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三學學人廣賓纂

宰官外護品

側聞遊諸國土,現宰官居士之身;治此郊圻,擅外王內聖之學。心勞密行,蹟著異聞。乃若朝廷屢寄以麾符,天下並思其風采。刳心檀度,刮目藻揚。斧斤土木而適合時宜,翰墨文章而善弘佛事。是皆莊嚴淨聖之覺場,表帥烝民於神道者也。況兹大士,旱乾水溢,凡禱捷臻;饑饉菑傷,有蘄響答。山川之祀,陰恃以祈天;兵革之鋒,闇彌於向日。五馬望塵遙拜,雙龍載路羣歌。得非民命是憑,政聲斯藉者哉?加之道德所居,慈悲兼獎。蘇趙作家而神交臻辨,賈秦誤國而心服晦圓。別多折攝之方,綽有經權之妙。遂令津梁後進,城塹當時;虛心咨請者忘疲,極口頌稱者匪妄。外侮攸禦,非類自悛,故曰:「孔門有季路,使惡言不入於耳也。」志外護。

師友

宋.趙抃

字閱道。熙寧三年四月,以右諫議大夫給事中.資政殿大學士知杭州。十年五月再守杭,與天竺辯才法師道契,嘗贊之曰:

阿師去天竺 山空鬼亦哭

天竺師復歸 道場生光輝

及致政,會於龍井,號二閑人。作〈閑堂〉志其事。

宋.蘇軾

號東坡居士。熙寧三年六月,以直史館通判杭州。元祐四年三月,以翰林學士出守杭州。一日訪辯才不值,題白雲堂壁曰:

不辭清曉扣松扉 卻值支公久不歸

山鳥不鳴天欲雪 捲簾惟見白雲飛

嘗以幼子蘇迨效靈運故事,剃度天竺觀音前,權寄緇褐。後遇恩奏,迨授承務,乃以度牒一道另度一人,贖迨回。嘗具奏,詔慈辨法師從諫住上竺,弘天台教觀。當時人立公生祠於靈鷲寺後。

宋.秦觀

字少游。元祐初,累遷國史編修官。與天竺辯才方外契深,有《游記》、《龍井記》、《神異記》、《唱和記》;又寫〈辯才龍井十題詩〉,遺其徒懷楚刻石。

宋.李偃

政和五年,以起復集賢殿修撰,為徽猷待制知杭州。嘗訪上竺宣梵珍法師,值諸塗而立談,因建植杖亭紀其事。

宋.尹焞

字彥明。紹興中召為崇政殿說書,權禮部侍。在朝班時,嘗迎天竺觀音於郊外,有問:「何以迎觀音為?」對曰:「此西方大士也,眾皆迎,敢違眾?」

咨請

郡守蘇子瞻嘗問辯才法師曰:「此山如師道行幾人?」辯才答曰:「沙門多密行,非可盡識。」

高麗國王弟僧統義天者,慕法,留滯朝廷;以其國母思憶,促其歸。時義天問法上竺慈辨諫法師輪下,諫諭之曰:「高僧道紀負經游學,以母不可捨,遂荷與俱。謂經、母皆不可背,以肩橫荷。今僧統賢於紀遠甚,豈為經背母使憂憶乎?」義天於是有歸志。

有貴客謁柏庭月法師,問何以安心,月云:「心本不動。」又問《法華》經藏,答云:「當處全彰。」

王孟公請益上竺咸法師以「十六觀」義,咸曰:「佛在十萬億剎外,而提封不越方寸。若克循觀道,則往彼非遙也。」

資政學士鄭公問咸法師《楞嚴》「八還」之旨,咸曰:「迷心為境,八法瞀亂;達大觀者,一念自反。」

郡太守入山,見池中紅蓮,問咸法師曰:「既是白蓮社,因甚卻開紅花?」咸曰:「山中并喜君侯至,任是無情也改容。」守又指看經羅漢,曰:「既是無學,如何看經?」咸撫羅漢背云:「何不祗對?」

