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少阴证睑废(重症肌无力眼肌型)

撒××,女,17岁。北京市中学生。

【病史】1978年4月22日,忽觉眼不能睁,视物双影,眼胞肿胀不适。在首都医院检查,做“新斯的明”试验和肌电图检查,确诊为“重症肌无力眼肌型”。转××医院治疗,服中药半年余,未获效。

同年10月18日来诊,经治五个月,眼睑开始恢复正常。

【初诊】左眼胞下垂,无力睁开。双眼胞皆浮肿,双膝关节疼痛,月经色暗,有乌黑淤血块。面色萎白无华,额面部湿疹较多。唇色淡白,舌淡暗微红,边缘有齿痕,苔灰白夹淡黄,根部厚腻而紧密,脉沉细。此为太阴少阴合病睑废,兼有太阳表邪未去,先宜温经解表为治,以麻黄细辛附子汤加味主之。

处方

麻黄10克 制附片30克(久煎) 辽细辛3克 桂枝6克 炮姜20克 血余炭20克 甘草15克

【二诊】服上方二剂,关节痛稍减。眼肌有轻微跳动感。苔转灰白腻,余证如前。精神萎靡,四肢不温,虽值年少,但肾阳小足,须从根本入手,峻补先天,以四逆汤主之。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片30克 炙甘草30克

【三诊】上方服三剂,眼肌颤动消失,眼胞浮肿稍减。左眼睑仍重垂无力。宜温补脾肾,助阳驱阴,拟四逆并理中加减再进。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片30克 炙甘草15克 炒白术25克 茯苓25克 上肉桂10克(冲服) 生姜60克

【四诊】原方出入增减,每日一剂,坚持服二月余。至1979年1月1日,左眼睑有两次短暂开裂,前后持续约一小时。仍遵原法,四逆、理中交替使用,或合为一方。当月经不调。夹紫黑血块,则加炮姜、血余炭;兼有表证,则加麻黄、桂枝等,又服两月余。

【五诊】1979年3月初,左眼上胞下垂明显好转,眼睑已能睁开,比正常略小,双眼胞尚有轻度浮肿。左右眼视物,常不能协调。面额部湿疹明显消退。经色转为正常,但有少量淤血块。食纳尚可,舌质稍转淡红润,苔薄白。逐渐阳复阴消,仍有脾肾阳虚之象。以理中汤并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损益调理。

处方

桂枝10克 炙甘草15克 生姜30克 红枣30克 炒白术20克 茯苓20克 制附片30克(久煎)

上方随证加减,并用苓桂术甘汤、小半夏汤、针砂散等配合使用。1979年4月以后,偶有双眼视物不协调,双眼上胞轻微浮肿。继续调理,以期巩固。

【按语】文例与本例,西医辨病均属“重症肌无力眼肌型”;但按六经辨证,则有所不同,故其立法处方,也随之而异。

前例睑废,证属太阴,脾困于湿,主要病机在于水湿溢于经络肌肤,不得外泄,而上串于眼胞,以致眼睑肿垂。此例属太少二阴合病,脾肾阳虚,病在于脾,根在于肾。其眼睑下垂,眼胞浮肿,面色萎白,月经色暗而有淤块,舌现齿痕而苔灰白厚腻,均为脾阳衰弱,脾虚湿胜,运化失权,下不能温经血于胞宫,上不能输精微于眼睑;而精神萎靡,四肢不温,舌淡脉沉微,显系肾阳衰惫,阴气弥漫,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肾气之伤,又令脾失温养。虽辨病均属睑废,但辨证论治同中有异。因此,本例不仅不能重复补益中州,升阳举陷之常规;而且不能简单再遵文例“太阴病亦可从外而解之变法”。必须峻补元阳,温肾健脾为治。这正体现了祖国医学辨证施治,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同病异治,异曲同工之妙。

太阴少阴证痉病

郝××,女,22岁。重庆市某厂管理员。

【病史】1959年7月,因高热昏迷。送往某医院急诊。经用退热药,高烧不减,再以物理降温,仍无效。未明确诊断。遂出院,请中医治疗,当日服药两剂热退,渐清醒。但次日晚又陷入昏迷。送××医院抢救,当即下病危通知,亦未能确诊,急邀某老中医会诊,服中药后,病情又逐渐好转。老中医认为,脑中有淤滞。转××医学院检查拍片,果然发现颅内确有淤血,遂手术脱险。一月后,手足抽搐,下半身发凉;出院用中药医治,断续有五。六年之久,其效不显。

