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真要大论篇第七十四
帝问曰:五气交合,盈虚更作(即指《五常政大论》),余知之矣。六气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提明立论本旨)?岐伯再拜对曰:明乎哉问也。天地之大纪,人神之通应也。
帝曰:愿闻上合昭昭,下合冥冥奈何(再提醒司天地)?岐伯曰:此道之所主,工之所疑也(略顿)。
帝曰:愿闻其道也(直下)。岐伯曰: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叙天化);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以所临藏位,命其病者也。(拖出“病”字一类)。此句即运气全旨也。圣人只藉此,以明五行盛衰生制之机,以为察病之本也。熊圣臣曰:某藏受某病,即某藏之本气本运有乖也;某府受某邪,即某府之本气本运有伤也。义即本此。
帝曰:地化奈何(叙地化)?岐伯曰:司天同候,间气皆然。帝曰:间气何谓(叙间气,二者俱用略笔)?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谓间气也。帝曰:何以异之(轻轻束住上文)?岐伯曰:主岁者纪岁,间气者纪步也。
帝曰:善。岁主奈何(直下)?岐伯曰:厥阴司天为风化,在泉为酸化,司气为苍化,间气为动化(叙事变化错综有致)。
少阴司天为热化,在泉为苦化,不司气化,居气为灼化。
太阴司天为湿化,在泉为甘化,司气为黅化,间气为柔化。
少阳司天为火化,在泉为苦化,司气为丹化,间气为明化。
阳明司天为燥化,在泉为辛化,司气为素化,间气为清化。
太阳司天为寒化,在泉为咸化,司气为玄化,间气为藏化。
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藏所宜,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从“病”字提出“治”字,高唱入云,总冒通篇,通篇作意,只此两字均于首节提清)。
帝曰:厥阴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此承上文,叙主岁之物,所谓物生其应也)。风化之行也何如?既言司天为风化,在泉为酸化,何以言地化与天同候也?岐伯曰:风行于地,所谓本也,天之六化,本由地而上也,故其候同五味之化,乃言其形之附于地者,而其气实一也,故曰合气。余气同法。厥阴如此,余可知矣。本乎天者(中“本”字),天之气也;本乎地者,地之气也。天地合气,六节分而万物化生矣(义精包扫一切)。故曰:谨候气宜,无失病机(醒“病”字),此之谓也。
帝曰:其主病何如(即跟病说下)?岐伯曰:司岁备物,则无遗主矣。帝曰:先岁物何也?岐伯曰:天地之专精也。司岁物其气盛满,以已充也。先岁物,其气专精,以犹藏也。母孕子气,故不似非岁之气散也。帝曰:司气者何如?岐伯曰:司气者主岁同,然有余不足也。运有太过不及故也。“有”上当更有“有”字。帝曰:非司岁物何谓也?岐伯曰:散也,故质同而异等也。气味有薄厚,性用有躁静,治保有多少,力化有浅深(关束上文,体大思精,带醒“治”字,引起下文,不作两橛),此之谓也。
帝曰:岁主藏害何谓?岐伯曰:以所不胜命之,则其要也(遥承所临藏位来,从“病”字引到“治”字)。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上淫于下,所胜平之;外淫于内,所胜治之。
帝曰:善。平气何如?岐伯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
帝曰:夫子言察阴阳所在而调之,论言人迎与寸口相应,若引绳,小大齐等,命曰平。阴之所在寸口,何如(从“治”字引到脉上,此所谓气脉其应也)?岐伯曰:视岁南北可知之矣。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北政之岁,少阴在泉,则寸口不应;厥阴在泉,则右不应;太阴在泉,则左不应。南政之岁,少阴司天,则寸口不应;厥阴司天,则右不应;太阴司天,则左不应。诸不应者反其诊则见矣。
帝曰:尺候何如?岐伯曰:北政之岁,三阴在下,则寸不应;三阴在上,则尺不应。南政之岁,三阴在天,则寸不应;三阴在泉,则尺不应。左右同。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锁住上文),此之谓也。以上几总冒一节,申释二节,皆全篇之上游也。
帝曰:善。天地之气,内淫而病何如(轻提一笔)?岐伯曰:岁厥阴在泉(实叙在泉之病),风淫所胜,则地气不明,平野昧,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伸数欠,心痛支满,两胁里急,饮食不下,鬲咽(咽与噎同)不通,食则呕,腹胀善噫,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身体皆重。
岁少阴在泉,热淫所胜,则焰浮川泽,阴处反明。民病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寒热皮肤痛,目瞑齿痛肿,恶寒发热如疟,少腹中痛,腹大,蛰虫不藏。
