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鼠疫案
張錫純(住鹽山西門內)
病者 施蘭孫,年三十餘,浙江人,奉天中國銀行經理。
病名 肺鼠疫。
原因 庚申冬令,黑龍江哈爾濱一帶,鼠疫流行。奉天防範甚嚴,疫毒之傳染,未嘗入境。惟中國銀行,與江省銀行,互有交通,鼠疫之毒菌,因之有所傳染,而發生鼠疫。
證候 神識時明時憤,恆作讝語,四肢逆冷,心中發熱,思食涼物,小便短赤,大便數日未行。
診斷 脈沉細,左右皆然,且遲甚,一分鐘五十八至,舌上無苔,干亮如鏡。此證雖有外感傳染,實乃因寒生燥,(香港之地有時鼠疫流行,又是因熱生燥),因燥生熱,腎氣不能上達,陰陽不相接續,故證象脈象如此,其為鼠疫無疑也。此證若燥熱至於極點,肺葉腐爛,咳吐血水則不能治矣。幸猶未至其候。急用藥調治,尚可挽回。
療法 治此證當以潤燥清熱為主。又必須濟其腎氣,使之上達,與上焦陽分互相接續,則脈變洪大,始為吉兆。
處方 生石膏(三兩,研細) 知母(八錢) 元參(八錢) 生懷山藥(六錢) 野臺參(五錢) 甘草(三錢)
此方即拙著《衷中參西錄》白虎加人參以山藥代粳米湯,又加玄參也。本方後所載治愈寒溫病脈虛熱實之證甚夥,可參觀。煎湯三茶鍾,分三次溫飲下。
效果 將藥服盡一劑,身熱,脈起,舌上微潤,精神亦明瞭。又按原方再服一劑,大便亦通下,病從此遂愈。
廉按:鼠疫為八大傳染病之一,西醫名黑死病,又名配斯篤,有肺配斯篤、腺配斯篤等之別。吾國《鼠疫彙編》、《鼠疫集成》,專發明此病而設,大旨以清解血毒為君。此案療法潤燥清熱,從人參白虎湯加減,乃治肺配斯篤清燥救肺之方法,為治鼠疫者別豎一幟。雖然鼠疫之毒由鼻入肺則為肺鼠疫,其證比腺鼠疫重而且速,甚者有一二日即死。湖北冉雪峰君曰,丁已戊午冬春之交,歸綏鼠疫蔓延,浸浸南下,而晉而魯而寧,武漢亦有此項疫證發現。除糧道街黃姓少東、後長街夏姓內眷誤藥在前,肺部潰爛,已吐膿血不救外,其餘候補街宋姓、府後街朱姓、百壽巷袁姓等多人均以一二劑起之。經此番實驗,似有把握。夫肺鼠疫為陰燥,陰燥體陰用陽,純是一派熱象。即兼外感,不可用辛溫發表,且熱雖甚,亦不可用苦寒盪滌。蓋肺位最高,燥先傷肺,肺主氣,當治氣分。倘邪來入營,開手即用連翹、紅花、丹皮、桃仁之類,是鑿空血管,引賊入室。必也清芳潤透,不溫不烈,不苦不燥,不黏不滯,其庶幾乎。爰制二方於後,為世之治肺鼠疫者進一解。一太素清燥救肺湯(冬桑葉三錢、杭菊花二錢、薄荷葉一錢、栝蔞皮三錢、甜杏仁三錢、鮮石斛三錢、鮮蘆根六錢、生甘草一錢、真柿霜三錢,津梨汁二茶匙沖。以上十味,除柿霜、梨汁,以水三杯微煮,以香出為度,去滓,入柿霜、梨汁溫服。身熱或入暮發熱,本方薄荷再加一錢,或加麻絨六分至八分,取微似汗,得汗去麻絨)。此方治燥氣怫鬱之在氣分者。桑葉、菊花、薄荷芳香輕透,清肺熱,解肺郁,利肺竅,俾燥邪外泄皮毛;蔞皮、杏仁利膈導滯,內氣得通,則外氣易化;石斛、蘆根涼而不滯,清而能透;柿霜、梨汁柔潤而不滋膩;甘草補土生金,和諸藥,解百毒,合之為清涼透表,柔潤養液,絕不犯上論各弊。有熱加薄荷麻絨者,肺合皮毛,開之以殺其勢,勿俾久遏而令肺臟發炎也。二急救通竅活血湯。(川升麻錢半、青蒿葉三錢、藏紅花二錢、淨桃仁三錢、犀角尖一錢、生鱉甲三錢、真麝香五釐,絹包、鮮石斛三錢、鮮蘆根六錢。以上丸味,以水五杯,先煮升麻等七味,令汁出,再入蘆根、石斛,微煮五六十沸,去滓溫服。外竅閉加麻絨一錢五分,如內竅未閉,去麝香,勢緩亦去麝香。得微似汗微吐者愈。急刺足委中穴以助藥力。)此方治燥邪怫鬱,直襲血分,氣血交阻,面目青,身痛如被杖,肢厥,體厥,脈厥,或身現青紫色。倘僅氣分鬱閉,未可誤用,界限務宜分明,青蒿、升麻透達氣分之邪,紅花、桃仁透達血分之邪;犀角、鱉甲直入血分而攻之;石斛、蘆根轉從氣分而泄之;而又加麝香以利關節,以期立速透達。合之為由陰出陽,通竅活血,而仍不落黏滯,犯以上各弊。不用柔潤者,急不暇擇,以疏通氣血為要務也;外竅閉加麻絨,亦閉者開之之意也;內竅未閉及勢緩去麝香,恐耗真氣也;急刺足委中穴,恐藥力緩不濟,急刺之以助其疏利也。或問石斛、蘆根後煮,取其輕透氣分,固已,升麻、青蒿亦氣分藥,何以不後煮。曰石斛、蘆根原取清輕,過煮則腐濁,失其功用若升麻、青蒿混合久煮,取其深入血分,透出氣分,若亦後煮,則兩兩判然,安能由陰出陽乎噫,微矣。
肺鼠疫案
吳興南(住遼陽城南戴二屯)
病者 巴宏鈞,年二十一歲,奉天省遼陽縣人,住巴家崗子。
病名 肺鼠疫。
原因 苦寒勞力,居室不潔,每多鼠患,適哈埠長春盛行鼠疫。時屆深冬嚴寒,微覺背寒而發,於民國二年臘月二十日夜間病作。
證候 四肢逆冷,胸部反溫,心神恍惚,遽不知人,面現灰暗,目不能視。
診斷 左右三部脈均散亂、乍大乍小、若有若無,滿舌濁垢,若白若黃若灰若黑,黏滑殆遍。呼問久之,微言咽痛、心煩,次即昏去,遂斷為肺鼠疫證。其先有杏花村蘇某新從長春歸,遽患類此,延余診治,謂為鼠疫,均非笑之,未曾用藥,下午即死。今巴宏鈞系屬至戚,年邁孀母僅此孤兒,死即絕嗣矣。余壯膽診斷,問得痛在咽喉,必有疙瘩,此鼠疫之一;自言心煩,為邪壅心房,此鼠疫之二;面現灰白,目不能視,又鼠疫之三。審斷已諦,余曉之曰,勢迫難緩,正在生死關頭矣。
