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邑之有志,其昉于列国之史乎。考故实者于是焉咨,辨俗尚、察风土者于是焉考,传循吏及节义幽贞者于是焉采,厥惟重哉。事重而轻举之,不可以传重矣,而委弃弗务,咎当有在。
余守潭之再岁,取旧志读之,义例详备,一本史裁,猗欤盛哉,距今又五十年所矣。辑旧搜新,职谁之事。荒故实不咨,废贤士大夫之业不述,惧滋甚焉。已檄诸令长,各以其事上择博士弟子之洽闻者董之,义例大略本旧志,间出新裁,取其足以传信而止。经始于戊寅秋孟,而竣事于己卯秋仲。志成,例得弁言,告成事也。
余惟志固史之遗乎,而义微有异。史以不虚美、不隐恶为良,志则志盛不志荒、传媺不传恶,凡以训厚云尔。潭固重地,桐封之所在,财赋视他郡独倍,人文秀异,风俗古茂。阅己事美不胜书,以是舄奕一时,昭兹来许,固其盛也。时异世殊,刓敝浸起,今得无有呰窳,而偷生轻果,而贼法者欤。士哗于学,卒旷于伍欤,册供不以时,契验不如法。甲侵乙移,东支西抵,忧及长吏者欤。设有之,是俗不古若也,是守令不能师帅之愆,而三老孝弟不能教诲之过也。有一于此,何以劝后?余惧盖滋甚。夫文献备邦之楷模,斯立风俗厚邦之醇茂可封。斯志成,天道、地理、人事之变,略已详尽,文献备矣。顾志也者,志也,贵感人之志,意使之翻然奋动,而前修是企也。居今之世,使人有江河日下之忧,无所禀程以进,于道何取,是志为乎。
《书》曰:“胥保惠胥,训告教诲。”言有位也。又曰:“毋从匪彝,毋即慆淫。”谁责乎。自编氓而上,无有淫心舍力、背公骫法,而向先达及耆旧老成各风厉其邦之人。至二三有位,则抚绥敉宁是务,要于祈进人心,登之淳古,将风俗节义,代不胜书。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矣。志盛传媺之意,庶毋负乎。
夫荒略不文,不足以垂;文具而实不至,将忧其后。读其文而砥砺名实,令采风者不致叹于流极之运。则斯志也,可以典,可以观矣,是余辑志之意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