女士们,先生们:
对儿童的梦的研究已告诉我们梦的起源、基本性质和功能。梦是通过幻觉满足的方式去除干扰睡眠的(心理)刺激。然而,我们只能解释一部分成人的梦——这一部分我们把它描绘为幼稚型的梦。对于其他种类的梦我们还没有讨论,也不能理解它们。然而,我们已得出了临时的发现,并且这些发现的重要性不容低估。每当一个梦被完全理解之后,最终发现它是某种愿望的幻想满足。这不是偶然的巧合,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根据多方面的考虑和我们有关梦与失误动作的相似性的观点,我们假定有其他种类的梦,它们是某种未知内容的一种歪曲的替代物,并且首要的事情是对这种未知内容加以追究。那么我们当前的任务是探索引导我们理解梦的这种歪曲作用的途径。
梦的歪曲使我们对梦感到奇异而不可理解。我们想要知道有关梦的歪曲的许多东西:第一,它来自于哪里(它的动因);第二,它要干什么;第三,它是如何进行的。我们也可以说梦的歪曲由梦的工作(dream-work)执行;我们想先描绘一下梦的工作,并且追溯在其中起作用的所有力量。[110]
现在来听这样一个梦。它由我们团体中的一位女士所记录,[111]她告诉我们说,这个梦来自于一位德高望重和很有修养的老年妇女。这个梦没有被分析,记录者也认为此梦无需精神分析学家进行解释。梦者本人也没有解释这个梦,她只是对它大加批判和申斥,就好像是她知道如何去解释它一样。如她说,“对于一位50来岁的老妇人,她日夜只替她的孩子担心,做这样的梦,真是太荒唐,太令人厌恶了。”[112]
这个梦是这样的,它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爱情服务”(Love service)[113]有关。“她到第一军医院去,并且告诉门警说,她想到医院进行自愿服务,要和院长谈一下(提到一个她不认识的名字)。她说话时,十分强调‘服务’二字,以致警官犹豫了一下就让她进去了。然而,没有找到院长,她却来到一个大暗室内,室中有许多军官和军医,他们正站在或坐在一张长桌旁边。
她对一个军医说明自己的来意,她刚说出几个字,这位军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梦中所讲的话是:‘我和维也纳的许多其他妇女和孩子都准备……’梦中讲到这里,她的话变为喃喃的声音,‘……供给军队——军官们和其他任何士兵。’她可以从军官的面部表情(半感困惑、半怀恶意)看出每个人都正确地理解了她的意思。这个妇女继续说:‘我知道我们的决定听起来很令人吃惊,但我们都十分热忱。没有人问战场上的士兵,他是否愿意去死。’紧接着是几分钟令人难堪的静默。然后军医就用他的双臂抱住她的腰,并说:‘太太,假如真的这样……(喃喃声)’她挣脱他,她想:‘他们可能都一样,’并且回答道:‘天啊,我是一位老妇人,我本不应来这里。另外,有一个条件必须注意到:年龄必须被尊重。一位老妇人总不会和一个小男孩……(喃喃声)真是太可怕了。’‘我完全理解了。’军医回答说。一些军官,其中一位是她年轻时的追求者,都大笑起来。然后,这位妇女要求见院长,她认识这位院长,以便把事情弄清楚;但使她吃惊的是,她发现她竟回忆不起院长的姓名。然而,军医很礼貌并很尊敬地给她指路,告诉她需通过一条很狭窄的螺旋形铁梯,由这个房间可直接上到楼顶。在上楼时,她听到一位军官说:‘做出这个决定真够惊人的,不论是一位年长的还是年轻的妇女,向她致敬!’她走向一个无止境的楼梯,感到自己只是在尽她的职责。”
“这个梦在几周之内重复了两次,这位妇女说,只做了一些很不重要的、无意义的变动。”[114]
从其连贯的性质来看,这个梦很像一个白日梦幻。其中很少有间断,并且它内容上的一些细节只须一询问,便可解释。但是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却没有这样做。从我们的观点来看,令人惊奇和感兴趣的则是这个梦表现出好几个间断——这些间断不属于梦者对梦的记忆,而属于梦自身的内容。梦的内容有三个地方被压抑,这些间断发生于其中的讲话被一种喃喃声所打断。由于我们没有对此梦进行分析,严格地说,我们对这个梦的意义没有发言权。然而,也有一些线索,我们根据它可以得出一些结论(例如,“爱情服务”这个词);而在喃喃声之前的间断的话也需要根据意义来填充,如果我们进行了填充,便形成幻觉的内容,其含义是梦者随时准备为尽职献身,来满足军人中各种人员的性需要。当然,这是一种令人不愉快的羞愧无耻的性欲幻想模式,但在梦中没有完全出现。每当在上下文中需要这种表露时,这种显梦便出现模糊不清的喃喃之声:某种东西已被遗失或被压抑。
