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其他学科里,先对客观事物有一个假设是合理的程序。但是在心理学中,我们不可避免要面对两个活生生的人之间的关系,其中哪个人都不可能没有主观性,也不可能以某种方式使哪一位失去个性。他们可能会一致同意以冷静、客观的方式去处理某个既定的主题,但是当他们要讨论的是整体个性时,两个不同的主题就冲撞了,也不可能遵循单向的规则。只有在这两位达成一致意见时,才有可能取得进展。只有与个体所处的社会环境中大体有效的标准相比较,并且我们必须考虑个体本身的心灵平静程度、或“心智健康”,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是客观的。这并不意味着最终的结果必须完全是个体的集合,因为那样是非常不自然的。相反,一个健康正常的社会应该是人们习惯性地相互反对。如果超出本能特性这个范畴,一致同意的情况是相对罕见的。分歧是社会精神生活的一种存在形式,但它并不是目标;一致意见也同样重要。这是因为,心理活动是以各种对立面的平衡为基础的。如果没有考虑一件事情的反面,所做的判断就不能说是最终的。之所以有这样的特点,是因为不可能存在心理之上或之外的观点能让我们对心灵是什么做出最终的判断。我们所能想象的任何事情,都是处在心理状态中的。也就是说,它们是处在意识表达当中。物理学的难题就是要摆脱这种状态。
虽然个体是唯一真实的存在,但是概括总结也是必要的,因为需要对实验观察材料进行说明和分类。如果仅仅是描述个体,显然是不可能提出或讲授任何心理学理论。作为分类的原则,我们可以选择相似性,也可以选择差异性,只要它们具有充分的普遍性。不管这种相似或差异是什么性质的,结构上的、生理的,还是心理的。我们的目的主要是心理学,因此我们的归纳主要是关于心理,也就是存在一个广泛普遍的、容易观察到的事实:许多人是外向的,除此之外的其他人是内向的。这些词汇不需要特别的解释,因为它们已经变成了日常用语的一部分。
这是诸多归纳中我们可以选择的一种。如果我们的目的是要描述如何来理解梦作为自然象征的主要来源,那样的归纳就是很合适的。正如我在前文所言,解析梦的过程就是分析者和被分析者两个心灵面对的过程,而非运用某个预设理论的过程。分析者的心有其作为个体独有的许多特点,也许和被分析者一样多。这些特点会造成偏见。我们不能假设说,因为某人是医生并且掌握某个理论和相应的技巧,他就是超人。如果他自认为他的理论和技巧是绝对的真理,能够含括心灵的全部,那他只是想象他自己高人一等而已。因为这种假设十分可疑,他真的不能对自己的臆测有把握。他采取这种态度的话,会遭遇很多秘密的质疑。这是因为他以理论和技巧(这种理论和技巧只不过是假设而已)去面对被分析者的全部人性,而非拿自己生命的全部去面对。只有他自己人性的全部,才能与被分析者的人格对等。对于分析者来说,心理学的经验和知识只不过是一种有利的职业条件,不能令他免受这种质疑。他与被分析者一样都要经过考验。
因为对梦进行系统性分析需要两个个体相互面对,因此他们的态度类型是否相同,对结果有重要影响。若是类型相同,二者可以愉快合作很长时间。但如果一位外向,另一位内向,他们有差异且相互矛盾的观点可能立刻引发交锋,尤其是当他们意识不到自身的类型,或确信只有自己正确的时候。很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因为对一方有价值的,就是对另一方的无价值的。一方会选择大众观点,另一方则恰恰因为这是大众口味而反对这种观点。弗洛伊德自己把内向型解释为病态地专注于自身。然而内省和自我了解也可以是极有价值的。
外向型强调外在,内向型强调自己处理境界的方式,二者显然差别不大,但在分析梦的过程中会有很重要的影响。从一开始你就必须记住,一方欣赏的或许恰恰是另一方非常不喜欢的,一方的最高理想或许是另一方厌恶的。你越是深入细致了解这两种类型的差别,就越是了解这种反差。内向和外向只是人类行为诸多特点中的两种,但它们通常比较明显、容易辨认。如果我们去研究外向型的个体,我们会发现外向型的人之间有很多不同之处,外向只是一个表面的、过于泛泛的标准,不能真正算作特征。这是为什么我在很久以前就试图进一步寻找一些基本的特征,想要使表面看起来无限的人的个性变得有序些。
有一个事实一直让我感到诧异。有大量的人,数量惊人,能不用脑子就不用脑子,但是他们不笨;有同样多的人显然是用脑子,但是惊人的笨。我还诧异地发现,很多聪明而且十分清醒的人,生存着(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就像从来没学会使用他们的感官。他们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听不见传到耳朵里的话,注意不到触碰过或尝过的东西,生存但觉知不到自己的身体。还有的人似乎活在一种十分奇怪的意识状态里,就好像他们今天所处的状态就是最终的,不会预见到有变化。或者就像世界和心灵都是静止的,永远也不会变。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想象力,完全地依赖于感官知觉。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存在任何变化和可能,在他们的“今天”里不存在“明天”。未来就是过去的重复。
