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膏方之俗称

膏方俗称膏滋药,以药汁熬成稠膏,这用于冬令补养。沪上药市亦有成品制售,如蔡同德之洞天长春膏,万春堂之万春百补膏,朋寿堂之朋寿膏滋药等。以上所开方剂,曾经过编者等审查,大体不外益气、养血、生津、固精、安神,以及健胃、活络之药,一般服食后,尚能获得相当效果。倘从医学上着眼,膏滋药的作用,应该以补充体力和消除痼疾相结合,因此用药必须符合体质。也必须因人而施,随症立方,广泛的滋补就不尽适合了。我们对于这种比较复杂的方剂处理,仍有提出讨论的必要。

二、膏方之意义

膏字的意思。在正韵上解释为“泽”,《博雅》上解释为“润泽”,同具滋养之意。滋养的应用范围宜于枯燥,枯燥现象的酿成由于营养的缺乏及体内某种成分的消失,或机能不调等,在过去概称虚弱。《内经》云“虚则补之”,于是膏类即专用于补益。在临床上,发散不用膏,攻下不用膏,通利不用膏,涌吐不用膏,因发散、攻下等方法均用于实证,实证以祛除病原为目的,自非膏类所宜,膏方既属膏类,遂亦相沿为补剂。但膏方的性质属于补养,而膏方的内容包含着“救偏却病”双重关键,因病致虚,因虚致病,固然可用膏方,慢性、顽固性、消耗性的疾患,亦可用膏方来调养,所以膏方不用于其他补方,是其特点之一。

三、膏方之效力

其次膏方是由大剂复方所组成,其组成部分各有其适应证,必须掌握其重点,然后能发挥其效用。中医对于补法,不外四类:一为温补,宜于阳虚、气虚之证;一为清补,宜于阴虚、血虚之证;一为涩补,宜于失血、遗精、多汗等滑脱之证;一为平补,宜于肠胃薄弱,不宜厚味滋腻之证。在每一类中,各有主方作为骨干,如金匮肾气、补中益气、六味地黄、十全大补、四君、四物、左归、右归等,已成习用之套方。以此套方为基础,痰多的佐以化痰,气郁的佐以理气,湿盛的佐以化湿,热重的佐以清热,亦有二陈、四磨、五苓、平胃、清骨、导赤等方作为依据。

四、膏方之原则

中医治疗,善于随证化裁,有是证,用是药,故膏方虽属补剂,并不限用补药。倘一味蛮补,不但妨碍消化机能,而且易犯《内经》实实之戒,一般概括为三项原则:①须识消长之机:人身不外气血,气血不外阴阳,阳盛则阴虚,阴盛则阳衰,所以见到阳衰之证,便须推究其何以阳虚,然后调补,始能合拍。②须识相互之机:气虚补气,血虚补血,已成定律,但少火生气,气能摄血,所以补气而不补火,补血而不补气,仍不能尽其能事。③须识开阖之机:一切变化不离消长,一切治法不离补泻,补正必兼泻邪,邪去补自得力,正反双方兼顾,才能应付裕如。这些虽是古老之谈,然从整体观点以解决内在外在的矛盾现象,使太过不及的趋于统一,归于平衡,实为重要枢杻。总之,处理外感方易,处理内伤方难,处理补虚方更难。膏方的组织是大剂补养,服食达一月以上,怎样转变其体质,调节其病机,非深思细虑,全面打算不可。

五、膏方之组织

再次,膏方的配伍,亦有一定的规律。《内经》关于立方制度,曾作简要的指示:“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又有“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的说法。所谓奇偶,指用药的目标,大小指用药的数字,膏方通常以偶方为多。常例少则20种,多至30余种,更加各项动物胶,以便收炼成膏,再加冰糖、饴糖、蜂蜜之属以调味,亦有于收膏时另加核桃肉、白莲肉、红枣肉、龙眼肉等,但求体质相宜,原无限制。唯膏方的组织既属复方,则以选方为第一步,视病人体质宜于何种方药,然后再为损益。至于膏方多滋腻,又须时时顾及胃肠,因胃肠为消化系统,营养自此吸收,如忽视消化机能,非但无益,而又害之,昔人有五脏以补为补,六腑以通为补之说,处理膏方,尤宜三复斯旨。

六、膏方之剂量

此外药量方面,大率依照普通方剂比例增加,常以10倍为准,但亦有不耐久服者,则五六倍,斟酌施用。据药业中言,普通处方,每贴约重3~5两,膏方则每料约重45~60两,此虽不完整之统计,亦从实际出发,方书从未记载,特为拈出。