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湿淫所胜,则埃昏岩谷,黄反见黑,至阴之交。民病饮积心痛,耳聋,浑浑焞焞,嗌肿(嗌与咽同)喉痹,阴病血见,少腹痛肿,不得小便,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腘如结,腨如别。
岁少阳在泉,火淫所胜,则焰明郊野,寒热更至。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则血便,少阴同候。
岁阳明在泉,燥淫所胜,则雾雾清瞑。民病喜呕,呕有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反侧,甚则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
岁太阳在泉,寒淫所胜,则凝肃惨栗。民病少腹控睪引腰脊,上冲心痛,血见,嗌痛颔肿。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诸气在泉,风淫于内,治以辛凉(接叙治法,以完上义),佐以苦,以甘缓之,以辛散之。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写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帝曰:善。天气之变何如?岐伯曰: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实叙在天之病),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寒生春气,流水不冰。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鬲咽不通,饮食不下,舌本强,食则呕,冷泄腹胀,溏泄瘕水闭,蛰虫不去,病本于脾。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至,火行其政。民病胸中烦热,溢干、右胠满、皮肤痛,寒热咳喘,大雨且至,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胕肿、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腹大满,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尺泽绝,死不治。
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且布,雨变枯槁,胕肿骨痛,阴痹。阴痹者,按之不得,腰脊头项痛、时眩、大便难,阴气不用,饥不欲食,咳唾则有血,心如悬,病本于肾。太溪绝,死不治。
少阳司天,火淫所胜,则温气流行,金政不平。民病头痛,发热恶寒而疟,热上(谓热格于上也)皮肤痛,色变黄赤,传而为水,身面肿、腹满仰息、泄注赤白、疮疡、咳唾血、烦心,胸中热,甚则鼽衄,病本于肺。天府绝,死不治。
阳明司天,燥淫所胜,则木乃晚荣,草乃晚生,筋骨内变。民病左胠胁痛,寒清于中,感而疟,大凉革候,咳,腹中鸣,注泄鹜溏,名木敛,生菀于下,草焦上首,心胁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尘腰痛,丈夫疝,妇人少腹痛,目昧眦,疡疮痤痈,蛰虫来见,病本于肝。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司天,寒淫所胜,则寒气反至,水且冰,血变于中,发为痈疡。民病厥心痛,呕血血泄,鼽衄善悲,时眩仆。运火炎烈,雨暴乃雹。胸腹满,手热肘挛掖肿,心澹澹大动,胸胁胃脘不安,面赤目黄,善噫嗌干,甚则色炲,渴而欲饮,病本于心。神门绝,死不治。
所谓动气,知其藏也(束六脉一句,神回气合)。
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司天之气(接叙治法,以完上意),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写之。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上甚而热(独多一笔),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火淫所胜,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酸复之。热淫同。燥淫所胜,平以苦湿,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佐以甘苦,以咸写之。
帝曰:善。邪气反胜,治之奈何(叙反胜之治法)?岐伯曰:风司于地,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热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火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燥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为制。寒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
