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直指经

天尊曰:一言而尽天下之道者,性而已;一言而尽内外之道者,神而已。道之在万物,虽泮散殊别,无所往而不得,然其归者,诚也。所谓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能赞天地之化育。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与天地参矣。是故祸福惟人也,而不得荡其和,生死惟性也,而不得干其常。所以极天下之高明,而寂然不动,以待万物之至者,皆性之在内者也。所谓真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苟以外为外,牵己而从之,是己性皆从内外也。故道之在坤不竭,以艮抚乾,坎塞离关,是为初著。肾以离居,心以坎逆,静坐,如释子之空,然后寒暑不知其为寒暑也。震莫动,动则精散。右兹数者,虽有所云,无可执著,悟者易行,有情有缘,真而无幻者也。

于是天尊说是经已,有无央数众天仙圣众,及诸神祗,合掌欢喜,叹未曾有。

明道归真经

尔时,天尊在大罗天中纯阳座上,收敛光明,澄神默坐,瑶璧辉映,同映真气包络,钟鼓毕奏,神风交畅,道意微密,暄然如春。无央金仙,联床围绕,各皆趺坐,四众八部,幢幡宝盖,侍在侧焉。时有重阳真人、丹阳真人、紫阳真人,各从座起,稽首顿首,长跪师前,白天尊言:门下,臣等往劫何修,获预法会,亲聆玄诲,心窃感激。第臣等愚蒙,闻是经说,心虽欢喜,终竟未达。切念人心不正,大道不行。混杂旁门,邪说伪幻,修真之士,误信愚师,或服童男童女之初精,或以金石与女子服,曰久产一肉块,取而饵之。或以男女照自兴感,或以九女为鼎炉,或以百草为外药,或指脐后为玄关,或以男女神交,服遗浊精,或以炼阳为铸剑,或以养女为立基,或以阴处为命门玄谷,或以见景亡情为八九大还。

甚而至于烧茆,诳骗富贵,采战,败坏纲常,养砂炼铅之徒,妄想金丹服食。如斯奸恶,邪术迷真,不但无益成功,抑且多戕原本。即有近理,稍劈邪迷,捷迳希成,仅能延尘凡之寿,不能脱凡俗之身。飞冲之道,似未昭晰,不识以何因缘,离此谬误。于是天尊浩然长叹,告诸真众曰:嗟乎,尔子尚未知世之促而人之邪耶?夫人之生,善性根焉,孝悌钟焉,四端正焉,五行范焉,忠信胚焉,和逊传焉,人品系焉,大道存焉。人也者,异乎草木禽兽之为类者也。草有芝焉,木有松焉,禽有鹤焉,兽有鹿焉。芝烨烨于商山之阴,松乔乔于昆冈之阳;鹤于东郭之车,鹿呦呦于南极之幢。人而忘本,不如四者,徜音常。徉而翚翔。嗟彼下愚,务邪行矫,丧死者往往如斯;败乱者在在不少。食彼之精,益己之精,吸彼之脑,补己之脑,心上加心,颠而复倒,有何所益,徒劳机巧。

如丝之乱,弗解其绕。胡不摄自己之精神,收身中之珍宝,皈希夷之真诠,先驱邪而力勦,返清静之功,立空虚之考。庶几根本固而风难摇,枝干生而华可保。吾曷忍无说以指迷,是故偈言以谕晓。知者易明,勇者便了。忘形于岩谷之中,出性于皮囊之表,是为断音短。障。亦曰破恼。操守久之,飞升缥缈。天尊又说偈曰:玩定乾乾理,选知六六时。金木为成宅,土德定丹基。己识丹基所,迎进主人翁。宅子常修治,勿使风雨攻。水内求白龟,得之藏龟室。龟室在何处,却在长城北。跨虎游当阳,朱雀常衣绛。噫火即是伊,取之炼升降。戊己是丹炉,中炷离方火。火内有青龙,伏致水中虎。天七是东西,地二即南北。立鼎分阳阴,休教差规则。银河方沐浴,华盖动见精。沐浴在定性,性定是长生。

