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三學學人廣賓纂
規製品
像設
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尊像,按李東瀛誌準神異記載,天福年間,道翊既得奇木,異香襲人,膚理神色,與凡木迥殊。翊就竹竿巷雕塑匠孔仁謙,造觀音大士。孔剖之,有大士像宛然天成,不假刻削。冠服具美,慈顏婉好。孔欲易以他木所為者,翊輒夢大士云:「吾像孔已匿之幮庋中背面者,是毋為致欺。」翊往迎,果更別像,乃以夢語諭之,孔不能隱也。
按《武林外史.靈奇識》云,仁謙因其形似,即造大士像。既成,妙貌莊嚴,寶光煥發。夜亡列燭之明,晝掩曦輪之影。其為神異,不可格思。邵生云:「大士之靈,假乎像,不依乎像也。」然法身本無限量,今高二尺四寸,坐相。左右侍善財、龍女,並異香具足相好。
殿北擁壁,今易木龕,奉大士滲金銅像,坐相,高六尺,左右並大士銅像。嘉靖甲子,寺僧平澗募造。
殿左右中架,奉十六王子聖像,坐高約四尺五寸。
左右後架,奉十地菩薩聖像,立高約七尺。
左右前架,奉護法諸天像二十位,立約二尺四寸。
殿奧,奉彌勒應身銅坐像,約四尺。
左右後古藏經廚內,奉銅大士,洎善才、龍女,約高四尺。嘉靖年,鹽官陳普惠為寺淨人,專事殿之啟閉洒掃、香鐙鐘鼓之役,暇則喃喃經佛而已。銖積日施三十餘金,裝嚴十地諸天等像。新飾廚龕,易木座為石臺。舊誌紀之。
後殿,奉丈六銅大士像。嘉靖四十五年,華亭大學士徐階鑄捨。又奉千手眼大士像,約量八尺,減塑。又銅大士坐像,約五尺。左右擁壁,奉天台五百聖僧像,增塑。北面擁壁,塑星宿海,奉熾盛光佛、藥叉大將,下奉三大士鐵像,坐約五尺。
白雲堂北磚殿,奉毘盧遮那佛,坐約一丈六尺,銅冶金裝。并蓮花四十八瓣,亦銅也。萬歷末年,淮僧真寶募造。
前殿,奉四天王天神,增塑。又彌勒應身坐像,高五尺。萬歷乙未,平湖陸冢宰光祖造施。
護法殿,奉韋馱尊天坐像,高四尺五寸,減塑。
鼓樓下,奉阿彌陀佛,洎觀音、勢至銅立像,高六尺,三面塑擁壁。
鐘樓下,奉地藏菩薩坐像,高一丈;洎左右十王立像,高六尺,並銅鑄。
伽藍殿,中奉敕封福祐靈濟公像,左奉大權、修利、華光、周宣、關聖諸神,右奉五顯神等坐像。
祖師殿,奉菩提達摩、天台智者、開山道翊尊者三坐像。
藏經閣,上奉阿彌陀佛坐像,東向奉千手眼大悲立像,並約五尺餘高。
香山殿,奉文殊、普賢、觀自在三大士;三面擁壁,塑香山勝境。
文昌祠,上奉帝君坐像,閣下奉定光古佛應身像。三官祠,奉三官大帝坐像,高六尺。
國初,僧錄存翁和尚頂相一軸,國公李景隆書贊。崇禎己卯五月廿八,雲中房火,廢。
姚少師道衍遺像,存如淵房,木商吳宗伯竊去。〈自贊〉見贊類。
董方伯承詔建兩峯堂,請像留白雲東院。
供具