1965年专程来蓉求诊,治疗三月基本痊愈。

【初诊】右半身手足抽掣,发作时口眼歪斜。每月约五、六次,抽搐前有预兆,先觉右侧身麻。近几年来,特别畏寒,六月炎暑,身穿毛衣,四肢仍厥冷。月经不定期,色暗淡。视力减退,恍惚不清,记忆与反应力均显著减弱、迟钝。神疲,纳呆。舌淡,少苔而灰白,脉沉细。此为大病之后,气血亏损而致痉,病属太、少二阴,宜先温中健脾,调和气血,以小建中汤主之。

处方

桂枝12克 炙甘草6克 白芍15克 生姜30克 红枣15克 饴糖60克(兑服) 六剂

【二诊】服上方六剂,十日来,手足抽掣只发作过一次,发作前身麻减轻,精神和食欲均有好转。仍畏寒,肢冷,经水不调,阳气不通达于四肢。为除血虚寒凝,宜温经宣络,通脉养血为治,以当归四逆汤加味主之。

处方

当归10克 桂枝12克 白芍10克 辽细辛15克 甘草6克 木通6克 大枣20克 吴茱萸6克 炮姜15克 八剂

【三诊】上方进八剂,半月内抽搐未再复发。畏寒肢冷减轻,食欲稍增。月信刚至,色暗淡夹紫黑色血块较多,小腹痛。宜温脾肾,散寒滞。

处方

炮姜60克 血余炭30克 炙甘草30克 制附片30克(久煎) 当归12克 吴茱萸6克 六剂

(四诊]服六剂后,病情稳步好转,以理中汤加味,继续调治。

处方

党参15克 干姜12克 炒白术12克 甘草10克 制附片30克(久煎) 茯苓12克 砂仁10克 白蔻10克 枸杞15克 菟丝子20克 桂枝10克

上方加减,约服两月余,身体基本康复。1979年7月,闻范老从京返蓉休息,专程来访致谢。自述病愈后,回家调养约两年,逐渐巩固至今,未曾复发。

【按语】本例发病之初,病情危重复杂,未明确诊断,几经数家医院中西医治疗,度过危险而余证迁延数年不愈。转来就诊时,按其证,神疲,畏寒,四肢厥冷,半身及手足抽引,舌淡,脉沉细,应属太阴、少阴脾肾阳虚;按其病,大病之后,气血皆虚,筋脉抽动拘急,发为痉病。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诸寒收引,皆属于肾”。

灵枢•经筋第十三》云:“足少阴之筋”,其病“主痫瘛及痉”。本例辨证施治,体现了六经分证与辨病相结合;抓住主证,明晰病机;分清主次缓急,论治有先后。因而使迁延多年之宿疾,迅速向愈。

太阴少阴证崩漏(功能性子宫出血并发失血性贫血症)

吴××,女,43岁。新华社工作人员。

【病史】自1971年,因失眠与低血压时而昏倒,当时未予重视。1975年以后,发病频繁;尤其是经量多、间隔短,长期大量失血,不能坚持工作。先后经北京数家医院均诊断为“功能性子宫出血”并发“失血性贫血症”。曾转外地医院,诊断如前,经治疗无效。1978年6月12日来诊,按太阴少阴同病论治。前后治疗四个月,诸证痊愈,恢复工作。

【初诊】行经不定期,停后数日复至,淋漓不断,色暗淡,夹乌黑淤块甚多。头痛、浮肿。纳呆、踡卧,失寐惊悸,气短神疲,肢软腹冷,恶寒身痛。面色苍白,形容憔悴。舌质淡,苔白滑,根部微腻。脉沉而微细。乃太阴少阴证崩漏。法宜温经散寒,复阳守中,以甘草干姜汤主之。

处方

炮姜30克 炙甘草30克 三剂

【辨证】患者面色苍白,少腹冷痛,食少纳呆,舌淡苔白,皆足太阴脾亏损之证。脾主中气,统摄血液。脾气既亏,则血溢下流。且脾为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脾气虚,则不能正常消化吸收营养物质。故本例崩漏,首责太阴虚寒,不能摄血归经。