帝曰:其司天邪胜何如?岐伯曰:风化于天,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甘苦。热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温,佐以苦酸辛。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
帝曰:六气相胜奈何(因反胜引到相胜)?相胜者得位而侮人,非反胜也。岐伯曰:厥阴之胜(叙六胜之病),耳鸣头眩,愦愦欲吐,胃鬲如寒,寒似当作“塞”。大风数举,倮虫不滋。胠胁气并,化而为热,小便黄赤,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肠鸣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则呕吐,鬲咽不通。少阴之胜,心下热,善饥,脐下反动,气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呕逆躁烦,腹满痛溏泄,传为赤沃。太阴之胜,火气内郁,疮疡于中,流散于外,病在胠胁,甚则心痛,热格,谓热格于上也。头痛喉痹项强。独胜则湿气内郁,寒迫下焦,痛留顶,互引眉间,胃满。雨数至,燥化乃见。少腹满,腰脽重强,内不便,善注泄,足下温,头重,足胫胕肿,饮发于中,胕肿于上。少阳之胜,热客于胃,烦心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善饥,耳痛溺赤,善惊谵妄。暴热消烁,草萎水涸,介虫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阳明之胜,清发于中,左胠胁痛,溏泄,内为嗌塞,嗌与噎同,与咽异,经文三字互用也。外发疝。大凉肃杀,华英改容,毛虫乃殃。胸中不便,嗌塞而咳。太阳之胜,凝凓且至,非时水冰,羽乃后化。痔疟发,寒厥入胃则内生心痛,阴中乃疡,隐曲不利,互引阴股,筋肉拘苛,血脉凝泣,络满色变,或为血泄,皮肤痞肿,腹满食减,热反上行,头项囱顶脑户中痛,目如脱,寒入下焦,传为濡写。
帝曰:治之奈何(接叙治法,以完本义)?岐伯曰:厥阴之胜,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写之。少阴之胜,治以辛寒,佐以苦咸,以甘写之,太阴之胜,治以咸热,佐以辛甘,以苦写之。少阳之胜,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写之。阳明之胜,治以酸温,佐以辛甘,以苦泄之。太阳之胜,治以甘热,林亿云:当作苦热。王冰云:六胜之至,皆先归其不胜,故先泻其不胜,次泻其来胜也。佐以辛酸,以咸写之。
帝曰:六气之复何如(叙六复之病)?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厥阴之复,少腹坚满,里急暴痛。偃木飞沙,倮虫不荣。厥心痛,汗发呕吐,饮食不入,入而复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则入脾,食痹而吐。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之复,燠热内作,烦躁鼽嚏,少腹绞痛,火见燔焫,嗌燥,分注时止,气动于左,上行于右,咳,皮肤痛,暴瘖心痛,郁冒不知人,乃洒淅恶寒,振栗谵妄,寒已而热,渴而欲饮,少气骨痿,隔肠不便,外为浮肿哕噫。赤气后化,流水不冰,热气大行,介虫不复。病疿胗疮疡、痈疽痤痔,甚则入肺,咳而鼻渊。天府绝,死不治。
太阴之复,湿变乃举,体重中满,食饮不化,阴气上厥,胸中不便,饮发于中,咳喘有声。大雨时行,鳞见于陆,头顶痛重,而掉瘛尤甚,呕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则入肾,窍写无度。太溪绝,死不治。
少阳之复,大热将至,枯燥燔爇,介虫乃耗。惊瘛咳衄,心热烦躁,便数憎风,厥气上行,面如浮埃,目乃瘛,火气内发,上为口糜呕逆,血溢血泄,发而为疟,恶寒鼓栗,寒极反热,嗌络焦槁,渴引水浆,色变黄赤,少气脉萎,化而为水,传为胕肿,甚则入肺,咳而血泄。尺泽绝,死不治。
阳明之复,清气大举,森木苍干,毛虫乃厉。病生胠胁,气归于左,善太息,甚则心痛,否满腹胀而泄,呕苦咳哕烦心,病在鬲中,头痛,甚则入肝,惊骇筋挛。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之复,厥气上行,水凝雨冰,羽虫乃死,心胃生寒,胸鬲不利,心痛否满,头痛善悲,时眩仆食减,腰脽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坚,阳光不治,少腹控睪,引腰脊,上冲心,唾出清水,及为哕噫,甚则入心,善忘善悲。神门绝,死不治。
帝曰:善。治之奈何(接叙治法以完本义)?岐伯曰:厥阴之复,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写之,以甘缓之。
少阴之复,治以咸寒,佐以苦辛,以甘写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以咸软之。
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写之,燥之泄之。
