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为什么汗的出现既不在呼吸抽紧时,也不在屏住呼吸时,而是在放松时?是因为当呼吸被屏住时,就充盈血管,所以阻碍了汗的外流,这就犹如,当水充满时,如果有人翻转,它也不能从水钟中流出一样。但是,一旦汗水流出,就流得很多,因为在它被抑阻期间,一点一滴汇积起来了。
【2】为什么身体浸泡在热水中的部分不出汗,即使本身是热的?是因为水阻碍了消溶,而汗是在被热驱开时形成的肌肉中的结构不良的部分。
【3】为什么汗有咸味?是因为在食物通往血液和肌肉的过程中,由运动和热分离外来的东西所造成的吗?因为这样的东西会很快分离,既然它与身体不相适,且在外面蒸发。它的咸味是由于,最甜和最轻的部分被吸收进了身体,不相容的和难以调协的部分被排放出来。当这种东西在下面被排泄时,就被称为尿;在肌肉中时,就是汗。由于同样的原因,这二者都是有咸味的。
【4】为什么身体的上部比下部更易出汗?是因为热升向上方并汇集在上方,它把湿气带上去了呢,还是因为呼吸引起出汗,而呼吸存在于上方?或者,是因为汗乃不调协的湿气,而这种湿气存在于上方。因为混合发生在上方。
【5】如若某人舞动手臂,而让身体的其余部分保持原状,为什么出的汗最多?是因为在我们的身体中,这个地方最为强壮吗?因为正是在这个最靠近最强壮的地方,我们才屏住呼吸;而我们是通过劳作的锻炼才更强壮的;也正是有了这种强壮,我们才更易屏住呼吸。再者,当手臂被摩擦时,我们更能感到比身体的其他部分被摩擦时的阻力;因为通过屏住呼吸,我们进行锻炼,无论是在被摩擦时,还是在摩擦时。
【6】为什么从头部流出的汗要么没有气味,要么比从躯干流出的汗气味小?是因为头部区域的透气性能好吗?头部长出头发,这个事实可以表明它的孔道多。在透气不好的那些部位中的东西则有异味。
【7】运动员如果歇息一会再较量,为什么比连续较量出的汗多?是因为当他们歇息时,汗就汇集起来了,后来的较量就使这些汗排放了出来。但是,连续的较量却弄干了汗,就像太阳一样。
【8】当人们很长时间已没有想方设法出汗时,为什么他们出的汗更多?是因为汗的生成不仅由于湿气,也由于孔道的更扩张和身体的多孔吗?所以,对那些不设法出汗的人来说,孔道是锁闭的,但对设法出汗的人而言,孔道则是张开的。
【9】虽然太阳给裸体者比给穿衣者加的热更多,但是,为什么穿衣者们出的汗却更多呢?是因为太阳用炽热造成孔道的锁闭呢,还是因为它烤干了湿气?但这种情形较少发生在穿衣者身上。
【10】为什么面部出的汗最多?或许是因为,汗容易通过孔隙最多而又最为潮湿的部位。头部似乎是潮湿的源泉,而且,也正是由于湿气多,才因此生出了头发。这个部位也稀疏多孔,因此,汗自然要通过。
【11】为什么人们出汗更多不是在热骤然而至时,也不是在热逐渐消退时,而是在热逐渐增加时?因为在蒸汽浴中的人比一下子承受许多热的人流的汗更多。或者是因为,每种结果都产生于适当的比例吗?所以,如果一定的量引起某种结果,那么,更大的量不一定引起更大的结果,或许更会引起相反的结果,这是因为,一定功效的产生只能按比例。因此,人们流更多的汗不是对应于更大的热,而在于不同的比例对应于每次热的增加,而且,已引起结果的东西不再引起更大的结果,即使在东西添加更多时。因为给每个结果开引道路和准备条件的原因与产生结果的原因不是相同的,而是相异的。所以,为身体的出汗开引道路和准备条件的热是小量的,而不是大量的;至于造成出汗,则需要另外的、更大的比例。但这不再是已经造成过的东西所造成,而是由接续在它之后的、具有不同比例的东西所引起。
【12】为什么用刮皮器刮汗的人比把汗保留在身上的人出汗更多?是因为在后一种人那里,汗被外层的东西冷却了吗?或者是因为,外面的汗犹如眼睑,覆盖孔道,所以妨碍了里面的汗的流动。
【13】为什么芸香和某些药膏造成汗的难闻气味?是因为,某些味重的东西,在与排泄的潮湿物相混时,就使味道更难闻吗?
