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十九世纪以前欧洲史之回顾

近世欧洲史之回顾(一) 政治状况 在前二十八章中吾人已将法国王路易十四时代与现代之欧洲史略述其梗概矣。吾人曾述及十八世纪之君主如何为领土或为王位而起战争。此种战争每因德国及意大利分裂之故而益甚,二国之地遂为当日诸国君主战争与外交之中心。然当十八世纪时欧洲史之范围实已推广。东部欧洲一带自经彼得大帝与喀德邻经营之后与西部欧洲诸国之关系渐形密切。商界中人亦复以殖民问题激起诸国政府之注意。英国逐法国人于美洲与印度之外,向所未有之大帝国遂肇基焉。葡萄牙与荷兰固曾雄霸海上者,至是已日就衰替;西班牙对于美洲之殖民地亦复渐形弛懈。

(二) 改革精神 其次,吾人又略述十八世纪时之人民状况——佃奴也,市民及各业公所也,贵族也,教士也,及宗教派别也。吾人曾述当日君主权力之宏大与旧教教士特权之异常。英国国教与其他各派新教之由来亦已略加说明。吾人并略述自然科学之兴味发达以后崇古之习如何打破;演化观念如何发生。法国之哲学家服尔德、狄德罗、卢梭及其他诸人如何攻击当日之制度;当日之所谓开明专制君主如何为扩张一己权力而有改革之举。至一七八九年当法国王召集国民代表商议救济国家财政困难时,法国人民如何利用机会以限制君主之权力,废止腐败之旧制,与宣布改革之计划。此种改革他日欧洲诸国无不仿而行之。

(三) 拿破仑 自一七九二年后欧洲有战争之事,乃引起法国之建设共和。然不久有一盖世之英雄不但统治法国,而且为西部欧洲大部分地方之霸主。彼并引入法国革命之改革事业于其治下之国中,而且因合并德国之小邦及覆灭神圣罗马帝国之故建他日欧洲一大强国之根基。

(四) 十九世纪之变化 自维也纳会议以后欧洲形势颇有重要之变化。德国与意大利均有统一之举,成为世界上之强国。土耳其之领土渐渐减削,巴尔干半岛中遂发生多数十八世纪中所无之新国。诸国君主之专制权力莫不渐渐丧失,而忍受宪法之限制。甚至俄罗斯之皇帝虽自称为“所有俄罗斯之专制君主”亦复予立法权与国家预算案于国会,不过皇帝与其警察仍监视国会甚严耳。

(五) 实业革命 与上述各种重要变化同时并进者有实业上之革命,其影响之及于人民生活上者远较军队或国会为巨。实业革命不但产出多种新问题,而且产出一种帝国主义,将欧洲文化传之于世界。当十九世纪后半期欧洲强国中如英国、法国、德国、俄罗斯等群起而开放中国及其他亚洲诸国之门户,亚洲之地遂因之加入欧洲史漩涡之内。非洲一地在一八五〇年以前世人所知者仅沿边一带,而五十年来欧洲各国竟探险而瓜分之。唯欲永久统治之则尚须加以多年之经营也。上所述者殆最近二百年来欧洲史上之最著特点矣。

吾人尚须研究及之者则二十世纪初年之欧洲如何收受过去之遗产与对于文化尚有何种供献是也。

第二节

英国之社会革命 (一九〇六至一九一四年)

英国之守旧 十九世纪末年英国之守旧与西部欧洲诸国初无少异。百年来国内扩充选举权与改革旧制之热忱似已消灭。维持现状与实现帝国主义于南部非洲及其他世界之各部实为当时英国政治之特点。自一八八六年至一九〇六年凡二十年间,除一八九二年至一八九五年短期外,下议院及政府均为保守党人所把持。维新主义抑若已亡,社会党人之运动亦不能激起工人之附和。

然至一九〇六年国会选举之后英国政局为之一变。旧党失势,新党继秉国钧。而工党中人之被选为国会议员者不下五十人。五十人中颇有深信社会主义者。此后十年之间自由党人与工党结合实行根本之改革,其内容几与英国社会上及政治上之真革命无异。