过此玉关去,胡华各自分。

关闬犹难透,伏气透辽京。

采得精神气,是斯三品物。

精化气化神,从兹定玄谷。

得是阴阳气,朝朝与夕夕,心洞然自开,是为药物至。

乾曰昆仑巅,在人曰上首。气回昆仑与昆仑同。峰,缓退阴符麦。音溜。

真人欲见身,必至明堂舍,双扉莫上开。脾主主是舌,守中曰定意,意定方足贵。中外,两处无恬淡何思虑。念勿起是战隄防贼来窥。

若贫又若苦,少女守空闺。

复至乾,缓缓姤至坤,刚刚。刚柔两相济,休将宅子伤。

若闻似不闻,即是成道时。

若有似不有,大道成已久。

吾偈分十六,句分六十四。

妙诀实难量,功德不思议。

天尊说是经偈已,于是重阳真人、丹阳真人、紫阳真人欢喜朝礼,志心皈命,默默复位。尔时,天尊复告诸真曰:吾再宣说,汝等谛听。人为万物之灵,心为一身之主,沉沉静静,不忮不求,不杂不伪,无思无虑,发而为言,温和慈让;体之为行,中正端方。孝悌于内,忠信于外,不厚责于人,不狥物以私,率性而行,从容中道。道心不退,正气勃勃,真气不乱。如是之士,虽未造道,是为易造;虽未得道,是为易得。得一之士,永必得焉。于是天尊悯念守道之士,天资愚钝,造而未得,又宣偈言以指其得。偈曰:造道机在目,阴尽阳来复。乾龙下手时,见龙无拘束。烹炼至乾乾,跃渊须沐浴,飞龙应在天。上九神降伏,阳极自持盈。渐进坤初六,六二土含金,虎啸风生谷。

采聚六三中,括囊丹己熟。

阳剥五阴间,野战纯阴足。

四象各朝元,五行自攒簇。静字实玄玄,飞拔功夫毕。

天尊说偈已,诸天雨华,诸地化芝,诸仙唱礼,诸化雍熙。指至人学道之岐径,监高士修炼之阶梯。渡人之筏,圣德之瑜,如珍之重,若𤩹之希,慎勿等閒,福庆有余。赞礼而退。

寂淡宗一经

尔时,天尊在于大罗天纯阳殿,与无极神仙俱挥降魔之扇,披云鹤之衣,冠玉华之巾,坐霞绡之舆,掀髯凝神,玄灵发声而说经曰:道之所以为道者,如天之所以为天也。夫天之为天,以其有曰月二精,包藏万物,升降五行,而道所为性命精神,转运形气,中外相得,是故气行而形动,形动而精泄,精泄而神散,岂非天以气,而人亦以气乎?有形则住气,住气则精足,精足则神固,岂非天以形缚气,而人亦以形缚气乎?运动者,精也,精所以发光华而坚固骨髓,是故天所以为日月而定行昼夜。神者,万物之主也。天无神,则曰光月照,电烈雷轰者无矣;人无神,则目视耳听,口言心记者无矣。岂非神为天人之主者乎?夫神者,气之主也,气者,形之主也。神气足而形自安,天地和而道乃立。

是故天人归一,道本不贰,无始自然而来,无终自然而返,一得永得,寂湛虚灵,自然逍遥,常清常静,有有不有之间,无无不无之内,寂亦匪寂,空不落空。形神之妙,可化难名。今世浇薄,今人短促,失其真而入其妄,舍其正而得其邪。是故以道为幻,言诸炉鼎,比人之身,染相执著,孰若无鼎无炉,果难。无鼎无炉,孰若以天以地为长远之大观乎?至于误于斤两卦爻,孰若无卦无爻果难。无卦无爻,孰若以神以气为永久之简易乎?至于误于金木,孰若无金无木果难。无金无木,孰若以性以情为亲近之玄英乎?至于动静,人难能知,若误于动静,孰若以行以住为道原之捷径乎?夫人以自误自以心误心,而心中又起一心,岂非自误误人,以致误天下国家之征乎?孰若以自善自以心善心,而心中止定一心,岂非自善善人,以致善天下国家之征乎?

鸣呼,噫音衣。嘻!道在于是乎?不在于是乎?唯人自善悟之耳。于是天尊欲重宣此意,而说偈曰:所说曰道,非为道也。道何说为?毋欺于心。修何所修,归二而己。万道之宗,浑圆灵妙。

天尊说是经偈已,尔时,无极神仙踊跃欢喜,天华纷妍,异香缥缈,仙乐嘹呖,龙吟凤舞,一切有情,志心皈命。

万化归一经

尔时,天尊在大罗天,与金觉选仙无极圣真俱神通自在,玄虚寂湛,温良如意,光明融灿,而说经曰:道本无言,因言而显其道。道外无心,心外无道。玄虚空灵,其道即心。蕴之为道,发之为经。开迷阐教,其经乃明。吾今说道。虽曰强名,略述其微,指南以行夫金丹大道者,盖长生之大道也。是故主形则有心、肝、脾、肾肺,主气则有精神、魂魄、意。此皆玄圣之至几,超凡之秘地。其养炼之功,采聚之方,人所难知,世所难能,神所难述,仙所难云。吾虽不敏,常愿修斯。驰神运思,昼咏宵披。聊识微文,恕泄天机。于是天尊趺坐挥尘,谈是妙音,于诸真听。太虚无为,如川如阜。炼修先后,上下忘机。形神坚固,精气无遗。荫牛宿以曜含,托灵根以正基。嗟亢尾之奇挺,实房毕之所扶持。