趙彥肅,嚴陵人,登慶元進士,洛學之翹楚也。嘗謁上竺印法師,問:「如來出世,先說何法?」印曰:「示生同居,先苦諦也。」又問:「諸大乘經,多奇詭駭人;來至《法華》,何其平易?」印曰:「羣機未熟,必先動盪;機熟會入,衒駭何為?」自是深識時教大旨。初,彥肅好詆佛氏,此後嘗謂門人曰:「法恩逾於父母,非小子所知也。」

秦檜嘗問上竺圓智法師:「止觀之義,一法耶?二法也?」智曰:「如水湛然而清者,止也;可鑒鬚眉者,觀也。法界寂然名為止,寂然嘗照名為觀,豈有二耶?」

陳行婆見慈辯諫法師,師問:「修行許久?」婆稱:「修行多年。」師問:「曾見阿誰?」婆稱:「多見善知識。」師問:「如何指示?」婆曰:「直截根源,也不看經,也不念佛。」師云:「錯了也。」因為說法,婆既信服。又示以二頌。

信施

五季.錢忠懿王

弘俶,文穆王子也。以石晉天福四年道翊所創觀音像菴,感夢大士曰:「吾居處甚陋。」覺而廣其殿宇,改額曰「天竺看經院」。王為人崇信大法,前後造寺數百。及歸朝,以愛子為僧。

宋.張去華

襄邑人。咸平元年,以給事中守杭。自正月至五月不雨,躬迎大士,奉安梵天寺,禱之,甘雨隨澍,因作諸福事。

宋.蔡襄

治平二年二月,以端明殿學士、禮部侍,出知杭州府。時宰相曾公亮以錢十萬委襄為扁。襄為書。所賜院額揭之殿楹。

宋.陳軒

字元輿,建陽人。紹興元年八月,以龍圖閣學士知府事。奏上賜以祠牒,并蠲兩浙祠廟錢修造。令轉運胡宗哲、張綬主之,極其壯麗。四年,軒移金陵,慈辯以書求記,寶文閣待制李琮為立石。

宋.丁謂

封晉公。以蘇人擅移皇堂,貶崖州司。恐禍不可測,道杭祈佛,飯僧於上竺。手為疏,後以此疏寄京師知己。至達睿見,因得不死,亦佛之借力也。

宋.相國吳履齋

淳祐九年九月給省劄,減下沙莊、沙場、沙地八分稅之六。

宋,待制韓大倫

景定五年,述其大父莊敏公,舊施平江府許墅莊田二十頃,自作記以勒石。

宋.秦檜

與上竺圓智法師善。檜嘗問智以「止觀」之義,智為開諭,甚簡而明,檜悅乃拜,隨施錢五萬緡,為修建上竺觀堂。邵山人曰:「按此,檜殺岳飛,惡聞岳字之時,知有佛法矣。在檜不肯露報應悔懼之意,在僧不敢露解寃釋結之情;但借應對以為施予,漸近佛家,以冀冥護。檜立心作意陰暗如此。」

元.別兒怯不花

至順元年,由廣西都元帥,為江浙行省參知政事。次年拜左丞相。行至淮東,聞杭大火,仰天揮曰:「我不德,累杭人也。」馳赴鎮錄以賑卹之。每遇霪雨亢旱,輒恭禱天竺,無不響應。

著作

五季.皮光業

襄陽人,日休子也。貞元初,為鎮海軍節度使推官。後轉兩浙觀察使,為撰〈上天竺觀音看經院靈應記〉,存。

宋.李照

時以大中祥符七年,由集賢學士出為杭州司理,譔〈天竺看經院靈感觀音聖像記〉甚詳。後燬於兵燹,不存。

宋.蘇轍

字子由,累官翰林學士、門下侍。元豐三年謫高安,又自績溪召還。道歙,由錢塘追訪子瞻遺迹。十月八日遊上天竺,念子瞻昔與辯才相好,尚隔南山,作三詩寄之。辯才卒,子由為塔銘。