我希望你们不难认识到,这些细节可引起人们不快的性质才正是它们受到压抑的动机。我们从哪里可找到和这种事件相类似的东西呢?你用不着到处寻找,试取任何一种有政治色彩的报纸,你就会发现文章的空缺之处到处可见,在这些位置只可看到一些空白。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这是报纸的稽查作用之所在,在这些空白位置原有一些新闻稽查员所不赞许的东西,由于这个原因,它被去掉了。你们可能会觉得太可惜,因为它肯定无疑是报纸中最有趣的东西——“最好的部分”。
有时,当一段话经研究后,并不对它进行稽查。作者预先已看到哪些段落可能会受到稽查员的反对,所以事先将这些话的调子降低,或做小小的修改,或通过暗示、影射进行。于是,报纸中不再有空白,但是某些地方出现了婉转而欠明确的表示,能够使你们猜测出作者在写作时内心已做过一番稽查工作了。
根据这个类比,我们认为梦里去除的或装成喃喃之声的东西很可能是检验作用的牺牲品。我们多次使用“梦的稽查作用”这个词,并把它当作梦的歪曲的原因之一。每当显梦中具有间断之处,我们知道那是梦的稽查作用的责任。进一步讲,凡是在其他较明确的成分之中,出现了一种在记忆中较模糊、不明确,而且很可疑的成分,我们应把它视为是稽查作用的表现。但是,像在“爱情服务”梦里的那么直白而痛快的稽查作用是很少见的。梦的稽查作用时常按照第二种方法起作用,即通过修饰、暗示和影射来代替真正的东西。
梦的稽查作用还有第三种工作方式,这是报纸的稽查作用所无法比拟的。但我可以从上面分析过的一个梦例来证明这一点,你们可以回忆一下“一个半弗洛林买三张不好的戏票”的梦。在这个梦的隐意中,“过分匆忙,太早了”这些成分占据着主导地位。这样,它的意思是:结婚这么早太傻了——买戏票这么早也是太傻了,嫂子那么匆忙地用钱买珠宝太可笑。梦的思想的这个中心元素没有出现在显梦中。在显梦中,占有中心位置的是“去戏院”以及“买票”。由于这种移置的结果以及内容成分的重新组织,显梦变得与隐梦思想十分不同,以致没有人会怀疑隐意存在于显意的背后。这种重新的移置是梦的歪曲的一个首要的工具,并且正是这个原因,才使梦如此奇异,使梦者不愿把它当作是自己内心的产物。
材料的省略、修改以及重组——这些就是梦的稽查作用的活动以及梦的歪曲的工具。梦的稽查作用自身是我们现在用于诊断梦的歪曲的起因或起因之一。我们习惯于把修改和重组概念合并成“移置”(displacement)一词。
在对梦的稽查作用的活动做了这些评论之后,我们现在转向其动力学。我希望你们不要太拟人化地看待稽查作用这个词,并且不要把“梦的稽查者”描绘为一个严肃的小鬼或精灵,住在人的大脑这个房间中,行使其职权;但我希望你们也不要认为该术语有“定位”(localizing)的含义,不要认为有一个“脑中枢”(brain-centre)产生稽查的作用,如果这个中枢一旦受伤,这种作用立即停止。现在我们只把它看作一个有用的词,来描绘一种动力关系。这个词并不能阻止我们质问这种影响通过何种目的[115]被实施,以及它反对何种目的;并且如果得知我们曾经遇到过梦的稽查作用而竟对它熟视无睹,我们也不必感到吃惊。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你们可以回忆一下我们在开始使用我们的自由联想技术时,曾得出一种令人吃惊的发现。我们认识到要由梦的成分试图找到其背后的潜意识思想,就会遇到一种抵抗。
我们认为这种抵抗可能有不同的重要性,有时是重大的,有时则没什么意义。在后一种情况中,我们的解释工作只需通过很少的中介环节;但在抵抗大时,我们不得不从梦的成分开始经过一系列冗长的联想,并使我们远离它,一路上还需要战胜因联想而引起的各种批判反对。我们在释梦中所遇到的抵抗,现在以梦的稽查作用的形式被引入梦的工作。对解释的抵抗只不过是梦的稽查作用的结果[116]。它也向我们证明,在引起梦的歪曲中稽查的力量不会枯竭,它因此也不会消失,它一直作为一个常设的机构,目的在于保持歪曲。再者,正如抵抗的力量随梦中各个成分的解释而变化一样,由稽查作用所引起的歪曲程度也跟着整个梦中的各成分而变化。如果我们把显梦与隐梦相对比,我们就会发现一些特殊的隐意成分已被完全去除,一些已得到了或大或小的修改,还有一些没有任何改动就被带入梦的显意之中,甚至可能被加强。
