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的重要性,把《资本论》看成一部关系人类历史命运的书,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不讲马克思主义者,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各种各色的敌人——资产阶级学者、改良主义者、修正主义者,也很难提出相反的看法。不然的话,他们为什么要那样集中力量,想尽办法来攻击、曲解《资本论》,并那样力图降低它的评价,削弱它的影响呢?
当然,关于《资本论》与人类历史命运的关系问题,站在否定它的立场上,是不可能有正确的认识的,就是站在肯定它的立场上,看法也不一定能完全一致。在这里,我想就以下这几个方面来说明它究竟是怎样成为关系人类历史命运的书的。
(一)由于《资本论》,作为研究人类社会历史的锁钥的唯物史观,就由科学的假设,变成了“放之四海而皆准”,运用到一切社会形态而有效的普遍真理
马克思的唯物史观的公式,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序言中提出的。他在一八五九年出版这本书时,曾在致拉萨尔的信中表示这本书对社会关系提供了真实的科学的解释。《资本论》是作为《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继续和扩大而写出的。唯物史观的原则,在《资本论》中得到了全面而透彻的贯彻。唯物史观的几个基本原则,如物质生活资料的生产方式决定着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及一切精神生活的全部过程;如生产关系或经济基础决定着上层建筑;如生产关系必须适合于生产力性质或一定生产力发展水平;如特定的生产关系一经建立起来,就通过它的上层建筑,从各个方面,采取各种措施,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来巩固这一生产关系;如生产力发展起来,一感受到生产关系的束缚,就要由存在于那种生产关系中的阶级矛盾的发展,而引起革命,打破原有的生产关系,建立新的生产关系,并使原有的上层建筑或快或慢地趋于瓦解,由新的上层建筑所代替。列宁在《什么是“人民之友”以及他们如何攻击社会民主主义者?》这部有名论著中,曾反复说明: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从一切社会关系中划出经济关系,再从经济关系中划出生产关系,作为一切上层建筑的基础;又把特定的生产关系归结到一定生产力发展水平,这不仅正确地处理了各种社会现象的关系,指出了它们之间的关系的规律,并还不假借于社会生产关系以外、生产关系当事人以外的任何因素,说明了一个社会形态转移到另一个较高级的社会形态的必然规律。这一来,以往一切由上帝、超人、英雄……创造历史的胡说,第一次通过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科学分析而全部廓清了;而正确认识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科学,也第一次通过《资本论》而建立起来。恩格斯讲过,马克思有两大关于人类历史命运的发现:一是唯物史观,一是剩余价值学说。马克思正好是在《资本论》中全部应用唯物史观,才把资本主义社会的那个用一切社会表象和各种观念尘雾掩蔽着的特殊剥削形态,即剩余价值范畴发现出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历史唯物主义哲学,是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的各种论著中,特别是在《共产党宣言》中,就已开始尝试提出应用的。可是,把它概括成为一个明确的唯物史观公式,作为研究的出发点,却是初见于《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以后在论及政治经济学方法论时,用不同的表达方式,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更明确地予以确认。由于《资本论》运用这个原则、这个公式或方法,很成功地揭露出了以剩余价值为核心的整个资本主义经济运动规律,而由是把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由里到外,由基础到上层建筑,由发生、发展到没落的全部过程,给活生生地呈现出来。《资本论》不仅是一部伟大的政治经济学论著,还是一部伟大的历史科学论著;不但如此,列宁曾讲过:如果说马克思没有留下专门的辩证法,他的《资本论》就是一部活生生的辩证法;我们似乎也可以这么说,人们不时惋惜马克思没有遗留下关于唯物史观的专门论著,其实《资本论》就以极其丰富的内容、极其生动的形式,弥补了这个缺憾。用马克思自己的话来讲吧:“资产阶级社会是历史上最发达的和最复杂的生产组织。因此,那些表现它的各种关系的范畴以及对于它的结构的理解,同时也能使我们透视一切已经覆灭的社会形式的结构和生产关系。”[1]毛主席指示我们说:“当着马克思把资本主义社会这一切矛盾的特殊性解剖出来之后,同时也就更进一步地、更充分地、更完全地把一般阶级社会中这个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的普遍性阐发出来了。”[2]马克思对于未来社会也提供了一些科学的预见,在《资本论》及其他经典论著中关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所作的一些重要指示,不正在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过程中,发生着极其光辉的指导作用吗?