療法 先以手法按摩其四肢,使氣血微活,即以銀針臥刺百會、直刺神庭、土星、印堂左右、太陽等穴,再放兩尺澤之血與十宣勞宮。雖取紅汗,惟所出之血均黑紫毒重。刺畢,患者知人矣。遂用加減二花解毒湯。金銀花性善解毒,人所共知,且功專入肺。肺屬嬌臟,最易感邪,用至二兩使肺金清肅,咽痛疫邪開矣。性涼下降,與地丁合用,下降之力愈速,使邪不少留。得大力子、苦桔梗,順胸中之氣,解咽喉之危,其疙瘩立化。紅花少則養血,多則破血,正藉其破血大力,使心房之紫血,回管之黑血排泄,以清新血復原,神明出矣。人之左右心房一司出、一司入,排泄跳動,瞬息不止。紅花重用五錢,猶恐其力薄,佐以生桃仁三錢,尤能破瘀生新,直入心經使邪無遺留,少入麝香,善行善竄,周身之經絡不為毒壅,四肢返溫暹邏角直透心臟,性最解毒,為治疫毒內陷之特效藥。
處方 金銀花(二兩) 南紅花(五錢) 生甘草(三錢) 生桃仁(三錢,搗) 苦桔梗(三錢) 青連翹(三錢) 野菊花(三錢) 大力子(三錢) 紫花地丁(五錢)
加入暹邏角一錢(磨汁)、麝香三釐,入藥內沖服。
效果 服此一帖,病去大半。次服各減其半。繼用太乙紫金錠二錢作四次服,幸慶更生。後於新正節近,治此證十有餘人,無不奏效。噫,世事變遷,災殃亦異。遭斯證而死者,形體黑紫,謂為黑死證,但指其形色而言,實則皆由血毒。必先放血泄毒,藥則活血逐毒,庶幾白血輪不致為毒菌吞滅,其人方免立斃矣。
廉按:鼠疫既染,危險萬狀,大要分肺鼠疫(肺百斯篤)、腺鼠疫(腺百斯篤)兩種。其為證也,先犯心臟,使心力衰弱,凡脈搏如絲即為疫毒由鼻入肺侵犯心臟惟一之確據;其次體溫速升,頭痛眩暈,或作嘔吐,漸漸神識檬朧,陷於昏睡譫語,狀態癡呆,步行蹣跚,眼白純紅,舌苔白色如石灰撒上,或汙紫如熟李頭,腺液窩、大腿上、近陰處起腫脹疼痛劇烈者,一二日即死,其神氣清,核每作癰,亦遷延數日而死。初起以宣透穢毒為第一妙法。閩省梁君達樵云,病者發熱頭痛,四肢倦怠,骨節禁銅,或起紅點,或發丹疹,或嘔或瀉,舌乾喉痛,間有猝然神昏,痰湧竅閉者,此係穢毒內閉,毒氣攻心。宜用芳香闢穢,解毒護心,闢穢驅毒飲主之(西牛黃八分研沖、人中黃三錢、九節葛蒲三分、靛青葉一錢五分、銀花五錢,鮮者蒸露亦可,野鬱金一錢,水煎成取出,調牛黃服)。如見核子,或發斑,或生疔,(加藏紅花八分、單桃仁三錢、熊膽四分);大渴引飲,汗多,(加犀角金汁);神昏譫語(宜用至寶丹或安宮牛黃丸開水和服),先開內竅。按此方乃透穢之良劑。疫核雖重病,初起不可即下,審其口燥神昏熱熾有下證者,先闢穢解毒,然後議下,每每獲效。下法用大黃三錢泡紫雪丹五分最良。案系肺鼠疫,其毒菌從口鼻傳染,首先犯肺,逆傳心臟之危篤急症。識病既明,方亦頗有大力,惟麝香不如用太乙紫金丹,即吾浙胡慶餘堂闢瘟丹,皆有遂穢殺菌之作用,吾友離塵山人在奉天時,曾親見其效如神。
肺鼠疫案
劉蔚楚(住上海邢家橋路祥餘里)
病者 族叔蔭庭之母,年近古稀,住什湖鄉。
病名 肺鼠疫。
原因 素有哮喘證,因媳婦患鼠疫病,不免勞苦,遂感染而哮喘復作。
證候 初起但熱不寒,神昏嗜臥,目不欲開,口不思食,而又無核。
診斷 脈不浮不沉、中按洪長滑數、右手反盛於左手,舌邊尖紅、苔黃而滑,此疫邪引動宿病。其神昏嗜臥者,痰迷清竅也;熱雖盛而無核者,疫毒首先犯肺也。病在高年,最防惡注而驟變疫厥。
療法 解毒活血為君,參以順氣開痰,鼠疫經驗力加減。
處方 光桃仁(二錢) 全當歸(一錢) 青連翹(三錢) 鮮竹茹(三錢) 藏紅花(一錢) 真川樸(一錢) 生赤芍(二錢) 小枳實(錢半) 栝蔞仁(四錢,杵) 川貝母(四錢,去心,擘)
效果 一劑而平。次日復發,連服二劑而愈。
廉按:此案感疫無核,顯系肺鼠疫之明徵。惟老年氣衰質弱,雖同一患疫而用藥輕重各殊,就使認證已確,峻猛之藥只可用至四分之一,和平之藥亦不得過十成之五,吾願醫之志在安老者,幸毋忽諸案中斷證處方,雖不越王氏活血解毒之範圍,而善為加減、酌斟用量,即能三劑奏功,宜乎粵醫公推為鼠疫之經驗方也。同社友余伯陶君,謂江南嶺表兩地,地形之卑濕雖同,而地氣之寒溫迥別,是以人之體質亦隨地而異,即藥之分量亦固人而殊。羅氏所定之加減活血解毒湯,即吳又可所謂急症急攻法也,施之於壯體重病,誰曰不宜。第強弱有相懸,陰陽有偏勝,或老或幼,或其人本有夙疾,或病後元氣未復,是在用藥者神而明之,變而通之也。爰是權其輕重之宜,增補加減冶法數條:如肝陽素盛者,去柴胡、葛根,加桑葉、菊花;肺陰素虛者,去柴胡、葛根、厚朴,加桑葉、貝母、知母;腎陰素虛者,減去柴葛,加知母、穭豆;氣分素虛者,去柴胡,微加防風;血分素虛者,去柴胡、葛根,加桑葉、丹皮,幼稚純陽者同;胃熱素重者,生地乾者易鮮;痰濕素重者,住以平胃二陳;大病之後,去柴胡、葛根,加丹參、蘇梗,老年氣衰者同;亡血之後,去柴胡、葛根、桃仁、紅花,加丹參、桑葉、側柏、白薇;產後血去過多者,去桃仁、紅花、柴胡、葛根,加荊芥穗,蘇丹參;產後血枯生風者,去柴胡、葛根、桃仁、紅花,加蘇丹參、荊芥穗、天麻、穭豆。
腺鼠疫案
陳務齋(住梧州四方井街)
病者 梁建廷,年五十歲,廣東南海縣,住廣西容縣友記店,商界。
病名 腺鼠疫(又名核疫證、西名百斯篤證、又名黑死證、傳染病)。