但是,我们想要探询的是施行这种稽查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它针对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是理解梦以及人们生活的基础,如我们将已解释的梦做一览观,就不难回答它了。实施稽查作用的目的是由梦者清醒时所能认识到的,并且梦者感到自己是与之相一致的。你们可以确定,如果你们反对就自己的一个梦所做的正确解释,那你们这样做就是由于相同的动机,即实施梦的稽查作用的动机、造成梦的伪装的动机和使解释成为必要的动机。就拿我们所举过的50岁老妇人的梦来说,虽然没有经过我们的分析,她已知道她的梦令人讨厌,并且如果冯·胡格赫尔穆斯医生将她的梦的无可怀疑的意义如实相告,她可能会更加暴怒了。梦中引起厌恶的交流被替换成了喃喃之声,这正是由于梦者的这种谴责态度。
梦的稽查作用所反对的目的首先必须由稽查机构本身的观点来描绘。如果是这样,人们只能说它们总是有令人不愉快的性质,与伦理的、审美的和社会的观点相违背——这种事人们根本不敢想,纵然想到也必然感到厌恶。这些愿望被审查,并且在梦中歪曲地表现出来,它们是无限制的、无情的自我中心主义(egoism)的首要表现。梦者自己的自我出现在各种梦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即使他十分清楚在显梦中如何隐藏自己。这种梦中神圣的自我中心主义当然与我们睡眠时所采取的态度不无关系,即在于把我们的兴趣从整个外部世界收回。[117]
逃脱各种伦理束缚的自我,也就使自己的性欲的需求相合流,这些需求受到美育的谴责,并违背所有的道德制约。对快乐的需求——我们称之为力比多(libido)——任意地选取自己的对象,甚至是受到禁止的对象:不仅是他人的妻子,而且首先是乱伦的对象,即人类共同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对象,像某男子的母亲和姐妹,某女子的父亲和兄弟(前述的50岁老妇人的梦也是乱伦的,她的力比多错误地指向她的儿子)。我们以为远离人类本质的欲望也足以在梦中表现出来。憎恨无限制地泛滥。复仇的愿望和指向活着的至亲至爱的人的杀人欲望,以及指向梦者的父母亲,兄弟姐妹,丈夫或妻子,他自己的孩子的杀人欲望也屡见不鲜。这些被审查的欲望好像被一种恶魔所引起,在我们清醒时使它们得到解释之后,对它们的稽查对我们来说似乎都不算太严厉。
但是,你们不必因其邪恶的内容来谴责梦本身。不要忘记梦具有良性的和有用的功能,即保护睡眠免受干扰。因此,这种邪恶不属于梦的基本性质。确实,你们知道也有可视为合理的愿望和紧迫的身体需要满足的梦存在。这些梦没有梦的歪曲,它们根本不需要歪曲,因为它们可以在不损害自我的伦理和审美目的的前提下满足它们的机能。也请记住,梦的歪曲是两个因素之间的均衡。一方面,是受到稽查的愿望越发不可告人,则其歪曲程度越大。另一方面,当时的稽查要求越严厉,它的歪曲程度越大。一个受到严格管教和过分拘谨的少女常以一种严酷的稽查使其梦中的冲动得到歪曲,这种冲动在医生看来是一些许可的无害的力比多愿望,而对此,即使是10年后,梦者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
再者,我们至今还不足以对我们这种解释工作的结果感到愤慨。我想我们还没有适当地理解它,但我们的首要职责是抵御某种可能的攻击。要找出这种研究的一个缺点是容易的。我们的释梦是建立在我们已经接受了的假设基础之上的——梦一般来说具有某种意义;由催眠而得的潜意识意念可用来解释常态的睡眠;联想是被决定的。如果基于这些假设我们从释梦得出了合理的发现,那我们就应断定这些假设是正确的。但如果所发现的只是像我所描述的那样,那又如何呢?
