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的领袖不敢动了——巴黎公社——山岳党——国 民大会之衰颓一一国民大会之特派员的工作仅在巩固 山岳党的统治
由于1793年5月31日之运动,使革命得以完成其主要的 工作:封建权利不须赎回之最后废除,及王政独裁之废除。但在 以后,革命便要停顿了。人民群众还要往前走;但是,那些因革 命之潮而取得运动之领袖地位的人,不敢再前进了。他们不愿 使革命殃及于资产阶级的财富,如昔之对待贵族与僧侣一般,他 们竭力去调和,阻止,甚至压抑这正开始于这方面的运动。就是 其中之较急进及最较纯洁的分子,可是一旦得势,便很顾虑到资 产阶级,虽然他们仇恨他们。他们消灭了自己对于平等的渴望, 他们甚至顾虑到英国资产阶级对于他们的言论。又轮着他们做 “政治家”了,他们努力要建立一个强固的中央政府,使组合的各 部分,盲目地服从他们。他们在那些为他们认为是太急进者的 死尸上,建立了他们的权威;但是,当他们自己也走上断头台的 时候,他们才知道倾覆急进派,就是倾覆革命。
国民大会在批准了农民于最近四年所要求的(而且在好些 地方业已实行的)法律之后,它便不能更做一点重要的事情。除 开在国家防务及教育方面外,它的工作此后是等于零。确实,这 些立法者批准了革命委员会之组织,并且决定付钱给那些服务 于各区团及公社中之无裤党;这固然是些民主的设施,但无关于 革命的破坏与创造。这些不过是些组织国家权力的方法。
反而在国民大会及雅各宾俱乐部之外一一在巴黎公社中, 在首都及各省之有些区团中,在哥得利尔俱乐部中,倒有些人知 道要保持革命所已得之胜利,非再往前进不可;于是他们努力去 形成那正发生于民间之社会性的希望。
他们便努力使法国之组织,成为四万个公社之集合体,彼此 有规则地相互联络,而代表极端民治主义之中心,①要竭力去建 立真平等——Ь,ё8аНгё Йе么仕(实际平等),如当时所惯于说的, “收入之均等”。他们要使最高价格律所唤起的地方共产主义得 以发展;主张必需商品之买卖须由国家经营,才足以防止垄断家 及投机家。最后,他们还要防止大产业之形成,而且要分配那些
① 据米格勒(М1^ие1)说得好(Нг81о1ге <1е 1е Кё-ио1и1гоп Егапсаг^е , 19ёте 句出оп,位р,31):市区自治事业是“大革命之最后的活动",“在目的上,它和公共 幸福委员会相反,它希望以极端地方的民治主义,来代替普通的迪克推多,以无信仰 的原则来代替教条,在政治上为无政府,在宗教上为无神论,便是这一党之显著的特 色,而以之建立了它的权威气可是,我们要知道,只有一部分的“无政府主义者”是 赞同赫伯尔之非宗教论,其余则离开了他,而于乡村中去实现宗教精神之力量。 业已集聚财富的。但是,他们一旦得势,从资产阶级出身的革命 党,便利用公共幸福委员会及公安委员会手中所已有之强力(这 两委员会之权力是因战事危机而建立的),以压抑那些他们所称 为激烈派的人一到了新11月时,却又轮着他们要屈服于反革 命的资产阶级的攻击之下。
山岳党在与吉伦特党相搏斗时,老是倚靠着民众革命党。 在1793年3月及4月时,他们业已和无产阶级一道前进。但是 一朝权在手,他们大部分便只要建立一个“中庸派”,处于激烈派 及反革命派之间,而把那些仍然主张平等的人当作敌人。他们 要去倾毁激烈派,破坏他们在各区团及各公社组织的企图。
这因为山岳党,除一二个例外以外,都不了解民众的需要,因而 不能组成一个民主革命党。无产阶级及其一切痛苦,家里常受冻 馁,而仍或隐显地渴望着平等;——这是他们所不知道的。只有抽 象的个人,民治会社的结合,才挂在他们的心上。除开少数急进的 山岳党之外,每一国民大会特派员之来到一个省城,是不大关心于 共和国中之劳动问题与繁荣问题,以及人人得享有必需商品等问 题。他们是特派去激发爱国情绪以御外侮的,他们的行动正像一个 民治主义的官吏,视人民为工具,以便助他实现政府的计划。
如果他参加于当地的民众会社,这就是因为自治机关是“因 贵族政治而败坏了”,民众会社帮助他来“澄清自治机关”,以便 巩固国防,逮捕叛党。
