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伦特党反对废除封建权利——7月17日之法令——封建法律全体废除——反动不能阻碍法令之效力 革命之胜利

王政废止后,国民大会立即开始讨论封建权利的问题。然 而,吉伦特党既反对这些权利之下须赎回而废除,可是对于领主 们赎回的计划,又没有提出,故此整个的事件便中止了。但是, 这是法国大半人民所认为是主要而极重大的问题,他们都在焦 灼地喊着:“这革命的时代一过去后,难道说还要我们的颈项再 受封建约束,再来忍受饥荒的恐惧吗?”

我们才已看见,在吉伦特党之领袖被逐于国民大会以后,恢 复公社的土地给公社之法令,便立即通过了;但国民大会对于封 建的权利,却仍在犹疑不敢进行。仅仅在1793年7月17日,毕

竟决定敲了一家伙,使大革命竟由立法方法而达到它两个主要 目的之--完全废除封建权利。

到1793年正月24日,王权不再存在了;而现在在1793年 7月17日,法国之法律再不承认封建领主之权利 人役使 于一人。

7月17日之法令是非常明晰的。以前两个议会于各封建 权利加以区另,,希望仍能保持其一部分,此种区别也取消了。任 何根据于封建法律之权利,均不得存在。那法令上说:“一切昔 日贵族的负担,封建的权利,无论其一定的或临时的,甚至去年 8月25日之法令所保留的,概不须赎回而废止”,毫无例外;惟 属于土地之租税及劳力负担仍保持,因其起源并非封建的。

由于1789年及1790年所定的封建租税及土地租税之类 化,已完全取消了。任何租税及义务,倘其起源是封建的,便该 当然废止而无须备价赎回。1790年之法律规定,如有人租用一 块土地,可付值二十或二十五倍年租之值以购得这…块土地;这 个条件为农民们所接收了。但是,这个法律又规定,在地租之 外,如果领主还加以封建性质的负担-一例如:发卖或继承捐, 农夫对地主的个人义务之抵款或税款,如用地主之磨坊及酒榨, 农产出卖权之限制,收获之缴纳,甚至解租时之缴纳,或当土地 易地时一一类似这一切的负担,均须如土地租税一般地加以 赎回。

可是这时的国民大会,真拿出革命手段来了。它抹煞了这 一切的区别。你的农夫占用他的土地是有封建性质的义务吗? 倘然如此,不管你叫这种义务作什么,统无须赎回而废除。或 者,如果你的农夫缴付那与封建无关的地租;此外,你却再加以 押款,税款,或某种封建负担。在这种情况,他便成了土地的领 有者,对于你并不负担任何义务。但是领主可以答道,这义务不 过是名义上的。那你就坏了。你要使你的农夫成为一个附庸; 而他却是自由的并且全部占有附有封建义务的土地,却对于你 不负担什么义务。

萨惹克说,本来是普通人“或是由于虚荣,或是由于习惯力 量,而使用这被禁的形式;他们在租约中,规定对于买卖要征很 轻微的税款”,——他们只是打算来充贵族。这于他们可更坏 了。国民大会因不追究他们是打算来充贵族或成为一个贵族。

它只知道,一切的封建负担开首虽是微末的,习惯的,但经 过了相当时期,便很能压制人家了。此种契约是很染有封建制 度色彩,正如过去几百年中那些足以奴使农民的东西一般;国民 大会见到了此中有封建制度之痕迹,所以它便把土地给予那些 租土地的人民,而无须备价赎金。

: 还不止此:它还命令“所有承认现时废除的负担之领有文契

г 通须毁坏贵族,书吏,土地特派员,须将那些使一阶级有权以

§ 压服另一阶级之领有文契及特许状,通限于二个月内缴至各市

3 政机关之案卷处,成堆山一般地来焚毁。农民在1789年于叛乱

? 中以身试验所做的事,现在却由法律来做了。“各贮藏所于各记

₽ 录之原本或抄本倘有隐藏,减少,或保留,则处以五年之徒刑。”

