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要论篇第五十

黄帝问曰:愿闻刺要。岐伯对曰:病有浮沉,刺有浅深(总提),各至其理,无过其道,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壅则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内动五藏,后生大病(略顿)。故曰:病有在毫毛腠理者(分领),有在皮肤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脉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有在髓者。是故刺毫毛腠理无伤皮,皮伤则内动肺,肺动则秋病温疟,泝泝然寒栗。刺皮无伤肉,肉伤则内动脾,脾动则七十二日四季之月,病腹胀烦,不嗜食。刺肉无伤脉,脉伤则内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刺脉无伤筋,筋伤则内动肝,肝动则春病热而筋弛。刺筋无伤骨,骨伤则内动肾,肾动则冬病胀腰痛。

刺骨无伤髓,髓伤则销铄胻酸,体解然不去矣。

此论刺伤,今虽无刺,而劳力扑损折跌亦同此理,且外伤则内动,理致可思。

刺齐论篇第五十一

黄帝问曰:愿闻刺浅深之分(承上篇说起)。岐伯对曰:刺骨者无伤筋(深),刺筋者无伤肉,刺肉者无伤脉,刺脉者无伤皮,刺皮者无伤肉(浅),刺肉者无伤筋,刺筋者无伤骨。

帝曰:余未知其所谓,愿闻其解。岐伯曰:刺骨无伤筋者(宜深而浅,是不及也),针至筋而去,不及骨也。刺筋无伤肉者,至肉而去,不及筋也。刺肉无伤脉者,至脉而去,不及肉也。刺脉无伤皮者,至皮而去,不及脉也。所谓刺皮无伤肉者(宜浅而深,是太过也),病在皮中,针入皮中,无伤肉也。刺肉无伤筋者,过肉中筋也。刺筋无伤骨者,过筋中骨也。此之谓反也。

此申释上篇浅深之事,因上篇只叙其伤之证,未及其何以为伤也,当与上合为一篇。

刺禁论篇第五十二

黄帝问曰:愿闻禁数。岐伯对曰:藏有要害,不可不察(提二句,冒全篇),肝生于左,肺藏于右(先叙部位),心部于表,肾治于里,脾为之使,胃为之市。鬲肓之上,中有父母,七节之傍,中有小心,从之有福,逆之有咎(顿二句,束上领下)。刺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刺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刺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刺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刺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刺中胆,一日半死,其动为呕。

刺跗上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面中溜脉,不幸为盲。刺头中脑户,入脑立死。刺舌下中脉太过,血出不止为瘖。刺足下布络中脉,血不出为肿。刺郄中大脉,令人仆,脱色。刺气街中脉,血不出,为肿,鼠仆。刺脊间中髓,为伛。刺乳上,中乳房,为肿根蚀。刺缺盆中内陷,气泄,令人喘咳逆。刺手鱼腹内陷,为肿。无刺大醉,令人气乱。无刺大怒,令人气逆。无刺大劳人,无刺新饱人,无刺大饥人,无刺大渴人,无刺大惊人。

刺阴股中大脉,血出不止死。刺客主人内陷中脉,为内漏为聋。刺膝髌出液,为跛。刺臂太阴脉,出血多立死。刺足少阴脉,重虚出血,为舌难以言。刺膺中陷中肺,为喘逆仰息。刺肘中内陷,气归之,为不屈伸。刺阴股下三寸内陷,令人遗溺。刺掖下胁间内陷,令人咳。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满。刺腨肠内陷为肿。刺匡上陷骨中脉,为漏为盲。刺关节中液出,不得屈伸。

起用提笔,唱醒五藏之气,以下罗列富有,便若网在纲,有条不紊。

刺志论篇第五十三

黄帝问曰:愿闻虚实之要(轻提虚实)。岐伯对曰:气实形实,气虚形虚(又从虚实推出常反),此其常也,反此者病(实叙“常”字,递入“反”字)。谷盛气盛,谷虚气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

帝曰:如何而反?岐伯曰(接叙反字):《甲乙经》有“气盛身寒”四字。气虚身热,此谓反也;谷入多而气少,此谓反也;谷不入而气多,此谓反也;脉盛血少,此谓反也;脉少当作“小”。血多,此谓反也(以上叙证)。气盛身寒,得之伤寒(以下叙因)。气虚身热,得之伤暑。谷入多而气少者,得之有所脱血,湿居下也。谷入少而气多者,邪在胃及与肺也。脉小血多者,饮中热也。脉大血少者,脉有风气,水浆不入,此之谓也。夫实者,气入也;虚者,气出也(振起应回虚实,旌旆飞扬);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入实者,左手开针空也(从虚实递入用针,补泻作收);入虚者,左手闭针空也。