七、膏方之煎熬

膏方的煎熬,系采用浓缩法,其手续的合度与否,有关功效甚巨,故服用者多托药市代办。大概先将药物水浸一日夜,用炭火浓煎一次,榨取药汁,加水再煎再榨,前后凡三四次,即将每次药汁混合滤清,文火浓缩,至相当数量时,加入动物胶及冰糖等,动物胶宜先用陈酒化烊,再用绢筛滤去渣滓,缓缓浓缩。倘有贵重之药,如人参粉或人参汁等,则于此时掺入,待黏稠合度(常以膏滴水成珠者为度),盛入瓷皿等冷即可。服量以一食匙为标准,沸水冲烊,每次须均匀,不宜或多或少,或浓或淡。时间以上下午空腹时为宜,每日两次。服用期内,除刺激性及克伐食品外,均可不忌。倘遇感冒伤风,寒热咳嗽,或饮食内伤,胸闷胃呆,则宜暂时中止。

八、膏方之时期

至于膏方应用时期,多在农历冬至前后,意取闭藏之令,易于蕴蓄而少耗散,然怯弱证候,或病后之必需膏滋调养者,亦不限制。医师为了审慎周详,经常通过数次诊察调理,并详询其过去病史及日常生活情况等,然后立案议方。

九、膏方之禁忌

膏方之禁忌,可分为二:一为疾病方面,一为饮食方面。所谓疾病方面者,倘偶感外邪,形寒、发热咳嗽,或内停食滞,腹痛、胀满、泄泻等,则宜暂时停止服药调理,恐峻补其邪酿成后患也。饮食方面者,药有克制,必须避免。世俗服膏方后,菜蔬不食,莱菔饮料不用,茶叶其一例也。总之,对于攻伐消克,务宜留意耳。此外,如在大病之后胃纳不旺者,忌食腥膻油腻之品;宿有一切咳嗽、吐血及便血、尿血等症者,忌辛热燥烈之品,余均随时消息。苟能谨谨遵守,获效自倍。盖人之于胃,犹之盆水,投红色则水变红,投蓝色则水变蓝,投黄黑之色则水变黄黑。岂有食辛热沉寒生冷炙煿肥甘诸物,而脏腑不呈异状者。又况羸弱之体,正气之抗拒已弱,而食与病绝对之物,更有不发生冲突者乎。

十、膏方之方剂

有关膏方方案,多散见各家医案中,选其基本方剂,以供采用。

(一)补气类方

保元汤——李东垣方:黄芪、人参、肉桂、甘草。

补中益气汤——李东垣方:黄芪、人参、白术、当归、甘草、陈皮、升麻、柴胡、姜、枣。

(二)养血类方

四物汤——局方:当归、地黄、白芍、川芎。

当归补血汤——李东垣方:黄芪、当归。

天真丸——御药院方:精羊肉、肉苁蓉、山药、当归、天冬、黄芪、人参、白术。

(三)扶阳类方

桂枝汤——《伤寒论》:桂枝、白芍、甘草、姜、枣。

十四味建中汤——局方:黄芪、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半夏、当归、白芍、熟地、川芎、麦冬、肉苁蓉、附子、肉桂、姜、枣。