原因 素因不究衛生,飲食不節,過食辛辣酸鹹,腸胃蓄濕生熱。誘因鼠疫流行,城市疫斃甚眾,菌毒飛揚,由口鼻吸受直接傳染而發。
證候 驟然頭痛,惡寒發熱,頸股腋下發結核十餘枚,灼熱疼痛,全體大熱,晝夜不休,面色紫黑,目赤血絲敷蓋,唇色瘀黑焦腫,氣逆粗喘,呃逆頻頻,神識昏迷,皮膚髮赤,灼熱如焚。
診斷 左右六脈洪大弦數,一吸已動七至,體溫升騰達一百零六度。脈證合參,斷為腺鼠疫證。其菌毒侵逼諸腺,故頸股腋下結核腫實,堅如鐵石,灼熱疼痛,勢甚凶猛,危在旦夕。是日延醫十餘會診,無一立方,本在不治之證,今承病家懇求甚切,不得不力圖援救也。
療法 內外並治。先用竹茹刀柿湯以止呃平喘,取竹茹、柿蒂、刀豆降逆下氣,開胸快膈為君;膽草、白芍降肝膽之沖逆為臣;釵斛、知母、生地平胃逆,涼陰血為佐;花粉、杏仁潤肺降逆,生津化痰為使。服後呃逆已除,氣平不喘。又用除疫羚犀敗毒湯,取羚羊、犀角、川連、膽草、黃芩瀉心肝伏火而清三焦,生地、紅花涼血去瘀,石膏、知母平胃清熱,大青、地丁、中白、銀花、真珠敗毒滅菌,蘆筍、茅根透解毒熱,連進五服。並外敷清熱敗毒之藥,常熱常換。疼痛已除,人事漸醒,體熱略退,始能瞬息。惟皮膚多現結核,大者如指,小者如豆,全體布滿,形似熟荔枝狀。診脈洪大已減,只現弦數。又用羚犀桃花敗毒湯,取清熱降火,涼血解毒,去瘀生新,連進五服後,則結核俱消,體熱己除,能起立,略進食。惟睡眠不寧,咽乾口燥,頭部微暈,體中內熱,診脈仍數。又用犀角地黃湯合人參白虎湯加杭菊花,取其清熱涼血,潤燥生津,解表和里也。
處方 竹茹刀柿湯
柿蒂(三錢) 馬刀豆仁(二十枚,燒存性) 鮮竹茹(五錢) 龍膽草(三錢) 生白芍(三錢) 知母(四錢) 鮮生地(六錢) 鮮釵斛(三錢) 天花粉(四錢) 苦杏仁(四錢,去皮)
次方 除疫羚犀敗毒湯
羚羊角(二錢) 犀角尖(三錢,磨沖) 鮮生地(六錢) 鮮大青(四錢) 紫地丁(三錢) 人中白(一錢) 生石膏(一兩,研細) 肥知母(五錢) 金銀花(三錢) 西紅花(三錢) 川黃連(三錢) 龍膽草(三錢) 淡黃芩(四錢) 真珍珠(五分,研末沖服)
先用活水蘆根三兩(去節)、鮮茅根二兩(去皮),煎湯代水。
三方 羚犀桃花敗毒湯
羚羊角(二錢) 犀角尖(三錢) 光桃仁(五錢) 金銀花(三錢) 西紅花(二錢) 生石膏(一兩,研細) 粉葛根(五錢) 生赤芍(三錢) 鮮生地(五錢) 鮮大青(四錢) 牛蒡子(四錢,杵) 人中白(三錢) 淮木通(二錢) 蓮子心(五錢) 煎服。
四方 犀角地黃湯合人參白虎湯加杭菊花
犀角尖(二錢,磨沖) 鮮生地(五錢) 生白芍(三錢) 牡丹皮(二錢) 生甘草(一錢) 生石膏(五錢,研細) 西洋參(三錢) 杭菊花(二錢) 肥知母(四錢) 生粳米(五錢)
五方 外敷拔毒消核膏方
生錦紋(一兩) 鮮生地(一兩五錢) 赤芍(一兩) 鮮桃葉(四兩) 生芭蕉根(八兩) 生蒲公英(二兩) 生蒲水蓮(二兩) 鮮地丁(一兩) 人中白(一兩) 生苧麻根(兩半) 生狼毒根(二兩) 生白頸蚯蚓(二兩) 山慈姑(六錢) 西紅花(四錢) 木鱉仁(一兩,去殼)
共捶勻如膏,入大梅片三錢、麝香一錢,復捶和,分三十貼敷各核,隨熱隨換,至不熱痛止消盡為度。
效果 十日核消熱退,人事已醒。二十日燥平渴止,食量已進。三十日食量進至如常,元氣回覆而痊。
說明 是年丙辰夏末秋初,容縣城區鼠疫流行,幾至無人來市。所起症狀個個如是,驟然起核疼痛,後則惡寒發熱,煩躁譫語,或先惡寒發熱、然後起核疼痛者有之。倘醫藥罔效而證變壞,全體起黑粒黑泡,或現一二者,毒盛正敗,而血先死,即不救之證。是役斃者數百人。余所醫治數十,依上列方法,內服外敷後,多起紅粒,毒散正復而血復活,幸而一一痊愈。
廉按:腺鼠疫初起,用王孟英治結核方合神犀丹,多服累效(銀花二兩、皂角刺錢半、蒲公英二兩、粉甘草一錢)。嘔者去甘草,加鮮刮竹茹一兩;便秘熱重者加生錦紋三錢,水煎,和神犀丹服;如嘔仍不止,用真熊膽二分、藏紅花二錢、水煎服,即止。此方用蒲公英、金銀花、角刺合神犀丹,不但解毒,兼解血熱,以蒲公英為瘡毒發汗良劑,神犀丹為解血毒之聖藥也。若白泡疔,本方去角刺,加白菊花一兩,有效。兼黑痘,用神犀丹紫金錠間服,均效。(神犀丹見溫熱)此案確係腺鼠疫,方從王勳臣解毒活血湯脫化而來,然較王氏原方力量尤強,病重藥重,病峻藥峻,本不必拘守成方也。其餘兩方,隨證加減,大旨相同。至若外治一方,解毒消核,涼血瀉火,亦極有效力。案後閱歷之談殊堪深信。
腺鼠疫案
陳務齋(住梧州四方井街)
病者 陳瑞彬,年二十九歲,廣西容縣人住鄉。
病名 腺鼠疫。又名核疫,西名百斯篤、又名黑死證。
原因 遠行勞苦過度,血氣乍傷,適鄉村鼠疫流行,桿菌傳播,由口鼻吸受直接傳染。
證候 驟然股陰腺起核三枚、脛腺起核二枚、灼熱極疼。惡寒發熱,頭目均痛,肢麻腰疼,煩躁口渴。繼則全體大熱,目赤深紅,朦黯不見,譫語狂躁,乍醒乍昏,面唇紫黑,氣逆喘急,肌肉脫落,形枯黑瘦,危在旦夕。
診斷 脈左沉伏、右浮洪數,用溫度針檢驗熱度,升騰達一百零七度。脈證合參,鼠疫危證也,總由菌毒直入血分,血傷絡郁,凝瘀不運,故左脈伏,神識昏亂異常。證本不治,但一息尚存,豈能坐視,不得不立方援救。