篇幅虽短,而理明词畅,读之令人餍心,正不必以雄阔见长也,收笔尤见警策。

针解篇第五十四

黄帝问曰:愿闻九针之解,虚实之道(以虚实提前半篇)。岐伯对曰:刺虚则实之者(紧顶,爽若列楣),针下热也,气实乃热也。满而泄之者,针下寒也,气虚乃寒也。菀陈则除之者,出恶血也。邪胜则虚之者,出针勿按;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出针而徐按之(以上言法)。言实与虚者(以下言意),寒温气多少也。虚实夹杂,寒温互结者,宜审其气之多少,而为补泻之轻重也。若无若有者,疾不可知也。察后与先者,知病先后也。为虚与实者,工勿失其法。若得若失者,离其法也。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者,为其各有所宜也。补写之时者,与气开阖相合也。九针之名,各不同形者,针穷其所当补写也。刺实须其虚者,留针阴气隆至,乃去针也。经气已至,慎守勿失者,勿变更也。深浅在志者,知病之内外也;近远如一者,深浅其候等也。如临深渊者,不敢墯也;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人,无左右视也;义无邪下者,欲端以正也;必正其神者,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气易行也。所谓三里者(以下言部位),下膝三寸也;所谓跗之者,举膝分易见也;巨虚者,足胻独陷者;下廉者,陷下者也。

帝曰:余闻九针,上应天地四时阴阳,愿闻其方,令可传于后世以为常也。岐伯曰:夫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身形亦应之,针各有所宜(二句领后半篇),故曰九针(一顿)。人皮应天,人肉应地,人脉应人,人筋应时,人声应音,人阴阳合气应律,人齿面目应星,人出入气应风,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故一针皮,二针肉,三针脉,四针筋,五针骨,六针调阴阳,七针益精,八针除风,九针通九窍,除三百六十五节气,此之谓各有所主也(回应束住,文气极紧,以下文义不完)。

人心意应八风,人气应天,人发齿耳目五音六律,人阴阳脉血气应地,人肝目应之九。九窍三百六十五。人一以观动静天二以候五色七星应之以候发毋泽五音一以候宫商角徵羽六律有余不足应之二地一以候高下有余九野一节俞应之以候闭节三人变一分人候齿泄多血少十分角之变五分以候缓急六分不足三分寒关节第九分四时人寒温燥湿四时一应之以候相反一四方各作解。

法既失传,文又脱简,但此等文字两经屡见,可想古人郑重分明之意。

长刺节论篇第五十五

刺家不诊(短峭),听病者言,在头,头疾痛,为藏针之,刺至骨,病已上,当是“止”字。无伤骨肉及皮,皮者道也。阴刺,入一傍四处,《灵枢》:阳刺者,正内一,傍内四。“阴”字疑误。治寒热。深专者,刺大藏,迫藏刺背,背俞也。刺之迫藏,藏会腹中,寒热去而止。与刺之要,发针而浅出血。二句当是总上二段言,头背肉薄用针宜浅,但微出血也。治腐肿者刺腐上,视痈小大深浅刺,刺大者多血,小者深之,必端内针为故止。病在少腹有积,刺皮以下,至少腹而止,刺侠脊两傍四椎间,刺两髂髎季胁肋间,导腹中气热下已。病在少腹,腹痛不得大小便,病名曰疝,得之寒,刺少腹两股间,刺腰髁骨间,刺而多之,多,疑是“灸”字。尽炅病已。病在筋,筋挛节痛,不可以行,名曰筋痹。刺筋上为故,刺分肉间,不可中骨也,病起筋炅,病已止。谓陷者起而筋热,即病已愈止,勿刺也。《灵枢》曰:刺陷脉者起之止。病在肌肤,肌肤尽痛,名曰肌痹,伤于寒湿。刺大分小分,多发针而深之,以热为故,无伤筋骨,伤筋骨,痈发若变,诸分尽热,病已止。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髓酸痛,寒气至,名曰骨痹。深者刺,无伤脉肉为故,其道大分小分,骨热病已止。病在诸阳脉,且寒且热,诸分且寒且热,名曰狂。刺之虚脉,视分尽热,病已止。病初发,岁一发,不治月一发,不治月四五发,名曰癫病。刺诸分诸脉,其无寒者,以针调之,病已止。病风且寒且热,炅汗出,一日数过,先刺诸分理络脉;汗出且寒且热,三日一刺,百日而已。病大风,骨节重,须眉堕,名曰大风,刺肌肉为故,汗出百日,刺骨髓,汗出百日,凡二百日,须眉生而止针。

论刺法极为详尽,惜今不能用,致篇中诸大病皆成不治,可为浩叹也。文笔简峭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