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毛深夜在楼上看书,只听得隔壁楼上,阿杨哥正在长吁短叹,阿毛哥就向他搭讪:

“阿杨哥!你为什么一个人叹穷气?”

“唉!阿毛哥!不要说起,我老婆到这样深更半夜,还不回家,要我一个人守门,不是倒霉么?她也不独是今天如此,天天总是这样的。”

“那就是你的不是了。”

“怎么反而是我的不是?”

“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你娶了老婆,不曾教养她,放她在外面胡闹,自然只管放肆了。”

“那末,请教!要怎样的教养才对呢?”

“目前的办法,第一,是要封锁?”

“封锁?什么叫封锁?”

“今晚等她回来,你闭门不纳,这就叫做封锁。”

“封锁了以后,怎么办?”

“第二,你就在楼窗上,把她大大地训斥一下,要等她屈服讨个饶,才可以放她进门。这样一来,包你尊嫂以后天天会早回来了。”

“好,我就试她一试。”“开门!开门!”

“谁?”

“老杨!是我,快些开门。”

“是你么?你为什么到深更半夜才回来?”

“我在小姊妹家里叉麻将。”

“放屁!你为人之妻,不管家务,抛弃了可爱的丈夫,在外面叉麻将,简直没有主妇的资格……”

“老杨!你今天难道发疯了么?我哪一天不打牌?”

“这是你不打自招。你天天打牌,还成什么体统!从今天起,非严厉管束你一下不可。现在没有话说,总而言之,门是不开的了。”

“快开!快开!你不开!我要打破这门。”

“……”

“你当真不开么?老杨!我跟你做了七八年夫妻,你怎么会下这毒手?叫你亲爱的妻子,在露天站一夜么?买爱达林!你开开罢!”

“……”

“你开不开?一辈子不开么?也好!我嫁到了这样无情的丈夫,活着也没意思,我要死了。”

她在地上捧了一大块石头,对后门外河里一掷。

“扑咚!”

阿杨哥一听,知道夫人投河死了,那还了得!急忙奔下楼,开门出去观看。

夫人趁这时候,溜进了门,即忙把门闭上。阿杨哥不见什么动静,正想回进门去;不料门已关闭。他心里一急,就打了三下。

“什么人打门?”夫人在楼窗上问。

“上了你的当!快些开门!”

“是你么?你为什么深夜才回家?你为人之夫,不管家务,抛弃了可爱的妻子,一定在外面叉麻将,你简直没有家主的资格。”

“算了算了!开门!”

“你天天打牌,还成什么体统?我从今天起,非严厉地管束你一下不可。现在没有话说,总而言之,门是不开的了。”

阿杨哥弄得啼笑皆非,抬头看隔壁时,见阿毛哥也在楼窗上观看,他只得讨救兵了。

“阿毛哥!你教我封锁她,现在反而被她把我封锁了。”

“这有什么要紧?”

“你别说风凉话,快些给我想法子。”

“你放心!我来开门。今天晚上,你到我家里来住宿一宵,好不好?阿桂姐快从舞场里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可以狂欢一宵。”

杨夫人听得清清楚楚,哪里肯放松?即忙轻轻开门出去,要想把阿杨哥拖住;哪知一到外面,并不见阿杨哥的人影,回头一看,自己的门,已经关上,抬头看时,只见阿杨哥在楼窗上哈哈大笑:

“阿毛!谢谢你!”

“阿杨哥!你睡罢!”

“那阿桂姐到底来不来?”

“她哪里会来?恐怕今天晚上封锁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