療法 湯劑並外敷法。用除疫羚犀桃花湯加北柴胡、絲瓜絡,取羚、犀、蓮心、赤芍、生地、桃仁、紅花清心平肝,涼血逐瘀為君;生石膏、粉葛、柴胡平胃清熱,疏表解肌為臣;銀花、大青、人中白、牛蒡敗毒滅菌為佐;木通、絲瓜絡利水通竅為使。
處方 羚羊角(二錢) 磨犀尖(三錢) 光桃仁(四錢) 西紅花(二錢) 川柴胡(二錢) 銀花(三錢) 蓮子心(五錢) 生石膏(一兩) 粉葛根(二錢) 赤芍藥(三錢) 絲瓜絡(三錢) 鮮生地(八錢) 大青葉(五錢) 人中白(三錢) 淮木通(二錢) 牛蒡子(四錢)
次診 連進二服並外敷後,熱退體和,人事已醒,核亦略消。惟燥渴仍前,脈左起而弦數、右亦洪數,舌苔枯黑。用涼膈散加犀角、石膏、葛根、桃仁,取其推蕩大腸,清熱生律,平肝潤胃,開胸利膈。
次方 犀角片(四錢) 生山梔(四錢) 生錦紋(四錢) 薄荷葉(錢半) 黃芩(三錢) 粉葛根(一錢) 生石膏(六錢) 光桃仁(三錢) 淡竹葉(錢半) 粉甘草(一錢) 連翹(三錢) 芒硝(三錢)
三診 連服五劑後,大便下黑燥糞,兼下瘀血,燥渴已減,目赤黑苔已退,結核亦消。惟不能安眠,診脈數而微弦。用犀角地黃湯加柴芩,取其清熱降火,涼血潤燥,兼和表裡。
三方 犀角片(三錢) 鮮生地(五錢) 生白芍(三錢) 粉丹皮(二錢) 北柴胡(二錢) 黃芩(三錢)
四診 連進五服後,燥渴已除,食進眠安。惟肢體麻倦,步履困難,診脈滑數,舌苔膠黃。用榮筋活絡湯,寬其筋絡。
四方 川木瓜(三錢) 桑寄生(五錢) 威靈仙(二錢) 歸鬚(錢半) 生薏苡(六錢) 雲茯苓(四錢) 漢防己(三錢) 川黃柏(二錢) 絲瓜絡(四錢) 生淮牛膝(二錢) 楊柳枝(四錢)
外治方 外敷拔毒消核膏
生錦紋(一兩) 生地(兩半) 赤芍(一兩) 西紅花(四錢) 生桃木葉(四兩) 芭蕉根(八兩,生) 蒲公英(二兩,生) 蒲水蓮(二兩,生) 生狼毒根(二兩) 生地丁(一兩) 苧麻根(兩半,生) 人中白(一兩) 木鱉仁(一兩) 山慈姑(一兩) 白頭蚯蚓(二兩)
共捶勻,加入大梅片錢半、麝香一錢、真珠粉錢半,復捶和,分四十貼,敷核處,隨熱隨換,至熱退痛止、消盡為度。
效果 五日人事已醒,熱退體和,覈減痛止。十五日躁平渴止,結核俱消,食量略進。一月食量大進,元氣已復,蒙贈橫額「鼠疫良醫」四字。
廉按:鼠疫見症不一,輕重懸殊,江浙兩省,殊鮮見聞,故鼠疫素乏專書。惟廣東羅氏芝園,經驗宏富,細心揣摹,剖察病情,如老吏斷獄,羅列治法,如名將談兵,以活血去瘀之方,劃清鼠疫主治界限,允推卓識,爰為節述其因證方藥,俾後學有所取法。
一探原因。城市汙穢必多,鬱而成珍,其毒先見;鄉村汙穢較少,鬱而成沴,其毒次及。故熱毒熏蒸,鼠先受之,人隨感之,由毛孔氣管入,達於血管,所以血壅不行也。血已不行,漸紅漸腫,微痛微熱,結核如瘰癧,多見於頸、脅、醃、膀、大腿間,亦見於手、足、頭、面、腹、背,爾時體雖不安,猶可支持,病尚淺也。由淺而深,愈腫愈大,邪氣與正氣相搏而熱作矣,熱作而見為頭痛身痹,熱甚而見為大汗作渴,則病已重矣。
二辨證候。鼠疫初起,有先惡寒者,有不惡寒者,既熱之後即不惡寒;有先核而後熱者,有先熱而後核者;有熱核同見者,有見核不見熱者,有見熱不見核者;有汗有不汗者;有渴有不渴者;皆無不頭痛身癰,四肢痠痹。其兼見者,疔瘡、斑疹、衄、嗽、咯、吐,甚則煩躁懊憹、昏譫癲狂、痞滿腹痛、便結旁流、舌焦起刺、鼻黑如煤、目瞑耳聾、骨痿足腫、舌裂唇裂、脈厥體厥,種種惡證,幾難悉數,無非熱毒迫血成瘀所致。然其間亦有輕重。核小色白,不發熱,為輕證;核小而紅,頭微痛,身微熱,體微痠痹,為稍重證;單核紅腫,大熱大渴,頭痛身痛,四肢痠痹,為重證;或陡見熱渴癰痹四證,或初惡寒,旋見四證,未見結核,及舌黑起刺,循衣摸床,手足擺舞,脈厥體厥,與疫證盛時,忽手足抽搐,不省人事,面身紅赤,不見結核,感毒最盛,壞人至速,皆至危證。
三論治法方藥。古方如普濟消毒飲、銀翹敗毒散,近方如銀翹散、代賑普濟散等,雖皆能清熱解毒,而無活血去瘀之藥,用之多下效。惟王清任活血解毒湯(桃仁八錢去皮尖打、紅花五錢、當歸錢半、川樸一錢、柴胡一錢、連翹三錢、赤芍三錢、生地五錢、葛根一錢、生甘草一錢),方以桃仁為君,而輔以歸,去瘀而通壅,翹芍為臣,而兼以地清熱而解毒,樸甘為佐使,疏氣而和藥,氣行則血通,柴葛以解肌退熱而拒邪,邪除則病愈。惟其對證用藥,故能投無不效。蓋此證熱毒本也,瘀血標也,而標實與本同重,故標本來甚者,原方可愈;標本已甚者,傳表宜加白虎,傳裡宜加承氣,毒甚宜加羚犀。如連追後,汗出熱清,可減除柴葛;毒下瘀少,可減輕桃紅,其他當隨證加減。輕證照原方一服,稍重證日夜二服,加銀花、竹葉各二錢,如口渴微汗,加石膏五錢、知母三錢。重證、危證、至危證,初起惡寒,照原方服,柴胡、葛根各加一錢;若見大熱,初加銀花、竹葉各三錢,西藏紅花一錢,危證錢半,或加紫草三錢、蘇木三錢;疔瘡加紫花地丁三錢、洋菊葉汁一杯沖;小便不利加車前草三錢;痰多加川貝母三錢、生萊菔汁兩瓢沖;若痰壅神昏又非前藥可治,當加鮮石菖蒲汁一瓢沖,鮮竹瀝兩瓢沖,或礞石滾痰丸三錢包煎;若見癲狂,雙劑合服,加重白虎,並竹葉心、羚角、犀角、西藏紅花各三錢;血從上逆見衄咯等證,加犀角、丹皮各三錢,鮮茅根、鮮蘆根各四兩;見癍加石膏一兩、知母五錢、元參三錢、犀角二錢;見疹加銀花、牛蒡子各三錢,竹葉、大青葉、丹皮各二錢。