起自至幽,似空若杳。知者以守见而不之,之者以路绝而莫晓。赤城霞隔于红宫,黄庭中立于都道。旋贯幽阙之玄珠,专守阴中之至宝。都灵台之真人,忽乎予之性情,访羽士于丹邱。寻不死之绛庭,仰昆仑之可攀,亦何殊于长城。抑玉户之森森,振金石之铃铃。发初念之朦胧,启故虑之峥嵘。跨穹窿之悬磴,临万丈之绝冥。进火候于虚危,退阴符于张星。虽求益之进退,乃永存乎长生。既斜既正,既曲既平。仍得之于姹女,必求配于金公。恣出入之寥朗,调呼吸之从容。觌翔鸾之裔裔,听鸣凤之噰邕。过玉池而一跃,疏烦想于心胸。荡坎离之交媾,发震兑之游蒙。陟舍明堂,迄于仙都。双扉云疏以夹路,玉房阴映于高隅。金木景同影。合于林间,宝树璀璨而垂珠。王子吹笙以控鹤,真人鼓笛以踌蹰。

骋神变之挥霍,忽出有而入无。于是养炼既周,体静心閒。害马以去,世事都捐。音员。投刃皆虚,目牛无全。凝神如寂,朗视长川,一阳初复,精气己坚。临阳筑基于黄舍,至泰取水于丹田。挹以玄玉之膏,浴以华池之泉。河车转于大壮,夬离利于冲天。纯阳上于昆仑,姤动下于玄渊。遁否防汞于翀飞,观剥徐退乎霞烟,纯阴反乎面壁,还存呼吸之绵绵。散以象外之说,畅以无生之篇。悟遣有之不尽,觉涉无之有间。恣伏候以终日,等寂嘿同默。于不言,明虚无以静道,超万古之玄玄。叹世乏贤,玩斯真诠。学而存之,神仙可肩。

天尊说是经已,诸天仙圣,无鞅高真,稽颡再拜,皈命称扬,叹未曾有,异口同声,以偈赞曰:大道玄玄,孰为之言。妙哉兹篇,廓落庄严,玄微明鉴,灿烂浑圆,出云霞者,先天地焉。礼谢而退。

辟幻真经

天尊曰:道不可离,可离非道。然亦毋滞,滞则失真。如火之始然,如泉之始达,如贫人失珠而还得,如杨花拂去而还来,如舟行岸动,浪动天移。所谓心心明了,其实若虚。金丹者三,身为铅,心为汞,定为水,慧为火,精神、魂魄、意为药,行住坐卧为火候,清静自然为运用。又以气为铅,神为汞,午为火,子为水,心、肝、脾、肺、肾为药,年月时日为火候,抱元守一为运用。又以精为铅,血为汞,肾为水,心为火,精血髓、气液为药,闭咽搐音畜。摩为火候,存思升降为运用。作法虽异,其成一也。嗟今凡愚,不由正经,生其妄心,惊其神而著其物,幻其术而失其真,胡为乎?修心而诚意,难矣哉!功毕而证升,是以心为形役,奚有用而可云。吾愿世之修玄,须修其身,正其心,诚其意,忘其形,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凝神,忘神以致虚,忘虚以入真。

为斯忘字,入道之门。是故无事于心,无心于事,无心无形,无物无,空起然万物,确然一灵。心藏于心而不见,神含于神而不惊。交于奎,合于角,而东井南箕;舍于翼,升于牛,而西房东壁。人之一身,象乎天地,其周天也三百六十五度,其去地也九万一千余程。阳动而阴静,天旋而地宁。乾升于上而阳兴,学道之士宜守明堂;坤降于下而阴动,学道之士,宜调华池。艮其背,所以示肝虚血穴;艮其手,吾故以抚乾用乾。静坐忘其坐,欲言忘其言,气出入而不知,然后是得,得亦忘得,得其道而脱其幻矣。

尊生妙经

天尊曰:圣人慎疾,曾子守身。夫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虽孝之始,实欲全而归之也,其生亦大矣。太上有言:病病不病,圣人摄生,以其病病。病者维何?为吾有身。

