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此时被侯玉的喊声这一扰乱,可有些顾此失彼了,他只顾身形往南蹿,哪知道两头蛇焦天惠被打出去后,已经把暗器发出,一抖手就是两只丧门钉同时打出来。他这种暗器打出来劲疾异常,张凯是背着身躯,幸而眼前这片山坡是往下矮下去,张凯是往下纵身,就这样,一只丧门钉从脑后斜打过去,那一只穿着张凯的左肩头连衣服全打穿了,皮肉全划伤。

张凯往山坡上一落,赶紧一矮身,眼中已经看到侯玉没受什么重伤,此时,身躯微往左一斜,已经看到两头蛇焦天惠身形已经往前纵,往山坡这边扑了过来。张凯可就看出他一对点穴镢完全交到左手,就知道他有暗器发出。张凯此时故意地把身躯一挺,在山坡边是探着半边身子,果然这次两头蛇焦天惠他一抖手,二次又是两支丧门钉同时打出。张凯容得这两支丧门钉已经打到,他把肩头猛往后一甩,口中喊了声“唉哟”,身躯更往山坡边一倒,这种情形分明是被丧门钉打中,受伤倒地。那个两头蛇焦天惠,他身形往这边扑,点穴镢又分到右手中,口中还在喊着:“老鬼,你也有今日!老子报仇了!”身形纵起,往山坡边一落,这时,点穴镢是用足了力,照着张凯斜倒的身躯砸下来。张凯是安心收拾他,身躯猛然往左一翻,吧啦的一声暴响,焦天惠的双脚完全砸在石头坡的边上。张凯巧快的身形已经跃起,此时这条链子枪也用足了力,一个“狂风扫落叶”式,顺着山坡往里一卷,整缠在焦天惠左腿腕子上。张凯口中也喊着:“老贼,你躺下吧!”张凯用力地一振腕子,这个两头蛇焦天惠猝不及防,上下身躯躲避后一倒,可是这个老贼究竟是厉害人物,身形一晃,他左手的点穴镢竟自用力地向外一甩。张凯赶紧一低头,可是他右腿一抖,已经把链子枪甩开,身形纵出去,这次他身形不停,嗖嗖一连几个纵身,顺着山坡上面向南逃去。

现在铁麒麟张凯虽则看出他没受什么重伤,可是自己不敢贪功冒险,再追了下去。这一带的形势,与自己爷两个太不利,下了这段高坡,没有什么平坦之路,前面更是一片狭窄的山道,这种地方,最容易遭到匪党的袭击。何况侯玉他先前的喊叫,分明是已经带伤,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照顾他。张凯赶紧地一耸身,飞纵过来,向侯玉招呼着道:“赶紧随着我身后退。”

侯玉此时左臂上可带了伤,仗着年岁轻,气血足,虽则臂上已经流出许多血来,可是他依然地龙头凤尾鞭舞动,向匪徒们隐蔽之处猛扑。不过眼前这片地势,匪党们是早先安排好了的地方,侯玉空用凤尾鞭连迎了几处,始终一个匪人的面见不到。可是冷箭石块还是连续不断地向他身上招呼,仗着凤尾鞭的尺寸长,盘旋舞动,能够照顾到上下左右,在铁麒麟张凯二次对付两头蛇焦天惠的时候,他算是没再遭到匪党的暗器打上。此时,他正翻身往这边扑,铁麒麟张凯已经撤下来。

侯玉一见张老师安然无恙,他精神一振,随在张凯的身后丈余远,一直地顺着这片山坡斜往东南,明知道来路那段山路必有阻挡,但是因为这一带爷两个全是道路不熟,只有仍扑奔原路往回下退。铁麒麟张凯手中这条链子枪唰唰盘旋疾转,身形倏起倏落,一连五六个纵身,已经到了东南角这里,前面可就是那条很狭的山道了,眼前的地势方向,是折转来往东走。这时,铁麒麟张凯听到偏着南边一片黑沉沉的山坡上面,吱吱的一声跟一声的呼哨响起,这种呼哨的声音,尖锐刺耳。铁麒麟张凯向身后的侯玉招呼了声:“玉儿,你可要留神,我照顾不到你。”

