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科学知识外,唯一能促进植物生长的秘诀就是爱。”当我在路德·柏尔本(Luther Burbank)圣塔罗莎(Santa Rosa)的花园里,和他一起漫步时,他说出了这句名言。我们在一畦可食用的仙人掌的苗圃边停下了脚步。

“当我在进行‘无刺仙人掌’的培育实验时,”他继续说道,“我常通过跟植物说话,来营造一种爱的振动力。‘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告诉它们,‘你们不需要自卫的针刺了,我会保护你们的。’长期下来,这种在沙漠里极为有用的植物就缓慢地成长为没有刺的变种。”

我对这个奇迹很是着迷,就对他说:“亲爱的路德,请给我一些仙人掌的叶子,我想在华盛顿山丘的花园里种一些。”

一个站在近旁的工人正准备摘下一些叶子,柏尔本阻止了他。

“我自己为这位斯瓦米采摘。”他亲手采下了三片叶子交给我,在我种下之后,它们很快繁殖了好大一片。

这位伟大的园艺家告诉我,他的第一个成就是现在以他个人的名字命名的巨大马铃薯。后来,他又坚持不懈地以非凡的创造才能,继续奉献给世界数以百计经过自然改良的杂交新品种— 柏尔本蕃茄、玉米、番瓜、樱桃、梅子、油桃、草莓、罂粟、百合与玫瑰等等。

当路德带我到那棵以能像望远镜般伸缩而出名的胡桃树前时,我照了张相片。

“才16年的时间,”他说道,“这株胡桃树就可以产出大量的坚果,若是在一般情况下,这需要两倍的时间才能得到。”

这时,柏尔本领养的小女儿跟她的小狗蹦蹦跳跳地跑进花园。

“她就像是我人类的植物。”路德慈爱地向她挥着手,“我现在把人类看成是一株巨大的植物,要让她到达最高的成就,就需要爱、自然的祝福和明智地选择与配种。我观察到的植物的进化过程是如此的奇妙,只要孩子们被教以简单理性的生活原则,我就可以乐观地期盼着收获一个健康快乐的世界。因此,我们必须回归到自然及自然的上帝。”

“路德,你会喜欢我兰契学校的户外课堂及简单愉快的气氛。”

我的这句话拨动了柏尔本的心弦深处— 儿童教育。他开始不断地问我问题,深邃平静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辉。

“斯瓦米,”他最后说道,“像你们那种学校才是未来千禧年的希望。我反对现在这种隔绝自然并扼杀所有个性的教育体系。我在心灵上完全同意你的教育理想。”

我和路德· 柏尔本在圣塔罗莎花园

路德· 柏尔本

当我向这位温和的圣人告辞时,他在一本小书上签了名并赠送给我。

“这是我有关‘人类植物训练(The Training of the Human Plant)’的书,”他说道,“新形态的训练法— 无畏的实验,这是必要的。有时,最大胆的试验可以成功产出最好的果实与花朵。儿童教育上的革新同样也应该变得更多样化,更有勇气。”

当晚,我津津有味地看完了这本小书。在对人类辉煌的未来进行展望时,他写道:“在这个世界上,最顽固最难改造的生物,是一株已经在某些习惯上定型的生物……记着,这种植物自长远以来,已经保留了它的个性。它就像那种可以追溯至万古以前的岩石,在长远的时间中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巨大的改变。在经过所有这些时期的重复后,你会认为这株植物不会拥有意志吗?事实上,有些植物比如说某些棕榈树,是如此地固执,以致于人类至今尚未能改变它们的习性。和植物的意志相比,人类的意志力无疑是薄弱的。但你看,这长久固执的整株植物的意志,现在只要简单地混入一种新的生活就能打破了。通过配种可对它的生命造成彻底强力的改变。之后,当这个突破实现后,再通过这些耐心的监督和选择将它固定住,这样,这株新的植物,就会开始它新的生长方式,再也不会回到老路。