有好些记录证明对于土地之封建的国家领有权,因为在以前国 家也有它的农奴,后来变成它的附庸。但这无关系。封建的权 利必得消灭。宪法议会曾经只解决封建的爵位—王爵,伯爵, 侯爵一一问题,现在的国民大会却解决了封建制度之经济的权 利问题。 六个月后,共和国二年新5月8 НС1794年正月27日)因 为有无数的抗议,主要的各书吏,他们在同一簿中,而且当在同 一页中,记载了仅附于土地的负担及封建的负担;于是国民大会 准许停止法会中第六款的工作,而各市政机关也允许保全他们 文件所中之混合的领有文契。但是7月17日的法律并未损害, 而且在共和国二年新8月29 0(1794年5月18日),国民大会 更确定那个法令,规定一切“微带封建制度之痕迹”的租税,通无 须备价赎回而废止。

1794年反动得势后,而力不足以破坏这个革命的改革之效 果,这是很值得注意的。我们业已看见,自成文法以至于实施, 经过了一个长的路径。故此,在农民没有起而反抗贵族的地方, 在农民反而反抗无裤党的地方,如在凡兑之在贵族及僧侣的领 导之下,在村自治机关仍操于僧侣及富人之手的地方,一6月 11日及7月17日之法令是未见于实行。在这些地域的农民, 不曾收回他们公社的土地。他们不曾烧毁封建的领有文契;他 们甚至没有去购买国营的土地,因为害怕教会的诅咒。

但是在许多地方一各郡的大多数一一农民已买了国有的 土地;他们甚至到处逼着各机关分作小块发卖。他们占有他们 从前由贵族手中租来的土地,在植了一株“5月树”之后,便绕着 它跳舞,而烧毁了一切的封建文件。在事实上,他们从僧侣,本 地之资产阶级及贵族手中夺回了他们公社的土地,一在已办 到了这一步的地方,虽有反动之潮再来,也不足以征服此已见诸 实行之经济革命。

反动开始于新11月9日,随之而起的便是富有的资产阶级 之“蓝色”恐怖。往后接着有执政府,领政,帝国,及复辟,把大革 命之民主的建设,大部分都毁去了。但是大革命所完成之这一 部分工作仍然存在:它抗拒一切的攻击。反动能于相当程度,将 大革命之政治工作倾毁;但它的经济工作仍然自若。在革命的 纷扰中所形成之新形式的国民仍然存在,而且在辛勤工作。

还有一桩事。当我们研究在法国所完成的大革命之经济的 结果,我们便了解:由封建国家自身凭官方而废除之封建制度, 如1848年之在普鲁士,或1861年之在俄国,与由民众革命所完 成的封建制之废除,是有极大的差别。在普鲁士及俄国的农民 之得以免除封建负担及强迫的徭役,却失去了他们所有的大部 分土地,而且要付足以使其倾毁之繁重的赎金。他们虽成了自 由的财产领有者,他们却益陷于贫困;而那些开首反对改革的贵 族们,最少也从而得到了肥沃的土地,希望不到的利益。差不多 在欧洲之任何一处,凡有废除封建役使的改革之地,都使贵族之 威权加增。

唯有在法国,其封建制度是由革命而废除的,把贵族当一个 经济的及政治的阶级来反对之改革,却使无数的农民得到了 利益。

第五十一章国家的财产

国家的产业——以前仅利于资产阶级——农民之不

满——国民大会命令将土地再分——关于继承人法

令——土地再分之效果——改变了的法国之状态

5月31日的运动,对于国家财产之发卖,也发生了同样有 益的效力。迄至当时,这些发卖只是有利于资产阶级。现在山 岳党着手改革,要使愿意去耕种土地的贫民,也能买得国家的 产业。