靈感大士內殿一座,高二丈四尺,深一丈二尺,闊如之。雕鐫彩繪,精好光嚴,古名「最吉祥寶華龕」也。龕以內設百寶牀一座,木類栴檀,飾諸珍異。長四尺,闊二尺,高尺許。廼成祖文皇帝所供,奉安大士真身於上。背張屏扆上懸大圓智鏡幔,以錦綺加瓔緌等飾。龕以前橫安雕几,几用磚面,示有警也。盛列彝鼎,羅香華鐙燭之供。龕以下琢石為臺,高五尺,闊二丈四尺,深二丈。左右納陛,拾級而陞。石臺不徧處,以木綴之。臺端三面繞以闌干。萬歷中,雲間徐分司知白公,蠲資整飾。因禁一切人毋登龕殿,溷渫真身,使扃鐍之,卒不能久也。龕以外雜以罘罳伏蹕。金絲幢旛,掩映交羅,氤繚繞,其為殊勝,不可名狀。天順年,製為聯曰:「福聚海無量,是故應頂禮。」又髹漆經笥二。又黑鈿香盒一。又古銅牌二,闊六寸,長一尺,琢經偈者。又黑漆神位,高尺許,螺鈿嵌其字曰「靈感觀世音菩薩」,是可稱山門神器也。自天啟丁卯年,舊住持興美、寂嘉不交付下手所存。凡大士祈禱出山,古遺座前白銅軍持一具,左右金螭為耳,注淨水於中;如誠感雨應,則先夕先旦,必水從缾溢,或泡沫汎躍,斷斷無爽。又座前,香爐一,花瓶二,皆古銅者,寺舊物也。殿中,大方爐一,花瓶二,古銅者,太皇太后張賜施。大方銅燭臺一對,高五尺,狀元諸大綬施,廢。銅報鐘一口、大鐵磬一口,古所遺者。巨鐘一口,約三千斤。雲板一面,約三百斤,岐陽武靖王捨,洪武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住持惠隱鑄。又銅籤筒一對,每約二百斤,太監劉捨。洪武十五年,住持妙修承領,今廢其一。又銅塔一座,約高五尺,成化廿三年,周太后鑄捨,今奉安後殿。殿前,鐵爐一具,約三千斤;其製鑄以鼎蓋,承以石臺,泥不陷,雨不濡也;萬歷庚子,織造太監孫隆鑄捨。四月初八日浴佛古銅盆一,崇禎年間,住持通藏,廢。
後殿前,銅角端一具,約七百斤,即香爐也;萬歷十二年,平湖顧其忠鑄施。崇禎三年暮夜,被偷兒竊去,其首其身鎔鑄供器五,事見存藏經閣。
天王殿左隅,磚紙爐一座,方廣約一丈六尺。爐亭石為柱,約丈四尺。天啟元年重建。前此嘉靖中,郡城孫立甃。萬歷中,錢塘李思明修爐基,古公界地也。近議香山殿牆外南,地長三丈三尺,闊九尺,係福一山房己業。眾以堆貯爐灰,取便每春二月初三,聽其房收化紙錢一日,以為地稅。古剎竿石柱一合,每柱匾方高一丈,在紙爐南。大士行殿一座,金彩莊嚴,方廣四尺,高八尺,行則十六人舁之。
碑記
宋洪內翰邁撰〈上天竺講寺碑〉曰:
華藏世界毘盧覺海,萬億河沙諸佛菩薩,均以大慈能仁、闡豁悲願為出世導師;而隨念融攝,從聞思修,使末刼有生持戴瞻仰如在其上者,惟觀音大士為然。自給孤靈山、勝身贍部、兜率毘盧之宮,補怛洛伽之谷,無量無垠魔區鬼窟,未有不靈赫示化、暢宣正機,而放大光明;覺有緣眾,接物利人,因病施藥,直若家至到者,惟錢塘天竺為然。故其肇始於道翊師,示夢於錢忠懿,顯祠於咸平,浮像於天聖,易十方於妙臻,還舊貫於元淨;塵塵剎剎,久而愈昭,於是有「靈感」美名之錫。當時寶光示現,濬發兆祥,絢爛隮升,上澈霄漢,湛然虛明,普照四天。知制誥呂夏卿、龍圖閣學士沈文通、寶文閣待制陳軒,紀載於前,可覆視也。遭靖康孽火,鞠為灰燼。蒿目淺智,意其復初為難。人天護承,否極必泰;大駕南巡,狩臨是邦;紹開中興,寧濟方夏;雖英謨雄烈,士業得以憑藉。