老弱幼小,急追只用單劑,日夜惟二服,加石膏、大黃減半,所加各藥,小兒皆宜減半,五六歲一劑同煎,分二次服,重危之證,一劑作一服。幼小不能服藥,用針刺結核三四刺,以如意油調經驗塗核散(山慈姑三錢、真青黛一錢、生黃柏錢半、浙貝錢半、赤小豆二錢共研細末),日夜頻塗十餘次可愈。婦女同治,惟孕婦加黃芩、桑寄生各三錢以安胎,初起即宜急服,熱甚尤宜急追,熱火胎必墜。若疑桃仁、紅花墮胎,可改用紫草、紫背天葵各三錢,惟宜下者除朴硝。以上諸法,俱從屢次試驗得來。證以強壯者為多,故於人屬強壯,毒盛熱旺,家資有餘者,每於重危之證,必加羚角、犀角、西藏紅花,取其見效較捷耳,無如人情多儉,富者聞而退縮,貧者更可知矣。茲為推廣,分別熱盛毒盛兩途,隨症加藥,亦足以治病。如初起系熱盛之證,加石膏、知母、淡付葉、或螺靨菜(或名雷公根)、龍膽草、白茅根之類,便可以清熱;如兼有毒盛之證,加金銀花、牛蒡子、人中黃之類,便可以解毒;若熱毒入心包,羚角、犀角、藏紅花雖屬緊要,然加生竹葉心、生燈心、黃芩、梔子、麥冬心、蓮子心、元參心之類,便可除心包之熱毒;若熱毒入里,加大黃、朴硝、枳殼以瀉之,便可去腸胃之熱毒。如此,則貧者亦所費無幾矣。
此案辨證處方與羅氏療法大同小異,所用藥品尤為清純無疵,足徵學驗兼優。
鼠疫血瘀結核案
劉蔚楚(住上海邢家橋路祥餘里)
病者 陳君花埭之妻黃氏,年二十餘,住福建泛船浦。
病名 鼠疫血瘀結核。
原因 餘年三十外,到閩省親時,鼠疫大作,死人如麻。有不結核者,結則多在腋下髀。鼠疫同而治法仍不盡同。黃氏病發於春日下午。
證候 微熱頭痛,肢痠焦渴,夜即兩腋結核,壯熱屍厥,唇面色紫,其狀如死。猶微有息,陳諸正寢。
診斷 次晨邀余往診。脈沉大,舌尖黑而滑。余曰,此疫毒血瘀也。由鼠先受毒,傳染於人。是毒由地氣矣,毒氣遊溢於空氣之間,則地氣而及於天氣矣。氣由口鼻傳入,則毒中於人矣。今核結兩腋,屬肺經部位,然核結於頸項別處較少,結於腋下髀厭者較多。意腋厭皆大枝血管所經,旋曲易於阻梗。既現狀純是血瘀,似不必拘定腋下屬手太陰肺,髀厭屬足少陽膽也。
療法 總以通其血瘀為主要,內治,加王清任血府逐瘀湯加減;外治,用山慈姑、紅芽大戟末各五錢,蘆薈末一兩,冰片五分,雄黃八分,搗神仙掌,蔥汁開塗。另生蛤膜開腹,小雄雞連毛開背,俱入研冰片二分,再貼之。
處方 川柴胡(三錢) 原桃仁(三錢) 生赤芍(二錢) 生甘草(一錢) 大黃(二錢) 紫花地丁(三錢) 紫背天葵(三錢) 小薊(三錢) 王不留行(三錢)
另先煎蟬退二兩、殭蠶一兩、皂角刺一兩,去渣熬藥。又取廣東萬年青根汁一杯沖。
疊次往診,灌藥不外前方加減。診治六日,所有紫雪、紫金錠、牛黃至寶、飛龍奪命諸丹,凡可以助其穿通經絡者皆用,而效力猶甚微焉。余思鼠疫最重者,猝然倒斃,及一起但見微燒頭暈,神志昏昏,不數時亦斃。其次結核,多死於三四日。病發稍輕者,能延過一來復,便可希望生全。此病重甚,然姑用麝香六分,分十餘次,用前方藥水調灌。大穿經絡,作背城借一之謀。幸夜半核消,能轉側,能顧視,若注意其左足也者。陳君檢視,則左足心起一血泡,如小蓮子,奔告余曰,血毒下行,現於湧泉穴,未始非吉兆。銀針挑破,擠去惡血為宜。
第七日診,人大醒,能坐言,述其昨夜左足心作痛矣。小水通,無大便,左腹脹。與調胃承氣湯,大黃四錢、芒硝三錢、甘草八分,加皂莢仁三錢,服後得下。
第八日診,脈轉長大,多汗,惡熱引飲。與白虎湯,生石膏二兩、知母一兩、舊稻穀五錢、甘草六分,加鮮竹茹四錢。
第九日診,渴不少止,舌乾紅。遂加至每劑生石膏一斤余,知母四兩、鮮竹茹八兩、全麥冬四錢、舊稻穀一兩,熬水,長日與之。半月後,渴始漸止。以後多用鮮竹茹五錢,茅根、蘆根各一兩,青天葵錢半,板藍根、小薊、知母、稻穀各四錢。
效果 共逾月餘,熱乃清而病愈。甚矣毒火之可畏也。
說明 西人發明鼠疫原因,由微生蟲,其形如杆,發於鼠死蝨飛,吸入傳染。又發明鼠疫起於鼠族本體之桿菌。吸入人之黏膜器、口鼻、生殖器及淋巴腺,發為急性熱疫之傳染病。考驗極真,防護法亦最密。然我國每年一埠中,如初現於某處者,轉移於別處,則前處消滅,歷歷不爽。誰畫其界線耶,或地力亦有轉運耶,抑鼠族亦有遷移耶。以此疑點,屢由譯者請教外國大醫,其說明尚少的解。
廉按:天津張壽甫君曰:孫真人《千金方》,謂惡核病者,肉中忽有核累,大如梅李核,小如豆粒,皮肉疹痛,壯熱□索惡寒是也。與諸瘡根瘰癧結筋相似。其瘡根瘰癧因瘡而生,似緩無毒。惡核病猝然而起有毒,若不治,入腹煩悶殺人。皆由冬受溫風,至春夏有暴寒相搏,氣結成此毒也。觀此論所謂惡核,似即系鼠疫之惡核。觀其所謂冬受溫風,至春夏又感寒而發,又似愚所謂伏氣化熱,下陷少陰,由寒溫而變為鼠疫也。蓋伏氣化熱之後,恆有因薄受外感而激發者,由斯知鼠疫之證,自唐時已有,特無鼠疫之名耳。然鼠疫之名,非起自西人也。德州李保初《藥言隨筆》曰:滇黔兩粵,向有時疫癢子證,患之者,十中難愈二三,甚至舉家傳染,俗名耗子病,以其鼠先感受。如見有斃鼠,人觸其臭氣則病,室中或不見鼠時,證必流行。所感病象,無論男女壯弱,一經發熱,即生癢子。或在腋下,或現兩胯兩腮,或痛而不見其形,遲則三五日,速則一晝夜即斃。