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

如果我对你们讲的是些释梦的片断,而没有请你们参与对梦的解释,请不要失望。你们会认为,在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之后,你们有权参与对梦的解释,并且你们可能会确信在成千上万个梦已得到成功的解释之后,早就应该举出一些好的梦例,用来证明自己对梦的工作及梦的思想的假说。这当然是对的,但在满足你们的愿望的道路上还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困难。

首先,我必须承认,没有人选择释梦作为其主要职业,那么人们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来释梦的呢?人们可能偶尔不带任何特殊目的地使自己对一位熟人的梦感兴趣,或可能一度研究自己的梦,以便在精神分析的工作中来训练自己。但是,人们必须处理的梦大多是接受精神分析治疗的神经症患者的梦。这些神经症患者的梦是很好的素材,并且在各方面都不次于健康人的梦。但治疗的技术使我们不得不使释梦从属于治疗的目的。在我们从这些梦里获得有利于治疗的东西之后,我们的释梦工作就停止下来。[164]治疗期间所发生的一些梦完全没有得到充分的分析:因为它们产生于我们尚不知道的大量的心理材料,在治疗完成之前,不可能理解它们。如果我要解释这样一个梦,就必须同时揭示神经症的一些秘密,我们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因为我们解决梦的问题是为研究神经症做准备的。

然而,你们可能很高兴放弃这些材料,并且宁愿对健康人的梦或你们自己的梦进行解释。但是它们的内容,又是不允许解释的。梦的解释要彻底,就难免犯忌,这无论是对自己,或是对朋友来说都是不愿忍受的,因为正像你们所知道的,梦的细节往往与人格的最隐密部分有关。除了提供材料的困难外,释梦还有另外一种困难。你们知道,梦对于梦者本人尚且是面目不清的,而对于不熟悉梦者个人特点的任何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我们的文献中不乏精巧与详细的梦的分析。

我自己发表过的一些局限于个案史的范围之内[165]的分析研究。或许,最好的释梦的例子是兰克(1910)所报告的一个。它包括对一位少女的两个有关的梦的分析,梦的内容占据了两页纸的空间,但是它们的分析扩展到英文版第76页。所以,如果要详细讲它的每一个细节,恐怕需要一整个学期的时间。如果人们选取一个比较长并且具有很多歪曲的梦,就必须做出很多的解释,运用联想和记忆的方法来引发这么多的材料,经历许多曲折的道路,这样一来,一次演讲肯定是不够的,会产生很多混淆和不满足。因此,我必须请你们稍安毋躁,从较容易的开始,如解释神经症患者的梦的片断,从中可以分别了解这一点或那一点。最容易证明的是梦的象征。其次,是梦中的一些倒退表征的特点。在下列各个梦例中,我将说明为什么我认为它值得报告。[166]

(一)这个梦只包含两个短的片断:梦者的叔父正在吸烟,尽管那天是星期六——一位妇女正在抚抱梦者,好像梦者是其孩子。

对于第一幅图景,梦者(一个犹太人)说他叔父是一位很虔诚的教徒,他从来没有在安息日抽过烟,将来也不可能做如此妄为的事情。第二幅图景中的妇人使梦者联想到他母亲。这两幅图景的思想显然是相互联系的。但究竟是如何联系的呢?由于他明白表示,他的叔父实际上决不会做梦中的动作,因此可以插入“如果”一词:“如果我叔父——这位如此虔诚的教徒,也在安息日抽烟,那么,我当然也可以让母亲抚抱了。”这虽然意味着受母亲抚抱和在安息日抽烟,对虔诚的犹太人来说,同样都是被严格禁止的。你们可回忆一下,我曾告诉过你们在梦的工作过程中梦的思想之间的所有关系都消失了。梦中的思想被分裂成它们的原始材料,释梦的工作就是重新插入这些被省略的关系。