宋.楊傑

無為人,元祐中為侍。與辯才法師分洽,為譔諸記、十題和詩并序。嘗館伴高麗王弟義天,問法慈辯法師。贊其能滿所望,作禮而去。

宋.宋之瑞

光祿大夫也。淳熙中,譔〈上竺慧光法師若訥(諡「宗教廣慈大師」)普炤塔銘〉。

宋.趙時逢

官提刑。紹興五年二月甲寅,住持妙珪建千佛閣成,逢為之記。

宋.李綱

高宗南渡,建炎元年,召為尚書右僕射,擢居相位。纔七十五日,朝綱、軍政肅然振飭。為黃潛善、汪伯彥所讒,遂罷,提舉洞霄宮。孝宗乾道元年,召上竺若訥法師入對稱旨,發幣金建十六觀堂,綱譔碑文以表章之。

宋.洪邁

煥章閣學士也。慶元四年九月,詔住持妙珪立寺碑,邁為撰文并書。

宋.陸游

字務觀,寶謨閣待制也。開禧元年,詔上竺前住持兼左街僧錄妙珪,再住上竺,前後共二十二年。上嘉其行解,御書「復菴」之額以旌之,殆與若訥接武揚休者也。游為記并書。

宋.樓鑰

四明人,吏部尚書內翰也。開禧二年七月廿二,賜錢建十六觀堂成,鑰為之說。

宋.文禮

天目禪師也。嘉定元年,述十六觀堂舊記,并為手書。

宋.程公許

刑部尚書兼侍讀學士也。嘉定十六年,撰〈上竺右街監義思義塔銘〉。朝奉大夫、起居舍人兼直院牟子才書。

宋.林希逸

官中大夫、直寶文閣學士。為撰〈上竺住山允憲法師塔銘〉。

宋.尤焴

修史內翰也。淳祐十一年,理宗御筆特書「法照」,賜號「佛光法師」,焴為恭跋。

宋.文及翁

累官朝議大夫、禮部尚書、兼直學士院、兼修國史、實錄院同修撰、兼侍讀。為撰〈上竺佛光法師慈應塔銘〉。

元.黃溍

義烏人。博極羣書,發為文章,如澄湖不波,一碧萬頃。累官侍讀學士。與上竺東溟竺隱諸公有方外交,嘗撰殿記。

元.盛熙明

龜兹人。乃祖、乃父生居西域,世與佛鄰,善誦佛書,深達梵語。嘗禮普陀山、上天竺大士,親承瑞應,乃纂四品,曰自在功德,曰洞宇封域,曰感應祥異,曰興建沿革。

國朝.宋濂

金華人,為國初佐命功臣,官翰林學士。嘗得法千巖和尚,世傳為永明後身。凡法門文字多出其手,嘗為〈上竺日法師塔銘〉。

姚廣孝

吳郡人,初為沙門,嘗僑大明山居。選侍成祖文皇帝,起靖難兵,官至資善大夫、太子少師、兼修國史。嘗為〈生隱道法師塔銘〉。

楊復

吳興人,累官中順大夫、大理寺少卿。正統己未,為〈上竺都綱止堂山法師塔銘〉,禮部中兼翰林院侍書,錢塘蔣暉書。

商輅

淳安人,蓋資德大夫、正治上卿、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學士、制誥、經筵官也。成化丙申,為上竺撰〈鐘樓記〉。