然窈冥沕穆,非菩薩焉依?凡請雨謁晴,不嫌於屢。故六七十載,昭事愈飭;傳序三聖,年增歲加。錫鑾和鈴,薦往法駕;捐內帑金幣,俾建經、鐘二樓。會法安僧之堂,羅漢之閣,水陸之宇,視所應為,次第崇立。孝宗創於西北隅,啟十六觀,賜之玉缶觚彝、珠宮金相、寶冠纓絡,價數十萬緡;親製贊文,特書兩扁,終之以法輪寶藏。聖安太上亦揭賁雲章,今皇帝又申「永作天台教寺」之旨。凡禪、律、賢首、慈恩異宗,毋得窺覦更易,然後學者知所蒙賴。是教也,本於智者建化,以妙為宗,以如為體,以法華三昧為極致,以安養國土為依歸,以止觀為修證之要。蕩一切塵,以空為觀;立一切法,以假而觀;究一切法性,以中而觀;以五時八教判釋如來一代訓典,訖於無生真諦,超最上乘。教海淵深,義天高遠;業空緣廢,理勝惑亡;等於太虛,無惡不斷。厥今水精之域圓滿清淨,其門庭燁如,其堂殿穹如,其觀閣迥如,其廂廡邃如。羣居以智導迷,人知選佛之場矣。先後住持者,曰惟日,曰若訥,曰師覺,曰妙珪,皆擢錄教門,實稱僧中龍象。珪遺信求記不置,既書之,而又系偈言,其詞曰:
北山鎮錢塘 三竺分鼎峙
西峯居上頭 氣與下中異
南無觀世音 的以何年至
至今無作相 在此猶在彼
雖自西徂東 而實未嘗動
法門元不二 一一成菩提
應生無住心 了不滯空有
以我清淨眼 普鑒阿耨塵
白日當空虛 豈復留纖翳
皇居尺有咫 天近聖澤彌
多羅蓮花臺 不與昔時似
高皇屈萬乘 孝祖親製文
玉觚寶瓶彝 冠珞粲珠琲
價百千萬 莊嚴不遺力
誰言佛土遙 小叩則小應
炎天六七月 要雨雨隨注
乃至請晴霽 應念便護感
左右十六觀 攝彼散亂心
天台妙教宗 永永傳真諦
蕩蕩水精域 化樂侔天宮
太上及今皇 瞻敬更無極
咨汝白足士 思報君佛恩
善修成法身 一證一切證
譬如航巨海 龍驤駕高檣
無風送吹噓 難擬徹彼岸
珍寶祕幽谷 虎豹嚴衛守
無人為我先 可到不可致
菩薩具方便 總持觀十方
為巍大道場 誓願徧應物
紫金光結聚 若非煙非雲
闡宏慈悲心 為汝眾生父
念今聖天子 與佛俱有緣
拈花世尊前 咸透第一義
求闡無盡藏 護國并福民
剎那彈指間 聞見悉成佛
惟日暨訥覺 於今妙珪師
稽首大士前 洗我綺語業
元黃溍〈重建大殿記〉曰:
至元之三年,寺毁於災,惟聖像巍然獨存,諸珍異服器亦無損毫末,人以為是有神物陰護之。亡何而主僧仲頤告寂,延慶子思以五年夏五月來涖寺事,謂復故莫先治殿,以揭虔妥靈。各探己槖,出錢有差。俄有大商獻巨楠六十有三,尋收亡僧所遺錢緡、田畝各若干,而達官大姓相繼輸施。於是隨木之植以選其材,斂田之入以給其食,量緡錢之多寡以經其費。凡其制為間二十有四,悉準其舊。其崇八尋,倍其崇而益尋有二尺以為修,半其修而去尋有二尺以為廣。功未竟者三之一,子思以至正二年還四明之延慶。本無由延慶出領兹山,悉力殫慮,圖終其役。三年,本無逝。四年,慧日自下天竺陞補其處,節縮浮費,併裒眾施之羨餘,完以圬墁,飾以髹彤,而前堂後室煥乎一新。安奉如式,纎悉畢備;緇白之侶有所瞻依,薦紳之流咸欣慶焉。蓋天竺據羣山之奧,乳竇峙其前,白雲、獅子、雙檜諸峯拱揖其左右。