(二)由于我发表了有关梦的论述,我在社会上几乎成了梦问题的顾问。多年来,有各个方面的来信,向我诉梦,并且征求我的意见。这些人为我提供了大量的材料,使我有可能来进行释梦工作,有时候梦者还自愿提供一种有关的解释。我对他们当然十分感激。下面的梦属于这一类,梦者为慕尼黑医学院的一位学生,日期始于1910年。我引用这个梦是为了向你们表明,梦者如果没有将他所知道的内容详细告知,就很难理解他的梦。因为我想在你们内心,一定以为释梦的理想方法是填充象征的意义,并且你们宁愿抛弃梦的自由联想方法,而我则希望你们消除这种错误的认识。

“1910年7月13日,天要亮时,我梦到:我正骑自行车沿着杜平根的街道行走,有只棕色的猎狗突然从后面追来,并咬住我的鞋跟。过了一会儿我下了车,坐在了一个台阶上,开始打这只紧紧咬住我的狗(不论是狗咬住我或者是这整个经过都没有使我产生反感)。一些老太太坐在我对面,并且凝视着我。随后我醒来,和以前做梦时一样,醒来时,整个梦都很清晰。”

象征在此对我们没有什么帮助。但梦者报告说:“我最近爱上了一位女子,但我只能在街上看到她,却无缘与她相识。我只希望能通过她的狗为媒介而和她认识,因为我原是一位动物爱好者,并且这个女子也有同样的特点。”他还说,他曾几次见狗之间发生争斗,并运用自己的技巧而使它们平息,时常使旁观者羡慕不已。我们得知那时他所爱的女子时常带着这条特殊的狗散步。

然而,就这个显梦而言,这个女子省去了,只有与她相联系的狗还存在。凝视他的老太太或许取代了这个女子的位置,他的进一步解释对这一点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梦中他骑自行车的事实是他所记得的情境的直接重复。他只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才遇到过少女和她的狗。

(三)人们在失去自己亲爱的人时,往往在之后的一个时期里有一种特殊的梦发生,其中这个人已死的认识和自己希望他复生的愿望奇妙地掺和到一起。在一些这样的梦中,已死去的人有时是死的,却同时还活着,因为他不知他已死去,好像是只有知道了之后,他才算真的死去。在其他情况下,他则半死半活,并且这种状态都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表示。我们不能说这些梦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复活不论是在梦中或是在神仙故事里都是允许的,特别是在神仙故事中,它时常出现。

就我目前已分析的这些梦来看,它们都能够有一种合理的解决,但是使死者复生的愿望由一些最奇异的手段操纵。我现在给你们举一个这样的梦例,它听起来十分荒谬和毫无意义。对它的分析可以给你们显示上面理论中指出的各点。这是一位其父几年前已死去的梦者的梦:

他的父亲已死,但又被掘出,并面带病容。从那时起他继续活着,而梦者尽最大努力阻止他注意(随后,梦到其他事情,是一些很遥远的事情)。

他的父亲已死,这一点我们知道。他被掘出,这与事实不相符,并且随后的事情在现实中都不存在。但梦者报告说,在给他父亲送葬回来之后,他的一个牙齿开始疼痛。他想要按照犹太人的格言去做,这个格言是:“如果你感到牙痛,就将它拔掉。”他去找牙科医生,但牙医说:“不要拔牙,牙痛贵在忍耐,我可以放入某些东西来杀死它,三天后再来,我可以把它取出。”

梦者突然说,“这一‘取出’,在梦中就成‘掘出’了。”梦者这句话对吗?不完全合适,因为牙没被取出,只是其中一些坏死的部分被取出。根据我们的经验,梦的工作是可以有这种遗漏的。如果是这样,梦者已使其死去的父亲和坏死却仍然保存的牙压缩到了一起,并形成了一个单元。那么,难怪显梦是这样的荒谬,无意义,因为有关牙的一切情况根本不适合于其父亲。然而在牙齿和父亲之间究竟可能哪里存在一种公比成分(tertium comparations),并使凝缩作用成为可能呢?

