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冬季结束了。春曦初露之时,(1)阿格西劳斯再次召集军队,准备出征阿卡纳尼亚,以兑现他向阿凯亚人许下的诺言。而阿卡纳尼亚人在获悉这则情报后,考虑到他们的城市地处内陆,如果围攻城市的敌军前去毁坏庄稼,那么这与敌人在城市四周安营扎寨,然后再围攻城市没有什么不同。于是,他们派出使者前往拉栖代梦,与拉栖代梦人结盟,并且同阿凯亚人缔结了和约。至此,他们与阿卡纳尼亚人的战事就告一段落。
[2]之后,拉栖代梦人似乎意识到,由于拉栖代梦与阿尔戈斯接壤,如果他们出兵攻打雅典人或波奥提亚人,那么后方有这样一个敌对的大邦,对他们来说是不安全的。于是,他们决定首先出兵攻打阿尔戈斯。(2)现在,阿格西波里斯已获知自己此次将挂帅出征,当他在边境上向神献祭显示吉兆时,便前往奥林匹亚祈求神谕,询问如果他不承认阿尔戈斯人所提出的神圣休战协议,会不会亵渎神祇。他强调说,阿尔戈斯人是在拉栖代梦人即将侵入他们国境的情况下,才请求圣月休战的,而那时还没到圣月的日期。(3)神祇是这样回复他的:阿尔戈斯人提出的圣月休战的请求不合理,你可以拒绝他们的请求,不会因此而渎神。随后,阿格西波里斯又从那里直接前往德尔斐,向阿波罗神询问,问他是否也像他的父亲宙斯那样,对圣月休战一事持相同看法。阿波罗神答复说,他与他父亲的看法完全一致。(4)
[3]在这样的情况下,阿格西波里斯率军从弗琉斯开拔——因为他事先将军队集结在此地,然后才去神谕所——取道涅米亚,侵入阿尔戈斯境内。阿尔戈斯人眼见无法阻止拉栖代梦人的入侵,便按惯例派出两名头戴花环的使者,请求缔结神圣休战协议。但阿格西波里斯回答说,诸神认为他们提出的请求不合理,因此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继续率军向其境内推进,给他们的乡村和城市都造成严重的破坏和巨大的恐慌。
[4]在阿格西波里斯抵达阿尔戈斯境内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在晚餐后举行的奠酒仪式刚刚结束,神祇就发动了一次地震。于是,拉栖代梦国王大帐里面所有官员,都向波塞冬神高唱赞美歌。(5)而士兵们则普遍希望从阿尔戈斯撤兵,因为此前阿基斯国王在出征时,也同样遇到过一次地震,他随即就从爱利斯撤军回国。(6)但是,阿格西波里斯却说,如果神祇在他出兵之前就发动地震,那么他会理解为是神祇不许他发动这次战事;既然地震是发生在入境之后,那么他相信这是神祇发出的激励信号。
[5]于是,在第二天早晨,阿格西波里斯向波塞冬献祭结束后,继续率军向阿尔戈斯境内推进。由于阿格西劳斯不久前也曾率领一支军队侵入阿尔戈斯,(7)于是阿格西波里斯询问手下士兵,以确认阿格西劳斯的军队推进到离城墙还有多远的地方,蹂躏了多少土地。——阿格西波里斯就像一名参加五项全能比赛(8)的选手一样,力图在各个方面超过阿格西劳斯。
[6]有一次,就在敌人塔楼的标枪密集地投射而下的时候,他居然第二次跨过护城壕;还有一次,当大多数阿尔戈斯人不在本土而在拉哥尼亚境内时,他率军逼近城门,那些守卫城门的阿尔戈斯人急忙关闭城门,把要进城的波奥提亚骑兵也关在了门外——他们担心拉栖代梦人趁机随他们一起从城门蜂拥而入。于是,那些波奥提亚骑兵不得不像一群蝙蝠一样,紧贴着城墙,在城垛之下躲避着。若不是他们凑巧碰上刚从那乌普利亚(9)劫掠归来的克里特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马都会中箭身亡。
[7]之后,正当阿格西波里斯在城墙四周扎营之时,(10)一声霹雳击中了他的军营,有人遭雷击身亡,还有些人则是受惊致死。稍晚些时候,他急于在阿尔戈斯的入境处加强驻军——从那里可以通往穿越凯鲁萨山(11)之路,但是在向神献祭的时候,他发现奉献的牺牲缺了一片肝叶。(12)既然出了这事,他就率军撤离阿尔戈斯,然后遣散了军队。不过,由于他出其不意地侵入阿尔戈斯境内,已经给敌人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13)
* * *
(1) 公元前388年。
(2) 公元前388年。
(3) 希腊各城邦之间的历法差别很大。改变宗教节日时间以应付紧急情况,往往是一种缓兵之计,这样做并不困难,也并不少见。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 16;V. 1. 29;3.28;波桑尼阿斯:III. 5. 8;修昔底德:V. 54;及本书附录二。
(4) 根据希腊神话传说,阿波罗为宙斯和女神勒托所生。在奥林匹亚的是宙斯神谕所,在德尔斐的是阿波罗神谕所。
(5) 希腊人认为,地震是由波塞冬发动的。
(6) 色诺芬:《希腊史》,III. 2. 24。
(7) 色诺芬:《希腊史》,IV. 4. 19。
(8) 五项全能包括赛跑、跳远、掷铁饼、投标枪和摔跤。这是希腊奥林匹亚竞技会的重要项目,大概可视为现代田径比赛中全能项目的起源。五项全能对个人身体素质要求极高,获胜者受到人们广泛崇敬。
(9) 阿尔戈斯境内一城镇。
(10) 此处所指不详。
(11) 又叫作凯罗萨山(Celossa),靠近弗琉斯。参阅斯特拉波:VIII. 6.24。
(12) 意味着“没有希望了”。参阅色诺芬:《希腊史》,III. 4. 15。
(13) 公元前3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