趙寬

吳江人,賜進士出身、中順大夫、奉敕總理學政、浙江按察司副使。於弘治癸亥為撰〈上竺靈感觀音寺記〉。又述〈觀世音感應頌〉。

夏時正

仁和人,以南京大理寺卿致仕。成化癸卯,為譔〈上天竺修造記〉。

江瀾

仁和人,以賜進士出身、翰林院編修、文林、經筵講官。弘治庚戌,為撰〈上天竺觀音後殿記〉。

魏驥

蕭山人,以資善大夫、南京吏部尚書致仕,奉詔進階一級,九十六翁。成化丙戌,為上竺都綱性菴顧法師,撰生塔銘。又〈湖山佳處記〉。

徐江山

號六橋,官至奉訓大夫、尚寶司少卿。嘉靖壬寅夏五月,為郡伯陳希齋公禱雨天竺,甚響答,作〈靈應頌〉。

諸大綬

山陰人,進士及第,翰林院修撰、承務。嘉靖壬戌,為譔〈雷侯柏山公遺愛堂記〉。

旌舉

宋.呂溱

皇祐三年,以起居舍人守杭州。謂天竺住持甲乙相承為不稱,特奏以聞。仁宗乃詔南屏法師梵臻,弘天台教觀。

宋.孫沔

皇祐五年,以直閣學士、給事中知杭州。延禪師幻旻住持上天竺,繼以禪師智月開堂,提唱宗風,凡十年。

宋.沈遘

字文通。皇祐七年八月,以起居舍人知制誥、禮部侍,出為杭守。遘,浙人也。從父老請:「大士以音聲為佛事,宜教不宜禪。」亦為具奏,賜名「靈感觀音院」,詔辯才法師弘天台教觀。

宋.張詵

元豐四年,以龍圖閣學士知杭州。以上竺首座法炤法師用文陞為住持,文乃南屏慈辯法師弟也。

宋.翁彥國

宣和六年,以徽猷閣學士知杭州,奏以慧覺法師齊玉為上竺住持。玉卒,石林葉丞相夢鼎為銘,吳說書。

宋.康允之

建炎三年,以徽猷閣待制守杭,奏以普明大師如靖住持上天竺。

宋.孫覿

紹興元年,以朝奉龍圖閣待制知府事,奏以佛炤大師智堅為住持。時丁兵火,賜以祠牒,建後殿及僧堂。

宋.梁汝嘉

紹興三年,以龍圖閣待制知府事,奏上以圓通大師應如為住持。

宋.鄭清之

丞相也。端平三年,奏上竺梵奎為住持,詔補左街僧錄。

宋.吳潛

寧國人,嘉熙五年,以中大夫試工部尚書、兼吏部尚書、兼侍講,知府事,奏上,詔允憲住山。

宋.趙與[竺-二+((己@((巨-匚)/匚))/心)]

淳祐七年,以資政殿學士兼觀文殿學士,知臨安府事,奏詔上竺以法炤住山。

宋.史彌遠

四明人,當國日,奏列五山十剎,比仕官之九棘三槐;仍分禪教,如文武班。僧必出小院,聲華彰著者拾級而陞。當時列上竺為教院五山第一山;下竺為第二山。中竺為禪院十剎第一剎。

元.高納麟

河西人,太傅寧國公之子。用名臣子入備宿衛。起家中書舍人,天歷元年除杭州總管。至正元年,靈山天竺寺災,麟敦請東溟日法師恢復之。四年,仍請主上天竺寺。護法殷殷,蓋宿植然也。

斷禁

宋,趙清獻公,熙寧三年及十年,以資政殿大學士兩知杭州,故民稱大資相公。於靈竺極用情,清察上竺、下竺、靈隱三寺坐山照山;為興聖法,安南院、光福院。及居民沈明梅承遇張僧壽產地山園,奏請判還本寺,永禁樵採燒畬。以為三寺係東南古蹟,全藉四向形勝,掩比之五岳四瀆。並禁樵採,影射聖旨,依准施行,至今賴之。

宋咸淳四年秋八月,詔臨安府并上竺講寺,以愚岡後培植禁伐,加後澗構橋,用接山勢。

元,高納麟,守杭有政績。及為行宣政院使,時上竺有僧犯法,麟坐以重罪。又奏設崇教所,以治僧獄訟,俾僧知罪。

國朝,雷鳴陽,雲南人。嘉靖間,公倅青州,海寇亂,公領青州兵至杭,駐靈竺,與僧善而知其病。先是,靈竺寺皆有先朝賜山萬畝,時兵興,皆以負郭山加餉,而重役隨之;利歸佃,害則歸僧,諸寺皆逃散。次年公陞本府二守,始令僧當官告佃承買納餉當役,僧得僅存。寺有遺愛碑。