社会改革为政争之要点 英国人态度上之变化以自由党人察赤尔(Winston Churchill)于一九〇九年一月三十日在诺定昂(Nottingham)地方所讲演者为最真确。其言曰:“现时英国人之重要希望殆皆偏于社会方面而非政治方面。若辈处处而且几乎每日皆目睹紊乱与困苦之情状,与人道及公平之观念相反。若辈深知在近世国家之中人民每罹种种无妄之灾。同时若辈并深知科学之力量,加以财力与权力之援助,足以引入秩序,预备安宁,预防危险,或者至少可以减除危险之结果。若辈本知此国为世界上之最富者;据吾所见,则英国国民实不愿援助无力或无意建设较大较完全较复杂较彻底之社会组织之政党,盖无此种组织则吾人之国家与国民定将由忧思而沉入患难,而吾人之名字与声誉亦将减削于史书中。”

劳工法律 自由党之秉政实抱有此种精神者,故自一九〇六年得势后即着手于规定法律以减少贫苦、劳役、失业及工业危险为目的。一八九七年《工人报酬议案》( Workmen's Compensation Act )之条文推广而施诸农工及家庭仆从。规定凡工人因工作而受伤者除此种损伤因工人有意恶行自取其咎外,雇主须给以赔偿。同时(一九〇六年)国会议决工党中之基金免其负有因同盟罢工或他种冲突而发生损害赔偿之责任。二年以后国会又议决凡工人在地下矿中工作或因工作而往来之时间在任何二十四小时中不得过八小时。

蒲士调查伦敦之贫苦状况 裨益工党中人、矿工、受伤工人等之议案虽然重要,然不足以解决工人之贫苦问题。盖工人之贫苦类皆原于工资之低廉,工作之无定,疾病及其他非原于个人之困苦。人民贫苦为实业革命结果之一本无疑义,而英国工人之贫苦亦实极为不堪。数年前英国富商蒲士(Charles Booth)因感于伦敦工人之状况无正确之记载,乃出其私资纠合同志实行挨户调查之举,以便明定“贫穷困苦邪恶等与一定进款及比较安适之数目上关系”。其调查之结果印而行之,即十六卷之《伦敦人民之生活及劳动》( The Life and Labor of the People of London )一书是也。据彼调查在伦敦城东部居民约一百万,其家庭每周收入在银币十元以下者凡三分之一以上;每周收入在银圆十一元至十五元之家庭约占百分之四十二;其每周收入在十五元以上者仅百分之十三而已。彼之研究结果并发见居民住室之非常拥挤,光线不足,饮水不良,卫生不讲,疫疠时起。后竟断言伦敦一城之中贫苦之人约占三分之一;所谓贫苦即工资甚少,衣食尚有不足之虞,安适与奢侈更无论矣。

伦敦之贫苦并非例外 吾人骤然闻之,抑若伦敦之贫苦实为世界上所罕见者。然据龙的里(Rowntree)之调查则谓约克(York)一城人口尚不及八万,贫苦者亦约占三分之一。彼并谓儿童身体之发育,疾病之流行,与死亡之多寡,均与工资之多寡有关;总之身体,快乐与安宁三者均与工资同时而增加。至今世界各国虽无此种状况之科学调查,然此种状况之普及恐不仅英国如此,即世界之上亦莫不如此也。

废止贫苦之可能 昔日因各地之财富有限,不能使人人皆有安适之机,故遂以为贫苦状况断难幸免,不甚注意救济之方法。然自科学昌明与发明进步以来世人颇有希望贫苦之绝灭者,以为如能改组实业以免除虚费而增进效率,如能使社会之闲人皆从事于工作,并使财富不入于少数人之手,则将来人人皆无失业之虞而有安居之乐,邪恶疾病必将大为减除。罗马教皇利奥十三曾言曰:“救济现在压迫大多数人民之困苦与患难,必须求救济之方法,而且须速求之,此则无庸疑贰者也。”

英国政府向贫苦宣战 英国政府竟放胆乘机以“与贫苦宣战”为其计划之一部。一九〇八年国会中通过养老金法律,其重要条文如下:凡领政府养老金者必须年在七十岁以上之英国人不受他人赒济者,其私人进款不超过约中国国币三百元以上者。刑事犯及不愿工作以自存者不予以养老金。凡每年收入不过二百圆以上者其最高养老金每周约二元五角。