崩漏失血,与足少阴肾关系尤为密切。因少阴肾为冲任之本,专司封藏。封藏不固,则冲任失守。患者恶寒踏卧,四肢清冷,脉沉微细,皆命门火衰,阴寒内盛之象。肾阳虚损,固摄无权,故月事不定而下,持续不断。阳气不振,不能温化血液,故下血暗淡,淤块甚多。腰为肾之外府,肾虚并湿寒阻滞,故腰背骨节酸痛。肾生髓,脑为髓海,肾虚则髓海不足,故头昏目眩。同时病入少阴,损及手少阴心,故心悸怔忡,气短神疲,睡卧不安。加以漏下失治,失血耗血过多,妇女本以血为本,长此以往,终于病卧难支。此病关键在于心肾阳衰,阴寒内盛,脾肾虚寒,中阳不振。法宜扶阳祛阴,引血归经,从崩漏之根本入手,投以甘草干姜汤施治。

【二诊】服药后胃口略开,仍恶寒身痛。继以甘草干姜汤合麻黄附子细辛汤,温经散寒,表里兼治。

处方

炮姜30克 炙甘草30克 麻黄9克 制附片60克(久煎) 辽细辛3克

上方随证加减,附片加至每剂120克,炮姜120克,共服二十五剂。

[方义]甘草干姜汤,《伤寒论》原治太阳病阴阳两虚之变证,《金匮要略》以主肺痿之属于虚寒者;后贤借治失血,引血归经。干姜辛温,辛与甘和,则从阳化;干姜炮黑,其味即苦,苦与甘和,则从阴化。今取其甘以化热,守中而复阳,阳升则能统血;取其苦甘以化阴,则阴血得养。

《直指方》说:“甘草干姜汤,治男女诸虚出血,胃寒,不能引气归源,无以收约其血。”故本例选用此方。今合麻黄附子细辛汤,因有寒中少阴之象,而复连太阳之邪。以附子、细辛,专温少阴之经;麻黄得附子之助阳托里,俾外邪之深入者可出,而阳气亦不致随汗而越。再与甘草干姜汤合而用之,更有相得益彰之妙。

【三诊】全身浮肿渐消,畏寒踡卧、头痛身痛均好转。崩漏止,月事趋于正常,淤块显著减少。舌质转红,仍偏淡,苔白滑,根腻渐退。病已明显好转,阳气渐复,阳升则阴长;但仍有脾湿肾寒之象。法宜扶阳和阴,补中益气。以甘草干姜汤并理中汤加味主之,随证增减,共服四十余剂。

处方

制附片60克(久煎) 干姜15克 炙甘草30克 党参30克 炒白术24克 茯苓20克 炮姜30克 血余炭30克 上肉桂10克(冲服) 鹿角胶6克 (烊化)

至1978年10月中旬,月经周期、经量、经色已正常,诸证悉愈,恢复全日工作。春节前后,因任务急迫,每日坚持工作十二小时以上,自觉精力旺盛。

1979年3月临出国体检时,均属正常。

【按语】“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患者长期漏下,大量失血,已虚衰难支。必须从病根入手,方能奏效。李东垣云:“凡下血证,无不由于脾胃之首先亏损,不能摄血归源”。

张景岳云:“凡见血脱等证,必当用甘药先补脾胃以益发生之气……则阳升阴长,而血自归经矣”。结合患者舌象脉证,其长期漏下失血,首“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为此,始终以温脾为主,连用甘草干姜汤,守中而复阳,以摄血而生血。

再者,三阴证虽无合病、并病之名;但临床所见,三阴经证亦多交叉出现。本例患者即由脾胃虚寒性之太阴证未愈,进而发展为全身虚寒性之少阴证。肾阳虚衰,封藏无权,导致冲任不固而崩漏下血不止。为此,复以太阴少阴同病辨证论治。

又患者少阴里寒,并外连太阳之证;阴阳两经,表里皆病。里寒宜温,表实当解;而三阴表法,又与三阳不同。“三阴必以温经之药为表,而少阴尤为紧关”。故以散邪温经之剂主之,并重用附子至120克 。

《金匮要略》曾载:一妇人怀娠六、七月,脉弦发热,似有表证。而其少腹恶寒之状,如扇风之侵袭。所以然者,因其人阳虚子藏开。寒邪侵入。故仲景以“附子汤”温子藏而驱寒。但可惜此方早已失传,现存经文亦不纯,必有残缺。李彣注:按子藏即子宫。