辛丑夏,邑適有患此證者,診之,其脈輕則細數,重則伏澀,遂悟時證之由,其所以鼠先感受者,非有奇異之毒,實感天地之氣偏耳。以鼠穴居之性,晝伏夜動,藉地氣以生存,如地氣不達,陰氣失職,鼠失其養,即不能居,是以他徙,不徙則斃。人居陰陽氣交之中,必二氣均調,臟腑始順適無病。設或二氣有偏,其偏之極,更至於孤獨,人處其間,即大為所累。是以天地之氣,通則為泰,塞則為否,泰則萬物生,否則萬物枯,此自然之理也。今即物性以證人病,則知二氣何者偏勝,補偏救弊,必能奏效。觀《藥言隨筆》之所云云,知滇黔兩粵,早有鼠疫之病,亦早知其病起點於鼠,而有鼠疫之名也。民國十二年春,哈爾濱防疫官趙含章君報告原文,斯年鼠疫之病狀,染後三日至七日,為潛伏期。先有頭癰眩暈,食慾不振,倦怠嘔吐等前驅證。或有不發前驅證者,繼則惡寒戰慄,忽發大熱,達三十九至四十度以上,或稽留,或漸次降下,淋巴管發生腫脹,在發熱前,或發熱後之一二日內,概發腫塊一個,有時一側同發兩個,如左股腺與左腋窩腺而併發是也。該腫塊或化膿,或消散,殊不一定。大部沉嗜眠睡(此即少陰證之但欲寐也)。夜間每發譫語。初期多泄瀉二三次,尿含蛋白(此傷少陰之徵)。病後一二日,肝脾常見肥大,輕證三四日,體溫下降可愈,重證二日至八日,多心臟麻痹難愈。(心臟麻痹其脈象細微同於少陰病脈可知)。此證可分腺腫性,敗血性,肺百斯篤(西人名鼠疫為百斯篤)三種。腺腫、百斯篤,最佔多數。一處或各處之淋巴管,並其周圍組織,俱發炎證。其鼠蹊腺,及大腿上三角部之淋巴腺,尤易罹之,腋窩腺及頭部腺次之。又間侵後頭腺、肘前後腺、耳前後腺、膝膕腺等。其敗血性百斯篤,發大如小豆之斑,疼痛頗甚,且即變為膿疱,或更進而變壞疽性潰瘍。又有誘起淋巴腺炎者,肺百斯篤之證,劇烈殊甚。一如加答兒性肺炎,或格魯布性肺炎,咳出之痰,中含有百斯篤菌,乃最猛惡者。按上段述鼠疫之情狀,可為詳悉盡致,而竟未言及治法。想西醫對於此證無確切之治法也。且其謂輕證三四日,體溫下降可愈;至其重證,體溫不下降,豈不可用藥使之下降;至言重證垂危,恆至心臟麻痹,其脈因心臟麻痹,必沉細欲無可知。推其麻痹之由,即愚所謂腎氣不上達於心,其陰陽之氣不相接續,心臟遂跳動無力,致脈象沉遲細弱也。此證若當其大熱之初,急投以拙擬坎離互根湯(生石膏三兩,軋細、元參八錢、知母八錢、野臺參五錢、生懷山藥五錢、甘草三錢、生雞子黃三枚,將前六味煎湯三茶杯,分三次溫服下,每服一次,調入生雞子黃一枚,上方乃取《傷寒論》少陰篇黃連阿膠湯,與《太陽篇》白虎加人參湯之義,而合為一方也。黃連阿膠湯,原黃連、阿膠、雞子黃並用,為此時無真阿膠,故以元參代之,為方中有石膏知母,可以省去黃連。西人謂雞子黃中,含有副腎髓質之分泌素,故能大滋腎中真陰,實為黃連阿膠湯中主藥,而不以名湯者,以其宜生調入,而不可煎湯也)。既能退熱,又能升達腎氣,其心臟得腎氣之助,不至麻痹,即不難轉危為安也。又其謂大部沉嗜眠睡,與愚所經歷者之狀似昏睡,皆有少陰病但欲寐之現象,亦足徵愚謂此證系伏氣化熱,入腎變成者,原非無稽之談也。王西人之說,則謂肺百斯篤,由鼻腔、肺、胃腸中,而吸收其毒於血中。其症狀因種類而殊多,有陡然惡寒,繼以發熱,一二日間,或頭疼,或有劇烈之腦證,發狂而死者;有狀似昏睡,而起嘔吐腹痛雷嗚,或大便泄瀉,或便秘,或便血者,腺百斯篤,病毒首侵股腺、鼠蹊腺而發腫癰,或先犯腋下腺,而後及他,其他該腫腺鄰近之皮膚,潮紅灼熱,終則呈敗血症狀而死。無論何地,苟發生此種病,當盡力防其傳染。觀此論言肺鼠疫毒侵臟腑,由口鼻傳入,而腺鼠疫止言其毒侵人身之腺,而未言其侵入之路。以愚斷之,亦由口鼻隨呼吸之氣傳入。蓋人身之腺,為衛氣通行之路,衛氣固與肺氣相貫通者也,其人若先有伏氣之邪在內,則同氣相招,疫毒即深入臟腑;其人若無伏氣之邪,疫毒由口鼻入,即隨衛氣流轉,侵入腺中,發生毒核。其果發生毒核也,固宜用吳君錫璜所言消核逐穢解毒諸方;其非結核而內陷也,如西人所謂狀似昏睡,及趙君所謂心臟麻痹,吳君所謂熱甚口渴無津者,皆與愚所論少陰證變鼠疫之狀況相似,又當參用拙擬之方;若其人腺鼠疫、肺鼠疫並見者,則愚與吳錫璜君之方,又當並用,或相其所緩急,而或先或後,接續用之亦可也。惟時賢劉蔚楚君,治鼠疫結核之劇者,曾重用麝香六分,作十餘次,用解毒活血之藥煎湯,連連送下而愈。至冉君治鼠疫方中,亦有用藥湯送服麝香,以通絡透毒者,又可補吳君方中所未備也。
鼠疫結核案
鄭肖岩(住福州)
病者 錢業王君,年三十餘,住後洋里牛肉衖內。
病名 鼠疫結核。
原因 四月間得核疫證,因誤藥而重,於昏亂中忽呼家人曰,速延中州鄭先生來治。因昔年其母病重,系予救治得愈,渠偶憶及。其戚即來請診,諱言發核。
證候 大熱神昏,癍核並見,煩躁譫語,不省人事,口渴喉燥,便秘溺赤。
診斷 脈沉數,舌紫赤,苔焦厚。此《千金》所謂惡核,現今所謂核疫也。非大劑涼血逐毒,不能急救,而家又清貧,無力服犀角,更形棘手。
療法 急疏涼膈散,加元參、牛蒡、紫草、紫地丁,沖金汁水,並佐葉天士神犀丹。囑其連服二劑。
處方 蘇薄荷(錢半) 青連翹(四錢) 元參(三錢) 牛蒡子(三錢) 生軍(四錢) 焦山梔(三錢) 青子芩(三錢) 紫草(三錢) 紫地丁(四錢) 芒硝(三錢,沖) 鮮竹葉(三錢) 淨白蜜(一兩,沖) 葉氏神犀丹(一粒,研細,藥湯調下)
