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是很丑。可是,她却讨人喜欢。

“时光”和“爱情”用它们的魔爪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伤痕,无情地教导她:每一分钟和每一次接吻都要夺走些青春和朝气。

她真是很丑;她是一只蚂蚁,一只蜘蛛,如果你愿意,甚至说她是一具骷髅也可以;可是,她也是饮料、灵丹、魔术!总之,她是和蔼可亲的。

“时光”不能损害她那步态的妙趣横生的和谐,和她那骨架的不可摧毁的优美。“爱情”没有改变她那孩子似的芬芳的气息;“时光”没有拔掉她的一根浓密的头发,从那些头发里散发出法国南部那些受阳光祝福、充满爱和魅力的城市,诸如尼姆、艾克斯、阿尔、阿维尼翁、纳尔邦、图卢兹的像有魔鬼附身的生气,化成野性的清香。

“时光”和“爱情”徒然竭力咬她;丝毫没有减少她那像男孩一样的胸脯所具有的淡淡的,却是永远的魅力。

也许有点憔悴,但并不疲惫,而且总是英气勃勃,她令人想到那些高贵的纯种马,不管是被套在一辆华丽的出租马车上,还是一辆沉重的运货马车上,真正的爱马者的慧眼总会把它认出来。

此外,她又是如此温和,如此热情!她的爱,就像秋天里的爱;[1]就像快要到来的冬天在她的心里燃起新的火焰,而她那低三下四的柔情决不使人感到一点厌烦。

[*]最初发表于一八六四年二月十四日《费加罗报》。

[1]令人起秋季之感的女性,是波德莱尔的颓废主义的偏爱。在散文诗第二十一首及第五十首中也可以看出。诗人晚年所作的诗《怪物》(收入1866年《漂流诗》),也使用同样的主题。该诗第三节这样写道:“你的四十岁的碧绿的青春,我并不认为单调。秋天啊,我爱你的树木的果实,超过常见的春天的百花!不,你决不单调!”在该诗的草稿上曾有“献给B夫人”字样,后被揩去。B夫人大概是诗人在布鲁塞尔认识的舞女阿米娜·博斯凯提夫人。如果《怪物》和本诗所歌咏的是同一位女性,因本诗发表于一八六四年二月,尚在去布鲁塞尔以前,那么,这位B夫人应是巴黎妇女。因此,也有人说,这位B夫人乃是让娜·迪瓦尔。但在一八六〇年以后,让娜·迪瓦尔,对诗人来说,已经是老太婆了,故此说亦不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