少阳之复,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咸软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发不远热,无犯温凉。少阴同法。
阳明之复,治以辛温,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补之。
太阳之复,治以咸热,佐以甘辛,以苦坚之。
治诸胜复(总束上文),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温者清之,清者温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润之,急者缓之,坚者软之,脆者坚之,衰者补之,强者写之,各安其气,必清必静,则病气衰去,归其所宗,此治之大体也。以上备叙天泉胜复证治,大义已明,下文皆申叙前义也。
帝曰:善。气之上下何谓也(申释天地之位)?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气三矣,天之分也,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其气三矣,地之分也,地气主之。以名命气,以气命处,而言其病(语意极显,天地乃借名耳)。半,所谓天枢也。
故上胜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胜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所谓胜至,报气屈伏而未发也(递到胜复与天地作钩连之致)。复至则不以天地异名,皆如复气为法也。初胜必有复气深藏于内,故以天地异名,以示气有偏据,治宜安其屈伏也,复至则病从内发,往往上下俱病,而无分于升降矣。故可直治其复也。
帝曰:胜复之动(中释胜复之时),时有常乎?气有必乎?岐伯曰:时有常位,而气无必也。帝曰:愿闻其道也。岐伯曰: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胜之常也;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复之常也。有胜则复,无胜则否。
帝曰:善。复已而胜何如?岐伯曰:胜至而复,无常数也,衰乃止耳。复已而胜,不复则害,此伤生也。此“胜至”谓复气之太过也,又必有复气之迭至,上文所谓复至不以天地。异名者,又未可泥也。治复更有安其屈伏之义矣。
帝曰:复而反病何也?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大复其胜,则主胜之,故反病也,所谓火燥热也。谓复而反病者,皆不当其时而发之太过之故也,如夏凉,而秋又大热之类。
帝曰:治之何如?岐伯曰:夫气之胜也,微者随之,甚者制之;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皆随胜气,安其屈伏,无问其数,以平为期,此其道也。上二段,申叙天地之位,胜复之时,当作一节读。
帝曰:善。客主之胜复奈何(又以客主之义,发明六气内外之病,亦与上胜复作钩连之致)?岐伯曰:客主之气,胜而无复也。帝曰:其逆从何如?岐伯曰:主胜逆,客胜从,天之道也。主胜,内伤也;客胜,外感也。故内重者逆,外重者从。
帝曰:其生病何如?岐伯曰:厥阴司天,客胜则耳鸣掉眩,甚则咳;主胜则胸胁痛,舌难以言。
少阴司天,客胜则鼽嚏,颈项强,肩背瞀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目瞑,甚则胕肿血溢,疮疡咳喘;主胜则心热烦躁,甚则胁痛支满。
太阴司天,客胜则首面胕肿,呼吸气喘;主胜则胸腹满,食已而瞀。
少阳司天,客胜则丹胗外发,及为丹熛疮疡,呕逆喉痹,头痛嗌肿,耳聋血溢,内为瘛疭;主胜则胸满咳仰息,甚而有血,手热。
阳明司天,清复内余,则咳衄嗌塞,心鬲中热,咳不止,而白血出者死。
太阳司天,客胜则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则咳;主胜则喉嗌中鸣。
厥阴在泉,客胜则大关节不利,内为痉强拘瘛,外为不便;主胜则筋骨繇并,腰腹时痛。
少阴在泉,客胜则腰痛,尻股膝髀腨胻足病,瞀热以酸,胕肿不能久立,溲便变;主胜则厥气上行,心痛发热,鬲中,众痹皆作,发于胠胁,魄汗不藏,四逆而起。
太阴在泉,客胜则足痿下重,便溲不时,湿客下焦,发而濡写,及为肿隐曲之疾;主胜则寒气逆满,食饮不下,甚则为疝。
少阳在泉,客胜则腰腹痛而反恶寒,甚则下白溺白;主胜则热反上行而客于心,心痛发热,格中而呕,少阴同候。
阳明在泉,客胜则清气动下,少腹坚满而数便写;主胜则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为鹜溏,则寒厥于肠,上冲胸中,甚则喘不能久立。
太阳在泉,寒复内余,则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胫足膝中痛。
帝曰:善。治之奈何(接叙治法)?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折之,不足补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适其寒温,同者逆之,异者从之。