张凯此时把一身轻身术的功夫尽量施展出来,脚下一点,腾身而起,已经蹿进这条狭山道的道口内。侯玉听到张凯的招呼,是跟踪而进,比较先前离得近了。爷两个两条软兵刃各自盘旋舞动,彼此照顾着,只要两条兵刃互相碰不上。这样相继地闯进这条狭山道内,也就是刚越过三四丈来,这种地方难走路,山道是坎坷不平,荒草遍地。突然在山坡上面吱的一声很长的呼哨声音响起后,靠南边也就是两三丈高的地方,突然哗啦一声,三四块斗大的石块同时往下砸来,跟着往北边一片高岗子上闪起一片火光。石头块子砸在这段狭山道内,震得声若沉雷,碎石飞溅,可是石块下来的地方,离着张凯还有两丈多远。张凯手中的链子枪盘旋舞动之下,自己刚要往前猛冲时,可是这时,北边的高岗子上突然从上面连续地抛下已经燃着了的火把,往这狭山道内一落。

这一下子可毁了,这种地方,就仗着黑暗能够冒险往前冲过去。可是这时,燃烧的火把一抛下来,张凯和侯玉爷两个的身形无法掩蔽。就在这时,北边高岗也连续呼哨响起,跟着石块像雨点一般,叭啦叭啦砸下来,完全把这爷两个的出路阻断。虽说是爷两个全有兵器,可是从高处砸下来的石头,漫说这种软兵刃,就是重兵刃也不能硬接硬架。张凯看眼前这种形势,认为这可全仗着冒险一拼,时机是稍纵即逝,容他把这条狭山道的出口阻挡住,爷两个非毁在他们手内不可。张凯此时突然暴喊了声:“贼子们,这点阵势就要阻挡张凯的去路么?”他可是明知道两头蛇焦天惠往高岗子上逃去,他是奔了东南。此时,张凯猛然一耸身,往回下倒蹿过两丈左右,把手中的链子枪舞动,嗖嗖一连两个纵身,顺着南边这面壁立的山坡往上纵,身形是左右移动。侯玉随着他的身后也往上扑。

这种地方虽则没有采樵的小道,可是两边全有凸出的乱石,以张凯这身轻身术跟侯玉轻灵巧快的身躯,眨眼间竟自闯上两三丈。可是情形极险,上面的石头和镖箭连续往下打来。张凯此时突然从山壁半腰一翻身,一个“飞鸟投林”式,双足一踹山壁,反身蹿向北边的高岗,口中更招呼着:“玉儿。”张凯此时可顾不得侯玉是否跟踪蹿过来。张凯这一猝然变了方向,往高岗这边一落,离着上面也只有丈余,上面有人在暴喊着:“打!”可是张凯身形已经顺着高岗子半腰斜着一纵身,已经蹿出七八尺,再一纵身,已经扑上岗头。迎头是一镖、一支袖箭,全从偏着东边一片大石堆后向张凯的左肩头、左肋打到。

张凯身形斜往高岗的边上一倒,镖箭全打在石头上,火星四溅。张凯一拧身,二次往上一蹿,迎头蹿过一名匪党,那匪党手中一口翘尖刀向张凯的肚腹上猛戳过来。同时,偏着西北角,也有一名匪党在用大石块向张凯的身上猛砸。张凯手中的链子枪向自己的身左侧一甩,身躯是向右一沉,西北这边打过来的石块往头顶上过去,链子枪哗啦一声,已经和翘尖刀卷在一处。这个匪徒他猛然右臂向外一抖,用力一绷链子枪,一个横身跺子脚,左脚兜着张凯的胸口下踹来。

此时,那个用石块砸张凯的,也从西北那边扑过来。张凯此时因为自己身形已到了岗头,前面一段道路记得清楚,猛然把手中链子枪往外一抖,撒了手。这一下子,这个匪徒吃了大苦子,他的右臂是用足了力,张凯猝然一撒手,他的左脚踹下来,又是单足着地,这一下,张凯噗的一把,已把他左腿腕子抄住,左臂上一用力,身形更借势地向后一闪,力量已经灌足了,往后一带,这个匪徒被甩出去。从岗头西北扑过来的一名匪党一口鬼头刀带着风声抡起来往下剁,这一来,算照顾了他自己,咔嚓一声,剁了个正着。