尤怡曰:附子汤未见,然温里散寒之意概可推矣(《订正仲景全书》)。关于本例漏下诊治,一再重用附子者,亦即仿效仲景佚方之意。

太阴少阴证嘴眼畸形

傅×,男,15岁。重庆市某中学学生。

【病史】患儿从小身体较好,在校一直为“三好”学生,喜爱文体活动。1974年春,家长发现患儿时常噘嘴,眼珠略向外鼓,性急躁。同学见之,或说故装怪象,或取“翘嘴”、“八戒”等绰号。虽经家长、老师一再纠正,患儿反变得日益畸形怪状:双唇外翻,越翘越高,两眼稍突,不愿平视。白日想方设法遮其丑。入睡嘴唇仍高努不收,并逐渐发展到睡眠减少,食欲下降,记忆力显著减退。尤其畏惧他人视其面,出门则紧压帽沿,戴大口罩。如有人指点其状,则忿忿不已,忧心忡忡。对医生之检查、询问,异常反感,稍有触犯,则拒绝就诊。其后,病情益重,神情举止异常:时伫立窗前,盲目向外凝视;甚至以嘴唇触室内墙壁,直至出血染印。低处尽染,再爬上桌椅,登高用嘴唇触之,室内满墙竟染成斑斑血印。家人见此,为之骇然。

开始在重庆××医院,经内科、口腔科、神经内科、脑外科、新医科和精神科等科检查,皆无结果,病因不明。1974年8月,曾转数处中医院求诊,分别按“风毒”、“邪风入络”、“肝火”及“水湿伤肾”论治,服药百余剂,均未获效。1975年初,转成都××中医院,诊其病因,一日风,二日脾。“脾僵则唇翻眼鼓”。同年1月底,遂转来求诊。

【初诊】1975年7月25日。患儿嘴唇翻翘,高高努起。双眼上胞浮肿,眼珠微突,似睁似闭。神情忧郁,沉默寡言,坐立不安。纳差,便溏,四肢清冷,面色萎黄,舌质淡,边缘有齿痕,少苔。范老沉思良久日:此病罕见,应属足太阴寒邪凝滞,脾阳受戕;并因失治误治,损及少阴心肾,试投四逆汤以温之。

处方

制附片30克(久煎) 干姜30克 炙甘草18克 四剂

【辨证】祖国医学认为:眼胞属脾,脾主肌肉,肌肉之精为“约束”(即眼轮匝肌)。

《素问•五脏生成篇》又明确指出:“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

《素问•六节脏象论篇》云:“其华在唇四白”。

今患儿眼睑浮肿,嘴唇翻翘高努,参看食欲不振,面色萎黄,少苔,显系脾阳衰败,阴寒凝聚,外现为眼胞与嘴唇之病变,甚则呈僵鼓之异状,不能收缩自如。故证属足太阴。

患儿阳气之伤,阴寒之甚,还表现于:四肢清冷,神靡,烦躁,失寐,甚则神态呆滞,举止异常,参之舌象,此为太阴寒极,传及少阴,心肾皆伤。而少阴本有但欲寐,恶寒踡卧之证;但亦有烦躁,不得卧之变证。后者多因失治误治,失于急温所致;乃肾中真阳不潜,心气亏耗,阳虚而扰乱不宁,病情尤重。故本例兼属少阴坏病。可见,此病虽奇,而其特点在于“其脏有寒”。

治疗之正法,首“当温之”。前人曾说:“盖脾为后天,肾为先天,少阴之火所以生太阴之土。脾为五脏之母,少阴更太阴之母。与四逆之为剂,重于理中也。”(《伤寒附翼•太阴方总论》)故首用四逆汤回阳救逆,急追欲失之元阳,峻逐凝聚之群阴。

【二诊】1975年1月29日。服药后无不适之感,诸证无明显变化。中州沉寒已久。坎宫生气衰弱亦甚,宜四逆与理中合剂,损益续服。加上肉桂、辽细辛,以增峻逐寒凝之力。

处方

制附片30克(久煎) 干姜30克 炙甘草18克 白术18克 茯苓15克 上肉桂10克(冲服) 辽细辛3克 四剂

【三诊】2月5日。食欲略增,睡眠稍好。中焦沉寒,必致气血生化乏源,阴阳俱虚。在温里逐寒,峻补命火之同时,亦须调补阴阳,培土益气。拟黄芪建中汤再服。

处方

桂枝10克 白芍10克 炙甘草3克 生姜30克 大枣10枚 黄芪15克 饴糖60克(兑服) 十剂

【四诊】2月19日。食纳增加,神靡恍惚之象好转,不再用嘴触墙壁。但唇翻眼鼓,上胞浮肿,仍无改变。此为脾僵土亏,阳衰阴盛,寒湿凝聚,蕴积已深,改投大剂四逆。加桂枝、麻黄,并重用生姜,通凝聚之寒湿,开气血之痹阻,使之外达;因重用干姜、附片,则无发汗伤阳之虞。再加童便为反佐,引药下行,兼取其消淤之效。