国立佣工介绍所 国会为救济工人失业起见于一九〇九年议决设立“佣工介绍所”于全国,以征集雇主需要工人及工人需要工作之消息。并规定凡工人远赴他处工作者政府得酌量贷以旅费。

苦工工资之规定 国会对于工业中之工资过低者设法增高之。一九〇九年议决设立数种“苦工”(sweated trade)如成衣、织花边、造箱等职业之董事部。部中包有工人之代表,雇主及政府所派之代表,对于定期工作及临时工作有规定最低工资之权。雇主与工人间不得有授受较董事部所规定为低之工资之举动,若雇主以较低工资给予工人者则罚以重金。

上议院反对改革 同时守旧党人之反对改变亦益形激烈。唯守旧党人在下议院中者为数甚少,故唯有以国家将亡中流社会失势等语为言,提出抗议而已。然守旧党人之在贵族院中者根深蒂固人数较多,故视自由党之改革为革命,必欲破坏之以为快。一九〇六年十二月贵族院对于下院之《义务世俗教育案》因其有害英国国教之利益割裂而修改之。不久又反对下院之《多数选举权案》,盖因英国昔日一人每因广拥财产之故而得数处之选举权,而此议案则欲废止此种习惯故也。贵族院此种行动极为下议院中人所不满,以为有反于代议政府之原理。

一九〇九年之革命预算案 贵族院与下议院冲突之最激烈者实为一九〇九年之预算案。是年四月爱斯葵斯(Asquith)内阁中之财政大臣鲁意佐治(Lloyd-George)提出新税制于国会,激起政局上绝大之纷争。彼于“革命预算案”(revolutionary budget)内提议征收甚重之汽车税,所得税亦如之;而所得过五千镑者并增重之——因工作而得之收入,其税较不劳而获者为轻。——此外遗产税亦另定新标准,视遗产多寡而定;凡遗产值一百万镑以上者抽百分之十五。彼并提议一种新地税,将自己工作之地主与坐享矿利或城中屋基之地主分别为二。预算案并包括一种不劳而获之地价税计百分之二十,于售卖或转移时征收之。无论何人凡售产获利者均须纳其一部分之余利于政府。同时彼并提议一种尚未发达与富于矿产之地税。

与贫苦宣战之预算案 此种预算案因有种种特别税故税率甚重;然鲁意佐治以为彼之预算案实一种“对于贫苦之战争”。彼并谓彼甚望:“此三十年中必有大进步之一日,使贫苦之为物如昔日布满森林中之豺狼然远离英国之人民。”

守旧党之反对 守旧党以为此种预算案实具有社会主义与革命之性质大为反对。若辈以为“劳力而得”之收入与“不劳而获”之收入之区别为一种对于财产权利之无理攻击。“假使对于一人不劳而获之所得者政府所征之税较劳力而得者为重,以为彼对于二种收入无同一之绝对权利,则何不谓彼对于不劳而获者绝无权利,政府正不妨渐渐收其所有不劳而获之收入耶?”自由党中人之较为保守者对于此问不敢回答,仅谓此系程度上问题,而非根本原理上问题。然亦有明言人类之财产权利全以其获得财产之方法为根据者。

税制上之新问题 关于此端察赤尔曾言曰:“昔日征税人所问者为:‘尔所得者多寡耶?’……至于今日则有新问题发生焉,吾人并问:‘尔如何得之耶?尔用己力得之耶,抑他人遗予尔者耶?其用有益于社会之方法得之耶,抑用无益而有害他人之方法得之耶?其用经营与建设商业之能力得之耶,抑仅吸尽主有与创设商业者之膏血得之耶?其因供给工业上必需之资本而得者耶,抑因除高价外不愿出售工业上必需之土地而得者耶?其用生产方法而得之耶,抑或盘踞必要之土地以待经营与劳工,国家利害与城市利害,不能不出五十倍于农业上之价值以向尔购之而得者耶?其因开矿利人而得者耶,抑或他人劳苦而一己则坐收其利而得者耶?……尔用何法得者耶?’此即假定之新问题常常波动于全国者也。”