但是,无疑他肯定是正确的,因为他接着说他知道如果一个人梦到掉牙,则意味着将要失去家庭中的某一成员。

我们知道这种流行的解释是不正确的,或至多是一种歪理。因此,我们能在梦的内容的其他部分背后发现梦的真意,便不能不使人更为吃惊了。

梦者这时在没有任何鼓励的情况下,开始谈论他父亲的病和死因,以及有关他自己与父亲的关系。他父亲病了很久,并且护理和治疗已花去了他(儿子)很多的钱。但是,花得再多也不在乎,他仍忍耐着,他不愿父亲死去,但毕竟他不久就去世了。他以不违背犹太人的孝敬观念和坚守犹太人的法则而自豪。这里,我们注意到了梦中思想的矛盾之处。他已将牙齿与其父亲等同起来,他想要以犹太人的法则来对待痛牙,如果它引起他疼痛和反感,他会命令自己把它拔掉。他也想要根据法则的告诫对待父亲,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儿子不必顾惜金钱或精神上的损失,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不允许对引起自己疼痛的东西表现出任何的怨恨和敌意。如果梦者对于有病的父亲和病牙有同样的感情,或者说,如果他希望父亲的病痛和医疗费用因为他的去世而早日了结,那么,这两种态度的一致难道不更令人信服吗?

无疑,这确实是梦者对久病的父亲的态度,并且他以孝顺自诩意味着他想阻止这种记忆的出现。在这种情况下,让父亲死去的愿望易于出现,并把自己隐藏在这种同情之下,以后“这对父亲是一种愉快的解脱”。但是,请注意,我们在此已超越了隐梦思想自身的一个障碍。无疑隐梦思想的第一部分为暂时的潜意识,也就是说,在梦的构建期间才是如此。但他对父亲敌意冲动则肯定是永久的潜意识。[167]它们可能产生于他童年时期的情境,并且在其父亲生病期间经过化装而羞怯地偶尔进入意识。我们可以断定其他一些隐意思想,它们对梦的内容作出了贡献。确实在梦中没有发现任何对父亲的敌意冲动。但是如果我们从儿童时期寻找这种对父亲的敌意的根源,我们便可知道,他之所以害怕父亲,是因为父亲压制他在童年早期的性活动,而他在青春期之后才使性活动有了社会的目标。这种与父亲的关系也出现于梦中:他对父亲的爱包括敬畏和忧虑,这来源于他早年所受到的性威胁。

显梦中的其他词语现在可通过与“手淫情结”(masturbation complex)的联系得到解释。“他面带病容”实际上是暗指牙医的另一句话:如果嘴的这个部分掉了牙,那就不好看了。但它同时也与年轻人在青春期内表现出或害怕表现出其过剩的性欲活动有关。在显梦中,梦者所表现出的“病容”由自己转向了父亲(这是你们所熟悉的由梦的工作所产生的一种颠倒),梦者也如释重负了。“他继续活着”,既与复活的愿望,又与牙医对牙齿应保存下来的许诺相符合。“梦者尽最大努力阻止他(父亲)注意”这句话很巧妙地用来引导我们认为通过“他已死了”这几个字来完成这一句话。然而,句子的完成还可指手淫情结。这种联系证明了年轻人尽力向其父亲掩盖自己的性生活的事实。最后,请记住,我们时常把所谓“牙痛的梦”解释为与手淫和由手淫所招致的惩罚有关。

你们现在可以明白这种难以理解的梦是如何产生的。它通过以下几个方面形成:(1)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误导向的凝缩作用;(2)抛开隐梦思想过程中的所有中心思想;(3)产生模糊的替代物,来代表这些思想中最远最深层的部分。[168]

(四)我们曾多次试图理解那些直率而平凡的梦,它们并非无意义或怪诞。但这引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人们会梦到这些琐碎的材料呢?因此,我在这里给你们提供另外一个这样的例子:一位年轻的女士在一个晚上梦到三个相互交织的梦。