五味舌爽,五色目昏,声香触法,荧乱神魂,是老病死,入于非人。病病维何?先其未形。独颐节口,独卧封情,独处冥心,防意如城。精神守内,病安从生。所以然者,病由心病。心是我心,命是我命。真水不漏,真阳无烟,常温气海,真息绵绵。真息无息,谷神不死。筋柔握坚,深根固蒂。惟和与畅,保合元气。慎兹戒兹,意无其意。叹夫一念若乖,万劫轮回;一身若堕,万劫沉灰。迷者自堕,觉者自开,自觉自迷,微哉危哉!儆尔众生,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毋添所生。可以养亲,可以事天,可以定命,可以延年。信受奉行,可以学仙。行之无间,可以升天。

天尊说是妙经已,复悯众生,又说偈曰:宠辱不惊,肝木自宁;动静以敬,心火自定。饮食有节,脾土不泄;调息寡言,肺金自全;怡神啬欲,肾水自足。一日之忌,暮无饱食;一月之忌,暮无大醉;一岁之忌,朔望远内,一生之忌。晦当护气。太上养神,真人养形,形神均养,病胡为生?下士守之,允以延龄;中士守之,允以道增。至人无病,常静常清。

克己妙经

天尊曰:吾昔闻于关尹子曰:克己方能成己,为己方能克己。至圣曰:克己复礼,故以回贤。是故圣人无己,靡所不已,体乎己焉,无不至矣。吾当为尔世人说是克己妙经。于是凝其神,定其色,端然而坐,怡然而肃,启慈悲之念,生敬惧之心,出清净之音,说克己之经曰:真己无体,真体无己。无体之体,天地一体;无己之己,万物一己。

视自己视无别视者,听自己听无别听者,言自己言无别,言者,动自己动无别动者,无色无声,都无视听,无作无用,都无言动。不离声色而见天,则不离自心而见天。心在天,真元在人,归复自本自知,是谓见独真。胜己者适己,真为己者无己,会万物为己者,唯仁人而已矣。纯阳帝君说是经已,天散异香,渺焉而退。

断障归一经

天尊曰:大道巍巍,包罗万象,既生既成,贵乎断障。如不断障,其生恐丧;如不归一,其成恐妄。断障归一,大道乃畅。吾今为诸众生断其障曰:一断不心殉识,一断不志殉气,一断不真殉缘,一断不生殉欲,一断不善殉名,一断不劳殉人。人尽殉也,都未能断。能断此障,一断百断。人心空洞,炽然情生,情生神发,种种识萌,情识攘攘,志气游宕,境缘纷起,嗜欲淫放,欲深机浅,众相皆见认贼。

作子幻形千变,著善矜劳,无端援羡。殉名丧实,并使心战。我闻至人,闲邪存诚。存存者何?断断无能。识无其识,情无其情。无情无识,乃合诚明。内外双忘,澄然无欲。默而信之,工夫简易。德以刚立,学以静通。惟兹断断,大道之功。天尊说是断障妙经,已,又从而誢现,上声,诤语也。其归一之妙曰:维一为气,乾乾先天。中夜存之,无为之前。玄黄氤氲,自降自升。我抱太冲,常息常生。天根未发,万籁之几。六阴既翕,无往不归。当斯时也,若希若微,丝丝相续,息息相依。营抱其一,神栖其根。如水斯活,如泉斯温。是故至人,性性存存。入非蕴界,出非随缘。淡兮无人,廓兮无天。作如是观,默养端倪。虚以集之,一以致之。个中真息,圣胎在兹。其觉于于,其息深深。无旦无昼,无古无今。

天定人则,人窍天心。定窍同玄,三复可臻。断障归一,悉在所云。

制发妙经

天尊曰:圣贤大道,载在经书,大学、中庸,包罗天地。道不可离,止于至善。戒惧乎不睹不闻,慎其独也。吾于此得说经曰:既戒既惧,即是睹闻。欲止至善,是制未发。人生而静,太上难说。尔形既生,尔神斯发。孰是性者,孰是未发?睹所不睹而未之睹,闻所不闻而未之闻。不睹何戒,不闻何惧?自戒自惧,惟自性故。一切自性,一切圆净,流行不已,惟天之命。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包罗法象,孕育群圣。或欲观之,现何名相。二月非月,语义出自楞严。一春无象。若显若微,无识无想。或谓之中,玄珠象罔。不睹如睹,不闻如闻。恍恍忽忽,杳杳冥冥,洞洞空空,无无已矣。