当然,我们可能被诱使说:“这些是不可能的、无意义的或至少是很不可靠的发现,所以这些假设有某种错误。要么梦不是心理现象,要么在常态中没有潜意识存在,要么我们的技术有错。做出这种假定不是比接受那些根据我们的假设推导而得出的所有的可恶结论更简单和更满意吗?”
是的,确实更简单和更满意——但不一定就是更正确。让我们再等一下:这件事还不够成熟,不足以下判断。首先,我们还可以进一步加强对我们的释梦的批评。来自于它们的发现使人感到很不愉快和厌恶,这个事实也许无须大肆渲染。更强有力的论点是,通过释梦,我们了解了梦者想达到的目的;而梦者却断然地和有理地拒绝它们。他们中的一位说:“什么?你们要通过这个梦使我相信,我后悔为妹妹的嫁妆和为弟弟的教育花了钱吗?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的整个工作都是为了我弟弟和妹妹,我生活中没有其他任何兴趣,只是对他们要尽我的职责,因为我是家庭中的长子,我已向去世的母亲做过保证。”或者一位女性梦者会说:“你们说我希望我丈夫死去吗?这完全是一句令人吃惊的废话!我们不仅婚姻很幸福(我这样说你们可能不相信),而且他的死会夺走这个世上我所拥有的一切。”或者又一位男子回答我们说:“你们说我对我妹妹怀有性欲望吗?这太荒唐了!她对我来说无足轻重。我们之间素不和睦,并且我多年来从未跟她讲过一句话。”如果这些梦者既不承认也不拒绝我们归结的他们的目的,我们或许可能依然轻视它。我们可能说这些目的只是不为他们自己所知而已。但是,在他们感到自己内心有一种和我们的解释正好相反的愿望时,而且当他们能够通过他们的生活向我们证明他们是由这个相反的愿望支配时,这肯定会使我们知难而退。
要是以为释梦的发现可以导致谬论的话,难道现在不正是抛弃我们整个的释梦工作的时候吗?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我们仔细地研究一下,就会发现,即使是这种最强有力的论点也站不住脚。假定在心理生活中确实存在着潜意识目的,那么还是无法证明在意识生活中与此相反的目的占据明显优势。或许在大脑中有这样的空间,使两种相反的或矛盾的目的可以共同存在。
确实,一种冲动占优势可能恰恰是使其对立面成为潜意识的一个必要条件。那么,我们毕竟还面临着一开始提出的反对意见:释梦的发现不是简单的。它们是很令人不快的。我们对第一点的回答是,尽管你们非常喜爱简略,但它不能解决任何一个梦的问题。你们必须在此习惯于承认事情的复杂状态。我们对第二点的回答是,你们若用好恶感作为科学判断的基础,那显然是错误的。
如果释梦的发现对你来说似乎是令人不快的,甚至于恼羞成怒的,那会产生什么不同呢?“an'empêche pas d'exister(这无害于存在)”,当我还是一位年轻的医生时,我曾听我的老师沙可(Charcot)这样说过。[118]如果一个人想要发现这个世界上的真实存在,那么他必须谦卑、恭顺,并且把人们的同情和厌恶置之度外。如果一位物理学家能够向你证明,由于冰冻,地球上的有机生命不久便会灭绝,那你敢大胆地对他这样回答吗?“那不可能,这个预测太令人不快。”
我想你可能会沉默不语,直到另外一位物理学家出来指出第一位物理学家的假设和估计有错。当你拒绝对你来说不愉快的东西时,你所做的是重复构成梦的机制,而不是理解并超越它。
或许你们现在答应对被稽查的梦的愿望的讨厌性质不再介意,并且转向这样的论点:认为在人类的素质中决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部分是邪恶的。但是你们能用自己的经验证明你们所说的这句话吗?