金匮肾气丸——《金匮要略》方:附子、肉桂、熟地、山药、山萸肉、丹皮、茯苓、泽泻。

右归饮——张景岳方:附子、肉桂、山萸、杜仲、熟地、甘草、山药、杞子。

斑龙丸——《古今医统大全》:鹿角霜、鹿角胶、菟丝子、柏子仁、熟地、茯苓、补骨脂。

(四)滋阴类方

六味地黄丸——钱仲阳方:地黄、山萸、山药、丹皮、泽泻、茯苓。

大补阴丸——朱丹溪方:黄柏、知母、熟地、龟板、猪脊髓。

大造丸——吴球方:紫河车、龟板、黄柏、杜仲、牛膝、天冬、人参、地黄、麦冬。

左归丸——张景岳方:麦冬、龟板、山萸、杜仲、地黄、山药、杞子、甘草。

(五)生津类方

琼玉膏——申氏方:生地、人参、茯苓、白蜜。

沙参麦冬饮——《温病条辨》:沙参、麦冬、玉竹、甘草、扁豆、桑叶、天花粉。

(六)和中类方

四君子汤——局方:人参、白术、茯苓、甘草。

参苓白术散——局方:人参、白术、茯苓、山药、扁豆、甘草、莲肉、砂仁、苡仁、桔梗。

健脾丸——《医方集解》:人参、白术、陈皮、麦芽、山楂、枳实、神曲。

以上6类,都以虚弱进补为目的,所以奠定膏方之基础,其视病证之原因而选择应用者,又可约分为下列5项。

(七)化痰类方

二陈汤——局方:半夏、陈皮、茯苓、甘草、姜。

清气化痰丸——《医方集解》:半夏、胆星、橘红、枳实、杏仁、栝蒌仁、黄芩、茯苓、姜汁。

金沸草散——《类证活人书》:旋覆花、前胡、细辛、半夏、荆芥、甘草、赤苓、姜、枣。

(八)理气类方

四七汤——《三因极一病证方论》:半夏、厚朴、茯苓、紫苏、姜、枣。

五磨饮——严用和方:乌药、枳实、槟榔、沉香、木香。

金铃子散——《太平圣惠方》:金铃子、延胡索。

木香顺气汤——李东垣方:木香、豆蒄、益智、苍术、厚朴、青皮、陈皮、半夏、吴萸、干姜、茯苓、泽泻、升麻、柴胡、当归。

(九)利湿类方

平胃散——局方:苍术、厚朴、陈皮、甘草、姜、枣。

五苓散——《伤寒论》:猪苓、茯苓、白术、泽泻、桂枝。

五皮饮——《澹寮方》:五加皮、地骨皮、茯苓皮、大腹皮、生姜皮。

(十)去寒类方

理中汤——《伤寒论》:人参、白术、炮姜、甘草。

吴茱萸汤——《伤寒论》:吴萸、人参、姜、枣。

厚朴温中汤——《沈氏尊生书》:厚朴、陈皮、干姜、豆蔻、赤苓、木香、甘草。

白术附子汤——《近效方》:白术、甘草、附子、姜、枣。

(十一)清火类方

左金丸——朱丹溪方:黄连、吴萸。

清骨散——《证治准绳》:银柴胡、胡黄连、秦艽、鳖甲、地骨皮、青蒿、知母、甘草。

莲子清心饮——局方:石莲肉、人参、黄芪、茯苓、柴胡、黄芩、地骨皮、麦冬、车前子、甘草。

此外,有随证而使用者,就调理病之常见疾患,亦可约分如下。

(十二)肺病类方

人参固本丸——叶氏方:人参、生地、熟地、天冬、麦冬。

百合固金汤——赵戢庵方:生地、熟地、麦冬、百合、芍叶、当归、贝母、甘草、玄参、桔梗。

秦艽扶羸汤——《伤寒直指方》:柴胡、秦艽、人参、当归、鳖甲、地骨皮、紫菀、甘草、半夏、姜、枣。

秦艽鳖甲散——罗谦甫方:鳖甲、秦艽、知母、当归、柴胡、地骨皮、乌梅、青蒿。

(十三)哮喘类方

小青龙汤——《伤寒论》:麻黄、桂枝、干姜、芍药、甘草、细辛、半夏、五味子。

定喘汤——《证治准绳》:白果、麻黄、款冬、桑皮、半夏、苏子、杏仁、黄芩、甘草。

三子养亲汤——韩懋方:苏子、白芥子、莱菔子。

(十四)神经衰弱类方

天王补心丸——《世医得效方》:生地、人参、丹参、玄参、茯苓、桔梗、远志、枣仁、柏子仁、天冬、麦冬、当归、五味子。

孔圣枕中丹——《备急千金要方》:龟板、龙骨、远志、菖蒲。

人参养营汤——局方:人参、白术、黄芪、甘草、陈皮、桂心、当归、熟地、五味子、茯苓、远志、白芍、姜、枣。

菊花茶调解——局方:薄荷、川芎、荆芥、羌活、白芷、甘草、防风、细辛、菊花、僵蚕、茶。

(十五)降低血压类方