(1)她正从房屋的大厅里走过,头撞到了挂得很低的灯架上,以致流出血来。

在她的过去和现在的经验中,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对这个梦所提供的信息指向一个十分不同的方面:“你们知道我的头发掉得很厉害。我母亲昨天对我说:‘孩子,如果再这样下去,你的头就会秃得像屁股了。’”可见,这里头代表身体的另一端。无须任何帮助,我们就能理解灯架是一种象征:所有能够被拉长的物体都是男性性器官的象征。因此,是指与阳具相接触而产生的身体下部的出血。这仍可能是模棱两可的。她的进一步联系表明这里的问题涉及月经来潮产生于与男子的性交的信念。这是少女所确信的一种性理论。

(2)她在葡萄园中看到一个深洞,她知道这个洞是由于树被拔去而留下来的。

她补充说“树不见了”意思是指她在梦中没有看到树。但这同样的一句话却表示另外一种思想,这使我们相信进行象征的解释是肯定的。这个梦指另外一种幼稚的性理论,即相信女孩起初和男孩有同样的生殖器,由于阉割的结果,成了现在的样子(树被拔出)。

(3)她正站在写字台的抽屉之前,抽屉是她所熟悉的,如果有人放东西进去,她会立刻发觉。

像所有的抽屉、箱子、盒子一样,写字台抽屉代表女性的生殖器,她知道性交的迹象(像她所想到的接触)可以从性器官上观察到,并且她素来害怕这种发现。

我认为,在这三个梦中,其重心在于“知识”。她在回忆小时候的性探索时期,对那时由探索而获得的结果曾感到十分自豪。[169]

(五)这里还有一些象征作用。但这次我必须从对梦的心理情境做以下简单的概述开始。一位先生与一位女士同居一夜,他把她描绘成是有母性的特点,在同居过程中,她怀有生小孩的愿望。然而,这种幽会的情况需要设法避孕。次日醒来时,那位妇女讲述了如下的梦:

“一位头戴红帽的军官在街道上追赶她。她力图摆脱他,在上楼梯时他还跟在后面。她气喘吁吁地到达自己的房里,关上门,并上了锁。他停在外面,她从锁孔中向外窥视,看到他正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流泪。”

无疑,你们可以认识到戴红帽的军官的追逐,和那位女人上楼梯时的喘气代表性行为。而梦者将追逐者关在门外,则是梦中常用的倒装作用的例子,因为正是男人逃避性行为的极至。同样,她的悲痛之情又转移到男子身上,因为梦中是男子在哭泣,而这又是射精的表征。

我可以肯定你们听别人说过,精神分析以为一切梦都具有性意义。那么你们自己现在可以判断出这种责难是不正确的。你们已熟悉那些满足愿望的梦,用以应付那些最明显的需要(饥、渴、对自由的渴望等)的满足,还有安乐的梦、焦虑的梦和纯粹的贪欲和自私的梦。但是,同时你们也应记得,作为精神分析研究的一个结果,极大歪曲的梦大都是性愿望的表示(尽管也有例外)。

(六)我举出一大堆有关梦中象征用途的例子,是有特殊理由的。在第1讲中,我曾悲叹提供证明的困难以及要你们信服精神分析的教学的困难。无疑你们现在已开始同意我的意见了。但是,精神分析的各种观点之间都具有密切的联系,所以,对一个观点的信服可以很容易地转移到整个理论的各部分。也可以说,如果人们举起一个小指头表示赞成精神分析,那么他很快就会举起整个手了。如果人们接受了过失的解释,那么通过逻辑的推理,他就会相信所有其余的。梦的象征作用提供了这种接受的又一条途径。有这样一个梦,一位未受过教育的妇女,她丈夫是一位警察,并且她肯定从未听说过任何有关梦的象征作用或精神分析方面的东西。通过此例,你们自己可以判断出,在性象征的帮助下梦的解释是否是胡言乱语或牵强附会:

“……有人破门而入,她很害怕并且大声呼叫警察。但警察已沿着石级进入教堂,两个游民跟随着他。教堂后面是一小山,山上像是茂密的树林。警察身着甲胄,留有棕色的胡须。两个游民静静地和警察一道前进,腰上系着围裙,形状像个袋子。教堂前有一条道路直通小山,路两旁长着绿草和灌木,变得愈来愈密,在山顶,则变成了茂密的森林。”[170]