帝曰: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气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从之,余以知之矣。其于正味何如?岐伯曰:木位之主,其写以酸(辨五味补泻),其补以辛(主以五藏言);火位之主,其写以甘,其补以咸;土位之主,其写以苦,其补以甘;金位之主,其补以酸;水位之主,其写以咸,其补以苦。
厥阴之客(客以六气言),以辛补之,以酸写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客,以咸补之,以甘写之,以咸收之。太阴之客,以甘补之,以苦写之,以甘缓之。少阳之客,以咸补之,以甘写之,以咸软之。阳明之客,以酸补之,以辛写之,以苦泄之。太阳之客,以苦补之,以咸写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以上详叙主客胜负之病,而以治法结之。主客即从上文天地胜复之中,分别内外之证,非别有一事也。自此以下,皆反复申明治法之义。
帝曰:善。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以阴阳承上文起)?岐伯曰:气有多少异用也。帝曰:阳明何谓也?岐伯曰:两阳合明也。帝曰:厥阴何也?岐伯曰:两阴交尽也。
帝曰: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愿闻其约奈何(从阴阳卸到病与治)?岐伯曰: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也(总叙一笔)。
《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
故曰:近者奇之(叙用方之法),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急,急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
病所远而中道气味之者,食而过之,无越其制度也。是故平气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
帝曰:善。病生于本,余知之矣。生于标者,治之奈何?岐伯曰:病反其本,得标之病,治反其本,得标之方。以上论制方之法,收笔落到标本,与后节遥作上下钩连之致。
帝曰:善。六气之胜,何以候之?岐伯曰:乘其至也(叙六胜之病机),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焉。热气大来,火之胜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湿气大来,土之胜也,寒水受邪,肾病生焉。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所谓感邪而生病也。乘年之虚,则邪甚也。失时之和亦邪甚也。遇月之空,亦邪甚也。重感于邪,则病危矣。有胜之气,其必来复也(补“复”字一笔,虑周藻密)。
帝曰:其脉至何如(叙六胜之脉象)?岐伯曰:厥阴之至其脉弦,少阴之至其脉钩,太阴之至其脉沉,少阳之至大而浮,阳明之至短而涩,太阳之至大而长。“其脉至何如”句,是问六胜之脉也,而此答以平脉者,得其平气而盛衰之致可推矣。故下文云。至而和则平,至而甚则病,至而反者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阴阳易者危。以上叙六胜之病与脉,文气未完,当与下标本合为一节。
帝曰:六气标本所从不同奈何(遥承上节,病反其本,两“反”字来)?岐伯曰:气有从本者,有从标本者,有不从标本者也(叙标本之病)。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故从本者化生于本,从标本者有标本之化,从中者以中气为化也。
帝曰:脉从而病反者(叙标本之脉),其诊何如?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帝曰:诸阴之反,其脉何如?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鼓甚而盛也。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标而得者,有取中气而得者,有取标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叙标本之治)。逆,正顺也,若顺,逆也。
故曰:知标与本,用之不殆(唱叙标本之用,收束本节),明知逆顺,正行无问,此之谓也。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诊,足以乱经。故《大要》曰:粗工嘻嘻,以为可知,言热未已,寒病复始,同气异形,迷诊乱经。此之谓也。
夫标本之道,要而博,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言标与本,易而勿损,察本与标,气可令调,明知胜复,为万民式,天之道毕矣。以上叙标本之病与脉及治法。标本即从六胜中分辨出来,即报气屈伏之意,本为胜,而复为标也。但胜复又各有标本,是病气传变之事也。