这就是说,当《资本论》把唯物史观这个假设应用来研究资本主义社会形态,以后,我们对于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不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就有了一个据以探索了解其途径的锁钥。国内外的资产阶级的代言人,根本不懂得《资本论》是具有怎样一种性质的伟大著作,他们叫嚷《资本论》“过时”了,而事实告诉他们的,却是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统治阶级,还在感到《资本论》的麻烦呢!
(二)由于《资本论》,人类长期梦寐以求的社会主义,就由空想发展成为科学
在原始共产社会以后,人类在私有剥削制度下遭遇到贫穷困苦,以及由是而引起的战乱,总想出现一个大家好好安静过日子的理想社会。中国人老早以来就以非常向往的心情,传说着“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的极乐世界;希腊古代哲学家柏拉图希望在奴隶制度基础上建立起“理想国”,那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对于原始共产社会的一种漫画式的憧憬。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曾分别论述过欧洲的各种各色的社会主义:如“封建的社会主义”,“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等等。但他们认为那都是一些反动的,或伪装进步的货色。其中最为他们赏识的,是“空想的社会主义”。属于这个空想的社会主义流派的,如圣西门、欧文、傅立叶,都分别对资本主义制度的这样那样的缺点,作了非常尖锐激烈的抨击。他们确实分别指出了资本主义的一些痛处,但因为还是处在资本主义的较不发展的阶段(十九世纪初),对于资本主义制度,并没有形成一个整体概念,在他们企图用来代替资本主义制度的改革方案中,虽然也显示出了一些对未来社会的构思,可是由于他们所理想的社会,是从主观愿望出发,难免要变成空想,显得是天真而不成熟。恩格斯说:“不成熟的理论,是和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生产状况、不成熟的阶级状况相适应的。解决社会问题的办法还隐藏在不发达的经济关系中,所以只有从头脑中产生出来。”[3]
社会主义要由空想发展成为科学,成为是社会发展客观必然规律在理论上的反映,“就其内容来说,首先是对统治于现代社会中的有产者和无产者之间、资本家和雇佣工人之间的阶级对立和统治于生产中的无政府状态这两个方面进行考察的结果”[4]。进行这样的观察,第一步就得彻底改变我们的历史观,改变我们对于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的看法。谁还要象空想社会主义那样,从人们头脑中,从人们对于所谓永恒真理和正义日益增进的理解中,即从哲学中,而不从经济中去找那种原因,他就永远也不会找到由资本主义发展到社会主义的道路。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马克思、恩格斯就开始试图从正在发展中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和经济条件本身,去探求变革那种社会制度所必要的手段。他们向全世界公开的《共产党宣言》,已说明他们已经很成功地找到了实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正确道路。但如果说,《宣言》在理论上还只是一个关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全面而系统的非常明确的宣传提纲,而更完整更充实的资本主义必然要被社会主义所代替的理论体系,则是由《资本论》来完成的。全面体现着唯物史观原则的《资本论》,全面而系统地揭露出剩余价值的秘密的《资本论》,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部,发现了资本主义的经济运动规律,发现了资本主义由形成、发展,以至灭亡的必然发展规律;当资本主义制度的过渡性,暂时性,被《资本论》用无比丰富的材料,无比严密而完整的理论,系统地加以确证和判定时,社会主义才第一次完全脱离主观愿望的性质,完全脱离不易捉摸的空想性质,而发展成为非常落实的,可以根据具体社会经济条件和阶级对立关系加以说明和把握的科学体系。科学的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必须建立在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这是马克思主义者的社会主义和以往一切以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名义提出的学说的根本区别的地方。并且,也只有依据唯物史观,才要求用《资本论》那样伟大的论著,来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作全面而周到的精密的剖析。
是的,人们也许不禁要问,事实上,不少国内外的资产阶级学者,就好象找到了《资本论》的什么缺点似的,在这样反问:
《资本论》是以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为研究对象,怎么能把它看作是社会主义的科学理论基础呢?
依据《资本论》,资本主义最发达的国家,就算是最有条件实现社会主义,而事实不是适得其反吗?