当归龙荟丸——《宣明论方》:当归、龙胆草、山栀、黄连、黄柏、黄芩、大黄、青黛、芦荟、木香、麝香。

龙胆泻肝汤——局方:龙胆草、黄芩、山栀、泽泻、木通、车前、当归、生地、柴胡、甘草。

(十六)关节疼痛类方

蠲痹汤——严氏方:黄芪、当归、赤芍、羌活、防风、姜黄、甘草、姜、枣。

三痹汤——《医方集解》:人参、黄芪、茯苓、甘草、当归、川芎、白术、生地、杜仲、牛膝、续断、肉桂、细辛、秦艽、独活、防风、姜、枣。

独活寄生汤——《备急千金要方》:独活、桑寄生、秦艽、防风、细辛、当归、芍药、川芎、熟地、杜仲、牛膝、人参、茯苓、甘草、桂心。

(十七)滑泻诸证方

归脾汤——《济生方》:人参、白术、茯神、枣仁、龙眼肉、黄芪、当归、远志、木香、甘草、姜、枣。

槐花散——《统旨方》:槐花、侧柏叶、黑荆芥、枳壳。

茯菟丹——局方:菟丝子、五味子、石莲肉、茯苓、山药。

金锁固精丸——《医方集解》:沙菀子、芡实、莲须、龙骨、牡蛎、莲肉。

牡蛎散——《三因极—病证方论》:牡蛎、黄芪、麻黄根、浮小麦。

以上所举各方,当然不够完善,但在一般膏方的运用上,大致不外乎此。总之,膏方最忌蛮补,人体内各脏器是统一的、协调的、彼此联系的,使整个机体与各个器官机能协调,就是健康。倘使诛伐太过,当然可使机能减退,相反地,不当补而补,亦能发生滞塞现象,转使体内体外统一的机制失其平衡,其有服用膏方而反呈不快现象者,缘由在此,极宜注意。

十一、选方

例1: 咳嗽

刘左,肺为华盖,位在上而其气主降;肾主封藏,位在下而其水宣升,所以升降相因,肺肾交通,而呼吸以匀。胃为中枢,为十二经之长,主束筋骨而利机升。脾弱湿困,胃为渊薮,中州湿盛,则肺降被阻,此稍一感触,辄发咳嗽之微理也。胃湿蕴聚,则胃气不和,胃病则机关脉络不和,时为身痛。湿不自生,脾失运化而始生;脾不自运,气机鼓舞而始运。然则致病者湿也,生湿者脾也,脾之不运而生湿者,气也。吴仪洛云:脾健运则湿自除。又云:气旺则痰行水消。洵哉斯言也。拟补气运湿为主,但调摄之方,自当顾及肝肾,择其不滞者投之,方为妥善。

炙黄芪四两,制首乌(切)四两,杭白芍(酒炒)一两五钱,龟板胶一两二钱,别直参(另煎,冲)二两,大生地(姜汁炒成炭)四两,扁豆子二两,枳实一两,奎党参三两,炒杞子三两,炒山药二两,厚杜仲三两,云茯苓四两,於潜术三两,生姜汁(冲入)三钱,霞天曲(炒)二两,鹿角胶一两五钱,川断肉三两,海蛤粉三两,炙甘草五钱,冬瓜子二两,木猪苓二两,生、熟薏仁各二两,怀牛膝(酒炒)二两,巴戟肉一两,左秦艽一两五钱,制半夏四两,泽泻一两五钱,潼沙苑(盐水炒)一两一钱,桑寄生(酒炒)三两,陈广皮二两。

上药共煎浓汁,文火收膏。每早晚服一大调羹,开水冲服。如遇外感伤风、内伤食滞时,停服。服膏期间,忌食一切辛辣及生冷食物。

例2: 痰饮

张左,每冬必咳,气急不平,天暖则轻,遇寒则甚。阳虚留饮为患。阳为天道,阴为地道,人生贱阴而贵阳。《内经》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者也。素体阳虚,脾肾两病,肾虚水泛,脾虚湿聚,水湿停留,积生痰饮,年深不化,盘踞成窠,阻塞气机,据为山险,上碍肺金右降之路,下启冲气上逆之机,不降不纳,遂为气急。饮为阴邪,遇寒则阴从阳属,虎借风威;遇暖则阴弱阳强,邪势渐杀矣。痰饮生源于土湿,土湿本源于水寒,欲化其痰,先燥土湿,欲燥土湿,先温水寒。书所谓外饮治脾,内饮治肾也。肺主气,胃为化气之源,肾为纳气之窟。肺之不下降,责之肾纳;肾之不纳,责之火衰。欲降其肺,先和其胃;欲纳其肾,先温其阳。书所谓上喘治肺,下喘治肾是也。证属阳虚,药宜温补。今拟温肾纳气,温肾则所以强脾;和胃降逆,和胃功兼肃肺。但得土温水暖,饮无由生。胃降金清,气当不逆,气平饮化,咳自愈矣。证涉根本,药非一蹴能几,治仿前贤,方乃三思而定。略述病由,以便裁夺。