其外則襟江帶湖,清淑所鍾;神棲聖止,光靈彰灼,有以大庇乎斯人。而杭在異時為行都,旄頭屬車之幸臨,宸章奎奏之裦飾,寶冠龍符、玉缶觚彝之賜予,燁其餘輝,下賁林壑;矧今昭代,帝德所覆,承護有嚴,名香花旛,中使狎至;王公貴人至於閭里好事之家,稽首募趨恐弗及,宜不難於以壞為成。然猶六更藏鑰,三換主席,乃克就緒。某是用備記其廢興之顛末,來者尚鑒於斯而扶植之,俾勿墜哉。夫大士以種種之形示現諸國土,以巍巍之力饒益諸眾生,非世諦文字可得而記之者,不敢贊一辭也。
宋丞相李綱譔〈建上天竺天台教寺十六觀堂碑〉曰:
上天竺寺,始自石晉天福四年,僧道翊法師開山。後忠懿王錢因感大士靈異,闢舊基聿新之,名曰「看經院」。逮高宗南遷,迭見祥瑞,萬眾欽仰,聖駕不時臨幸。乾道元年二月,住持若訥宣對稱旨,特補右街僧錄。四月,復進左街。上竺錄僧事者始此。特賜御幣金帛,鼎建十六觀堂,以為止觀之所,極其弘麗;東宮親書扁額以賜,曰「超諸有海」。先是,辯才淨法師於嘉祐、熙寧間兩住本山,兼統禪講二教律三宗,賜詩襃美。東宮復書「歸隱」之額,聽其退居興福。訥以觀堂之設,厥功甚偉;聖王之意,惻憫佛法日就湮晦,正欲闡明教觀,虔修《金光明懺法》於智者乍興之時,以續佛慧命。訥自謂日逼桑榆,不具紀述鐫勒貞珉,則無以昭示聖明之令典。時予提舉洞霄宮,倩予摭其寺之顛末,以詔來者知所紹述。不惟表章前聖之殊恩,抑亦振揚如來之墜緒。愚以西方聖人之教,專以了明心性、出離死生為事,至漢明帝時方入中夏。歷唐而宋,授受殊軌;惟曹溪頓悟上乘,獨傳心印。其次根器懸絕,各立鑪冶,遂有南能北秀之別。枝蔓興而宗旨微矣,必也逆遡釋迦之正脈;勿以止觀宣演為殊科,止以精修默悟為實地。其他如戒慧、空假中、半滿、權實、偏圓、大小之論,至於止觀之法,亦有十六之差殊。不知千柯萬葉,本於一根;千流萬派,本於一源;千經萬卷,本於一理;千態萬狀,本於一心。心外無性,性外無心;心即是性,性即是心。如千江月,處處圓明,不以水之闊隘、淺深而現影獨殊;如無塵鏡,人人普照,不以貌之黑白、妍媸而鑑形少異。此心性之本無不同,均稟同賦,皆可以成佛作祖也。如登萬仞之山,非一蹵之能至,必由梯磴而可升。其行步之疾徐,皆由於足力之强弱。雖到有遲速,其同至於則一也。如涉萬里之津,非一息所能濟,必假舟楫而可渡。其登岸之後先,各隨其帆檣之備否。雖行分遠近,其同濟於險則一也。此猶根器之稟有不同,而頓漸之教所由立也。如大醫王對病用藥,在在差殊。故佛世尊隨機說法,種種方便。故頓者一聞千悟,如真金落火,重鎔迭鍊,不損毫釐。直是天生彌勒,不勞心力,到手圓成。漸者如盲人走路,覓響尋聲,全仗指迷;磨杵作鍼,全憑鍛鍊者也。學道之人,若能不求言於言,而求言於心;不求言於心,而求言於性;不求言於性,而求言於空。則空空不已,是之謂真空;言言皆泯,是之謂無言。三藏靈文,悟後全無半字;大千法界,個中普現真如。是之謂大解脫,是之謂最上乘,是之謂真般若,是之謂善知識,是之謂正法眼,是之謂無上覺。斯能仰報朝廷列聖之錫予,重輝祖燈萬刼之光明也。否則,蘭若翬飛,徒作心猿之檻穽窠巢,喪魄以昏迷;筌蹄山積,空勞書蠧之鑽研,糟粕入唇而吐去。其不為鐵圍湯火之俘囚,偏受冥途磔碾之果報者幾希!請各猛加淬礪,免教永墮輪迴。是為記。