【14】为什么我们身体的背面比前面出的汗更多?是因为在前面,内里有一个湿气被排入其中的地点,但背面却没有这样的地点,所以,分泌的湿气必然出现在外面吗?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的腹部才比胸部出的汗少。背面和后面比前面出汗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前面比后面更易凉爽。胳肢窝的汗出得最快和最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因为它最不凉爽。此外,背面的部位和前面的相比,肌肉最多,所以最湿。在后面的那些部位,有更多的湿气;因为脊柱中的骨髓生出许多湿气。
【15】为什么在我们躺卧的那些身体部分不出汗?是因为我们与之接触的那个地方是热的,因而阻碍了汗的通过;因为它使汗变干。再者,它是被压迫着的,而在被压迫时,血液就散开,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该部位就变冷了。麻痹的情形可证明这一点;因为这种结果是一种冷却状态,是由压迫或击打引起的。
【16】为什么睡觉的人出汗更多?是由于热被压在里面吗?因为汇集在内部的热会排除湿气。
【17】为什么虽然脸部的肌肉极少,但却出汗最多?是因为凡潮湿和稀薄的部位都易于出汗,而头部有这种性质吗?因为它在本性上固有丰富的湿气。从这里伸延出去的血管,从它生成的溢液、脑髓以及许许多多的孔道,都能表明这一点。头发能证明有许多孔道延伸到外面。汗水不是生成于身体的下部,而是来自头部。因此,额头先出汗,且流得最多;因为它是头顶下面的第一个地点,而湿气正是朝下涌,而不是向上。
【18】如若正在出汗的人因水或风 [1]而受凉,为什么他们容易呕吐?是因为湿气被变凉时,就汇集起来,但在以前,它由于流动而不是静止的吗?或者是因为,气息在呼出时,由于冷却而变成汗,但在它呼出成为湿气之前,就在里面冷却了,因而攻击身体,引起呕吐?
【19】为什么那些被变热的人从头部和双脚流出的汗最多?是因为被变热的部分把湿气引向自身,又由于这些地方骨多肉少,湿气没有在其中消散的地点吗?所以,它跑到了外面。
【20】为什么锻炼的人在停止锻炼时出汗?因为如果锻炼是原因,那么,在锻炼时就应该出汗。是因为在锻炼时,血管因呼吸而扩张,引起了孔道的锁闭,而当停止锻炼时,血管又收缩了,所以,由于此时的孔道变得较为宽敞,湿气就容易通过吗?或者是因为,在锻炼时,运动把气息从本性充实的湿气中分离出去,而且,由于热从运动中生成,湿气就在身体表面成为气息?当锻炼停止时,热也同时停止,湿气就从气息的凝结中生成了,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汗。
【21】在夏天流汗是否必定比冬天更重要?或许是在如若不留心,身体会变得太湿,且难以调养时更重要,所以,在夏天流汗更必需,因为在此时,身体的变化很大,排泄物不易被吸收。再者,当冬天的天气寒冷时,流汗也反乎自然。因此显然,夏天流汗更必需;因为在夏天,一切湿气都更易腐朽,所以,在那时,它们必须被排除。正因如此,一切古人也持这种说法。
【22】虽然身体总在流溢,也总是从排泄物中分泌出东西,为什么如若不流汗,身体就不会变轻?是因为分泌物太少吗?因为当液体从潮湿中变成气时,大量的气生成于少量的液体。由于被分泌的液体更多,所以,分泌所用的时间也更长,这既由于上述理由,也因为,分泌物要经由狭小的孔道。此外,胶质的和粘性的东西要和潮湿一起被分泌出来,因为它们混在一起,但却不能和气息一起被分泌。引起痛苦的,也尤其是这种东西。因此,呕吐比出汗更能减轻体重,因为呕吐物更稠密,更具形体性,因而就随之带出了粘性物。此外,胶质物和粘性物存在的地方,与肌肉有段距离,所以,难以变更它,但是,它们离胃部却很近,因为就在胃中,或紧挨着它;因此,要脱离它,不呕吐是很难的。
【23】为什么人在锻炼过程中出的汗比停止时要少?是因为在锻炼时,人正在活动,完成锻炼时,也就完成了活动吗?所以,分泌的汗自然会更多;因为在锻炼时,汗正在形成,而在完成锻炼时,汗就存在了。或者是因为,当锻炼时,肌肉的孔道因呼吸的屏住而锁闭,但在锻炼结束时,孔道又张开了?因此,当人屏住呼吸时,出汗较少。