预算案之理由颇得下议院之信服,故得多数之同意而通过。然提出贵族院后则反对者得三百五十人,赞成者仅七十五人而已。

第三节

英国贵族院之失势参政权及爱尔兰问题

下议院之抗议 贵族院既反对预算案,自由党人遂与之宣战。一九〇九年十二月二日爱斯葵斯在下议院中提出正式决议如下:“贵族院否决平民院本年财政之规划之举动实破坏宪法而且侵夺平民院之权利。”此次决议赞成者三百四十九人,反对者仅一百三十四人,可见上下两院政见调和之无望。一九一〇年一月并行国会改选之举以觇民意之向背。

选举运动 此次改选之运动激烈异常颇有动武者。社会党人激烈党人及爱尔兰人要求立即废止贵族院,而温和之自由党人则以为减削其权力已足。选举结果自由党议员之人数虽减少一百人,然在下议院中仍占多数。唯其多数甚小,故为进行便利起见,不能不与工党中人及爱尔兰人携手。

贵族院通过预算案 国会既开会,贵族院深恐权力之减少,不得已而通过预算案。然自由党人至是已决意使贵族院将来不再为平民院之患。

贵族院存在问题之选举 当英国宪法上争执最烈之日英国王爱华德第七忽于一九一〇年五月六日去世,政党间之纷争因之暂息。自由党与守旧党间有屡次开会商议互让之方法,然始终不得要领。十一月国会开会时双方之相持不下也如故。自由党人遂解散国会而改选之,十二月十九日而事竣。选举之结果与一月无异,自由党人虽尽力奔走而所得则仍甚微也。

贵族院之征服 一九一一年二月新国会开会,即以多数通过议决案一,以限制贵族院使用“否决”权(veto power)为目的。当此案提出上院时爱斯葵斯宣言彼已得英国新王佐治第五之允许,如守旧党人力能反对此案者英国王将加派贵族院之议员以担保其通过。贵族院闻之惧,乃于是年八月十八日通过之,即所谓《国会议案》或称曰《贵族否决议案》( The Lords Veto Bill )是也。其重要条文如下:

贵族否决议案 无论何种财政议案——关于分配岁入及岁出之议案——若既经下议院之通过,并于闭会至少一月前提交贵族院,而贵族院于一月中不加以修正而不通过者,则此案即可呈请国王批准公布成为法律,不再顾贵族院之赞成与否。无论何种公共议案(非财政议案,或变更国会会期为五年之议案)既经下议院继续三次会期之通过,而贵族院继续三次反对者,亦可呈请国王批准成为法律,不必再问贵族院之赞成与否——唯该案第一次议决时之二读与第三次通过之时间,中间须相隔二年之久。此外并改国会会期七年为五年。其意即谓国会虽仍可由内阁随时解散,至少每五年须改选一次。至一九一一年并规定下议院议员每年应得岁费四百镑。昔日宪章党之要求至是又实现其一。

各种工人保险案 贵族院之权力既大形减削,自由党之政府乃进行其他之改革。其改革事业之最宏大者莫过于一九一一年之《国家保险议案》( The National Insurance Act ),此案于一九一二年七月实行。其中一部分规定凡工人(除从事手工者及每年收入在一百六十镑以上者)均强迫其实行各种疾病之保险。凡工人雇主及政府均须供给其基金。凡经保险之工人可享下列之利益:疾病之医治,肺痨之疗养,病中之薪给,残疾之津贴,凡为母者生子女一人则得领仙令三十枚等。此案之第二部分规定凡某种职业中之雇主与工人每周均须缴纳微款以成基金,以为保险失业者之用,同时并由政府协济之。

英国竟成民主国 有上述种种改革案,英国政治上遂达到民主之域。英国人虽仍维持旧日之王政,对于贵族亦复尊重如昔,然政治上之权力已入于大多数国民之手,国民每不顾贵族之感情以行使其权力。即上流社会中人亦不能不承认此种政治上之变化,故仅尽其力于阻止更进一步之改革。然爱斯葵斯与鲁意佐治之改革计划日进无已,至欧洲大战开始时方为之停顿。

地方改革 除国会有改革全国之计划外,同时又有城市改良之运动。英国城乡之自治实始于一八三五年,至是以代议机关代替中古传来之官吏。近年以来城市之事业与公有之公益均有增加。曼彻斯特、北明翰及伦敦诸城均有巨大之事业。电车煤气厂及电灯厂类皆公有;而模范附郭区域及工人居室之发达颇有进步,成效甚著。英国人民之贫苦者虽尚不一其人,而浪费之习惯亦复未能尽免,然国民已大为觉悟矣。