我在此试图向读者传达的,是我开始观察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给我的最初印象。很快我就明白,那些用脑子的人,是去“想”,去使用他们的思考功能以适应人和环境;那些同样聪明但不动脑子的人,是通过感觉去寻找适应方式。在这里需要对“感觉”做一些解释。例如,在指情感(对应法语的sentiment)时,我们会说“感觉”。但是在表达观点时,我们也会用这个词;白宫发文可能这样开头:“总统觉得……”或者我们也会用它来表达直觉:“我感觉……”最后,我们常常混淆感觉与感受。
我所说的与“想”相对的“感觉”,是一种价值判断:喜欢或不喜欢、好或坏等。这种“感觉”不是一种情绪或影响,而是一种无意识的表达,正如这个词本身传达的。我所说的“感觉”,是一种判断,不像情绪那样带明显的生理反应。像“想”那样,这是一种理智的功能;而直觉则是像感受那样,是一种不理智的功能。只要直觉是一种“预感”,那它就不是意识行为的结果;相反它是无意识的,依赖于不同的外在或内在情况,而不是主观判断。直觉更像感官觉知。感官觉知本质上是取决于外在或内在刺激,源自身体而非心理原因。
这四种类别的功能,对应意识获得其方向的明显的方式。“感受”(或感官觉知)告诉你事物的存在;“想”告诉你它是什么;“感觉”告诉你它是你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直觉”告诉你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读者应该明白,这四个标准只是许多观点中的四种,还有其他,例如:意志、性情、想象、记忆、道德、宗教信仰等等。它们完全不是教条的,也没有自诩为心理学的终极真理;但是它们的基本性质使之成为适当的分类原则。如果分类不能起到导向的作用,也没有实际的用语来表达,那么意义就不大。我发现,当我需要向孩子解释父母、向妻子解释丈夫,或者反过来时,分类尤其有用。在了解我们自己的偏见时,分类也很有用。
因此,如果你想了解另外一个人的梦,你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偏好、抑制自己的偏见,哪怕是暂时如此。这并不容易也不会令人觉得舒服,因为这需要道德的努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么做。但是如果你不有意识地去批判自己的立场,去承认自己的观点是相对的,那么对于被观察者的心理,你就不会获得正确的信息,也不会有足够的洞察力。因为你期望患者至少愿意来听你讲话,并且认真对待你所说的话,那么患者也应该有同样的权利。这种关系对于获得任何理解来说都必不可少,因此其必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心理治疗的过程中更重要的是让患者有所了解,而不是实现分析者理论上的预设。患者对分析者的抵触不一定就是错的,这是一个迹象,说明哪里不对劲。要么患者还没有到他能理解的时候,要么就是分析者的分析不合适。
我们在解析别人的梦的象征之时,尤其容易被一种难以控制的习性所阻碍,那就是通过投射去填满理解上的空缺——也就是说,我们假定自己的想法也是同伴的想法。这种错误的根源是可以避免的,那就是要完全了解梦境并且排除一切理论假设——只除了一个启发性的假设:梦是合理的。
梦的解析没有规则,更没有定律,虽然说梦看起来确实总体来说是一种弥补。至少,弥补原则是一种最有希望的、最丰富的假设。有时候,明显的梦会从一开始就显示它的弥补性。例如,一个自我感觉很好、道德优越感很强的人梦到一个喝醉的流浪汉在路旁的沟里打滚。做梦的人(在梦中)说:“人居然能堕落到这个地步,多可怕啊!”很明显这个梦是试图降低他高举的自我,但是又不止于此。后来发现他家有败类,他有个弟弟是堕落的酒鬼。
在另外一个案例里,一个女士以她自己对心理学的理解能力为骄傲,经常梦到她在社交场合偶尔会遇到的一个女人。在现实生活中她不喜欢那个女人,认为她虚荣、不诚实而且爱耍阴谋。她觉得疑惑,为什么会梦到一个这么不像自己的人,但在梦里这个人又如此友好亲密,就像姐妹一样。很显然,这个梦想要向她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她潜意识的性格就像梦中的女人,她受自己的潜意识影响。因为她主观上对自己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看法,所以就意识不到自己的权力情结,也看不到自己可疑的动机。这种情结和动机已经不止一次引发不愉快的场景,但对此她总是归咎于别人,从来没有想过这是自己的模式导致。