当僧侣们的产业,以及后来逋臣们的产业,被革命充公而归 其发卖时,开始即将其一部分分为无数小股,允许购买者用分期 付款法于十二年内付清。但在1790年及1791年反动逐渐得 势,资产阶级形成了他们的威权,故贫民之得以购买充公的土地 之可能性,遂因而逐渐减少。而且国家在用费支细时,也需要现 款。故此,遂觉得以不将大产业及田庄划分为愈,而将其卖给那 些据以投机的人。确实,有好些地方的农民,曾结合成一公司来 购买大股的产业,但是立法者不同情于此种结合,大量的土地遂 入于投机者之手。小农,田庄劳动者,乡村的工匠,以及普通的 贫民,自然要群起哀诉,可是立法议会并不注意于他们的哀诉。

在1789年的诉苦书中,已有些表示着一种愿望,希望将王 室土地及永管产业分为四亩至五亩的小农庄。亚多瓦的人民, 甚至主张每一农庄不得过“三百码的土地”。但是,正如亚维芮 所指示出来:“在讲述这个问题的演词中,在通过的法令中,我们 都找不到有一个字是同情于那些寸土毫无的贫农。……在议会 中谁也不努力于民众信用的组织,以使饥谨的农民易于买得小 块的土地。……有些报纸,如导报,所表示的希望,要求将一半 土地划分出卖,每股约值五千法郎,以便产生一些小农;可是谁 也不去注意。”

结果是如此:国家将其发卖的土地,大部分为已有财产的农 人所买,或为城市人之资产阶级所买一一这后一种情形使布里 坦及凡兑乡间发生极大的不平鸣。

于是到了 8月10日。立法议会在叛乱的贫民恐吓之下,想 去和缓贫民的不平,遂命令将逋臣们充公的土地,分为两亩至四 亩的小股出卖,而用永远现金租税来付款。可是,那些能拿现款 出来的买主,仍然叨便宜。

在1793年6月3日,当吉伦特党领袖被逐出国民大会以 后,在山岳党势力下之国民的议会遂立即允许乡村中每个无产 者家庭,得享有一亩土地;而且有些国民大会之特派员去实际履 行,把小股土地分给最贫的农民。但是仅仅到共和国二年新3 月2日(1793年11月22日)国民大会才发布命令,尽量将国家 产业再分出卖。而且,逋臣产业之买主,得享有特别付款条件待 遇,这些条件直维持到1796年,当反动派再得势时,才将其 废除。

可是我们不要忘却,共和国之财政状况始终是无望的。税 款之收入,很不规则;而战争则消耗无数百万的法郎。纸币价值 低落,在此种情况中的急务,便是获得现款,愈快愈妙,其方法就 是发卖国家产业,才能应付以前所发出的纸币。故此,山岳党也 和吉伦特党一般,不能顾及小农,只要很快地能获得大宗现款。 谁能付现,谁又叨便宜。可是,虽然如此,虽有舞弊投机,而大宗 的土地都是分为小股出卖。固然有许多因国家财产之积聚而造 成不义之财的资产阶级,但在法国有些地方,尤其在东部(鲁契 茨基 ЬоигсЫггку 已说明过)大量的土地却已分为小块 地到了贫农手中。在这一带,土地产业之分配的真革命是完 成了。

同时,革命之观念使大地主阶级受了一个致命伤,大的产业 完全破坏了。为着这个目的,由革命的立法把长子继承权废止 了。在1790年3月15日时,立法议会即已废止继承之封建的 方式,依照此种方式,地主将其产业传给一个继承者——普通是 他的长子。次年(1791年4月8日到15日之法律),各种继承 人之法定的不均也取消了。这法令上说:“所有同级的继承者, 均能平均承继法律所规定之财产。”其次,继承人之数目加增 Т,——支系继承人及非法定的儿女均得视为直接继承人而立 于同等地位;最后国民大会又于1793年3月7日废止“无论死 后或在生以财产作馈赠给嫡系"之权利。"所有的后裔对于其先 人之财产,都有同等权利。”