次診 是晚服一劑,證不減。翌晨始再服一劑,又服神犀丹一粒,午後下醬糞數次,神識清爽,肌熱悉退。脈數大減,舌苔亦淨。繼以前方去硝黃,加鮮生地五錢、銀花三錢。
效果 病雖愈,尚有八核腫甚,大腿後腫如黃瓜,色帶紫,按之甚軟。囑其速針,潰去膿水兩大碗,胯縫之核漸消。後以涼解收功。
說明 其時未得《鼠疫彙編》,然葉氏神犀丹中有犀角、生地、元參、銀翹、紫草、糞清等味,皆活血行瘀,解毒清熱之品,與是書活血解毒之意,若合符節。同時鹽倉前又用此法,復救兩人,附識於此,足見下焦發核,邪結厥陰血絡,非活血行瘀,透邪解毒,萬難大奏奇功。
廉按:鼠疫之毒,盤踞血分為巢穴,傳染甚易,轉變甚速。初見證勢尚輕,繼則忽變為重症,每致猝不及救。閩粵諸名醫,每用王氏活血解毒湯加減,毒重勢猛者加犀羚金汁,大渴煩躁者加石膏知母,腹脹便秘者加硝黃枳實,其勢稍輕者用王氏原方單劑急服,勢甚猛烈者用原方雙劑急追。據廣東石城羅芝園氏報告統計見效之處;石城以陀村石嶺一方為最,城內安鋪及各鄉次之;化州以新安一方為最,州城及各鄉次之;廉府以城廂內外為最,山口北海及各鄉次之;瓊府以海口為最,海田及府城次之;雷府以平石為最,城月及各鄉又次之,救人不知凡幾矣。廈門梁君達樵,亦以此法治之,愈者不下十萬人,實為中醫治疫之成績,足勝西醫也。此案雖不用王氏成方,而清熱攻毒、涼血行瘀等法,恰合清任原方,故能競奏全功。由此類推,輕則驅瘟化核湯(西牛黃、人中黃、金銀花、大青葉、蒲公英、紫地丁、鮮菊葉、鮮石菖蒲根、鮮竹茹、象貝、制殭蠶、赤芍、皂角刺),重則清瘟攻毒飲(犀角、羚羊角、川黃連、黃芩、連翹、牛蒡、紫草、紫花地丁、紫背天葵、桃仁、紅花、枳實、厚朴、大黃、芒硝、澤瀉、車前),隨病者強弱輕重為加減,亦皆治腺鼠疫之良方。
鼠疫結核案
陳務齋(住梧州四方井街)
病者 黃樹文,年三十九歲,廣西容縣,住鄉。
病名 鼠疫結核,西名腺百斯篤,又名黑死病。
原因 素因飲食不節,過食辛辣酸鹹,及生冷物質,消化不良。誘因各鄉鼠疫流行,桿菌傳播,由口鼻吸受而傳染。
證候 驟然惡寒發熱,頭目骨節皆疼,四肢麻木。繼則全體大熱,狂躁譫語,目白深紅,血絲敷蓋,膝黯不見,面唇緊黑,耳聾聲嘎,燥渴異常,小便赤澀,神識昏迷,氣逆喘急。後現脛腺起核三枚,赤腫堅實,疼痛灼熱。
診斷 左右六脈皆浮大數,大則滿指,數則九至,按之則散,檢驗體溫,升騰達一百零七度。脈證合參,鼠疫之結核症也。由微菌熱毒,直中血分,則血瘀不行,阻遏神氣。其瘀血熱毒,勢將攻心,病已危而不治,惟一息尚存,不得不議方救治。
療法 湯劑用除疫羚犀敗毒湯。取羚、犀、芩、連、膽草,瀉心肝伏火,清透毒疫為君,生地、紅花、石膏、知母,涼血去瘀,平胃清熱為臣,大青、地丁、人中白、銀花、真珠,敗毒滅菌,鎮心安魂為佐,紫葛解表透毒,生津潤燥為使。
處方 羚羊角(二錢) 磨犀尖(三錢) 鮮生地(六錢) 紫地丁(三錢) 葛根(二錢) 鮮大青(四錢) 人中白(四錢) 生石膏(一兩,杵) 肥知母(五錢) 金銀花(三錢) 西紅花(二錢) 真珠粉(五分,沖) 川黃連(三錢) 龍膽草(三錢) 川柴胡(二錢) 黃芩(二錢)
次診 連三服後,人事始醒,體熱略減。惟脛腺起核,灼熱疼痛,燥渴仍前。診脈浮大已除,現轉洪數。用羚犀桃花敗毒湯,取其去瘀涼血,清熱平心肝,生津平胃,敗毒滅菌。
次方 羚羊角(二錢) 原桃仁(五錢) 金銀花(三錢) 鮮生地(五錢) 生石膏(一兩) 犀角尖(三錢,磨) 西紅花(二錢) 牛蒡子(四錢) 赤芍藥(三錢) 人中白(三錢) 大青葉(四錢) 粉葛根(二錢) 淮木通(二錢) 蓮子心(五錢)
三診 連五服,並外敷拔毒膏後,痛止核消,燥渴亦減,惟不能安眠,診脈弦數。用犀角地黃湯合白虎湯,取其清泄心肝,涼血潤燥,平胃生津。
三方 犀角尖(二錢) 生白芍(三錢) 生石膏(五錢) 粳米(五錢,荷葉包) 川柴胡(二錢) 鮮生地(五錢) 牡丹皮(二錢) 肥知母(四錢) 甘草(一錢) 青子芩(三錢)
四診 連五服後,燥平渴止能眠,食量略進,惟咳嗽頻頻,聲破而嘎,診脈弦澀。用百合固金湯,加黃柏、杏仁、桑白皮,取其潤肺降逆,清熱瀉火,生津化痰。
四方 野百合(三錢) 生地(五錢) 歸身(錢半) 元參(四錢) 苦桔梗(三錢) 原麥冬(三錢) 熟地(三錢) 白芍(三錢) 川貝(二錢) 生甘草(一錢) 川黃柏(三錢) 光杏仁(五錢) 桑白皮(四錢)
外治方 外敷拔毒消核膏。
生大黃(一兩) 赤芍藥(一兩) 生地丁(一兩) 生蒲公英(二兩) 生地黃(兩半) 西紅花(四兩) 木鱉仁(一兩,去殼) 生蒲水連(二兩) 山慈姑(六錢) 桃木葉(四兩) 芭蕉根(八兩,生用) 生狼毒根(二兩) 生苧麻根(兩半) 生白頸蚯蚓(二兩)
上藥共捶勻,入大梅片三錢、麝香一錢、珍珠粉錢半,復捶和勻,分三十貼,敷各核,隨熱隨換,至不熱痛止消盡為度。
效果 五日人事己醒,體熱略退。十日核消痛止。二十日燥平渴止,食量已進。一月咳止體健,元氣已復而痊。