处方

制附片120克 干姜60克 炙甘草30克 桂枝18克 麻黄18克 生姜240克 童便为引

【五诊】2月28日。皮现红疹。眼胞浮肿略消,神情呆滞好转,余证同前。改用自制不二丹,开窍散淤。另加砂仁30克 、白蔻30克 、草果30克 共为细末,饭后冲服少许,健脾行气,温中燥湿。

【六诊】3月9日。红疹消,食纳增,病情稳定。

再以大剂四逆汤加昧,大补命火,峻逐阴寒。

处方

制附片120克(久煎) 干姜60克 炙甘草60克 桂枝30克 麻黄12克 生姜60克 童便为引三剂

【七诊】3月13日。便溏、肢冷好转。入睡后,唇翻嘴翘之象略平。再以黄芪建中汤,调补阴阳,培土益气。

处方

桂枝10克 白芍10克 炙甘草3克 生姜30克 大枣10枚 黄芪30克 饴糖60克(兑服) 八剂

【八诊】3月26日。病情无明显变化,为增强通阳行气之力,重用桂枝,再加葱白;为峻补命门,益火消阴,制附片加至250克,另加上肉桂以助之;汤剂共服30余剂。间服砂仁、白蔻,以增温中健脾之效;再配合服自制“坎离丹”,调补阴阳,温肾逐寒,养心安神。

处方一

制附片250克(久煎) 干姜120克 甘草120克 桂枝30克 上肉桂10克 葱白250克

处方二

砂仁30克 白蔻30克 共研细末,饭后冲服2克

处方三

川附片三份半上肉桂一份真琥珀二份柏子仁二份飞朱砂一份麝香半份共研细末,水打丸。每日一次,每次3—4粒。

【九诊】5月8日。唇翻嘴翘、眼胞浮肿显著消退,神情举止日渐正常,畸形怪状基本消失。舌质稍现红润,苔薄白,边缘略有齿印。阳气渐升,出现沉疴向愈之佳兆,虑其脾僵肾寒日久,宜四逆、理中加味续服。

处方

制附片120克(久煎) 干姜60克 炙甘草30克 白术18克 茯苓20克 黄芪20克 红枣30克 上肉桂10克(冲服)

服四剂,间隔数日再眼

【十诊】10月20日。上方随证加减,服40余剂,诸证愈。遂停药,以自制不二丹养心安神、化淤通窍、燥湿健脾,缓缓服之,并注意忌食生冷,以巩固疗效。

1979年5月,患者父亲来信说:病愈以后,三年多来,身体日益健壮,智力恢复良好。学习成绩已跟上高中快班。现身高1。75米,体重124斤,已成为校足球运动员。

【按语】此例太阴少阴证嘴眼畸形,临床诚属罕见。“其脏有寒”,温之以四逆辈,间以建中之补而愈者,乃遵仲景之法度也。

《伤寒论•太阴篇》云:“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此条固然原以不渴一证,识太阴,辨寒热自利,实则已括尽太阴里寒之形成与治法。其“脏”,虽主要指太阴本脏,有的注家曾指出,亦可泛指诸阴经有“寒”。故可有双重涵义:一为里寒、属阴、属虚,指机能衰退,寒邪凝滞,以致运化失职,诸证丛生;一为失治误治,脾阳受戕,寒气陷入太阴。前医曾正确提出:“脾僵则唇翻眼鼓”。这对于明确诊断,具有重要意义。但关键在于,如何进而掌握其传变规律,辨证施治。

以六经传变而论,太阴寒邪是否可循经而传?这一问题,古今注家争论颇多。清•吴谦等认为:“自后汉迄今,千载以来,皆谓三阴寒邪不传……是皆未曾熟读仲景之书,故有此误耳”(《订正仲景全书伤寒论•太阴全篇》)。证之临床,本例即由太阴湿土寒极,失于急温,以致病传少阴者。虽出现“心中烦,不得卧”等证,但又与少阴热化证异。实为肾阳不潜,心气亏耗,太阴寒邪传入少阴。仲景治疗“其脏有寒”,正法即“当温之”,主方不外四逆辈。故本例首选四逆汤,并理中合剂,或间服建中者,皆温之、补之之意。可见疾病纵然千奇百怪,人之形脏又厚薄虚实不一,但归根到底,仍不离三阴三阳之传经变化规律。诚然,若临床掌握这一根本,“虽未能尽愈诸病,庶可以见病知源”。常见之病如此,罕见之怪证焉能例外!