帝曰:胜复之变,早晏何如(上节重叙六胜,此节重叙六复)?岐伯曰:夫所胜者胜至已病,病已愠愠而复已萌也。夫所复者,胜尽而起(语气偏重复边),得位而甚,胜有微甚,复有少多,胜和而和,胜虚而虚(以上论胜复之机),天之常也。
帝曰:胜复之作,动不当位,或后时而至,其故何也(虽胜复并举,而所叙之事却偏重在复,细读《六元正纪论》便知此节大旨,已详于彼论五发之中也)?岐伯曰:夫气之生与其化衰盛异也。寒暑温凉盛衰之用,其在四维,故阳之动始于温,盛于暑;阴之动始于清,盛于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故《大要》曰: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谨按四维,斥候皆归,其终可见,其始可知。此之谓也(以上论早晏之时)。
帝曰:差有数乎?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又”字无著,当是“差”之讹也。
帝曰:其脉应皆何如?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时而去也。正法即前节所叙六胜之脉也。盖某气之至,即见某脉,胜复与正化无二诊也。《脉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涩,秋不数,是谓四塞。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涩甚曰病,数甚曰病,参见曰病,复见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反者死。故曰气之相守司也,如权衡之不得相失也(以上论早晏之脉)。夫阴阳之气清净,则生化治,动则苛疾起,此之谓也。
帝曰:幽明何如?岐伯曰:两阴交尽故曰幽,两阳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异也。帝曰:分至何如?岐伯曰:气至之谓至,气分之谓分。至则气同,分则气异,所谓天地之正纪也(以上又补叙早晏两笔)。
帝曰:夫子言春秋气始于前,冬夏气始于后,余已知之矣。然六气往复,主岁不常也,其补写奈何(以下归到治法作收)?岐伯曰:上下所主,随其攸利,正其味,则其要也,左右同法。《大要》曰:少阳之主,先甘后咸;阳明之主,先辛后酸;太阳之主,先咸后苦;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少阴之主,先甘后咸;太阴之主,先苦后甘。佐以所利,资以所生,是谓得气。以上叙胜复之时与脉与治,而偏重在复一边,与上节为对待,词意亦详略互出也。其带定“胜”字,与上节找到补“复”字同法。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掀然大波起,从此至篇末,一气贯注)。
经言盛者写之,虚则补之,余锡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污,工巧神圣,可得闻乎?岐伯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
帝曰:愿闻病机何如?岐伯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施治必先知证,故先叙审证之法);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热瞀瘛,皆属于火;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诸厥固泄,皆属于下;诸痿喘呕,皆属于上;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痉项强,皆属于湿;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躁狂越,皆属于火;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诸病胕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诸病水液,澄澈清冷,皆属于寒,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
故《大要》曰: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归到治法作收)。此之谓也。以上特笔提起以病机领起治法,为后半篇之冒。
帝曰:善。五味阴阳之用何如(叙五味阴阳,是调内病也)?岐伯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软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之平也。
帝曰:非调气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无毒,何先何后,愿闻其道(叙有毒无毒,及制之大小,治外病也)。岐伯曰:有毒无毒,所治为主,适大小为制也。
帝曰:请言其制?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