不仅是阴影的一面容易被忽视、不予理会、压抑,正面的东西也会遭受同样的对待。一个例子就是表面上很谦虚、低调的人,别人都对他有好感,总是充满歉意和恳求,虽然看起来都非常礼貌地坐后排但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在场的机会。他见多识广、有能力,做出的判断有价值。然而,他处理问题的方式总是显得远低于问题应有的层次。在梦里他常常遇见像亚历山大大帝和拿破仑这样的伟人。很清楚,他明显的自卑情结由梦里这样重要的人物来弥补。但是与此同时,这个梦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我见的都是这样卓越的人,那我自己得是什么样的人?从这点来说,这些梦表明做梦的人其实是个隐秘的妄想自大狂,这样才能矫正他的自卑情结。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伟大这个念头使他免受周围任何环境的影响,什么也刺穿不了他的皮肤,因此他能够避开一些让他自己被他人所束缚的义务。他一点都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同伴们证明,他高明的决策是有相应根据的。他不仅是一个单身汉,而且精神上也是不育的。他只善于散布暗示和低声地说自己有多重要,但是没有纪念碑见证他的事迹。他一直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玩这种疯狂的游戏。通过一种奇怪而模糊不清的方式,他的梦试图让他了解一句拉丁谚语所言: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与拿破仑过从甚密,或者能与亚历山大对话恰恰是有自卑情结的人会希望的事情——一种对深藏不露的伟大的宏大确认。这真的是如愿以偿,期望成功而不必有获得成功的必要条件。但是我们会问:为什么梦不能公开直接?为什么不清楚地说出来,而是总是用最使人困惑的花招呢?
我频繁地被问到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在问同样的问题。我经常对梦的这种含蓄的方式感到惊奇,它似乎避免给出确定的信息,或者会漏掉一些决定性的要点。弗洛伊德设想这是因为存在一种特别的因素,叫做“潜意识压抑力”。他认为这个因素就是要扭曲梦境,使之难以识别或者有误导性,从而蒙蔽做梦的意识,不让它发现梦的真正主题:不匹配的期望。他认为,通过隐藏关键点,做梦者的睡眠就不会被不愉快的回忆扰乱。然而,梦是睡眠的守护者这个假设是不能成立的,因为梦照样常常干扰睡眠。
实际上这似乎并不是“潜意识压抑力”,反而是意识、或者做梦的人对待意识的方式压抑了潜意识内容。潜意识对应的是珍妮特所说的“心神的丧失”。做梦时显意识活动失去活力,降到临界点之下,失去了其作为显意识活动所具有的特质。它们不再具体和清晰,联系也变得模糊相似,不再理性、易懂。这是一种在与梦相似的情境中能观察到的现象,不论是因为疲累、发烧,还是中毒而出现这样的情境。不过一旦意识活力增强,这种潜意识状态就会减轻,会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显意识。我们没有理由相信是“心神的丧失”屏蔽了不匹配的期望,尽管有时候这样的愿望会随着显意识的消失而消失。梦在本质上是一个潜意识的过程,不会产生明确的想法,除非它突然转变成显意识而不再是个梦。对显意识至关重要的点,梦都不得不跳过去。它表达的是“边缘意识”,就像日全食时微弱的星光。
梦的象征在很大程度上是心灵的表达,超出意识控制的范围。意义和目的并非显意识的特权,而是在整体的生命本质中起作用。身体的构造与心灵的构造,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差别。就像一株植物会开花一样,心灵会创造象征。每个梦都是这种过程的一个证据。因此,通过梦、直觉、冲动以及其他无意识的心理活动,直觉的力量影响显意识活动。这种力量是好还是坏,取决于潜意识活动的具体内容。如果包含了太多一般来说本应属于显意识的内容,那么它的功能就会被扭曲,偏见就会产生;产生的动机就不是基于真正的直觉,而是由于它因为压抑或忽视而被扔弃到潜意识。可以说,它们与正常的潜意识心理有很多重合的地方,并且扭曲了自然的产生象征的功能。
因此对于注重干扰产生的原因的心理治疗来说,通常开始是让患者主动承认所有他不喜欢的、感到羞愧的或害怕的东西。这就像教堂旧时的忏悔,这种忏悔在很多方面与后来的心理学技巧是一样的。但是在实践中,这个程序经常是倒过来,因为严重的自卑和脆弱可能会使得患者很难,如果不是不可能的话,面对内心更深的黑暗和无用的感觉。我常常发现,先给患者一个积极的前景比较有效,这样他能有立足之地,然后才去面对痛苦的、令人觉得虚弱的发现。