太阴少阴证虚劳(脑血管硬化、美尼尔氏综合症)

李××,女,48岁。成都某厂家属。

【病史】患头痛,眩晕约十年。1971年3月,病情逐渐加重,经常昏倒,头晕如天旋地转,并发展到头项及四肢僵直,俯仰伸屈不利,身觉麻木,一年中有半载卧床不起。1974年6月专程赴西安某军医院,经内科、骨科、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检查,确诊为“脑血管硬化”及“美尼尔氏综合症”。后转回成都,病情未见好转。同年11月前来就诊。

【初诊】已卧床不起,神志不清,心悸气喘,呼吸困难,头剧痛频繁,自觉似铁箍紧束,昏眩甚则如天地旋游。头项强硬,手足厥冷,全身浮肿,不欲食,三天来只略进少许流质。两手麻木,感觉迟钝,小便短少,大便先秘后溏。经期紊乱,每月三、四次,色暗黑,血块甚多。面色苍白,眼胞双颧浮聃,,眼圈乌黑,舌质暗淡,苔白滑浊腻,脉微细。此证属太少二阴,脾肾阳虚日甚,已成虚劳。法宜调阴阳,利气化,’逐水饮,以桂枝去芍药加麻黄细辛附予汤主之。

处方

桂枝10克 生姜60克 甘草30克 大枣30克 麻黄10克 辽细辛6克 制附片60克(久煎) 三剂

【二诊】上方服三剂,神志渐清,头剧痛减,可半卧于床,原方再服八剂。

【三诊】身肿、手麻稍有好转,神志已清;仍头痛眩晕。肢体尚觉沉重,稍动则气喘心累。苔腻稍减,病有转机;唯阳气虚弱,阴寒凝滞已深。方药虽对证,力嫌不足。原方附子加重至120克 ;另加干姜、炮姜各60克,以增强温经散寒,祛脏腑痼冷之效。

连进十剂,头痛、眩晕著减,可起床稍事活动。原方附子减至60克,去干姜、生姜,再服十剂。

【四诊】头痛止,尚有轻度眩晕。活动稍久,略有心悸气喘。浮肿已不明显,头项及四肢强直感消失,四肢渐温,食纳增加,诸证显著好转。但痼疾日久,脾肾阳虚已甚,须进而温中健脾,扶阳补肾,兼顾阴阳,拟理中汤加味缓服。

处方

党参30克 干姜30克 炒白术20克 炙甘草20克 制附片60克(久煎) 茯苓20克 菟丝子30克 枸杞20克 鹿角胶30克(烊) 龟板胶30克(烊) 上肉桂12克(冲服)

服上方月余病愈。1979年12月25日追访:患者谈到治病经过,精神振奋,五年来病未复发,并承担全部家务劳动,身体如常。

【按语】此例迁延日久,病情复杂,酿致沉疴,而出现多种衰弱证候,故病属虚劳。按六经辨证,其手足厥冷,心悸神靡,食不下而自利,舌淡苔白,实为太阴、少阴同病,一派阴气弥漫。进而剖析,头目昏眩,痛如紧捆;全身浮肿,上肢麻木不仁;自利稀溏。此为阴气上腾,阳气下陷,阴阳相隔,气血无所统制,水饮搏于气,壅滞于周身,《金匮要略》桂枝去芍药加麻黄细辛附子汤方,原主“气分,心下坚……水饮所作”。尤怡注:“气分者,谓寒气乘阳气之虚而病于气也”。

“不直攻其气,而以辛甘温药行阳以化气”。工藤球卿云:曾用此汤治多种气血虚损坏病,每获奇效……。据金匮阴阳相得,其气乃行,大气一转,其气乃散,故拟用此方也(《方函口诀》引)。今变通用于本例,以寒气乘阳之虚而病于气之理,温养营卫,行阳化气,助阳化饮,发散寒邪,诸证自当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