英国之隆盛 英国之守旧党虽有新税实行财政必乱之言;然国家富庶之象则仍日进无已。其商业在欧洲大战以前极其隆盛,一九一三年之输入价值吾国银币七千兆元以上,其输出值六千兆元。工业亦极为发达。即就纺织一业而论,百年之间其出产每年自二百兆元以达二千兆元,当一九一三年时足以维持五百万人之众。

鲁意佐治为内阁总理 当一九一四年欧洲战争开始时英国总理爱斯葵斯应付失宜颇受国人之指责。鲁意佐治日形得势。一九一六年十二月内阁改组时彼遂继任总理之职。组织一混合内阁以应付国内外之政潮。

女子参政权之扩充 一九一七年春内阁方面主张扩充国民之选举权,乃提出所谓《人民代表议案》( Representation of People Bill )于国会。不但予年逾二十一岁之男子以选举权,即女子之因之而得选举权者人数亦以百万计也。过去二十五年来最大变化之一莫过于扩充女子选举权倾向之发达。一八九三年新西兰之女子有完全参政之权。次年南澳洲亦有同样之举动。一九〇一年澳洲自治政府成立以后亦予女子以选举国会议员之权。芬兰于一九〇六年,挪威于一九〇七年,瑞典于一九一二年,丹麦于一九一五年,均前后予女子以参政之权利。欧洲大战以后德国俄罗斯及昔日奥地利匈牙利境中诸新国之女子莫不享选举之权利。一九二〇年美国亦有修改宪法扩充女子参政权之举。

英国女子之激烈运动 其在英国则自一九〇五年女子中如邦克赫斯脱(Emmeline Pankhurst)夫人辈实行激烈方法以要求女子参政权后,女子参政问题遂激起英国人及世人之注目。一九〇七年冬英国女子在国务大臣居室前举行示威之运动,并骚扰下院议场。有被逮者不愿罚金,纷纷入狱。此种暴动颇能引起国人之兴趣。然英国国会始终不愿予女子以选举权也。此后女子之纷扰继续不已。一九一四年欧洲战端既开,邦克赫斯脱夫人宣言运动女子参政者将暂行停止其暴动,专心服务于国家。战争中英国女子之从事工作者甚力。反对女子参政之人鉴于女子具有爱国之热忱乃渐改其态度。故当一九一七年《人民代表议案》通过后不但各地人民居住六个月以上者享有选举权,即年逾三十岁之女子之占有土地房屋者或系占有者之妻均予以选举权。英国女子之因之获得选举权者计有六百万人。唯女子须年较长而且景况较佳者方有选举权,此则与男子不同者也。英国至是遂成为纯粹之民主国矣。

一九一二年之爱尔兰自治议案 爱尔兰自治问题自一八九三年葛拉德士吞之计划失败后,迁延不决者凡二十年。而反对爱尔兰自治者亦以为英国国会种种援助爱尔兰之计划或足以平爱尔兰人之怒。然英国国会中之爱尔兰议员对于自治运动始终不懈。其领袖勒德曼德(John Redmond)深知上院权力远不如前,故运动自治益力。一九一二年英国内阁总理爱斯葵斯与自由党中人提出《爱尔兰自治案》于国会,规定设一爱尔兰国会于都伯林。爱尔兰总督仍由英王任命之,唯须对于爱尔兰国会负责任。至于爱尔兰议员之在英国下院中者其人数自一百零三人减至四十二人。

爱尔兰新教徒之反对 然此种规定一面不能满爱尔兰国民党之意,盖若辈之主张在于爱尔兰之完全独立者也。同时又不能满爱尔兰新教徒之意,若辈以为爱尔兰之自治无异“罗马之统治”也。盖爱尔兰人信奉旧教者凡三分之二,旧教徒占大多数者四省中得其三。厄耳斯德省中之信新教者约占人口之半,或奉英国国教,或信长老会派。故反对爱尔兰自治者以厄耳斯德一省为中坚,而此省中人竟有公然召募军队预备反抗实行自治之举。