【24】为什么汗多不是在我们正奔跑时,也不是在身体处于运动中时,而是在已停止运动时?是因为犹如这种情况:当用手或其他什么阻住流水时,它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一旦被松开,它就会比开始时的流量更大。就像水被手阻住一样,汗也能被气息阻住,犹如在水钟里,而且,它是在膀胱中;因为被阻在里面。同样,当有大量运动时,气息就被阻住了;因此,血管膨胀,湿气不能外出。湿气因被阻住,就汇集起来,在气息放松时,便一起涌出。
【25】为什么当人们喝饮时,流的汗较少,吃东西时也一样?是因为食物吸收了湿气,犹如海绵吸水一样;而且,通过摄入食物来阻塞孔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能阻住湿气外流的,就像通过阻隔沟渠来阻止水流一样。
【26】为什么神经质的人双脚出汗,而不是脸部出汗?因为更合道理的是:只有在整个身体出汗时,脚才出汗。因为脚是最冷的地方,所以,出汗最少。医生在接待病人时,特别叮嘱要包裹双脚,因为它们容易受凉,因此,在开始时,也容易引起身体的其他部位受凉。是因为神经质不引起热从上部到下部的转移,正如在恐惧中一样(因此,人在被恐吓时,内脏是松散的),而是有热的增加,就像在发怒时一样吗?因为发怒是心脏周围的热的沸腾;神经质的人不受恐惧和寒冷的影响,而受未来的东西影响。
【27】在不出汗时,为什么人的脸也变红?是由于太热,表面的热弄干了脸上的湿气,它消溶脚上的湿气则是由于那里的湿较少,虽然比先前自然地存在于那里的更多吗?
【28】为什么睡时比醒时出的汗更多?是因为汗的本原在内部,身体的内部更热,所以,内部的热溶化和排放内部的湿气吗?或者是因为,可能总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排出,只是由于没有什么与之接触,未曾引起注意。能表明这一点的是,身体的空凹部分总在出汗。
【29】为什么当天气寒冷时,在蒸汽浴中的人流汗更多?是因为热由于冷的包围,没有外出之路(因为它被冷所阻),而是被积蓄在里面,并停留在那里,溶化我们体内的湿气,且从中引出汗水。
【30】为什么如果汗是裸身跑步的人流出的,虽然它较少,却比穿着衣服跑步的人流的汗更有益?是因为一般而言,锻炼比不锻炼好,源于锻炼的汗比源于不锻炼的汗好,源于较大锻炼的汗比源于较小锻炼的汗好吗?裸身跑步者的汗源出于较大的锻炼;因为如若不用尽全力奔跑,一位裸身者是不可能出汗的。相反,在穿衣服的人那里,即使他跑的速度适中,也会很快出汗,因为热产生于衣服。在夏天,那些裸身奔跑的人也比穿衣服的人有着更为健康的肤色。因为正如居住在空气清新之地的人比生活在空气污浊之地的人肤色更健康一样,人自身的情形也是如此,如若他置身于空气清新的环境中,比在污浊之地和被大量热包围的地方有更好的肤色,穿着衣服奔跑的人,就处在后一种情形。由于这同样的理由,那些睡眠时间过长的人也不如只睡适度时间的人肤色好;因为睡眠中的人是处在不良的环境条件中。
【31】为什么神经质的人不是脸上,而是脚上出汗,我们处在正常状态的人却是脸部出汗最多,脚上最少?因为神经质是对于行为开端的某种恐惧,而恐惧则使身体上部发冷,所以,神经质的人面色苍白。而且,他们运动和跳跃双脚;因为这是神经质人的活动,犹如人们在锻炼。因此,自然地,锻炼的部位就出汗;他们也摩擦双手,弯腰,伸直,烦躁不安,不肯歇息。因为他们热衷于行动,原因在于,他们的热汇集在更为密实有形的胸膛周围的地区。这种热和血从那里冲向各处,导致了经常的和多变的运动。他们出汗最多的还是双脚,因为它们在连续不断地动作,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在位置和运动的变化中获得静止。
【32】为什么在蒸汽浴中,流汗更多的不是在热骤然而至时,也不是在热逐渐减少时,而是在它逐渐增多时?因为如果把热逐渐引入蒸汽浴室,比把等量的热一开始就直接引入,人们流的汗更多。或者,从一开始就有很大的热,由于遇到的表面的肌肉是干燥的,便烘烤皮肤,使它变硬,而当它变成这种状态时,就封住了汗。相反,少量的热使肌肉松软和薄嫩,犹如软化内部的湿,使汗分离并溢出。当肌肉处于这种状态时,更多的热才进入,并因肌肉的松软而渗入它的深部,蒸发已软化的湿气,且在分离轻的东西时将它们随着气息排放出来。