我不想讨论你们自己表现如何,但你们见过胜过你的人和与你竞争的人满怀好意,你的仇人富有侠义,你的社会环境中绝少嫉妒,所以你感到你的职责就是反对人性中具有利己主义的邪恶战争吗?
难道你不知道一般的人在性生活方面如何难以控制和不值得依赖吗?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夜间梦到的所有的过度和反常行为都是清醒的人每天在现实生活中所犯的罪恶吗?精神分析在此所做的也不过是证实柏拉图的格言:善人满足于做梦,坏人则身体力行。[119]
现在,把你们的注意力从个体转移开来,请看一看仍在蹂躏着欧洲的大战。试想一下大规模的暴戾、残忍和谎言还在文明世界里横行。你真的相信如果没有几百万追随者的同流合污,几个丧尽天良的野心家和杀人犯就能发动所有这些邪恶战争吗?在这种情况下,你敢为来自人类心理构造的邪恶辩护吗?[120]
你们可能向我表示,我对战争持有偏见:战争也引发人们的善良和高尚,他们的英雄主义、自我牺牲精神以及他们的社会意识。这是确定无疑的,但是你们不要因为精神分析假定了一个方面,就诋毁说它否认其他的方面,这是我们常遇到的不公正待遇。我们的意图不是对人性的高尚表示异议,我们也不曾贬损人性的价值。相反,我不仅正在给你们展示受到稽查的邪恶的梦中愿望,而且还展示出压抑它们并且使它们不能再识别的稽查作用。我们特别强调人的邪恶只是因为他人对此加以否认,并且因此使人的精神生活不仅不能改善,反而使其更难以理解。如果我们现在放弃这种片面的伦理价值,我们无疑将发现一个人类本性中善与恶之间关系的更为正确的公式。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们不必放弃我们有关释梦工作的发现,即使我们认为这些发现不免奇特。或许我们随后能够从其他的方面进一步探索、理解它们。但目前,我们坚持认为,梦的歪曲乃是由于自我所认可的目的对于夜间睡眠时出现的恶念进行稽查的结果。为什么这特别容易发生于夜间,以及这些受到指责的愿望起源于哪里——这些问题无疑尚须进一步的研究。
但是,如果我们在这一点上未能充分地重视我们的另一探索成果,那是不公正的。我们尚不清楚想要干扰我们睡眠的梦的愿望,并且我们确实通过释梦才了解到它们。像我们已讨论过的一样,它们被描绘为当时是属于潜意识的。但我们必须承认它们不仅仅当时属于潜意识,梦者通过对他的梦的解释虽已认识到了它们的存在,梦者却仍然否认它们,像我们在许多例子中所看到的一样。因此,我们再次遇到了我们在“打嗝”口误中所遇到的情况。餐后那位演说者曾愤怒地声称,自己当时或无论何时都从未有过对其首长的轻蔑之意。我们那时已对他的这种保证怀有疑虑,我们认为演说者永远不会知道他内心所存在的这种冲动。每当我们解释强烈歪曲的梦时便不免重复这相同的情境,结果使我们所持的观点又赢得了一层重要意义。我们现在准备假定在心理生活中有些过程和目的是人们根本不知道的,或很久不知道的,并且从来就不曾知道。这样,潜意识对我们来说就获得了一种新的意义。“当时”或“临时”的特点不属于它的基本本性。它包含着“永远的”潜意识之意,而不仅仅是“当时潜在的”。当然,我们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时再来谈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