一个简单的例子是“抬高自我”的梦,梦见自己与英国女王喝茶,或与教皇私交甚好。如果做梦的人没有精神分裂症,那么对于这个梦的象征的解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显意识状态。如果他很明显深信自己很伟大,那么需要给他泄泄气;但是如果这人像一只小虫已经被自卑的重压所压垮,你再去贬低他,就很残忍了。在前一种情况下,我们很自然会发现需要贬低治疗。而且联系的材料也能很容易说明,做梦的人动机是多么幼稚和不当,他们有多模仿婴儿梦,希望与父母平等或超过父母。但是在后一种情况下,压倒一切的丧失自我价值感已经降低了所有光明面的价值。在此之上如果要告诉做梦的人,他有多幼稚可笑,乃至于错误,都是不合适的。这样的治疗只会增长他的自卑,并且让他变得不喜欢,或者抵触治疗,这都是不必要的。
不存在一种普遍适用的治疗技巧或原则,因为寻求治疗的每一个病例都是独特的,有其具体情况。我记得我给一名患者治疗的时间长达九年。每年我只能见他几个礼拜,而且他住在国外。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真正的问题在哪里,但我同时也看到,当我试图靠近真相的时候,就遇到他激烈的反应和自我防护,几乎要让我和他完全决裂了。不论我喜欢与否,我都尽最大的努力维持我和他之间的和谐。我顺着他的心意,并从他的梦里面找东西支持他。尽管这么做使得讨论偏离了问题的核心,那些本应该讨论的合理的东西,都没有进行。我们已经偏离得太远,以至于我常常指责自己引导患者误入歧途。只是他的状态渐渐地又明显地有好转,我才没有残忍地把真相告诉他。
但是到了第十年,病人自己声称治愈了,说自己已经什么症状都没有了。我觉得很惊讶,正准备怀疑他的话,因为从理论上说他不可能已经治愈了。他看到我惊讶,微笑着说:“现在我要特别感谢你无穷的机智和耐心,帮助我回避我这个神经症的成因,这个原因对我来说很痛苦。我现在准备好了,可以告诉你一切。如果我当时有现在这个能力,从咨询的一开始就已经对你说了。但那样的话就会破坏你我之间的和谐,那我现在会怎样呢?我就会精神崩溃,失去支撑,脚下没有立足之地。在这些年里我已经学会信任你,随着我对你的信心增长,我的状态也有好转。我的状态有改善,是因为我的自信心恢复了。我现在足够强壮,能和你讨论打击我的问题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极为直率的坦白,让我明白了我们的治疗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过程。一开始的震惊太大,使得他无力独自面对,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去面对。而这恰恰是治疗的任务之所在。治疗不是为了证实某种理论。
从类似案例中我学会了随顺患者及其性情所呈现的情况,而不是坚持运用某种可能不适用于具体案例的理论。六十年来积累起对人性的真实了解,教会我把每一个案例都当作新的,对每个案例都应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有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扎入对婴儿事件和婴儿情结的仔细研究;其他时候我是从上往下,哪怕这意味着飙升到最离谱的形而上学思维的迷雾之中。这完全取决于我是否能够听懂患者所说的话,是否能顺着他走向光明的探索。不同的情况需要不同的处理方法。这是在个体之间存在的差别。
这点对于解析象征来说也尤其如此。两个不同的人做了同一个梦,一个是老人,另一个是年轻人,扰乱他们的问题也会相应地不同,因此如果对他们的梦做同样的理解是很荒谬的。我想到一个例子,一群年轻人骑马穿过一块开阔地。做梦者本人跳过一条水沟,刚刚好跨过,别的人都掉进沟里了。告诉我这个梦的年轻人,是个小心谨慎、内向型的人,害怕冒险。但是同样做了这个梦的一位老者,则大胆无畏,其生活主动热情。在他做这个梦的时候,正在生病,安不下心来,给他的医生和护士制造了很多麻烦。他的不听话和不安分还让自己受伤了。很明显,同样一个梦,告诉年轻人的是他该做什么,但告诉老人的是他正在做什么。这个梦对年轻人来说会起到鼓励的作用,而对老人来说他简直太乐意冒这个险了。但这种蠢蠢欲动的冒险精神,正是他最大的麻烦。
这个例子告诉我们,为什么梦和象征的解析,很大程度上要看做梦的人他的个性。象征不只有一种含义,它有许多内涵,而且通常会包含相互矛盾的特点。例如,晓明之星,既是众所周知的基督教象征,同时也象征者魔鬼(Lucifer)。正确的解析取决于语境,也就是关于意象的联系以及做梦者心智的实际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