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坚者削之,客者除之,劳者温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缓之,散者收之,损者温之,逸者行之,惊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开之发之,适事为故。以上论内外调治之大法。
帝曰:何谓逆从(接叙外病治法之逆从)?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
帝曰:反治何谓?岐伯曰:热因寒用,寒因热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则同,其终则异,可使破积,可使溃坚,可使气和,可使必已。
帝曰:善。气调而得者何如(叙内病治法之逆从)?岐伯曰:逆之从之,逆而从之,从而逆之,疏气令调,则其道也。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合叙内外俱病治法之先后)?岐伯曰: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中外不相及,则治主病。以上申“微者逆之,甚者从之”义。
帝曰:善。火热复,恶寒发热,有如疟状,或一日发,或间数日发,其故何也(另提以寒热之病引起寒热之治)?岐伯曰:胜复之气,会遇之时,有多少也。阴气多而阳气少,则其发日远;阳气多而阴气少,则其发日近。此胜复相薄,盛衰之节,疟亦同法。按:自火热至此,与上下文义不甚关切,亦恐错简。
帝曰:论言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接叙寒热之治),而方士不能废绳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热者寒之而热,有病寒者热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复起,奈何治之?岐伯曰: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此叙治之法)。
帝曰:善。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王气,是以反也(此辨其治之理)。
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篇中处处归到五味,此更以五味合到五藏,是通篇治法之归宿也)。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以上申“寒者热之,热者寒之”之义。
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谓也(从上文五味中分出君臣来)?岐伯曰: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非上下三品之谓也。
帝曰:三品何谓?岐伯曰:所以明善恶之殊贯也(带叙三品之义)。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又从三品上中辨一笔)?此疑君臣非三品者,将毋不问病之中外,而皆无择于善恶乎?下乃答以因病施法之旨,即上前有毒无毒所治,为主之义耳?岐伯曰: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内者内治,外者外治,微者调之,其次平之,盛者夺之,汗者下之,寒热温凉,衰之以属,随其攸利,谨道如法,万举万全,气血正平,长有天命。以上余波作结,读之悠然不尽。帝曰:善。
词清而辨理精而显,不入晦涩,不涉幽渺,广大浩博之中,有好整以暇之度,大论诸文,此篇最切于用。愿书万本诵万遍,口角流沫右手胝。篇法有提掇,有关束,有穿插,有紧承,有遥接,有逆射,有顺拖,无法不备,无美不臻,处处见指点,挚神理,觉圣人慈祥恺恻之心,千载下犹片片从面前流过也,岂非天地至文!合观通篇大意,固不外于审证施治,而头绪太繁,尤有可得而言者。起三节,叙天地人物之气化,固通篇之总冒也。次叙天泉胜复之病,而各以治法束之,看似详晰,实仍止浑,叙大体下乃申天地之位,申胜复之机,是释天泉胜复四项之义也。申论胜复之主客,是就前天泉胜复四项病证,分别有内伤外感之不同也。申论五味之补泻,是就前四项治法,分别有补泻之不同也。四段申释前义,犹觉有未尽之旨,于是以阴阳之三唱起,气有多少,方有大小,即接发六胜之病机脉象,与治法之有标本也。接发六复之差度,脉变与治法,五味之先后也。大义已无遗矣,犹恐词繁难寻要领也,于是重行提起,总括百病病机于十九条。百病者,赅内外而言也。故接叙调内者,五味阴阳之用;治外者,有毒无毒;方剂大小之制;逆之从之之理,寒之热之之义,而仍以方之君臣,病之中外结之。通篇大旨论证,则以分别内外为重,论治则以五味补泻为重也。详篇中主客之义,与前人所诠殊不相侔,窃以为必内伤外感之辨也。如太阳司天而主胜者,即为内寒盛于上焦立影也;太阳司天而客胜者,即为外寒中于上焦立影也;太阳在泉而主胜者,即为内寒盛于下焦立影也;太阳在泉而客胜者,即为外寒中于下焦立影也。余气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