止了妙经

天尊曰:易艮其止,君子思不出其位。以思无思之妙,反思灵焰之无穷,思尽还元,性相常住。是故艮其背。背非见也,背无思也。于是以知其妙曰:大道无所,非有住处。是心无涯,止于何所?以止止动,其止弥动。以动归止,不若无动。是故真止,止无其止。不添一识,不起一意,意识双泯,内外两忘,其明无碍,其神无方。是故明德,炯炯自知,精一不贰,而无溢思。无思之思,濬能通微,知至至之,其殆庶几。尔时,天尊说是止已,又从而说其了曰:一了性命大事一了,生成大事一了,手足大事一了,先天大事一了,出处大事,一了,梦觉大事。如是大事,定不是小。能一一了,一了百了。我今于此以知其妙曰:维皇降衷,厥有性命。几希存亡,乃岐狂圣。父既我生,君既我成。

人无二本,孰敢不诚。同本伊何,惟弟与兄。春鸰在原,载飞载鸣。揆厥本始,绳我先志。三极会通,百世以俟。乐行忧违,知彰知微。阖辟变化,极数研几,彼梦我觉。其立卓尔,复见其根。猗欤性乐,我生事大,初严其介。一了百了,莫如刚夬。音哙。善息善生,无成无坏。是故了了,永无罣碍。曰止曰了,虽未了,道实为到。了了者得也。得道无他,下手止了。

真密经

尔时天尊慨道不行,世气浇漓,人欲滋炽,邪门异路,梗阻真宗,羽士失源,分岐幻论,倡言横说,议论纷纭,日误日延,遂成锢弊。吾膺上帝敕诰,演正孚佑,誓必兴行。救良善于荆棘之丛,挽宗风于浑音魂。淆之阱。护国则雨肠时若,兴道则性命修真,不惜齿牙,再三渎告,而以大道。当密立志当真之言说,与后之皈真者,以剖惑焉。于是天尊说其经曰:吾闻圣人洗心皈命,退藏于密。密何谓密?是无言故。与汝言说,即非体密。汝若返照,密在汝边。道无可言,深于密焉。大道浑元,潜地潜天。其神无体,其机象先。至人之心,微渺通玄。如璞未剖,如珠在渊。是故洗心,心无其心。搏之愈微,索之愈沉。所以然者,其根深深,不可拟议,不可思寻。湛然寂照,自明其牖。阖户惟坤,归藏之守。

藏之伊何?有息有候。独往独来,无作无漏。我有太极,生生不息。逆溯天根,极无其极。无极非无,圆神活泼。复命归根,霜天夜月。霜净月圆,无垢无洁。以故真密,无可言说。体斯真,密道斯密。豁而化默矣。

真默经

天尊曰:道既体密,即可语默。以密化默,道有所归。维皇上帝,灏灏玄玄。大道无名,寂寂渊渊。羲含心妙,妙画先天。舜剖惟微,式好是虔。穆穆文王,终曰乾乾。巍巍至圣,独印心传。回也如愚,卓乎无前。参乎止定,严乎几先。子思未发,其道暗然。孟氏守约,天寿不迁。荗叔主静,伯淳忘筌。是故君子,讱讷自全。金人守戒,白圭省愆。听乎无声,豫悦天年。闻乎不闻,昭事皇天。心如养火,气如养泉。退而藏之,信在不言。不言之言,彼将自然。

道以神会,不由谛诠。我作是观,敬比韦弦。常常如是,真道得焉。是故真默,乃道之肩。默而识之,默而成贤。洒扫应对,进退周旋。处合即默,默岂喑偏。不言而信,故默存然。如斯守默,宜熟吾篇。容或未信,胡不从慎。言而学焉。

乌有说

丁酉之秋,驻鹤𨝍江,居莲华之社。时当夜半,有客叩门,余启扉视之,一道者也,羽衣翩跹,神气逼人。相与坐久,客向予而笑曰:今之世人多言道,八方风起,然而真者百未闻一也。子欲闻其真乎?予乃下席再拜而问曰:道者,吾闻之,精气神为主,养炼之法,吾未知也,请得备而言之。客曰:道乃无言,何得言乎?且道至虚而入有形,是道也,必炼神还虚。予曰:若此静去,恐坠佛氏之门,终阴物耳。客曰:何为其然也?天性本乎,动则动,静则静。予曰:然则专乎动而本静,静是静;专乎静而本动,动是动。毋得握攒也欤?客曰:金丹者,心为主,所以圣人云:空空洞洞,光光洁洁之境也,可为大道耳。予曰:若知道之由,而攒握之者,非心也。必欲房中御女,可以长生。