关于前一个疑问,我们似乎只用一句话就可予以解答:在社会主义还没有出现以前,历史向社会主义者提出的理论研究任务,是社会主义如何产生、在怎样的条件下产生。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就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部,发现了它在不断发展着自我否定的条件,即辩证地促使社会主义必然产生的条件。从资本主义研究中竟得出了社会主义的结论,这当然是资产阶级学者们的形而上学的脑子所感到不易理解的事。
关于后一个疑问的发生,是由于他们把可能和现实混做一团了,把社会科学所研究的社会现象和自然科学所研究的自然现象混做一团了;以为资本主义最发达的国家,就必然最有条件实现社会主义,社会主义就应当在那里当作瓜熟蒂落的结果而早实现出来,但马克思主义者并不是这样看问题的。在资产阶级统治的社会中,要使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有可能实现社会主义的条件变为现实,必须通过阶级斗争,而在这里,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阶级力量对比,就有了决定的作用。而对于坚决要求实现社会主义的无产阶级来说,他们自身的阶级觉悟、阶级团结,就有了决定的作用。在这里,我们又看到了科学社会主义和空想社会主义间的又一个本质的区别:当空想社会主义者,把推翻资本制度的责任,毫不觉得惭愧地属望于他们自己这一类的有教养有知识的人的时候,马克思主义者却是把这个希望寄托在无产阶级身上。我们在《资本论》中,不仅看到了无产阶级的地位和命运,同时也看到了他们的力量。
(三)《资本论》是无产阶级长期的阶级斗争的经验的科学总结
马克思主义者和一切空想社会主义者不同,他们自始就看到了无产阶级的力量,自始就把革命事业的希望,寄托在无产阶级身上。但是,无产阶级并不是一开始就理解自己所担负的历史任务的。“无产阶级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认识,在其实践的初期——破坏机器和自发斗争时期,他们还只在感性认识的阶段,只认识资本主义各个现象的片面及其外部的联系。这时,他们还是一个所谓‘自在的阶级’。但是到了他们实践的第二个时期——有意识有组织的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的时期,由于实践,由于长期斗争的经验,经过马克思、恩格斯用科学的方法把这种种经验总结起来,产生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用以教育无产阶级,这样就使无产阶级理解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理解了社会阶级的剥削关系,理解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任务,这时他们就变成了一个‘自为的阶级’。”[5]远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初,马克思就在他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说:“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6]他还说:“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7],这已清楚地说明了无产阶级必须用革命哲学,用理论来武装他们的头脑。理论一经掌握群众,就会变成物质的力量。然则理论要怎样才能掌握群众?他认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8]马克思以后的全部理论工作,就在努力抓住事物的根本,抓住社会的本质,抓住社会阶级的矛盾斗争的关系,俾能说服无产阶级,掌握群众,使其成为推翻资产阶级的物质力量。而马克思的《资本论》,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就是他以毕生精力,甚至以他的生命献给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具体表现。
恩格斯在《卡尔·马克思》一文中,开始就说:“第一个给社会主义、因而也给现代整个工人运动提供了科学基础的人——卡尔·马克思……”[9]他在这篇短文中接下去所讲的,基本上是说明马克思怎样通过《资本论》,给社会主义,给工人运动提供科学基础。他认为,在马克思使他自己的名字永垂于科学史上的许多重要发现中,有两点是最关重要的:第一点是他在世界历史观中所实现的变革,他论证了人类在原始共产社会以后的全部过去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在一切不同的和复杂的政治斗争中,中心问题始终是社会的这些或那些阶级争取社会上的统治,始终是旧的阶级要保持统治,而新兴的阶级要求获取统治;由于旧的阶级的统治,妨碍着社会的生产力的发展,新兴阶级的要求,符合于生产力的发展,结局,那种斗争,总是以后者取得最后胜利而告终。这个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的发现,对于站在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同时,对于正在争取着从资本主义统治下解放出来的无产阶级,又该是多么大的鼓励。