就在同时,张凯一斜身之下,那个侯玉他因为突然发现张凯转变方向,反扑上北面高岗,山道是很狭,两边的距离,上面最高处也不到一丈,这种地方,侯玉也是照样地能施展。他知道张凯用声东击西,他跟着一拧身,也反蹿过来,不过可比较着张凯是慢着一步了。张凯已然得手之下,把匪徒抖出去,被他同党剁在岗头的一刹那间,也正是侯玉往上一耸身,不过是脚刚踩到这片岗头的边上,此时竟自从对面有人打出暗器,是正照着侯玉的后心下手。

侯玉身形纵起,致命处是躲过了。但是这支丧门钉却正穿着他左腿肚子旁打过来,这种地方可要了命,他原本脚下就没找实,更是左脚先往高岗的边上来,腿肚子上一伤一疼,往上纵的力量一卸,侯玉哎哟了声,身形往下倒栽。幸而是张凯正在得手,他也在注意着侯玉,此时听到侯玉喊声出口,张凯一纵身,飞扑过来,张凯一探身,一个“云龙探爪”式,右掌递出去,噗的一把,抓在侯玉的腰间的衣服上。张凯此时也真是急了,嘿的一声发出,丹田的力量一提,把侯玉已经倒下去的身躯硬给带回来。此时,那名提鬼头刀的匪徒砍死了自己的同党,他也是怒极,顾不得受伤的死活,一耸身,已经又蹿过来。此时,对面这片小山头的顶子上,突然嘶嘶的两股子暗器风声也同时到,又是一支丧门钉、一支瓦面镖全打过来。在这种情势下,前后夹攻,腹背受敌,又是暗器,又是匪党的鬼头刀。张凯抓紧了侯玉的衣服,已然把他带回来,身躯往下一矮,侯玉整个的身躯已经到了他右肋下。

这时,那个使鬼头刀的,他这口刀正向张凯斜肩带臂劈下来。张凯容得他刀已经往下落,左脚往起一抬,一个“浪子踢球”式,噗地一下,脚尖已经绷在匪徒的脉门上,鬼头刀当啷啷甩出去,这个匪徒翻身逃避。张凯在这种式子下,已把两件暗器躲过去,侯玉伤不重,究竟是年岁小,身躯往下一翻,已经吓晕了,此时,张凯把他往右肋下一夹,一耸身,已经向东蹿过丈余远来。此时,从对面山头嗖嗖一连蹿过两条黑影,人没到,暗器到,张凯把侯玉的龙头凤尾鞭已经从他手中夺过来,左手唰唰一连把鞭上下盘旋了两下,磕开暗器,已经腾身而起,往东逃下来。

这一带可是黑暗了,后面尚有两个人紧追不舍,高喊着:“你往哪里去?”张凯此时脚底下用足了力,一连两个纵身,已经出来三四丈。此时看到附近似乎匪党尚没往这一带扑过来,自己不在这时脱身等什么?此时,正落在一片高石堆旁,后面喝喊叫骂的声音也随着扑过来。张凯悄悄地把凤尾鞭交到右手,口中喊声:“不要脸的匪徒们,欺人太甚!”话声中,已经探手囊中,登出两支麒麟镖。铁麒麟张凯突然一拧身,口中喊声:“回去吧。”掌中铮的一声,双镖互错,连续打出,后面稍靠前的一个,口中喊了声:“老七,低头。”可是他这喊声喊出,已经有一名匪徒被麒麟镖打伤倒地。张凯顺着这片高石堆一转,这一带到处是乱石,张凯随手抓起较大的石块,一抖手,顺着这片岗头往东打出去,一连就是两三块。可是身形跟着往北蹿,往北退出两三丈来,抓起石块,仍然往东打出去,一连三次。铁麒麟张凯顺着这片乱山头,一直地向北逃下来,果然竟自冲出匪党的包围之下。出来约有两箭地左右,夹在肋下的侯玉,被张凯带着他这一路震动,已经缓过来,哎哟一声,他竟要挣扎。张凯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没有匪党的踪迹,赶紧地低声招呼:“侯玉,不要高声,我把你放下,你缓缓气,咱们逃出来了。”张凯跟着把侯玉放在了一排小树下。

这时,也不过就是五更左右,离着天亮还有一刻,把侯玉倚在小树干上,把他的龙头凤尾鞭也放在他的身旁。侯玉这时已经清醒了,他靠在树干上抬着头,向张凯道:“张老师,我没有死?”张凯道:“傻小子,死了还能说话么?不要动,我在附近要看一下。”张凯拣了个最高的地方,纵身蹿上去,向西南、东南张望了一下,此时任什么看不到,匪党的呼哨声音也没有了,仔细辨别眼前这片地势,大致地看出就是从铁弓岭逃出来时爷两个所走过的地方。张凯翻身跳下来到了侯玉身旁,也坐在了树下,向侯玉道:“腿上的伤怎么样?摸着黑我给你扎裹一下,里面可有什么东西?”