客乃大呼:去声曰。谬矣!所曰房中者,固子精也,胡以御女?御女者得彼之秽滓,于吾心有何益?于是歌曰:御女三峰鼎作基兮,无为采取坎实补离兮非斯。道非服气餐霞兮危危。道非男女外形兮差为。道非采战养阳兮精气微。道非炼石为丹兮,无也;道非观想坐寂兮,释也;道非叩齿鸣天鼓兮,道非抱膝与忍饥兮。悲斯旁门邪外道正,乃先天一语奇奇者,乾也,阳也,神也。孰邪孰正,不辨可知。予曰:先生何人也?请示之。客曰:余乌有先生也。于是作数语教予。临行,又授以纯阳经一卷,戒曰:当各自澄心,各自默会,自明自性,自得自真,且调养性情,固惜精气,俾不昧于天理。予不日来,为子一说道可也。飘然而去。

湖滨宵话

余自黄山归,过湖滨,与维清、维静诸子集。时丁酉霜月也。诸子问曰:道宗何处?余曰:中和,黄庭也。曰:何谓?曰:未发之中,无形也;有形之中,无中也。识得未发而无形之中,固中也,有形之中亦中也。识不得未发而有形之中,固非中也,无形之中,亦非中也。曰:敢问和?曰:夫天地之所以昌万物者,一和而已矣。帝王之所以化万邦者,一和而已矣。飞潜动植,有情无情,一和而已矣。四生生化于两间者,一和而已矣。凡厥小民,而乐利于乡井之间者,一和而已矣。故圣贤学道之心,如赤子之心,赤子之心,浑浑然,油油然在母之怀,一和而已矣。人只知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而不知喜怒哀乐是谓之和也。人心未发之初,无喜无怒,无哀无乐,不知有天也,不知有地也,不知有人也,不知有物我也。

只是一团和气藏于其中,计较不萌,机智不起,变诈不生,忮音志。求不作,有何戕贼,有何嫉妒,有何猜忌,有何乖戾,与天地未分一般,与赤子未孩一般,岂不是太和的?故中外无和,不和不中,亘古至今,惟和则泰,不和则否。如此乎和之为贵也,而和有本。惟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天地万物之和应之。和其心者,存心养气,不失天命之初,则性和矣。性和则发皆中节,而情和矣。黄庭云:独食太和阴阳气,其斯之谓与?曰:敢问黄庭何谓也?曰:黄庭中宫,脾主之。曰:何谓关元?曰:丹田中之气海也。曰:何谓幽阙?曰:精路也。曰:何谓命门?曰:肾也。曰:何谓衣朱衣?曰:心南方。主之在人为心,在命为神,在石为砂,属火,故曰衣朱衣。曰:何谓壮籥两扉?

曰:壮籥属羽,是启羽之籥。两扉者,神户玉房,双目也。曰:何谓玉池?曰:精舍也。其精舍之上及口,故谈道者多以譬之。曰:何谓灵根?曰:心为国主。灵根者,即心也。黄庭解为舌根,与此异。所谓洗心自治。譬如一盘水,风过则不能见眉目,及风澄水定,而后见之耳。明堂者,额也,中虚无,丹田之气升于斯,即反而成液,是为真人子,丹当我前。昆仑者,首也,又为脾,脾属土,藏心故耳。是谓绛宫。重楼者,长城丹田也,玄谷精舍也。而心为之生,肝为之长,目为之明,耳为之聪,寸田尺宅不必言矣,而重在长流心宁者也。太平乃神之宫,务修者不得动摇,二六时中常念,若能守此不失,而羽化登仙,又何道哉?曰:心、肝、脾、肺、肾何为主?曰:是各皆为主耳。肾独尊,心最贵,其他虽小别,然亦不可忽也。

曰:修道从何处下手?何处定基,何处握把?曰:下手者,了手之始,了手者,下手之终。凡学者各承师传以下手,及其终也,当就传习以了手。释子承佛氏之传,下手先悟一空字,参之久,恍然见未发是空,故其了手只悟一空而遂己。吾道与圣贤之道同,下手时先参一中字,参之久,灼然知未发是中,故了致中和而成化育。定基者,以心神为主,中宫为舍,固养精气,是定基也。譬如一木器无底,虽千百担之水不能溢。如是乎必固其本也。把握者,如未发之前无所稽,以其发者稽;既发之后无所执,以其未发者执。曰:敢问从动乎?从静乎?曰:此理原无动静,初学者在静处参之。易。在动处参之难先圣教人且静坐收摄精神,以益性命之源。若一向从静做去,则有喜静厌动,堕于空寂之弊矣。