当然,《资本论》的作者关于这个一般规律的发现,不是由古到今,顺着历史发展的道路来探索,而是从已经很发达的社会形态探索上去,也就是说,马克思是通过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和生产关系的分析,为理解历史上一切社会形态提供线索,找到一般发展规律。恩格斯指出他的第二个重大发现,是在彻底弄清了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与劳动的关系,弄清了资本家阶级如何剥削无产阶级的关系,也就是说,弄清了剩余价值的关系,正因为把这个最复杂的、最隐蔽的剥削形态,即剩余价值形态弄清楚了,农奴制度的剥削形态,奴隶制度的剥削形态,就一目了然了;原始社会以后的历史,是剥削者阶级剥削被剥削者阶级的历史,是被剥削者阶级不断对剥削者阶级进行反抗的历史,也就一目了然了。真理总是在被压迫、被剥削者一边。把这个真理向全世界宣布出来,就武装了无产阶级,使他们能理直气壮地进行斗争。不错,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生的那一瞬间起,真理就是在无产阶级一边了,但无产阶级要斗争取得胜利,还须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展过程中,不断扩大自己的队伍,集中自己的力量,不断通过这样那样的斗争,获得经验,提高认识和阶级觉悟,使他们自己逐渐由自在的阶级变成为自为的阶级。使每个人都认识到个人的、各个厂矿方面的集体的利益,是和整个阶级利益连在一起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不仅非常明确有力地论证资产阶级在如何毫不留情地剥削无产阶级,使无产阶级日益贫困化,同时却也辩证地说明了,就在他们加强剥削榨取中,在加速资本积累、积聚和集中过程中,不仅扩大了无产阶级队伍,并还为无产阶级团结、组织、锻炼创造了条件。不仅论证了无产阶级反抗资产阶级的斗争如何有理,并还指示了他们对资产阶级进行反抗斗争如何有力。他使无产阶级在打倒资产阶级的斗争中,认识到自己的力量,抱定必胜的信心。
当然,当无产阶级威胁逐渐增加时,资产阶级为了维护其统治,是一点也不会放松警惕的。他们为了破坏工人的团结,不惜收买上层工贼,并且为了混淆是非、模糊阶级界线,又在马克思主义阵营内,收买大批的改良主义、修正主义分子,为他们帮腔。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要取得斗争的胜利,就必须紧密团结在他们革命的先锋队,即真正代表他们利益的共产党的周围,在党的领导下,依据具体条件,依据阶级力量的消长变化,制定斗争策略和步骤,统一行动。在这里,斗争的胜利,就要取决于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是否和工人阶级的革命运动结合起来;广大工人阶级的阶级觉悟程度和阶级组织领导力量,是否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发展和成熟,而日益提高加强起来。在当前这个帝国主义走向灭亡和社会主义走向胜利的新阶段,只要无产阶级政党遵循马克思主义原则,加强组织领导教育工作,对资产阶级一切反动势力,进行顽强斗争,积聚革命力量,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用革命武装去夺取政权,就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程度差了一些,依旧可以象在帝俄那样,乃至象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那样,实现社会主义;反之,在一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大部分工人的组织被掌握在一些右倾机会主义、改良主义者手中,无产阶级的运动,没有同马克思列宁主义相结合,即使实现社会主义的经济条件已经成熟了,依旧不能实现社会主义。资产阶级学者和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不懂其中的辩证道理,就抓住这种事实,胡说什么《资本论》的预言不灵,他们似乎一点也没有想起,反对《资本论》中的辩证法的,反对《资本论》著者经常告诫无产阶级,不能等着实现社会主义,必须通过坚决的决死斗争才能实现社会主义的理论的,不正是他们这些家伙吗?论到这里,我们还不应忘记他们的又一个有关的谬论,那是说,象《资本论》这么巨大,这么艰深难懂的著作,怎么能和无产阶级发生关系呢?事实上,《资本论》中所讲的道理,恰好只有工人阶级最容易接受;而最感到格格不入的,倒反而是那些自认为有教养的资产阶级和他们的御用学者们,马克思曾经不止一次地谈到这个问题。
(四)《资本论》是对以往一切阶级社会思想的清算和总结,是革命与科学统一表现的典范,是工人阶级的光荣与骄傲的旗帜
大家都知道:《资本论》是马克思这位伟大学者和革命家的科学巨著。这部著作把贯彻在整个资本主义发生、成长以至没落过程中的对立斗争规律,原原本本地揭露出来,构成了历史唯物论的基础,显示为资本主义社会的“革命的代数学”或辩证法,而由是形成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内容和必然结论。这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构成部分: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都很好地结合表现在《资本论》中了。就因为这个缘故,《资本论》就不仅表现为工人阶级的代表意识,对于资产阶级的思想,显得无比的优越和正确。《资本论》还是对于以往一切人类社会思想所作的全面性的总结。