侯玉他自己连着已经把腿伸缩着,虽则伤处很疼,但是自己知道筋骨没伤,忙向张凯道:“张老师,我这条腿受伤没有多重,大约不至于落什么残废,扎裹一下就好了。左肩头后也挨了一下子,幸而全是皮肉受伤,算不得一件事。只是方才在岗头上的事,我想起来真可怕,若不是张老师,我这条小命大约早完了。”铁麒麟张凯赶紧地把他裤脚解开,把裤腿给他卷起来,趁着血没干,就在黑影中摸索着,把自己囊中带的药给他按在伤口上,撕了一块衣服,把伤口给他绑上,又把他肩头后也照样地扎裹一下。自己的身上也带了伤,好在比较侯玉还轻,把药敷在伤口上,也不用扎裹。

收拾好了,仍然坐在侯玉的身旁,向侯玉道:“小伙子,今夜的事,很难为你,这场祸全是张凯带累你,险些叫你送了命。倘若你毁在黑子山,我老头子可没脸活着了,叫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侯老师傅?现在总算是从虎口中逃出来,更给匪人受重创,不过我们的事情还是未了,但是这次他的亏吃得更大,报复是必然的,不过暂时恐怕他不敢再下手了。好在盛京的事没有耽误,这是最万幸了。小伙子活动活动,试试腿上的劲,还能跟着我招呼一气么?”侯玉此时精神已经恢复过来,此时站起来在这排小树前来回走了两次,向张凯道:“张老师,你放心吧,咱们爷两个照旧接着去干,我往后愿意随着张老师身边,我帮着你拾掇零碎不好么?”

张凯倒被他说得笑了,哼了一声道:“侯玉,今夜还不给你个教训,江湖道上就是这么万恶,想做好人谈何容易?我张凯若不是为安心给江湖道上除这种恶魔,又何至于结下这种不解之仇?自取杀身之祸?不要跟我学,你年岁还小。这场事,若是侠女黑龙姑能够真个助我们了结下来,保全了大家,你要好好地锻炼功夫,往旁的道路上去立事业。闯江湖的事,不必做那种妄想了。咱们眼前的事,尚不知如何,这些闲话不必谈了。小伙子,不要强自挣扎,若是能走,我们趁着天没亮,离开黑子山,到太子河边,在天刚亮时,渡过河去。我们找一个镇甸,还要略微地变变相,盛京地面现在已经很紧了,好在任何情况下,白天我们是无法动手,把这种要路口越过去,混进城去,就好办了。”

侯玉忙答应着,把自己的龙头凤尾鞭仍然围在腰上。这次是斜奔铁弓岭东边的那段横山道,因为只要越过铁弓岭,就有往下翻的道路,比较着容易下去。就在这黑沉沉的山头,一路紧走。张凯一边走着,暗中留意,侯玉脚底下的情形,果然英雄出在少年,这个小伙子两处带伤,现在真的丝毫不显得疲惫。到了铁弓岭东,从一片乱山头到了山道内,出东山口,这时正是晓色朦胧,天可就快亮了。离开那个渡口附近,往南越过一段路来,找到了一只小船,渡过了太子河。爷两个顺着一片浓密的庄稼地,一直地扑奔省城附近的一个镇甸。

在这里耽搁半日,张凯在这里又买了两件衣服,爷两个此时全打扮成乡下财主模样,背着包裹,一直地够奔盛京城。可是耗到黄昏左右,随着许多进城的商民百姓混进来。果然盛京地面比平时紧了许多,城门口也多了几名官人在那守卫监视。他们入城之后,张凯带着侯玉避开了大街,转入小巷中,一直地到东关内一家元升店,这里是专住乡下人做买卖的、入城买货的小贩们。这爷两个这种打扮,一望而知,是个乡下财主,落在这种店中很合适。要知怎样营救侯天化等,请看下回更有紧凑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