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闻:
苍苍者天,列星辰而著象;茫茫者地,奠川岳以成形。仰观天文,既如彼也;俯循地理,又若斯焉。
夫以妙旨幽微,名言之路攸绝;真如湛寂,性相之义都捐。然,则发启心聋,资法雷之激响;奖导迷众,俟觉首以司方。故知假名不坏,於常名乐说,乃诠於无说。至若象外之象,犹称三界之尊;天中之天,爰著六通之圣。法王见利,孕育於七十二君;梵帝乘时,牢笼於万八千岁。周星閟彩,言符降诞之徵;汉日流祥,载叶通神之萝。故能威扬沙劫,化被尘区。玉毫舒耀而除昏,金口弘宣而遣滞。破烦恼之贼,讵藉干戈;坏生死之军,惟凭慧力。癖圆明之界,广纳於无边;开常乐之门,普该於有识。纵使浮天欲浪,境风息而俄澄;涨日情尘,法雨霑而便廓。归依者销殃而致福,回向者去危而获安。可谓巍巍乎,其有成功;荡荡乎,而无能名者矣。
但四生蠢蠢,未悟无常;六趣悠悠,俱缠有结。讵知空华不实,水月非坚。驰逐於五阴之中,播迁於三界之域。纳诸品汇,终俟法门。
自白马西来,玄言东被。世尊则随类敷演,众生乃逐性开迷。马鸣擅美於琼编,龙树胜芳於宝偈。於是遥通震旦,远布阎浮。半满之教区分,大小之乘并骛。澄安后德,接武於胜场;琳远高人,骈踨法宇。遂使微言著范,历千古而扬英声;至赜流规,周十方而腾茂实。
顷属后周应运,大扇魔风。遂使天下招提,咸从毁废;寰中法侣,并混编甿。嗟乎!阒寂禅居,空留宴坐之处;荒凉慧苑,无复经行之踪。
爰洎开皇,重将修建。旋逢大业,又遇分崩。鬼哭神吟,山鸣海沸。既遭塗炭,宁有伽蓝。正法消沦,邪见增长。於是人迷觉路,邅迴於苦集之区;俗蔽真宗,羁绊於盖缠之内。
我大唐之有天下也,上凌巢燧,俯视羲轩。三圣重光,万邦一统。威加有截,泽被无垠。掩坤络以还淳,亘乾维而献款。再悬佛日,重补梵天。龙宫将八柱齐安,鹫岭共五峰争峻。大弘释教,谅属皇朝者焉。
大福先寺翻经三藏法师义净者,范阳人也。俗姓张氏,五代相韩之后,三台仕晋之前。朱紫分辉,貂蝉合彩。高祖为东齐郡守,仁风逐扇,甘雨随车。化阐六条,政行十部。爰祖及父,俱厌俗荣,放旷一丘,逍遥三径。含和体素,养性恬神。摘芝秀於东山,挹清流於南涧。可谓寻幽丹峤,栖偃白云臬鹤。
於是吞声场驹,以之执影。法师幼挺明晤,夙彰聪敏。才俞辩李之岁,心乐出家;甫过游洛之年,志寻西国。业该经史,学洞古今。聪三藏之玄枢,明一乘之奥义。既而闲居习静,息虑安禅。托彼山林,远兹尘累。三十有七,方遂雅怀。
以咸亨二年,行至广府。发踪结契,数乃十人;鼓棹升航,唯存一已。巡南溟以遐逝,指西域以长驱。历严岫之千重,凌波涛之万里。渐届天竺,次至王城。佛说法华,灵峰尚在;如来成道,圣躅仍留。吠舍城中,献盖之跡不泯;给孤园内,布金之地犹存。三道宝陛,居然目睹;八大灵塔,邈矣亲观。所经三十馀国,凡历二十馀载。
菩提树下,屦攀折以淹留;阿耨池边,几濯缨而澡。鑑法师慈悲作室,忍辱为衣。长斋则一食自资,长坐则六时无倦。
又古来翻译之者,莫不先出梵文,后资汉译。摭词方凭於学者,诠义别禀於僧徒。今兹法师不如是矣。既闲五天竺语,又详二谛幽宗。译义缀文,咸由於已出;指词定理,匪假於旁求。超汉代之摩腾,跨秦年之罗什。
所将梵本经共四百部,合五十万颂。金刚座真容一铺,舍利三百粒。以证圣元年夏五月,方届都焉。
则天大圣皇帝,出震膺期,乘乾握纪。绍隆为务,弘济为心。爰命百寮,兼整四众。虹幡辉日,凤吹遏云。香散六铢,华飘五色。锵锵济济,炜炜煌煌。迎于上东之门,置于授记之寺。共于阗三藏及大福先寺寺主沙门,复礼西崇福寺主法藏等。翻华严经后,至大福先寺,与天竺三藏宝思末多,及授记寺主慧表沙门胜荘慈训等。译根本部律。
其大德等,莫不四禅凝虚,六度冥怀。悬法镜於心台,朗戒珠於性海。词林挺秀,将觉树而联芳;慧炬扬辉,澄桂轮而合影。浑金璞玉,谅属其人。诚梵宇之栋梁,实法门之龙象。已翻诸杂经律二百馀卷,缮写云毕,寻并进内。其余戒律诸论,方俟后诠。五篇之教,具明八法之因,备晓鹅珠,尚护虫命无伤。浮囊必取於不亏,油钵终期於靡覆。
崇圣教之纲纪,启含生之耳目。伏愿上资先圣,长隆七庙之基;下逮微躬,恒佐九天之命。迁怀生於壽域,致薄俗於淳源。岁稔时和,远安迩肃。顾以万机务总,四海事殷。爰凭乙夜之馀,式赞弥天之德。课虚扣寂,聊题序云。
唐中宗皇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