别直参三两,云茯苓四两,於潜术三两,清炙草八钱,炙远志肉二两,大熟地四两,川桂枝六钱,五味子八钱,淡干姜(同捣)四钱,熟附块一两,川贝母三两,甜光杏三两,蛤蚧尾(五对酒洗)五两,砂仁末八钱,炙远志三两,陈广皮一两,仙半夏二两,旋覆花(包)一两五钱,代赭石(煅)四两,补骨脂二两,核桃肉(二味拌炒)二十枚,炙白苏子二两,淮山药三两,山萸肉三两,福泽泻一两五钱,厚杜仲三两,川断肉三两,甘杞子三两。

上药煎4次,取极浓汁,加鹿角胶四两,龟板胶四两,均用陈酒炖烊,白冰糖半斤,溶化收膏。每早晚服三钱,用开水冲服。禁忌同前。

例3: 吐血

王左,劳伤中气,火载血行,血从上溢,失血成杯而至。治以清理胃气,和营降火,血得循止。然一涉劳勚,又复带红。此络未坚固,中气未复,故一经火动,血即随之。拟益其中气,清其肺脏,补其肾水。中气足则火莫能犯,肺气清则木不妄动,肾水足则火有所制矣。

炙绵芪二两,炙生地五两,茜草炭一两,赤、白芍各八钱,泽泻二两,西潞党参三两,龟甲心(刮白,炙)五两,川石斛四两,炒黑丹皮一两,制西洋参二两,炒牛膝三两,生山药四两,生扁豆衣四两,炒麦冬二两,川贝母二两,茯苓、神各二两,真阿胶(溶化,冲入)二两。

上药共煎浓汁收膏。每早晚服一调匙。

例4: 遗精

王左,肾为阴,主藏精;肝为阳,主疏泄。故肾之阴虚,则精不藏;肝之阳虚,则气不固。所谓阳强者,即肝脏所寄之相火强耳。乙木之阳不潜藏,甲木之阳乃漂拔,怵惕恐怖,甚至遗精。进以滋阴八味,病之大势遂定。以阴中伏热,由此而泄耳。然诸恙虽平,而遗精数日必发,发必有梦。皆由病盛之时,肝阳相火内吸,致肾阴虚而真水不能上承,心气虚而心阳辄从下坠。阳性本上,宜使之下;阴性本下,宜使之上。今阳下而阴上,遂令阳不能收,阴不能固,遗精之来,大率为此。拟补气以收心阳,壮水以升肾阴。即请正之。

炙绵芪四两,炙熟地三两,鸡头子二两,煅龙骨三两,煅牡蛎四两,台麦须(另煎,冲入)一两三钱,炙生地四两,生山药三两,龟板胶(化入)三两,奎党参三两,潼沙苑(盐水炒)三两,桑螵蛸二两,於潜术(炒)二两,茯苓、神各一两五钱,大天冬二两,萸肉炭一两五钱,柏子仁(去油)二两,清阿胶(化)二两,甘杞子三两,生、熟草各四钱,杭白芍(酒炒)一两五钱,大麦冬(去心)二两,酸枣仁二两,肥知母(去毛,炒)二两,远志肉八钱,益智仁一两,龙眼肉三两。

上药共煎浓汁,入水再煎,连煎3次,去渣收膏。或加白冰糖三四两,熬至滴水成珠为度。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5: 眩晕

任左,上则眼目昏花,下则阳道不通,有时火升面热,稠厚之痰从喉间咯出。或谓真阳式微,阳道闭塞,则眼目昏花,火升面热,又系阴虚阳升明证。如以阳道不通与火升目花分为两途,则欲养其阴,必制阳光,欲助阳光,必消阴翳。未刊于此,先弊于彼矣。或者阴阳并虚,水火皆乏,庸有是理。然果水火皆乏,安能形气皆盛、起居无恙乎?细察阳道不通,断非阳衰不振。所以阳道不通,与阳气衰乏者,判如霄壤也。脉象弦大,尤为阳气有余之征。拟每晨进育阴以潜伏阳气,每晚进清化痰热。备方如下:

大生地六两,制首乌四两,生甘草七钱,大熟地四两,黑豆衣三两,大天冬二两,生牡蛎四两,煅磁石三两,大麦冬二两,海蛤粉四两,川石斛四两,奎党参四两,生山药三两,浙茯苓三两,川贝母二两,西洋参二两,甘杞子三两,大元参三两,生於术二两,粉丹皮二两,女贞子(酒蒸)三两,石决明(打)四两,池菊花一两五钱,橘红(盐水炒)一两,酒炒白芍一两五钱,潼沙苑(盐水炒)三两,牛膝(盐水炒)三钱,泽泻一两五钱。