吾辈在静处参见未发头面,即以动静合一求之。静时参求此理,是曰静而静;动时参求此理,是曰动而静。曰:敢问性命之源?曰:命者性之源,性者情之源。天一生水,是水之源;乾道变化,是性命之源。不知源者,当溯流以穷之。在人伦庶物,溯而求之,则性命之源可见。古仙有语曰:不离日用常行理,直造先天未画前。语毕,诸子谢教。

湖滨再说

方外之道,世儒非之,以其不与方内之观,而不知非然也。道无方也,无方故无内,无内故无外。入乎窈冥,原本作窅。非遂乎光明,涉末季而游古初,不惟不能祛而出之外,且欲揖而入之内也。不然,而轨域为方,将凭生夸权,烦形越智,舍清精而拾秽滓,骀骀骛骛,日构月斗,殆而已矣。此无他,病生于不和故也。盖折衷于夫子。夫子语道也,曰一阴一阳,语性命也曰保合太和。子思氏发明之曰致中和,何也?夫一环未剖,岂不谓中?此时无情景,亦无滞虑,岂不谓和?是为中中之和。及剖为喜怒哀乐,而喜处忘喜,悲里释悲,节奏恰当,无有调停,是又和中之中。故一和立,而性命之理明矣。故善摄生者,葆和以为宝,顺天理,依自然,不以人拂天。天之道,非健而行,以行,故称健。

地惟不争而有顺名,顺其健也,和可知也。然而匹阴阳,簇五行,周八卦,又有说焉。匹阴阳者,剸音团,裁也。阴抟音团,阳聚也。阳,固先之也。簇五行者,始之行养五脏究之。脏归五行也。周八卦者,摩六子,驯牝牛,要以驾六龙也。然此皆自然也,故曰和也。老氏曰:冲气为和,非和谁冲也?庄生曰:守一处和,非和谁一也?此和之旨也。至若上药三品,岂神为气、精主耶?火符进退,岂只进之而有差耶?静为躁君,岂静躁之间,乃至妙至妙者耶?恍惚之中有信,岂诚为性命之源耶?盖性和则心和,心和则气和,气和则法象河山皆吾和。可辟环以出而无有外,可撮环以入而无有内。象罔得之无所求,而玄珠之旨毕矣,又何非之为然哉?

清静元君坤元经

附此经原在圣德诸品经二十四篇之内,因系孙清静仙姑所著。故附于后。

尔时元君在华阳洞天,与诸天延那仙姑、十二溪女说坤元妙经曰:天阳地阴,天动地静,乾行坤顺,元亨利贞。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独阴不长,独阳不生,刚柔得其中庸,水火始能既济,孕生万物,盖载苍生,慈忍无争,敬顺辅相,是故居母道之仁,为后元之配,致功论化,其道一焉。自辟乾阖坤以来,有圣母,有后土,有天姆,有女娲,有斗母,有佛姆,有元君,有王母,有仙姑,有玉女。至于麻姑、天妃、天女、玄女、无极女、仙女、菩萨、比邱尼、那延、溪女、紫姑、湘妃、洛神、巫女、电母、青娥、素女、织女,皆以坤元柔顺,修真得道,证明高果,是与天元同气不二。今善女人各具坤元,咸能入道,俱以修力,可证极乐妙果,万劫常存。若以己身碍漏难修,则其心原无走漏,汝何自蔽?无始以前,何有色相,何有身迹,惟一惟空,原无二心。汝何修身,汝何弃心?如能返思其元,更有修真捷径,我今为汝女众说是捷径。

汝当谛听!夫乾道动,坤道静,欲修性命,务须从静。汝今原静,又何以修?坤道浊,乾道清,欲修性命,务须从清。惟能以浊修清,是以入道证果。吾今为汝说是修清之道。夫清浊虽别于形质,而本元出自心神。汝欲心静神清,务修其性。能悟修性,便是立命。汝能悟者,即是汝性。汝性非性,汝心非心,心即是心,性即是性。性非汝心,心非汝性。若问汝性,性即说性;若问汝心,心即说心。心无所心,性无所性,亦非无性,亦非无心,性亦非心,心亦非性。性无有心,心无有性。性本无心,心本无性。心若有性,即非道心;性若有心,即非道性。道性、我性、道心我心,是真实性,是妄想心。性若真实,即见道性;心若妄想,即非道心。虽曰道心,又有云说各何云?心有肉团心,有虚灵心。