【33】在夏天引起出汗是否比冬天更必需?在冬天,汇集在体内的热是调协的,并呼出了我们内部的湿气,因此,由于它们全部或多数都被消耗了,因而不需要有排除它们的适当方式。但在夏天,由于肌肉的松软,热的消散,我们内部的湿气较不调协,因此,需要排放。因为如果留在体内,它们就会因其季节而腐烂,并引起疾病。因为一切腐烂物的腐烂是由外来的热引起的,自己固有的热则造成调协。在夏天,外面的热很强,因此,体内的一切更易腐烂,但在冬天,自己固有的热占优势,所以,冬天无腐烂。
【34】虽然出汗是因内部的热或外来的热所引起,但为什么在出汗时,有时我们却打冷颤?是因为,当汗由于内部的热,从宽大的地方被排泄到狭小的地方时,它集中到身体的表层,并完全封闭了热的通道,所以出现打冷颤吗?此外,也由于肌肉变得完全充盈,热排放了。而且,外面供给的热一开始也使肌肉松软;此时,内部的自然热如若被排出,便引起冷颤。
【35】为什么热汗被判定为比冷汗好?是因为所有的汗都是某种排泄物的分泌,而且,就本性而言,少量的排泄物是热的,但大量的却不一样,所以,冷汗应是大量排泄物的一个表征;因此,它表明疾病可能持续较长吗?
【36】虽然出汗是由热引起的,为什么在大火面前,我们却出汗较少?是因为,当身体被烤得很热时,湿气就化解为蒸汽,或者是因为,当湿气排出并被很快烤干时,我们感觉不到。
【37】虽然在我们不穿衣服时,太阳给我们的热更多,但为什么在我们穿着衣服时,出的汗却更多?关于这一点,我们将给予和前一个问题同样的说明。
【38】虽然快速运动被认为要生出较多的热,缓慢运动则生出较少的热,但是,为什么较为缓慢的漫步上山却分泌出较多的汗,且阻滞呼吸,仿佛比下山还热似的?是因为,把重的东西朝下移动是合乎自然的,向上移动则是反乎自然的吗?所以,在我们下山时,热的本性不使我们费力,而是在我们上山时,成了一个连续的负担。因此,由于这种运动,它变得热,分泌出更多的汗,并阻滞呼吸。在上山时,身体的弯曲也由于阻滞呼吸而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妨碍呼吸畅通的结果。
【39】虽然汗是由穿戴衣物过多引起的,但为什么穿衣服最多的人流汗不是最多?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将给予和前面问题同样的说明。
【40】虽然我们的身体在夏天比冬天更干燥,但为什么我们在夏天更易出汗?是因为在夏天,当身体处在稀薄状态时,体内含有的自然热不多吗?所以,它就把湿气消溶为蒸汽。但在冬天,身体处于外在的厚实状态中,积蓄在体内的大量自然热不使湿气消溶为蒸汽。此外,在夏天,我们摄入的液体较多,而在冬天,则相反。
【41】对于健康者来说,为什么自发出的汗被认为比锻炼出的汗要差?是因为,不断排放多余湿气的锻炼使得肌肉更干燥,所以,管道的孔穴是健康的,不会对热的排放产生阻滞,但是,所谓的自发流汗(实际上,当自然的孔道被大量的湿气阻滞,热不能完全保持,但仍能抵抗并分离湿气时,这乃是必然要发生的),应被合理地看成是疾病的征兆。因为这时,由于大量的、超过比例的湿气存在,符合自然的冷却会发生,而且,肌肉变得肿胀,处于对健康最有害的状态。
【42】为什么在冬天出汗很少,我们也不希望它出得和夏天同样多,虽然冬天更潮湿?我们出汗很少,是因为在冬天,我们的湿气凝冻了,变得坚硬吗?所以,它们很难被溶化。我们之所以不认为冬天有必要引起出汗,是因为我们所处的那种性质的状况是健康的。相反,出汗的人却会造成这种状况的瓦解和破坏。此外,如若使身体的状况变得比应当的更稀薄,他就会排出内在的热,使它更少,这样,它就不能对周围的冷保持势均力敌的抗衡;因而,在孔道由于出汗变得更疏松时,外面的湿气便会更容易地渗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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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pneu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