上药煎3次,去渣,用清阿胶三两,龟板三两,鱼鳔胶二两,溶化冲入收膏,每晨服一调羹。再另用陈海蜇三斤,洗极淡,用清水煎烊,渐渐收浓,加荸荠汁六两冲入,更加白冰糖二两收膏,每晚将卧时服半调羹。俱用开水冲服。

例6: 耳鸣

黄左,痰热有余,甲木少降,乙木过升,致痰生热,热生风,为耳鸣,为重听。胃为中枢,凡风阳必过阳明而后上旋。阳明为十二经之总司,所以肩臂背肋不时注痛,所谓下虚而上实也。拟壮水育阴,以涵肝木,而以清化痰热参之。

大生地八两,净柴胡(另煎汤,收膏时冲入)七钱,白蒺藜三两,生山药二两,西洋参四两,龟板胶(溶化,冲)四两,清阿胶(溶化,冲入)二两,炒杞子三两,橘红(盐水炒)一两,竹沥(滴入姜汁三分,冲)五两,茯苓一两,枳实一两,大麦冬四两,橄榄膏(冲入)五两,上绵芪(盐水炒)二两,竹沥半夏二两,穞豆衣三两,粉丹皮二两,奎党参四两,黑山栀二两,煅磁石四两,怀牛膝(盐水炒)三两,杭白芍(酒炒)三两,泽泻一两五钱,秦艽一两五钱。

上药共煎浓汁,加白蜜三两,冲入收膏。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7: 失眠

蒋左,心主神明,胆主决断。神明所至,虽虚幻之境,可以意构;唯有胆木决断乎其间,一举一动方能合节。今诊脉象细弦,关部坚硬,人迎浮露,舌苔薄白,良以营分不足,木少滋濡,厥阳上升,甲木漂拔,失其决断之职,神情为之妄乱,目不交睫。刻下难臻平定,而腹撑头晕,还是木旺见端。拟平肝宁神,交通水火。

大生地四两,制洋参二两,玄武板三两,金铃子二两,白归身二两,煅龙齿二两,制香附四两,制半夏三两,缩砂仁八钱,白蒺藜二两,上党参三两,新会皮一两,小青皮一两,厚杜仲三两,炒牛膝二两,川断肉三两,沉香曲三两,远志肉五钱,石菖蒲四钱,朱茯苓二两,杭白芍一两五钱,野於术一两二钱,枳实(二味同炒)一两,辰砂拌麦冬一两五钱,菊花一两。

上药如法共煎浓汁,连煎3次后去渣,将药汁徐收,再用真阿胶三两溶化,冲下收膏。每早晚冲服三钱。

例8: 多寐

盛左,脉象濡滑,左尺少力,右尺沉细。壮盛之年,虽不至疾痛缠绵,而神情疲弱,时多迷睡。考伤寒六经,唯少阴篇有欲寐之文。良由命阳不振,阴浊弥漫,胸中阳气失旷。宜于调摄之中,仍寓扫荡阴霾之意,庶与少阴篇之章旨符合也。

炙绵芪四两,制半夏三两,别直参(另煎,冲入)二两,菟丝子(盐水炒)二两,炒杞子三两,厚杜仲三两,潼沙苑(盐水炒)二两,大生地(姜汁炙)三两,奎党参二两,熟附片七钱,杭白芍(酒炒)一两五钱,破故纸(盐水炒)三两,广橘红一两三钱,淡苁蓉一两五钱,制首乌(切)六两,炒於术二两五钱,山萸肉一两五钱,淡干姜五钱,白茯苓三两,炙甘草六钱,枳实八钱,肥玉竹二两,泽泻二两五钱,霞天曲(炒)二两,陈阿胶二两(溶化,冲入),血鹿片(另煎冲,渣焙干,研末和入)三钱。

上药宽水煎3次,去渣再煎极浓,加白冰糖二两收膏。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9: 厥证

蒋右,形体苍瘦,阴虚多火之质。春升之令,忽然发厥,当时神情迷愦,顷之乃醒。前诊脉弦微滑,良以相火风木司年,又当仲春升泄之时,阴虚之人,不耐升发,遂致肝脏之阳气一时上冒,故卒然而厥也。调理之计,唯益其阴气,使之涵养肝木,参鳞介之属,以潜伏阳气。