說明 是年庚申,市鎮鄉村,鼠疫盛行,傳染甚眾,醫藥不效者,死亡數百人。所起症狀,大略相同,或先起核疼痛,後則全體大熱,譫語昏迷;或先全體大熱,後則起核疼痛。倘醫治不及,或醫藥不效,而證變壞,全體起黑粒黑泡,或現二三,而血已死,不治之症,頃刻而亡。余是役醫治百餘人,依案內方劑,內服外敷,證量大小,藥分輕重。倘證之標本不同,用藥須加詳察。胎前產後,尤當酌量,加減施治,幸而一一痊愈。特錄數案,以便研究。
康按:鼠疫結核,其熱毒由血分直竄肝絡。肝為全體一大腺,故凡肝絡所到之處,輒多發見結核。結核即西醫所為腺,故通稱為腺鼠疫。治必以活血解毒、清熱透絡為主。初起若體強證重,非如此案初二三三方,重劑急服,萬難挽回。迨由血分轉出氣分,證見咳嗽頻頻,聲破而嘎,外象雖白於疫毒竄肺,而內因實由於痰火,此時尚宜肅肺解毒,如天竺黃、川貝、廣鬱金、牛蒡、桑葉、連翹、銀花、山慈姑、竹瀝、萊菔汁、金汁、枇杷露等品,為清源潔流之計。第四方百合固金湯加減,中有麥冬、熟地,未免滋膩留邪,恐遺後患。
鼠疫結核案
鄭肖岩(住福州)
病者 京茶莊司賬方姓,年三十餘,住塔亭觀音佛衕。
病名 鼠疫結核。
原因 今夏六月初,晨起頭痛發熱,口渴胸悶,即來請診,午後赴視。其東人云,昨夕飲酒啖荔,今早始病。
證候 大熱神昏,人已身僵,不能轉側,左胯邊核大如李。
診斷 脈右洪大有力,舌苔黃濁,此核疫證也。病重勢猛,非病家信任,一手醫治,萬難挽回。
療法 急當內外並治。內服活血解毒湯,因無惡寒,去柴胡,加竹葉、銀花,外治用經驗塗核散。
處方 光桃仁(五錢) 藏紅花(三錢) 當歸(錢半) 赤芍(三錢) 生葛根(一錢) 真川樸(一錢) 鮮生地(五錢) 金銀花(五錢) 青連翹(三錢) 鮮竹葉(三錢) 生甘草(一錢)
外治方 經驗塗核散。
飛辰砂(五錢) 木鱉仁(八錢) 雄黃(五錢) 生川軍(五錢) 上冰片(二錢) 真蟾酥(二錢) 紫地丁(五錢) 山慈姑(八錢)
上藥共研細末,用小磁瓶分貯數十罐。瓊州鮑遊府,用此散調如意油頻塗,甚效。須先四面輕針結核後塗藥。凡小兒不能服藥,用此法塗,甚妙。
次診 翌日復診,渠能起坐。自述病情,視其手有斑點,令脫衣細驗,上半身皆有紅斑,再以前方加犀角錢半、牛蒡子三錢、元參五錢、陳金汁三兩分沖。
三診 第三日赴診,斑透身涼,脈轉緩。再以前法去柴葛加減與之,並佐葉氏神犀丹數粒代茶,病去有八。
四診 因渠不喜服藥,停三天後再赴診,左喉邊結腫甚大,幸喉里不痛。予改用普濟消毒飲去升柴,加浙貝、牡蠣、元參、銀花、天葵之屬,外塗手定化核散。
四方 青連翹(一兩) 蘇薄荷(三錢) 馬勃(四錢) 殭蠶(五錢) 苦桔梗(一兩) 牛蒡子(六錢) 荊芥穗(三錢) 黃芩(一兩) 黃連(一兩) 生甘草(五錢) 板藍根(五錢) 元參(一兩) 金銀花(一兩) 浙貝(五錢) 生牡蠣(一兩,打) 紫背天葵(一兩)
上藥共為粗末,每服六錢,重者八錢,鮮蘆根湯煎去渣服,約二時一服。重者一時許一服。
外治方 手定經驗化核散
山慈姑(三錢) 真青黛(一錢) 生黃柏(錢半) 浙貝(錢半) 赤小豆(二錢)
共研細末,調麻油塗,日塗三四次,以消為度,甚效。
效果 服完,結核腫消過半,胯邊核破,出黃水甚多。孰料腋下又發一核,幸不甚痛。足見停藥誤事,致餘毒走竄。再以解毒活血湯去柴葛,桃仁用五錢,西藏紅花用三錢,加紫花地丁五錢,車前草一兩,浙貝三錢,渠連服六劑,諸核均消,即能溺管司賬,料理生意。
廉按:鼠疫由於死鼠腐爛之毒氣,釀成鼠疫惡菌。有腺鼠疫、肺鼠疫之分。腺鼠疫由鼠蚤傳染,肺鼠疫由空氣傳染。此案前後皆用活血解毒湯加減,足見此方為治腺鼠疫之神劑。第四方普濟消毒飲加減,亦用得恰當。
鼠疫吐血案
高玉麟(住黑龍江南門退思堂)
病者 朱星五,年四十八歲,直隸臨榆人,前黑龍江大賚廳右堂,病時住省城直隸會館。
病名 鼠疫吐血。
原因 運蹇抑鬱,素有內傷,前清宣統二年正月間,江省鼠疫流行,星五固契友李云亭染疫而亡,未獲面訣,哀痛過甚,肝火妄動,復感疫氣而不支。
證候 頭痛如破,吐血盈盆,身熱如焚,神昏不語。
診斷 脈左手弦數而大,右手洪數而滑,脈證合參,斷為鼠疫熱毒,由胃沖腦,故頭痛如破,胃血管開裂,故吐血甚多,舌根為腎所司,腎藏智,瘟毒竄腎,故神昏而舌不能言,毒菌滿布血管,如火燎原,不可響爾。故身熱如火。據當時皆稱患鼠疫,頭痛見血即斃者,其證大率類此。茲更吐血過多,神昏不語,誠險急之危候也。
療法 仿《金匱》瀉心湯治吐血法,用黃連瀉犯心之邪熱為君,黃芩瀉肺之邪熱為臣,大黃之通而不守,使其血不停瘀,又加羚羊角去惡血為佐,殭蠶、蟬蛻、銀花、連翹、梔子、赤芍、石膏,解瘟毒以清邪熱為使,日二服。
處方 小川連(四錢) 黃芩(五錢) 大黃(六錢) 羚羊角(二錢) 殭蠶(三錢) 蟬蛻(二錢) 生石膏(五錢,研細) 銀花(五錢) 連翹(四錢) 焦梔子(三錢) 赤芍(五錢)
接方 白殭蠶(三錢) 蟬蛻(二錢) 全當歸(三錢) 鮮生地(四錢) 木通(三錢) 金銀花(三錢) 川連(二錢) 焦梔子(三錢) 淡黃芩(二錢) 澤蘭(二錢) 肥知母(三錢) 丹皮(三錢) 原麥冬(三錢) 車前子(三錢) 水煎入蜂蜜元酒各一匙,溫服。
效果 服一劑,約三小時,大瀉三次,頭痛若失。吐血減半,二劑服後,血即不吐。嗣用大清涼散,二劑而愈。
廉按:斷證發明甚確,處方斟酌亦精,洵治鼠疫血溢之佳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