宋次公楊傑撰〈辯才法師退居龍井記〉曰:
天台宗師辯才淨老,坐道場者四十年,指空假中以接人;其心契於聖智,具戒定慧以行己。其德動於幽潛,真有道士也。初住錢塘法慧院之寶閣,次住上下二天竺,又住南屏之興教;往來學徒踰萬人,分傳教觀,多能演其所聞,開悟學者。師平生未嘗輒有求於人,然所至必有四眾依嚮,莫不興感,善其有所致也。余在都下,時見趙清獻公與師唱酬偈頌,已知師之所存矣。及觀蘇子瞻與師詩,言其兒初弱不能行,因禱師加護,即壯而能行,然後知師功行至矣。師一日謂諸徒曰:「我筋力衰疲,倦於應接,安得幽僻處一菴地以養餘年?」檀越聞之曰:「師有退居之意,我輩蒙其德不謂不久,盍合擇可居之地?」乃於龍井山得敝屋數楹;主者不堪其居,願人為代以捨去。於是請師居之,又為師鼎新棟宇,不日而成。元豐八年秋,被命陪高麗國公子祐世僧統,訪道吳越,謁師於山中。乃度風篁嶺,窺龍井,過歸隱橋,鑒滌心沼,觀獅子峯,望薩埵石,升潮音,憩訥齋,酌沖泉,入寂室,登照閣,臨間堂,會方圓菴,從容議論,夕而後還。異日遣其徒丐文以記其本末,余為之記。
明蕭山魏驥譔〈湖山佳處記〉曰:
杭為兩浙名郡,山水之勝,無逾於上天竺;咸謂:山之奇秀,寺據之矣。孰知寺東更有最勝之處,以草木蒙翳,人跡不通,其勝久祕。今郡都綱性菴者,嘗住兹寺;課講之暇,散策林下,注目盤桓,乃得其所勝。水天一碧,畫舫去而漁歌來,歌聲欸乃而繞於東者,西子湖也。岡巒起伏,獻秀騁奇,若拱若揖而峙於南者,乳竇峯也。削翠巉巖,參天錐立,不異砥柱而屹於其西者,雙檜峯也。藂桂林立,虯松夾徑,清芬撲人而擁於其北者,天香巖也。性菴竊自歎曰:「天地祕兹靈境,其有待於我乎,吾其可舍乎哉?」遂於謝事之日,芟荊薙棘,作生塔於其中。前搆室數楹,以為晏息之所。於以究竟其實際,於以吟咏其性情。適其所適,樂其所樂,與鷲嶺祗園者無以異也。一日,其甥閩憲副錢公過之,以其勝也,乃以前中書舍人王尹實篆古「湖山佳勝」四字額之。迨浙憲使曾公聞之,復如王中書所題隸古,揭之楣間。由是性菴之居曰「湖山佳處」者,得名天竺山中也。徵余記之,余曰:「佛氏之教,苦空為要。一切有相,皆無足以動其中。雖巖居穴處,茹木飲澗,在在而得,何暇計其居之佳與不佳哉?諺曰『天下名山僧占多』,非也。殊不知,貴戚鉅家慕尚其教,聞其有道者,乃延之名山以居之耳,彼何嘗有心耶?若性菴以內宗外學之著聞,眾延之於杭之梵天、京之報恩、今之上天竺也,所居復何庸心乎哉?以杭之名緇擬之,若聖達觀之神異、辯才淨之廣博、孤山圓之清峻,性菴殆兼之矣,彼區區世相,何足以混之乎?今求余記者,特以重人之標榜,似不能忘情耳。若謂有所執著,非知性菴者也。」庵曰:「執事之言,誠得我心,願記之。」
上天竺講寺志卷九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