你们很容易就可识别这里所使用的象征。男子的生殖器由三个人代表,女子的生殖器由带有教堂、高山、密林的风景地表示。你们会再次发现上台级为性行为的一种象征。梦中称为小山的东西在解剖学中也叫作“阴阜”(the Mons Veneris[the hill of Venus])。

(七)这里还有一个梦,必须用插入的象征来解释。尽管梦者没有先前释梦的理论知识,但肯定能解释所有的象征,所以这个梦更值得注意和信赖。这样一种态度很奇特,并且其决定因素也不十分清楚。[171]

“他正和父亲一起散步,地点为维也纳公园[172],这时他看见一圆顶建筑,前面有一附属建筑,上面系着一个气球,气球看起来很柔软。他父亲问他这有何用,他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吃惊,但对父亲做了解释。然后,他们来到一个院子,院内铺有一张大金属薄片。他父亲想撕下一大块,但首先向四周张望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告诉儿子说他只须给管理员说一声,便可拿走一些。由院子下来,经过石级来到一个井穴,井穴的墙壁由软材料组成,很像一个皮座椅。在井穴的底部有一长的平台,台后,又是另外一个井穴……”梦者自己的解释是:“圆顶建筑是我的生殖器,而它前面系着的气球是我的阴茎,我曾抱怨它太软。”那么,更详细地说,我们可用圆顶代表臀部(儿童认为臀部是生殖器的一部分),前面的附属建筑则是阴囊(scrotum)。梦中他父亲问他这是什么——也就是说,生殖器的目的和功能是什么。这个情境显然颠倒了,把梦者变成了提问者。由于他实际上从来没有以这种方式提问过他父亲,我们应将梦的思想看作是一种愿望,或者把它看作一个条件句,如:“如果我要请父亲解释性兴奋……”我们不久就会发现这种思想在梦的另一部分中的持续。

铺有金属箔的院子,在第一个例中不能看作是象征,它可以从梦者父亲的营业场所中推导出。

出于谨慎,我用金属箔来代替父亲的真正的营业品;但我对梦语没进行其他改变。梦者曾跟父亲学做生意,并且对其父亲用不正当手段来赚钱十分反感,结果我刚解释过的梦的想象以下述方式继续:“(如果我问他)他会像欺骗顾客那样来欺骗我。”“撕下”一块金属箔表示其父亲生意中的不诚实行为,梦者自己所做出的另外的解释则是:它代表手淫。我们不仅早就熟悉这种解释,而且手淫的秘密本质由它相反的观念(即它可以公开)表示,这也正和这种解释暗相符合。正像我们所预料到的,手淫活动再次被替换为梦者的父亲所为,这正和梦中第一幕中的提问相同。他还将井穴解释为阴道(vagina),认为它的墙壁是软垫。我自己还认为爬下,正像其他梦中的爬上一样都可以看作是性交的表示。

梦者自己根据本身的经验对更深一层的细节,即第一井穴的平台和平台后的第二井穴进行了解释。他曾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性交,但之后因太软被迫放弃,他现在希望通过治疗能够得以恢复。[173]

(八)下面两个梦,梦者为一位有显著的一夫多妻倾向的外国人。我在此告诉你们,来向你们证明,梦者的自我出现于各个梦中,即使它隐匿在显梦的背后。梦中的皮箱是妇女的象征:

(1)他开始旅行,行李由马车送到车站,许多皮箱摞在一起,其中有两个大的黑色皮箱,是那种典型的箱子。他宽慰某人说:“只要把这些皮箱给我送到车站就行了。”

他确实带着许多行李旅行过,但他在治疗时提起许多有关女人的故事。这两个黑皮箱与两个黑人[174]妇女相对应,她们在他那时的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中一个还想随他到维也纳,而在我的劝告下,他打电报拒绝了她。