炙熟地三两,西党参四两,小黑豆三两,煅龙骨三两,炒牛膝二两,炙生地三两,煅牡蛎三两,生鳖甲六两,煅决明四两,泽泻一两五钱,龟甲心(刮白,炙)八两,白归身(炒)二两,杭白芍(酒炒)一两五钱,粉丹皮一两五钱,女贞子(酒炒)三两,炒於术一两五钱。

上药如法共煎浓汁,滤出渣,入水再煎,去渣,独取浓汁,炭火收膏,藏瓷器内。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10: 痞满

沈右,肾水不足,厥阳有余,上冲胃土,则胃气不降,中脘痞满。历投苦辛通降及镇逆诸法,渐得舒畅。夫六腑以通为用,似不宜更进阴柔。然胃之不降,木犯之也,木之所以上犯,刚太过也,涵木者水也。肾为起病之源,胃乃传病之所,所以胃既通降,即进柔养,其少寐、易汗等症,次第而退也。服食调摄,宜踵此扩充。

大生地(姜汁炒)五两,制首乌五两,炙熟地三两,白蒺藜(盐水炒)一两,生於术(用木香四钱煎汤)一两五钱,煅龙骨三两,潼沙苑(盐水炒)一两,小兼条参(另煎冲)八钱,柏子仁(去油)二两,缩砂仁(另研调入)六钱,川贝母一两五钱,光杏仁(打)三两,酒炒归身二两,木瓜皮(炒)一两,夜交藤三两,橘皮一两,酒炒白芍一两五钱,干枇杷叶(去毛,包)三两,甘杞子三两,煅牡蛎四两,炒山药三两,茯神二两,干苁蓉一两五钱,姜半夏一两五钱,生熟草各三钱,炒枣仁(研)二两,厚杜仲三两,炒枳壳八钱,泽泻一两五钱。

上药煎3次,去渣再煎极浓。用阿胶三两,龟胶二两,鹿角胶八钱溶化冲入,加白冰糖收膏。每早晚服六七钱,渐渐加至一两,开水冲服。

例11: 瘕聚

梁右,右脐旁瘕聚已久,发则攻筑,为痛为胀,偏右头疼,略一辛劳,辄绵绵带下。良以木郁不条达,厥阴之气滞瘀积成形,下为瘕聚,上为乳疬。木旺而阳气上升,是为头痛;冲气不和,则奇脉不固,以致脂液渗泄。木郁宜舒,而肝为刚脏,其体宜柔,从养血之中,参疏肝调气法。

大熟地五两,奎党参四两,清阿胶(溶化,冲入)四两,龟板胶(溶化,冲入)三两,大生地六两,炒杞子三两,青皮(蜜水炒)一两五钱,白蒺藜(炒,去刺)三两,全当归(酒炒)一两五钱,黑豆衣三两,小茴香(炒)八钱,制香附(研)一两,杭白芍(酒炒)二两,制首乌(切)五两,麸炒枳壳一两,柏子仁(去油)三两,川芎一两,金铃子(切)一两,茯神三两,山栀(姜汁炒)二两,龙眼肉四两,淮小麦四两,酸枣仁(炒研)二两,大南枣五两。

上药共煎浓汁,加白蜜三两,冲入收膏。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12: 龟背

徐左,任行于前,督引于后,又督脉者,所督护气血经络者也。龟背高凸,先天禀赋有亏;两膝膑时作酸痛,肝肾之空乏已甚;神疲力少,时或凛热,亦固其宜矣。治宜大益肝肾,并补八脉。

大熟地(姜汁炒)四两,炒杞子二两,茯苓二两,牛膝二两,炙草三两,大生地(煎汁炒)二两,大黄芪三两,制半夏二两,金毛脊(去毛,切)三两,白归身(炒)一两五钱,杭白芍(酒炒)二两,东洋参(炒)一两,川断肉二两,新会皮一两,干苁蓉一两,泽泻一两五钱,野於术二两,厚杜仲二两,熟地片三两,粉丹皮一两,炒山药二两,山萸肉一两,制首乌三两,菟丝子(盐水炒)二两。

上药煎浓汁,加龟板胶二两、真阿胶二两、鹿角胶三两收膏。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13: 调经

林右,阴分久亏,木失涵养,肝强木燥,生火生风。阴血为热所迫,不能固藏,经水反多,甚至一月再至,营血由此更亏。阳气化风上旋为头晕,撼扰神舍为心悸,为火升烘热,诸虚象杂陈。脉形弦细,左部涩弱,且有数意。阴弱阳强,急宜养血益阴,以配合阳气,庶不致因虚致损,固损不复耳。