爱尔兰共和国之建设(一九一六年) 至一九一四年九月自治议案竟不待上院之同意而成为法律。嗣因大战开端暂行搁置。勒德曼德宣言爱尔兰南部之旧教徒将与厄耳斯德之新教徒合力以御外侮。然自治案之搁置,爱尔兰人极为不满。一九一六年四月都伯林城中忽有暴动之举,新芬(Sinn Fein)党人实主持之。新芬二字本“我们自己”之意。党人目的在于建设共和,而以绿白金三色旗为其国徽。英国政府遣军队前往以武力平之。城中乱党被杀者达三百人,英国兵士死者达五百余人。爱尔兰共和国之总统被杀。

英国政府不得已有与爱尔兰协商之举。鲁意佐治任总理时将编订爱尔兰宪法问题提交爱尔兰国民会议讨论之。经过数月之会议卒无结果而散。欧洲大战终了以后,爱尔兰人复起纷扰至今未已。

第四节

德国之现代史

德国之隆盛 当德国皇帝威廉第二时代财富与人口增加均甚迅速。德国隆盛之根据一部分原于政治上之统一。然德国实业之发达亦殊可惊,而有赖于西普鲁士,莱因河及萨克森诸地之钢铁制造业。钢铁制造之方法在一八七八年为英国人托马斯(Sidney G。 Thomas)所发明。德国之铁矿含有磷质甚多,沿摩塞耳河(Moselle)之铁矿尤其如此,而当时炼铁之方法为柏塞麦(Bessemer)方法,每不能炼铁矿而成纯粹之钢。英国之铁矿磷质较少,故炼钢之业远胜德国。自托马斯发明新法之后莱因河诸城多仿而行之,德国之钢铁业遂远驾英国之上。盖英国之铁矿不如德国之丰富也。当欧洲大战开始时德国钢铁出产之多仅亚于美国云。

人口之增加 与财富俱增者尚有人口。当一八七〇时德国之人口约四千万;至一九一四年约六千八百万。其增加之多为西部欧洲诸国之冠。因之新城林立,旧城亦复大加扩充,街道加广,其美丽宏大与英美诸国中之巨城无异。

城市社会主义 德国之城市如柏林、慕尼克、莱比锡及汉诺威等每购有大片之土地,以谋得地价增加之利益,并足以预防居室之拥挤。各城每有分区之计划,各区中之建筑均受法律之限制,以免拥挤之弊。城市中每主有电车、煤气厂、电灯厂、屠宰场、戏馆、押当铺、工人居室等,并用种种方法以免工业城中之污秽。

德国政府提倡商业 德国商业发轮极速。德国轮船受政府之补助费甚巨,故不久德国商船航行于世界之各部。农人工人亦因海外市场开辟之故无不获利甚巨。国内既有家给人足之象,故工人之移入南北两美洲者为数日减。唯德国商人类皆受德国政府之援助,故其经营商业不仅为谋利起见,且亦为扩充国家势力起见也。

德国之陆军 德国既骤然富强,国民间遂不免抱有高志。军人中每有一种睥睨一切之气概;以为一八六六年与一八七〇年既屡著奇功,则“下次战争”不难征服四邻而增加德国之权力。一九一三年帝国议会有增加军费之议决。备战着着进行无时或已。对于战炮之改良,炮弹之发明,飞艇之制造,海底潜艇之计划,莫不大加注意。国中常备军之训练有素而且设备完全者得四百万人,一旦有事则并有后备兵六百万人,故德国实有天下莫强之势。

德国之海军 德国陆军之精良既甲天下尤不自满,乃有整顿海军之举。自一八九八年以来战舰之数日有增加,其规模之宏大与设置之完全,仅亚英国。德国之海岸线有二,中隔丹麦半岛。乃有开凿基尔(Kiel)与易北河(Elbe)口间运河之举,其海岸线遂自荷兰境直达俄罗斯境。船只往来于北海与波罗的海之间极其便利。然当欧洲大战开始时英国即封锁北海沿岸之德国海港。大战最初四年间德国之海军一部分困守于本国海港中,绝无用武之地。