于是在继承方面,也把产业分散了。

封建权利无须赎回而废止,公社的土地之归还给公社,所抄 没僧侣及逋臣的产业之发卖——这三大改革的效果是什么呢? 他们之影响于土地财产之分配是如何呢?这个问题后来在讨论 着,而意见始终不一致。甚至可以说,依法国各地,是依各人所 研究之主要目的之不同而变化。①

却有一个事实可以支配一切。土地财产是再分了。在法 国,农民加入革命的各地,大量的土地都到了农民的手中。各处 之黑色困苦——旧统治下之阴暗的困苦——开始不见了。从前 一年一度殃及全法国三分之一的饥荒,在19世纪是不大听 见了。

在大革命以前,法国有些地方每年要感受饥荒的困苦。农 业状况恰如今日之俄国。农民苦作至死,但在两次收获之间,竟 不得温饱。他的耕种是坏的,种子是坏的,而其瘠弱的牲畜不足 以供给其所需要的肥料。收成是一年坏似一年。我们只要一研 究关于旧统治下法国农民情况之文件及著作,便禁不住要不断 地叹息着:“正如今日之俄国呀! ”

但是革命来了。这暴风雨是可怕的。因革命,而尤其是战 争,所受的痛苦是无比的;他们真是悲剧的呵。有时,我们看见 有这深渊开着要吞灭法国。此后接着有执政府,接着又是拿破 仑帝国的战争。末了,又来了波旁系的反动,他们于1814年因 各国王与皇帝之合力而得复登大宝;相因而起的是白色恐怖,比 起大革命时代之红色恐怖还要可怕。故此,浅见之徒便得意地

①在哥德多尔(Сб1е-с1'Ог),僧侣的产业卖给资产阶级的比卖给农民的多。但 对于逋臣的产业,却恰恰相反;在这同一地域内大部分却是卖给农民。在拉内(I/-оппа;5)则僧侣之产业卖给农民的比卖给资产阶级的多;而对于逋臣之产业,却是平 均分配于两阶级。在北部,大宗的土地为农民之小团体所购买。

说:“你瞧,革命是无用的呀!”

然而,大革命却留下两份遗产为反动所不能消灭的。法国 因革命而民主化到如此程度;凡是知道法国的人,到欧洲任何国 度一看,便禁不住要说:“我们在此地任何地方,都觉得是没有经 过大革命。”在法国,农民已变成了一个人。他不再是“野 兽" 如拉布鲁意尔(1」а Вгиуёге)在他的记录中所说。他是 个能思维的人。法国的本来面目因革命而改变了。法国变成了 一个农民相当富有的国度了。即令是白色恐怖也不能再使法国 农人重受昔日的痛苦。自然,在法国和在各地一般,乡村中仍是 有不少的贫乏。但是,比到一百五十年前的法国,比不曾起革命 的地方,则种种贫乏要算是富足了。

第五十二章与饥荒奋斗 最高价格——纸币

大城市给养之困难一一投机家之活动——里昂之情 况——最高价格之要求——国民大会规定麦及食粮之 价格——确定零售价格之危险——一反动派废止最高价 格——纸币价值之低落一一国家有破产之忧-——芮克 之生财打算——假纸币之制造

任何革命都有一个大困难,就是大城中之给养。近代之大 城成了各种实业之中心,各种实业之发展,大部是为着富人及输 出贸易;这两个部门只要风势一不对便会堕落,于是城市中无数 人之给养遂成一大问题。

法国已到了这地步。移民及战争,——尤其是对英战争,使 输出及一切对外贸易都停止,而这是各大城市如马赛,里昂,南 德及波尔多等之命脉所在,而富人们看见势头不佳,在革命期中 遂不肯显露他们的财富;——结合起来,使奢侈品之制造及大宗 的商务,顿形停止。

农民倒工作很勤,尤其是那些已取得他们的土地之农民。 米施勒告诉我们,后来没有像在1791年秋季那样来得有力量; 1791,1792及1793等年都是丰收,所以应该不会缺少面包。但 是自1788年以来,欧洲各国,尤其在法国,都经过些不好的年 岁——冬天很冷,夏季少太阳。在实际上只有一次好收成,即 1793年,而且只限于各郡之半数。在那些丰收的地方,甚至小 麦有剩余;但是这点剩余,以及运输机关,都为战争所占去了,法 国大半仍是陷于缺乏。在巴黎,以前只值五十利华一袋的麦子, 到1793年正月涨到六十利华,到了 5月,则涨至一百及一百五 十利华。