孫孟,郡太守也。嘉靖三十年,眾舉珊一峯主修多福寺、擅伐路松二株。孫置之法,并其徒正普俱還俗。

嘉靖間,海寇亂,督府宗憲胡公嚴造海舟,凡故家墳墓大木皆不能免。公特下令曰:「九里松,唐時古蹟,不許擅伐。」故獨保全。

孫沖,萬歷初年為錢塘令。寺僧德明補種九里松,沖與禁樵採,曰:「吾與種樹,得養人術焉。」

陳善,郡紳方伯也,載《府志》,論云:「李氏謂天下治亂,於雒陽名園盛衰驗之。然則壯都邑之觀,增山川之色,匪特建置大者,即一纖微草木之間,亦可以觀。欲存全盛之蹟者,能無惜護乎哉?」北山自集慶而入,夾道古松,乃唐名守袁公所植。翠蓋亭亭,鬱蔥彌望;遊者侈觀,行者藉蔭,亦美政一端在焉。比者豪右或恣為翦伐,黠僧因而販鬻;料今所存屬各寺界者,上竺祗六十一本,中竺祗十六本,下竺祗十一本。疏稠靡均,蓊藹非故。自今不嚴其防戢,昔賢遺愛駸蕩然矣。嗟夫!喬木不足以重,故國甘棠非惠政所存,而永懷者思保其蔽芾。蒞治君子,其毋以小物疏厲禁乎!

萬歷年間,杭嚴何公寓所,憤天竺之弊習,劇加整飭,因致書雲棲蓮大師,兼行誘導,挽其頹風。

蓮大師復以書曰:蒙諭上天竺事,謹陳白如左。唯我公祖,乘夙願力,現宰官身。以大慈心,憫念末法僧徒少持戒行,摘其尤者而寘之法,俾有罪者自新,無罪者加勉。是所以安僧,非所以病僧也。今兹發奸摘伏,萬口稱快,威畏德懷矣。而繼承尊諭,將申明佛制,以開導而漸摩之。是則雪霜之後,煦以陽和;殺伐既張,綏以文德也。義之盡,仁之至,護法之功,莫斯為甚。但宏衰病伶仃,偷生巖穴;兼之跛躄,步履須人,其何能勵精效勞、以副委任責成之至意乎?況今處士,以橫議被逮,時僧以傲世取尤。以勢揆之,亦所當避,因別思所以稱台旨者。昔唐文皇以《遺教經》普施天下州郡,今此經本山重梓,加以鄙見補註。愚意不若流通此經。概南北兩山、城內外寺院、菴堂,大者與十,中者與五,小者與一;人各受持,不得違犯,或能有俾於萬一也。道尊,如書所勸行之,并諸山各申厲禁,而天竺三木之刑乃釋。

錢塘龔邑侯審「天竺與鄉紳爭山」,斷案曰:「本山,寺山也,二十三房。於萬歷五年賣之於陳太僕,則道柯為政。萬歷四十一年賣之於李水部,則祖玉為政。眾僧明知寺山之不可賣,而朦朧兩架之於兩先生。意以不發則暫時雙獲其利,發則必竟獨取其償。不憂共鬥之更爭,而竊幸可坐收其價。縱官司責以擅賣公田,彼將脫卸於鄉先生之意,以免罪耳,謀大狡矣!雖然,僧不足責也。至若本山,則僧不可賣,鄉先生亦不必有也。太僕之不必有,無論矣。李水部塋域切近,或者以為孝子仁人為至親一抔,作千年之計,非得本山,恐寺僧以後砍伐樹木,傷損龍脈;抑或盜賣他人,混葬風水,為害種種。但必令我子孫守之,不如萬世山門為我守也。今官為厲禁,杜其種種。上以妥龍天之靈,而旁以利縉紳之域,斷亦足矣。此意流傳,三令五申,於後來者,勝於華胄之自為矣。爰昔山門之意,想土著之縉紳不後於傳舍之邑宰,無寧使鄉先生自出此意,而令眾僧懷德畏威,賢於官斷遠矣。惟水部裁之,古之名卿尚舍宅為寺,而塋域於寺者,意或優長?若太僕,即遠在京師,若愛之以德,只有還山于寺之為德也。」此案既發,鄉紳莫敢誰何!