第五节

二十世纪之法国

法国人之保守 世人每以法国人为轻浮之辈,以巴黎为“革命之家”。然就法国全体而论则实具有保守之精神。法国农民极其节俭,性情保守不喜更张。城中商人亦同具此种心理。法国革命之频仍与其成功之甚易,盖皆由于大部分人民漠视政治变迁之故。法国政体虽屡经变更,而其政治上之组织自拿破仑以来实无甚出入,尤足征法国人民之富于保守精神也。

责任内阁制 第三次共和初年法国之内阁每数月间必有改组之迹。政局上每现不稳之象。然政府之政策每能贯彻而不变。盖英国内阁有统制国会之趋向,而法国国会则有监督内阁之权力也。

政党之合群 法国内阁之为期甚短,变化频仍,乃国内政党合群制之结果。盖国会中之政党甚多,随时可以合群而成大多数以与政府为难。至于英国美国诸国国会仅有大政党二,而内阁中人又必得有多数党之援助者,故内阁改组之事较法国为罕见也。

保险案 社会改革之举德国英国颇能尽力进行,而法国独后,其原因一部分在于法国之贫苦问题不如其他二国之重大。至一九一〇年法国方规定老年及残疾年金之制度。规定凡受工资及薪水之工人均须保险。工人与雇主均负纳费之责任,政府并补助之。凡六十五岁以上之人男子每年可得年金约银币一百五十元,女人一百二十元。至于残疾者亦有保险之规定。寡妇孤儿亦得有补助金。当一九一三年国民之注册保险者有八百余万人。

第三次共和国之和平政策 当十九世纪时法国人因回忆拿破仑武功之盛每存好大喜功之心,而取辱国丧师之祸。即一八七〇年后法国人亦仍有抱武力主义者,就中尤以波那帕脱党人为最。若辈每以光复亚尔萨斯洛林二地为言以动国人之心。在巴黎尝在代表斯特拉斯堡城之铜像前行示威之运动。然国会中及国人之注意者渐形减少。自社会党发达之后反对战争甚力,故法国政府对于战备极不经心。

摩洛哥事件之影响 然自一九一一年与德国因摩洛哥势力问题有冲突之举后法国政府之态度大变。国人除社会党外均以为大战将至非扩充军备不可。当欧洲大战将起之际社会党领袖若累斯(Jaurès)仍坚持不战政策。迨一九一四年战争开始之后国人颇责彼理想太高,非爱国者所应有,当德国军队将侵入法国境内时若累斯被人暗杀而死。

第六节

二十世纪之社会党

社会主义之发达 英国德国法国诸国之社会改革不但不能阻止社会主义之发展,反足以促进社会主义之发生。社会党中人大致可分为三派:

校正派 第一为校正派(revisionist wing),此派对于马克思派曾起反对者也。此辈以为世上绝无所谓社会之“革命”,仅有继续之改革事业,渐渐建设社会主义制度之特点。德国之校正派虽不能操纵社会党之全部,然在社会党中极有势力者也。

直接行动派 一面又有所谓直接行动派(direct actionists),主张应用直接行动以代替和平政治运动。以为仅用和平方法结果太微。故此派中人力主同盟罢工或激烈方法以战胜雇主而以获得实业管理权为目的。一九一一年八月英国铁道工人之同盟罢工即其一例。其结果则政府出而干涉,而工人之工资为之增加。其在法国,直接行动颇有结果。每遇劳工纷争时必随以激烈之举动。直接行动派之意在于联络各级及各业之工人成一规模宏大团结巩固之团体以操纵实业之全部。其在俄罗斯则社会党人之最激烈者曰布尔札维克(Bolsheviki),竟于一九一七年之冬获得国内政权。

中途派 此外又有所谓中途派(Middle of the Road Socialists),此派既反对和平改革派,亦反对直接行动派。以为和平改革派无异资本家之傀儡;而直接行动派亦有无政府之嫌疑。大抵欧洲各国之社会党人多主张用和平方法从事运动,注意于选举以获得政权焉。

欧洲大战后之国家社会主义 自一九一四年欧洲战争发生以来欧洲各国几均有重要实业及运输机关归诸公有之倾向。为军事上必要起见,铁道矿产多由政府管理而运用之。制造业亦然。军火及军舰之制造尤其如此。某种重要物品之价格应由政府规定之,此理亦为各国政府所承认。总之,大战以后欧洲各国政府莫不向国家社会主义方面而进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