大生地五两,西洋参三两,酸枣仁(炒研)二两,厚杜仲三两,茯神二两,大熟地三两,奎党参四两,潼沙苑(盐水炒)三两,樗白皮(炒黑)一两五钱,制首乌二两,生於术二两,大天冬四两,川石斛四两,生山药三两,柏子仁(去油)二两,乌贼骨(炙)四两,当归炭一两五钱,粉丹皮两五钱,炒萸肉一两,大麦冬二两,旱莲草二两,池菊花七钱,地骨皮二两,杭白芍(酒炒)二两,细子芩(汁收入)一两五钱,防风七钱,香附(蜜水炒)一两五钱,黑豆衣二两,橘白七钱,女贞子(酒煎)二两,生熟草各四两。

上药宽水煎3次,去渣再煎极浓,加清阿胶三两、龟板胶三两溶化冲入收膏,以滴水成珠为度。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14: 白带

孙右,久带不止。液耗阳升,头旋眩晕;肝肾空乏,足膝作酸。带脉者,如带之围绕,为一身之约束,带脉有损,则脾胃之湿由此渗溢,脂液由此俱耗。宜补益中气。

炙绵芪三两,炙熟地五两,菟丝子(盐炒)三两,破故纸(盐水炒)二两,西党参四两,茯神二两,煅牡蛎四两,野於术(炒)二两,厚杜仲三两,制首乌四两,潼沙苑(盐水炒)三两,穞豆衣三两,炒山药二两,白归身(酒炒)二两,杭白芍(酒炒)二两,金毛脊(去毛,切)四两,炒杞子三两,法半夏二两,炒川断肉三两,土炒新会皮一两,炒菊花一两五钱。

共煎浓汁,溶入真阿胶三两收膏。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例15: 产后

裴右,产育频多,营血亏损,木失涵养,阳气升浮。夏月阳气泄越之时,往往头胀、眩晕、胸闷。若系痧胀,无动辄即发之理。其所以屡发者,亦由阳气之上逆也。兹又当产后,营气更亏,少阳之木火勃升,胸闷,头晕,汗出,手足烙热;咽痛音喑,盖少阴之脉、少阳之脉皆循喉也。育阴以涵阳气,是一定不易之道。但泄少阳、清气热之药,不能合入膏方,另以煎药参吸为宜。

大生地四两,西洋参三两,大天冬二两,金石斛三两,远志肉七钱,山萸肉一两五钱,酸枣仁(炒研)二两,生、熟草各五钱,女贞子(酒蒸)三两,大熟地四两,黑豆衣三两,肥玉竹三两,制首乌五两,大麦冬二两,甘杞子三两,石决明(打)八两,白归身(酒炒)二两,潼沙苑(盐水炒)三两,奎党参四两,制香附(打)三两,生山药三两,生牡蛎八两,茯神三两,杭白芍(酒炒)二两,新会皮一两五钱。

上药如法共煎浓去渣,用清阿胶三两、龟板胶二两溶化冲入收膏,或加白冰糖三两亦可。每早晚服一羹,开水冲服。

例16: 求嗣

魏右,经事无故而不受孕,平日间亦无他恙,唯时为昏晕,或四肢烙热而酸楚,少腹时满,脉大有力。盖气郁则生热,热从内吸,则子宫枯燥,不能摄精;热盛则生风,风阳鼓旋,则头旋眩晕,脉络不和。养血益阴固属要图,而泄热调气尤为急务。非大剂补益,便为良法也。

大熟地(砂仁炙)五两,黑元参三两,大连翘三两,白蒺藜(炒,去刺)三两,大生地(姜汁炙)五两,穞豆衣三两,黑山栀三两,四制香附(研)四两,大麦冬二两五钱,制首乌(切)五两,晚蚕沙(包煎)三两,全当归二两五钱,制洋参三两,奎党参四两,炒杞子三两,粉丹皮二两,淡天冬二两,滁菊花二两,干荷边二两,缩砂仁(另煎,冲)一两,杭白芍一两五钱,半夏曲(盐水炒)二两五钱,松萝茶二两,桑寄生三两。

上药共煎浓汁,用清阿胶三两、龟板胶二两、白冰糖三两溶化冲入收膏,以滴水成珠为度。每早晚服一调羹,开水冲服。

秦伯未著,张玉萍,鲍健欣点校.秦伯未膏方集,2007,8;秦伯未,张赞臣.常用丸散膏丹手册,1956,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