如果他征富人的税,而且常是很重的税,这就是因为是富人 “因重商主义而败坏了”,常同情于佛意党及同盟派,而且帮助敌 人。而且是因为征他们的税,以便供给军队之粮食与服装。
如果他在某一城市宣布平等,如果他禁止烤白面包,而命令 居民只能用黑面包或豆类面包,这就是因为要如此才使士兵有 东西吃。有个公共幸福委员会之代派人组织有一个民众宴会, 后来他写给罗伯斯庇尔说,他已使许多少妇及青年爱国者结合, 这也就是武力爱国主义之另一招而已。所以我们要注意,当我 们在读国民大会特派员寄给国民大会及公共幸福委员会的信件 时,关于当时农民及工人所注目之大问题的话,一句也找不到。 这是很自然的,在这通信中只看见有军事及军队供给的话。但 这时代是一个革命时代,特派员非仍注目于革命之重大方面不 可——比到他们信中所述及之公共的感觉,对于山岳党的国民 大会及其宪法之接受,军队中给养之困难,以及必需品之缺乏 等,更要看重才对。可是,对于贫民异常重要之大经济问题,似 乎只有三四个特派员留意。
国民大会毕竟废止了封建权利,命令焚毁文契一一毫不客 气地施行了;它又使各乡村公社恢复了两百年来用各种借口所 夺去的土地。要有这些改革,并且要立即实行的缘故,显而易 见,无非是要借此激起群众对于革命的热狂。然而,在特派员的 函件中,很少有提及这个题目的。①
小朱里安在他寄给公共幸福委员会及他的朋友和赞助者罗 伯斯庇尔之有趣的信件中,只有一次提及已经把封建的文契焚 毁了。同样,对于这题目也曾提及过一次的,还有柯洛赫布瓦。
就是这些特派员讲到粮食之供给时——他们常是如此—— 他们也不追究到这个问题的根本。只有圣安都勒(капЬоп 品йп-Ап位З在1793年3月26日所写的一封信是个例外;但
①阿拉德及勒格罗(Ьевгоз)各所搜集之函件,对于各方面都很注意,但我竞 找不到特派员在这一方面活动的痕迹。只有圣安都勒,柯洛赫布瓦,富奢,及克兰色 数人有时提及那农民及城市无产阶级所如此关切的大问题。有许多特派员的信我 没有知道;但是我总觉得大多数的特派员对于这些事情不大注意。
是这封信仍是在5月30日之运动以前的事:此后,他也转而来 攻击急进的革命党。①
洛德加伦(Ьо1-е1-Сагоппе )是最同情于革命的一郡,圣安 都勒从那儿寄信要求他在委员会中之同僚,不要对于当时情境 之危险太盲目了;他说:“事情是这样的,倘使我们无勇气造成特 殊的事变以激起法国的舆论,而且予以新力量;便毫无希望了。 凡兑及邻近各处之扰乱固然可虑;但这些扰乱之实在危险,就因 为人人心中已失去了为自由之圣洁的热情。到处都讨厌革命 了。……富人恨它,贫民则没有面包,……”而且“那些一向称为 '温和派'的人,与共和党有共同目的的人,以及最少也渴望某种 革命的人,现在都不希望了。……说得明显点罢,他们简直希望 反革命。倘然要召集一个新国民大会,则法国人民如不拒绝选 举,则所选出来的,一定完全与自由之原则相反。甚至市议会也 衰弱或腐败了”。凡是这两位代表所到过的地方,总可看见这样 的情形。
所以圣安都勒主张要有广义而有力量的办法。在他的信 末,另又于一附启中提及这问题。他说:“贫民没有面包。可是 并不是缺乏谷米,却是有人把它藏起来了。如果你想要贫民助 你支持革命,便非使贫民能生存不可。......我们想顶好是颁布 一道法令,普遍地征集各种谷类,尤其要加上创设公仓的一款, 用私人剩余来充实这公仓。”圣安都勒要求巴勒尔领导这些事 情。但是,怎能引起国民大会对于这些事情的兴趣呢?
大多数特派员所最着重的事情,就在于巩固山岳党的统治。
Ф这封信是由派往该郡之两个特派员,圣安都勒及拉哥斯德(Ьасо81е)共同 署名,但信是出于圣安都勒的手笔。
可是他们也和以前及以后的政治家一般,他们之努力并不是为 群众在普遍幸福上打算。他们只要去减削或扑灭这个统治之敌 人。他们立即欢迎恐怖,以之为压制民主共和国之敌人的方法, 但是我们始终没有看见他们欢迎大经济改革之办法,甚至在他 们已不得不如此时,也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