以前一磅只值三苏的面包,现在涨到六苏,在巴黎附近各小 城市中甚至涨到八苏。南部更是卖得饥荒价格——每磅十苏及 十二苏。谱伊德多谟(РиуТоОбте)之克内蒙在1793年6月 时,每磅面包值十六至十八苏。在1793年6月15日的《导报》 上我们可读到:“山岭地带是极其困苦了。政府分配给每人八分 之一'色稽尔'(ЗеНег一按每一'色稽尔'合二加仑十八升),可 是每人要等两天才轮得到。”

国民大会既无办法,有八郡遂起了骚乱,国民大会之特派员 遂不得不依着人民的意思来规定粮食价格。在这时之最危险 的,就是麦子投机买卖。

在巴黎,六十万人之给养,成了性命交关的问题;如果面包 的价格仍然是六苏一磅,则暴动是免不了要发生,到那时除用武 力外,是没有方法可以防止富人家之不被劫掠。故此,公社对国 家担负极重的债,每天要花费一万二千至七万五千利华,来供给 面包店的面粉,而保持四磅重一块的面包之价值为十二苏。在 政府方面,则规定各郡各县送多少谷米到巴黎来。但是道路不 好,而负重之兽又为战争所占用。一切物件之价值都看着涨。 从前只值五苏或六苏一磅的肉,现在要卖二十苏了;糖每磅九十 苏,洋烛每支七苏。

处置投机家是很严峻的;但是并无效。在吉伦特党被逐以 后,公社曾使国民大会于1793年6月27日封闭了货物交易所, 但是投机仍在进行,常看见投机家会集在王宫区,佩着特别的标 识,带着小姐们招摇过市,而在嘲笑着人民之痛苦。到1793年 9月8日,巴黎公社在绝望中封闭了面包商及“钱业商”。国民 大会特派往莱茵河下游的圣居士及勒巴(ЬеЪаз),在刑事法庭 中宣布一道命令,凡犯投机者的房屋,势必铲平。但是不过把投 机驱于他方面而已。

在里昂的情形比巴黎更坏,因其市政机关一部分为吉伦 特党,丝毫不替人民打算的。“里昂此刻的人口,最少也有一 十三万;却没有够三天用的粮食”,赫布瓦(Со11ог 8, НегЬо18) 于1793年11月7日写给国民大会说:“讲到粮食,我们的情 况是绝望了。我们是在饥荒的境界。……”在各大城市中,都 是如此。

在这饥谨时期中,却看见惊人热诚的了。我们知道,例如, 在芒得马忒尔(МоШтаНге)及骆姆阿姆(Нотте Агтё)等区, 法定节用六星期;墨吕(Ме111ё)在国家图书馆找到了观象区 (ОЬзегуа1:о1ге)о因1792年2月1日的法令,命该区在物价未 低至使困苦同胞得享用糖及咖啡以前,各殷实户亦不得使用糖 及咖啡。后来在共和国二年(1794年2月及3月)当面包价格 涨得很高时,巴黎之爱国者决定再不吃了。

但此类事件在物价昂贵时,只有道德的效力而已。普遍的 改革,在所必需。1793年4月16日,巴黎郡行政机关向国民大 会提出请愿书,要求规定谷米出卖之最高价格;经过严重的辩论 之后,国民大会不愿强力的反对,于1793年5月3日决定一切 谷类之最高价格。