(2)这个梦发生于海关检查站:另一位旅行者打开他的箱子,毫不在乎地抽着烟,说:“里边没有违禁物。”海关人员像是相信了他,但是再次进行搜查时,却发现有严禁的物品。旅行者让步说:“真没办法。”

他自己就是这位旅行者:我是海关官员,他应对我十分坦率,但他想要对我保密,不想告诉我他新近和一位女士所建立的联系,因为他怕我认识她。他把被人发觉时那种羞愧的情境转移给一位陌生人,以使他自己看来没在梦中出现。

(九)这里有一个象征的梦例,我从前没有提到过:

他遇到他的妹妹与两个女友同行,这两个女友是姐妹关系。他与这两位姐妹握手,而没有和他的妹妹握手。

他想不起真的有过这样的事件发生。但他的思绪把他带回到一个时期,那时他的观察曾使他思考女孩乳房发育为何迟缓的问题。可见,这两个姐妹是指乳房,如果它是妹妹的,那么,他想要用自己的手去摸一下。

(十)这是一个梦中死亡象征的例子:

他与两位他知道名字的人散步,但醒来时他忘记了,他们穿过一个很高很陡的铁桥。突然,他俩都消失了,他看到一个鬼一样的男子,头戴一小帽子,身穿套裤。他问他是不是送电报的。

那人说不是。是马车夫吗?那人又说不是。随后,他继续往前走……

他在做梦时感到十分焦急,而在他醒来时他还在幻觉中感到铁桥忽然中断,并且他坠入深谷之中。

人们坚持说自己不认识的人或忘记了他的名字的人,实际上梦者和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为密切。

梦者有一弟弟和一个妹妹。如果他曾希望这两人死去的话,这正好反过来是指他害怕自己死去。

对于送电报的人,他认为这种人时常送来的是坏消息。由他的制服来看,他很可能是一位管灯人。

他同样也能使灯熄灭,正像死神毁灭生命之火似的。马车夫使梦者想到乌兰德关于查理国王航行的诗,以及在海上与两个伙伴的危险航行,其中梦者扮演诗中的国王。[175]铁桥使他想起最近的一起事故和一句俗语:“生命是一座吊桥。”[176]

(十一)下面的梦可算做死亡的又一例子:

一位素不相识的先生给他留下一张黑边名片。

(十二)你们可能对下面的梦,从多方面都感兴趣,尽管梦中的神经症状态是一个前提条件:

他乘火车旅行。火车在一个开阔地停下,他认为可能有意外事故发生,必须努力逃脱。他在车厢中跑来跑去,遇人就杀——包括警卫人员、司机等等。

与此相联系梦者想到一位朋友告诉他的一个故事。在意大利的某条铁路线上的一列火车的小房间里,一个亡命徒被押送别处,由于疏忽,让一位旅客和他坐在一起。这个疯子杀了这位旅客。

这样,梦者将自己等同于这位疯子,因为他不时地有一种强迫症,认为自己必须“除掉所有必要的罪证”。随后,梦者又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而这是梦的起因。做梦的前一天在剧院里,他又看到他想要与之结婚的一个女孩,后因对她产生嫉妒,所以离开了她。他知道自己很容易产生嫉妒,想要与她结婚,那真是发疯了。这意味着他把她看作是不值得信赖的,出于嫉妒,他会杀死所有的与他竞争的人。我们已遇到过走入一系列房间(这里是火车包厢)是结婚的象征(一夫一妻制的倒置)。[177]

对于火车在开阔地停下及害怕发生事故这个情节,梦者说,有一次,他乘火车旅行,火车还未到站时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急刹车。和她一起旅行的一位年轻的女士说可能是发生了车祸,为了安全最好把双腿提起。而这句“提起双腿”使他联想到,他与上述女孩在以前相爱时的愉快日子里,曾多次在郊外漫步。这是一个新的论点,证明他现在要是娶了她,那简直是发疯了。根据我有关的知识,我敢肯定他仍然希望他能发疯地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