在以往一切剥削阶级占统治的社会中,资产阶级社会无疑是最能容许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恰当地说,它是最善于剥削劳动人民的。它在一方面以剥削劳动人民所得的巨大财富,造成对劳动人民的物质压力,同时又利用那种财富,动员组织大批的知识分子,使他们在各个方面各个文化领域,编造出适合于剥削者利益的各种理论学说体系,而由是形成对于劳动人民的精神压力。显然的,在那各种欺骗劳动人民并模糊其阶级意识的学说理论中,凡属以往各个社会为维持剥削制度所采取的观点和言论,都被搜罗吸收进去了。一切剥削阶级(特别是它们临到保守的没落阶段的时候)的思想体系的共同特征,就是唯心论的观点和形而上学的方法。资产阶级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如其说它有优于封建贵族和奴隶主的地方,无非是由于它占有他人的劳动或从事剥削,不象后两者那样直截了当,而采取了比较掩蔽的形态;这种“暗偷”对“明抢”的区别,就使得资产阶级学者把资本主义描绘成公平合理的“自由而自然的制度”了(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就这么说)。照他们的讲法,仿佛以前存在过的社会,都是达到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同阶段,历史就发展到这里为止,不再前进了。正如同亚里士多德宣称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有如男女关系那样自然一样,在资产阶级学者的学说里,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关系,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如此这般的似是而非的学说理论,都使工人阶级在思想上找不到出路,他们由此受到的精神压力,比之资产阶级的巨大财富所给予他们的物质压力,还要严重得多。为要使工人阶级从这种精神压力下解脱出来,明确认清他们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前途,就需要一种恰好和历来剥削阶级特别是资产阶级宣扬的教义相反的思想体系,即采取与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相反的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的思想体系,把剥削的真相揭露出来,把社会发展的规律揭示出来,把工人阶级有可能和必要起而推翻资产阶级统治的必然道理论证出来。整个马克思主义学说,无疑都是针对着这些方面,对于所有以往剥削者的理论进行批判,但依据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决定着社会生活、政治生活以及一般精神生活的过程的根本前提,就特别需要从经济制度方面去剖析剥削阶级的社会政治压制的基础。马克思的《资本论》就是为了成就这个历史任务而写出的。所以著者虽然指出它的主要目的是揭露资本主义运动规律,但不能单看为是一部政治经济学论著,它几乎把一切有关哲学、历史、社会、政治方面的基本概念和重要论点包摄在里面了;那虽然是就资产阶级社会立论的,但以往一切剥削阶级的社会意识形态,都在极广泛的范围内被连带论述到了,也都被连带给予以公平的历史评价了。《资本论》就这样成为一部社会科学大百科全书,同时也就是对于以往一切阶级社会思想的清算和总结。
任何剥削阶级的思想意识,归根结底都是要劳动人民忍受其剥削,所以,都是讲“压迫有理,剥削有理,造反无理”,而马克思主义正好要倒转过来。毛主席曾经指出:“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10]这个思想上的天翻地覆,在《共产党宣言》中,已经揭示出了一个轮廓,但直到具有不可抗辩的说服力量和具有无从躲闪的剖析力量的体大思精的《资本论》问世,整个资产阶级的思想学说体系的欺骗性和脆弱性,才第一次在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真理前面暴露无遗了。如果说,资产阶级的政治权力统治,是到十月革命才开始被倾覆的,那末,他们的思想统治,却在《资本论》出现的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就已受到致命的摧毁,就已经在进步人们的思想上破产了。
《资本论》是这样一部关系人类历史命运,关系人类社会思想根本变革的著作,这种性质,就不仅说明了它必须贯彻着如何彻底的革命观点和方法,同时还说明了它必须保持如何严密完整的科学系统。这是革命与科学统一的典范。若从其发生的意义来讲,应当说是由于这样一种历史的必然,即后起的工人阶级的代表思想意识,如其不是具有这样无比的优越性,它就不可能战胜资产阶级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