这个法令之主要目的,在竭力使消费者得在市场上与农夫 直接发生关系,便可以排除居间人。为着这个目的,任何有粮食 的商人及领有者,都要从他的住处到市自治机关去报告他所有 粮食之数量与性质。除在为此目的特设的公共市场以外,不得 出卖粮食;如果有自治机关之特许状,消费者得就其本城之商人 与地主直接贮积一月粮食。各种谷类之最高价格,以1793年正 月1日至5月1日间之最低价格为标准,出售粮食不能超过此 价格。这些价格迄至9月1日,仍逐渐一点一点地减低。凡以 超过最高价格买卖粮食的人,都要处罚。值此饥僮的时期,倘有 人恶意地毁坏或隐匿粮食,则处死刑。

四个月后,又使全法国之麦价平均,而于1793年9月4日, 国民大会规定在9月中,质料最佳之麦为十四利华一“特” (ОиМ姑1)。王党及吉伦特党之加山岳党以罪名的时候,就指这 个最高价格之不当。①这个罪案之不得宽赦,就在乎同情于人 民的人,不仅要确定麦子之价格,而且要连面包,以及主要的与 次要的日用品之价格都要规定。他们理直气壮地说,倘使社会 担任保护公民的生命,便也应该保护它去抵抗那些狼狈为奸以

①大家都以为一个革命,即可以用裁员的方法来节省政费。但1789-1793 年的法国革命不是如此,当时政府机关每年扩大,裁判官由政府给薪,行政仰给于税 收,还有庞大的军队及其他等。

垄断日用品的人。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的辩论,是非常锋利——有些山岳党和 吉伦特党一般,绝对反对确定粮食价格,他们说这是“失策的,不 实在的,而且危险的”。但是舆证已普遍了,国民大会于1793年 9月29日决定规定首要的及次要的物品之价格,一一-如肉,市 上之家畜,猪肉,牛肉,酣酱,鱼,酸醋,白兰地,及啤酒。这个解 决是很自然的,禁止粮食出口,因而建筑仓库,以及规定谷类及 肉之价格这个问题,自1789年以来,业经政客们及革命党之讨 论。有些城市,如格勒洛布尔,自1789年9月以来就已决定由 其自己购买粮食,而以严酷手段对待垄断家。许多鼓吹的小册 子也发行了。①当国民大会一集会,确定最高价格之要求便如 雪片飞来,巴黎郡议事会也召集各区长来讨论这个问题。结果 是用巴黎郡全体人民的名义向国民大会请愿要求确定谷米之最 高价格。次要的日用品之价格也要规定行一年。燃料,洋烛,灯 油,盐,肥皂,糖,蜜,白纸,金属,兰麻烟,毛织物及棉织物,木屐, 鞋,亚麻草以及工厂里用的原料,通列入表内。这些货物出卖之 最高价格须以1790年之价格为标准,比那年议会所规定者之 外,再加三分之一,而这些货物所须纳之赋税及他种义务则须降 低。这就是1793年9月29日之法令。

但在同时,国民大会之立法,却又不利于一般的俸给阶级与 贫民。它颁布一道法令说:“各种薪俸,工资,论件或论日之工 作,自9月以后,亦须由各公社之大议会规定其最高限度,则标 准也依照1790年,再加一半。……”

①摩摩洛(Мотого)对于这个问题发行过一本有趣的小册子.其中说明了共 产的原则。

这个制度显然是不能受限制的。法国曾已显示不能处于自 由贸易制度之下——垄断与投机自然要发生一一法国是不能止 于此种可怕的情况。她仍要沿着共营商业之路往前进,任何障碍 在所不顾。结果,国民大会于新2月11日(1793年11月1日)因 巴勒尔之报告发现了 :规定小贩出卖货物之价格,是“有害于小商 业而利于大商业,有害于工人而利于厂主”。于是形成了一个观 念:要确定前一法令中所包括商品之价格,须明了“各出产之价 值”。就此价值再加上批发商百分之五的利益,小贩百分之五的 利益,转运用费,然后才得到各种货物出卖之公平价格。