此虚灵心是名何心,是真道心,是真实心;彼肉团心是名何心?是非道心,是妄想心。汝能剔肉团心为虚灵心,悟非道心为真道心,破妄想心为真实心,加以勇猛心、精进心,除却烦恼心、碍障心。惟障碍心是执着,故。欲除执着,务加金刚心、虚空心、死了心、不动心、智慧心、坚固心、圆满心、成就心、菩提心、慈悲心、欢喜心,如是诸心,是名道心。能明道心,心即是道。若入是道,务守是心。若遇色相,如如弗动;若遇患疾,如如不变;若遇霹雳,如如不惊;若遇是非,如如不乱;若遇刀斧,如如不惧;若遇死亡,如如不坏。惟是不坏,即是不死;惟是不死,即是道心;惟是道心,即是修道;惟是修道,即是修性。性若无明,非是真性。舍此真性,更何有心?舍此真心更何有。

道是故神通智慧,皆从心道而生,清静虚灵,皆自性道而出。三宝一而无二,四大总是幻空,务向浊处存清,惟自静中防动。能防其动,即明其性;能明其性,即守其心。心若常修,六贼难入,惺惺觉察,五蕴何来,智慧光明,恍朗纯和,性明命立,以铅制汞,赖土成功,以永投炉,幽潜真默,炼形化气,炼气归神,炼神还空,即是本来,又何劫之不存,何果之不证,何身之有漏,何心之有障,何道之有二哉?汝善女人又何疑之不修哉?于是元君说是经已,告诸仙众:吾今所说不二之旨,吾曾拜受于玄女元君,贞一坤元,无上妙道,为汝善女人道海津梁,即有善男子,亦不离是。吾今恐汝暗昧疑退,再说偈曰:男女本一气,清浊动静异。女人欲修真,切使真元聚。阴中有元阳,存清弗以弃。

明此色与欲,本来无所累。屏除贪嗔痴,割断忧思虑。去浊修清性,不堕诸恶趣。静寂守无为,我即男子具。无无无其形,有有有无意。内视色声空,色空俱绝离。仗土为坤基,一阳本自地,铅永固不同。气神无二义,渺渺空灵心,心神能为制,一气返春和,飞出云霄去。偕汝太清游,是曰真如偈。

元君说是偈已,诸天延那天女十二溪仙,香雨散花,宝珠缨络,洞章飞舞,欢喜信受,赞叹希有,礼谢而退。按元君孙氏,道讳不二,号清静散人,宁海人也。生于宋徽宗宣和元年己亥正月初五日,幼适丹阳马宜甫,生三子。重阳以分梨十化夫妇弃家修道,出家于洛阳山洞,互相黾勉,金丹道就,夫妇同升。二月二十九日,冲举封清静渊真玄虚演化顺化元君,七真之一也。

道德真经

附原集无,甲午,重校增入。

天运初来,与人同得,此之谓道;与人同有,此之谓德。动静有时,仿佛空虚。有身之始,愚圣无分。情欲所羁,多遭疾苦。力能超鼎,安免轮回。智可全军,焉能自全。功名香饵,人何争吞。忘想如丝,徒劳何益。在在可悟,他心自迷。为昌为殃,皆所自肇。能动不久,能锐易折。守其真神,毋损毋克。

众灵初成,先通至性。因无思虑,所以悠悠。人手最毒,遭之不留。他在宇宙,与人何由。谁不爱生,视之独轻。此在他物,或谓无关。人之一身,何甘自戕。身虽为累,实道之基。此基一失,复堕轮回。清净自如,不贪不痴。以心思身,以身思情,何起何沉。静中一念,为善为凶。防御功深,恶念自消。打空尘欲,守定清真。形如枯木,心若寒灰,总皆弃物,乌用躇蹰。道非幽异,幽异非道,德不自知,自知非德。太上虚心。光明如月,普照无穷,究竟无物。有物即暗,如云掩月。云过月明,原无纤尘。草色花光,隐隐动人。花草无心,人自为动。心何不在,独在万虑,勉力驱除,若防寇然。电光易过,见者目炫。当今之人,亦复如斯。利味何饧,道味何淡。淡则常存,适意悦耳。

如物之蠹。道妙无穷,如月在空。深涧细流,悠悠千古。野鹤孤松,神仙所契。性静心洁,不近华靡。觉后易惑,况其未觉。既觉何惑,心慧机多。恃其聪明,好为辩折。舌锋所触,造业最深。守吾定默,凝吾真神。若愚若屈,功不易居,居之无益。还我本来,穆然无怀。

镜之对人,人自为现,镜本无心。妍丑毕现,完全不亏。有如圆月,究竟非久。一室相聚,终日必散。四大非无,百动从心。心能不动,四大亦空,旷然无碍,魔亦自远。一着贪痴,万魔已围。此时欲破,恐已无期。勿谓偶过,正罪之基。所起一念,善恶自知,人何昧昧谤道,曰非大道。尽此敬修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