崇禎年間,按臺劉公(諱士楨)禁約曰:照得三天竺者,地擅飛來,奉西方之大士,名傳鷲嶺,作彼岸之慈航。祗以逼近西湖,遂致聲譁南國。時逢節序,瞻仰如蟻。近訪有等無知惡少,蔑佛法而逞恣睢;至於有眼狂儒,亦棄《楞嚴》而墮惡道。或假薦紳之聲勢,或肆罡煞之兇殘,魚肉緇流。見在有刀山劍樹,謗凌聖教,又何逃戴角披毛?陰網不疏,王章丕著,如有前項棍徒橫行嚇詐者,許寺僧扭赴官司,從公審究,枷號寺門。庶幾三尺長存,五空不染。大千世界,輝佛日而鞏王圖;清淨慈門,集旃檀而驅羅剎。特行給示,普告羣生。

妝點

袁仁敬,開元十三年刺史杭州,極愛靈竺,政事之暇,為種松九里,號九里松。後人思之,建袁公亭;其下又建門跨路,曰袁公松門。其後不無死者。舊時靈竺僧好事(失其名),曾補種,賦詩曰:

不為栽松待茯苓 只圖山色四時青

老僧終不將歸去 留與錢塘作畫屏

後有僧幻隱者,亦曾補種。萬歷初年,僧德明又補種百株。錢塘令孫公沖與禁樵採,十不活一。又令聶公心湯,諭寺僧補種,所活如之。

古山人論其不活之故有三:居民既稠,寸土可貴,無論三行、并一行之,路皆侵其半。或為牆籬庳厠,久占不還。一旦清查,則種種不悅,必加陰損,一也。各方香客既多,城中樵採不少;或游手戲攀,或覻視為利,未免生事。貴木賤人,仁者不為,二也。當道者縱斷而行矣,叢怨不顧矣!松必小者可種,十年而後成;官不久任,繼者未必踵事,三也。然則松終不可復耶?今亦有三道,點其見在者:不許民居其下,罪寺僧,一也。既有伐松之能,寧無種松之力?宜令自一門至寺,為茶坊五,令僧居守。官又以輕贖者植,嚴諭者約,是兩利也。僧既住,所管每枯一松,例補植活小松五株。許補不許伐,此三道也。五年而後木成矣,如此不又稱某公攸植耶?

宋孝宗皇帝淳熙元年,賜盤雲檜二本,蓋唐相牛僧孺園中物也。植之上竺殿階下,以為佛供。其枝幹盤迴,團雲綰霧,儼如寶幢翠蓋相對峙耳。

辨才法師手植千葉山茶二本,在白雲堂下,雲液池上。自宋歷元,柯葉暢茂,若有呵護。冬之時,嫩蕊含緋,繁英簇錦,照映巖谷,以代衣裓之散也。

宋吳說書「九里松」扁,乃祕閣吳師禮子,世工翰墨,人評其「端穩秀潤」。高宗欲易以己書,屢書不能踰,遂命以金飾之。

范仲淹,皇祐元年,自知鄧州移知杭州。吳中大饑,日出宴湖上,又諭諸寺主曰:「歲饑工價至賤,可大興土木之役。」於是諸寺鼎興工作,使貧力、技役皆得仰食於此,杭民不至流徙。

宋曹澄,知臨安府事,隆興二年九月,奉詔督建上竺法堂,并五百阿羅漢閣。

宋理宗御書「上竺天台教寺」額。

宋蔡學士襄書「靈感觀音之殿」。

丞相京鏜,紹熙五年書「兩峯堂」扁。

國朝曹國公李文忠書「上天竺」三字山門額。

潞王淨寧書曰「大慈悲父」。

翰林蔣暉書曰「圓通妙境」。

工部吳涵書曰「慈悲感應」。

知府李文奎書曰「淨聖」。

按臺劉士楨書曰「自在慈航」。

按臺王範書曰「慈航濟世」。

經筵姜逢元書曰「普照大千」。

撫臺尹應元書曰「塵海慈航」。

古虞徐觀復書曰「一音圓照」。

吳興潘湛書曰「良哉淨聖」。

雲間楊萬里書曰「靈巖慧照」。

工部朱廷煥書曰「慈航廣渡」。

杭兵道吳伯與書曰「觀察法界」。

撫臺熊奮渭書曰「望洋彼岸」。

鹽臺馮垣登書曰「不可思議」。

祭悼

宋,蘇端明軾〈祭辨才法師文〉曰:

孔老異同 儒釋分宮

又於其間 禪律相攻

我見大海 有南北東

江河雖殊 其至則同

維大法師 自戒定通

律無持破 垢淨皆空

講無辨訥 事理皆融

如不動山 如常撞鐘

如一月水 如萬竅風

八十一年 生雖有終

遇物而應 施則無窮

我初適吳 尚見五公

講有辨臻 禪有璉嵩

後二十年 獨餘此翁

翁又去矣 後生誰宗

道俗欷歔 山澤改容

誰持一杯 往弔井龍

我知杭時 白叟黃童

要我復來 已許於中

山無此老 去將安從

噫參寥子 往奠必躬

豈無他人 莫寫我胷

佛光照〈祭禮禪師文〉曰:

維淳祐六年,歲在庚戌十月癸巳朔十四日丙午,天竺山人法照,謹以湯茗果饌之奠,致祭滅翁禪師之靈曰:

魂兮歸來兮梁之渚 風蕭蕭兮木葉下

瞻太白兮芒寒 蹇獨立兮誰語

麋何食兮中洲 蛟何為乎元浦

夕惕兮余懷 奠藴藻兮筐筥

尚饗

竺庵冏〈祭上天竺覺幻師長和尚文〉曰:

維師教毓 儒經釋典 策我勤讀

攝之以慈 誨之必穀

日漸月漬 殘膏賸馥

不念至愚 期成欲速

鳥漸高飛 牛顧後逐

師之恩深 如雨霑木

匪寒不衣 匪昏不燭

師之深恩 罔報慙恧

將期有侍 遽嬰疾篤

奄爾真歸 露晞電矚

於戲哀哉 音不在耳 容不在目

悲風滿屋 雖欲不哭 焉得不哭

尚享

國朝忠肅公于謙〈弔祭古春蘭法師詩〉,有序曰:

古春法師,先君方外交也。昔予彌月時,師赴湯餅之會,嘗摩予之頂曰:「此兒他日救時宰相也。」已而齠齔知學,先君數以師言警予。及登第拜官日,恐負師言,以貽瘝曠之羞。兹嬰內艱家居,改葬先柩於三台山下,而師與先君不可復作矣。感時追舊,祇具蔬盤茗盌,展拜塔下,爰賦詩一律,以志予之耿耿云。

維那正法眼 冰鑑獨先知

摩頂昔憐我 銘心更憶師

救時慚宰相 被謗懼磷緇

拜奠香臺下 臨風雪涕洟

鍾我靈撰〈祭春山師文〉曰:

浮玉巃嵸 苕水瀜瀜

山峙水流 蜿蜒如龍

川嶽英秀 瑞氣所鍾

篤生喆人 繄惟我翁

菰城世胤 錢氏巨族

族多文學 如金如玉

翁於沖齒 遂脫塵緣

雪霜礪志 艱苦備全

少壯拮据 手足胝胼

肯厥堂構 訓育後賢

森挺馥郁 桂蘭盈前

坦夷應物 衷無黨偏

詩頌温温 易著謙謙

洎乎垂暮 梵網精嚴

六時禮誦 人天起虔

壽齊宣聖 飄然上仙

哲人其萎 梁木斯傾

高山失抑 爰喪典型

林嵐減色 猿鳥哀鳴

曷能不悲 頓足拊膺

弔盈陶鶴 春輟秦聲

臨風設俎 黍稷苾芬

薦以芳芷 雜以香蘅

惟翁之靈 來格來歆

上天竺講寺志卷十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