“当一件事变得像小孩子般敏感柔顺时,问题就会容易解决得多了。”

我被这位伟大的美国人吸引住了,便多次去拜访他。有一天早上,我跟邮差同时到达,他送来了大约1000封来自世界各地园艺家的信。

“可敬的斯瓦米,你的出现正好是我需要到花园去的理由。”路德兴高采烈地说着,然后打开了书桌的一个大抽屉,里面有数百份旅游卷宗。

“看!”他说,“这就是我旅游的方式。由于要照顾这些植物和信件,我只能偶尔看看这些照片来满足我对异国土地的渴望。”

之后,沿着小镇的道路上,路德和我在车内欣赏着花园里的景色。他的花园里有着各式不同的圣诞玫瑰、紫红玫瑰和柏尔本玫瑰。

“我朋友亨利·福特和我人都相信古代轮回的理论,”路德告诉我,“它说明了生命中以其他方式无法解释的一面。记忆之所以不被作为事实的检测标准,只因为人类无法记起他的前世,但这并不能证明未曾有过。比如有关他胎儿和婴儿时期的记忆也是空白的,但他显然已经历过了!”他轻声地笑着。

这位伟大的园艺科学家在我之前的一次拜访中已经接受了克利亚的传法。“可敬的斯瓦米,我虔诚地修习这个法门。”他说道。在问了许多有关瑜伽方面的问题后,路德缓慢地说道:

“东方实际上拥有无限的知识,许多都是西方几乎还没有开始探索的。”

在柏尔本长期与自然亲密的交流下,大自然向他显露了许多秘密,让他对自然界产生心灵上的无限崇敬。

“有时,我觉得非常接近那个无限的力量,”他腼腆地表达着,敏感的脸庞上闪现着回忆的光采,“那时,我就可以治愈我周遭生病的人和许多有病的植物。”

他跟我讲了他的母亲,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的故事。“她死了之后,有许多次,”路德说道,“我有幸在体验中看到她出现,和她说话。”

我们不情愿地离开花园,又开车回到他的家和那上千封等着回复的信件。

“路德,”我说道,“下个月我要创立一本介绍东方与西方在真理贡献方面的杂志。请帮我为这本杂志取个好名字吧。”

我们讨论了一会儿之后,决定用《东方与西方》。再进入他的书房后,柏尔本给了我一篇他在《科学与文明》(Science and Civilization)上发表的文章。

“这篇文章会发表在《东方与西方》的第一期上。”我感激地说着。

当我们的友谊逐渐加深后,我称柏尔本为我的“美国圣人”。他的内心的谦卑、耐性和牺牲精神是深不可测的。他在玫瑰丛中的小家非常简朴,因为他知道奢华是无用的,很少的财产却能给他带来快乐。他的伴随着名声而来的谦虚再三地提醒我,结满成熟果实的枝条才会低垂,而不结果实的枝条总是把头抬得高高的。

1926年,当这位我亲爱的朋友过世时,在纽约的我流着眼泪想:“噢!为了再看他一眼,我会乐意从这里一路走到圣塔罗莎!”在随后的24小时,我闭关不接见秘书和访客,把自己隔绝了起来。

次日,在路德的一张大照片前,我为他举行了一场吠陀的纪念仪式。一群美国学生穿着印度衣服,唱颂着古代的圣歌,以花、水和火作为供奉,象征着各种身体的元素已回归到自然的源头。

虽然柏尔本的形体躺在他几年前在圣塔罗莎园中亲手种下的一棵黎巴嫩柏树下面,但他的灵魂却被我珍藏在路边每一朵盛开的花里。

他的名字现在逐渐变成了日常生活用语。新《韦氏国际辞典》将‘柏尔本’归类为及物动词,定义是:“(植物的)异种交配或嫁接。比喻通过选择或加入好的或排斥坏的品质来改进事物,如一个过程或是制度。”

“亲爱的柏尔本,”我读完定义后哭道,“你的名字现在已成为美好的同义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