故此,着手于通盘的调查,以找得价值的因子,出产之成本。 不幸这事业没有完成,因为反动派于新11月9日得势,这类的 事件都抛弃了。共和国三年新4月3日(1794年12月23日), 经过了激烈的辩论之后,——这是新11月党于新2月18日⑴ 月8日)提起的一-关于最高价格之法令被取消了。这结果便 使纸币价格之可惊的低落;一百佛郎纸币只能换十九佛郎,六个 月后则变成两个佛郎一百,到了 1795年11月,则跌到十五苏。 当时买一双鞋子要一百利华,坐坐马车要六千利华。

我们业已看见,芮克曾为维持国家计,开首乞助于两笔公 债,一个三千万,一个八千万。然而这些债都不成功,仅得到宪 法议会同意得征收一次每人所得的四分之一。国家财政濒于破 产,由米拉波所领导之议会,遂通过芮克之要求。但这样得来的 仍是很少。①于是我们便看见打算出卖教会财产而发行纸币,

① 在整个的大革命时期中,无所谓税收。财政部于1793年2月对于1792年 所征之土地及个人财产税一点也没有收到.1791年所征的只收到一半——约一万 万五千万。其余还没有收到。

俟出卖得到了钱即行偿还这种纸币,当时国家收入之财源便是 如此。发行纸币数目的限制,以每次出卖的土地之价值为标准。 纸币有利息而价格增涨。

投机及金融买卖自然使纸币价值低落:然而,自市政机关确 定主要商品及必需物之最高价格以后,纸币之价值尚能维持。 但是,自新11月反动废止最高价格后,纸币之低落就很迅速。 因之,家无积贮的日食生活者所受之痛苦,便可想而知。

反动的史家,和许多其他的人一般,对于这个问题看不清 楚。但是实在情形是如此的,自共和国三年新4月3日之法令 废止最高价格以后,纸币才大大地低落。

同时,为新11月党所左右的国民大会,开始发行大量的纸 币,于共和国三年新2月3日(1794年11月3日)所流通的纸 币,已有六十四万万二千万,到九个月后,共和国三年10月25 日(1795年7月13日),增至一百二十万万。

而且那些王侯们,尤其是达多瓦伯爵,因1794年9月20日 由蒲意萨意伯爵(}о8ерЬ с!е Ри治ауе)及迪特尼克(Т1п1ёшас)所 副署之谕令,开始在英国建“一所纸币制造厂,极力模仿所谓国 民的国民大会所已发行及要发行之纸币立即有七十名工人 在厂里工作,而蒲意萨意伯爵写给布勒敦暴动委员会说:“从前 你只有一百万一天,以后可有两百万,往后更多。”

毕竟到1794年3月21日,英国下议院在讨论,其中著名的 舍里丹(5Ьег1аап)在攻击庇特所允许设于英国的伪币制造厂, 推洛尔(Тау1ог)宣称他亲眼看见在制造伪币。大宗此类纸币流 行于欧洲各大城市,以付兑换所之期票。反动不仅有这样不名 誉的秘密事件,它还在活动地进行收买谷米以便有组织地垄断 粮食,拿纸币来作投机买卖。①而且,最高价格之废止,即于如 此可怕的缺乏时,为百物高涨之信号。人人都只问,怎样使法国 度过这个危机,而不致完全倾覆。即令最革命的著作家也要问 这个问题。

① 由王党从英国寄给他们派出在法国的人的信上,可看出这些投机者工作的 方法。有一封信上说:“使金磅高涨,弄到两百利华一磅。我们必须破坏纸币的信 用,而拒绝收用那些没有王像的。使各种商品的价格也要高涨。命令你们的商人把 一切必需的货物购进。如果你能够,劝Сои出任何价格将脂肪及烽蜡买进来,然而 叫人家出五佛朗一磅卖出去。我们的主子很满意谈В.Т.二(Ва场)所行的办法。我 们希望能将这些伪钞小心地行使。假扮的牧师及妇人最适于这个工作”(见А. ТЪ-1СГ8, Нг51о1ге(1е 1а Кёг>о1и11оп /гапсаг^е, уо1. 1И. рр. 144-145. 18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