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素之来源,第一章已详论之矣,烹调时保存之方法,兹续论之。

一、生素甲,若由密封之消毒锅用水煮到一百三十度,以至于三点久,尚不至于大损失。但锅盖不密,仅到开滚的热度(一百度)则觉此质已有走失。(烹煮锅要用土与铁做的,若用铜与铅做的极有害于生素。) (1)

干煮到三十五度,如藏到三星期久,始觉有妨害;若在一百热度下虽仅干煮到四点钟久,已失却一切效力了。酸质与此质极大妨害。

二、生素乙在水煮到百度时(沸点)此质即见散失。若盖紧锅盖时,要到一百十五度以至一百三十度,或者过一点钟后,始见大散失。

干煮(或干炒)毫无妨害。

有说它的消失乃因水汽散去,那末:若能盖得紧密,使水汽勿散去,此质就得存在。

酸质稀薄些,对它未见反动。

碱质在高热度时,侵害此质之力甚大。凡罐头内多落碱质,以保存菜叶物之青绿色,对此当大注意。

三、生素丙这项物,除生食外,极易变质。只要藏久些就见损失。干晒时,也见妨害。只有白菜一种,煮到六十五度间此质尚可支持,过此也不堪问了。

若把它变为液质,则保存较久。如柑汁晒干到四十度后尚保持此质到两年久。

对此项食物,只好用猛火干炒,虽炒(或煮)到一百热度,尚有原质。若缓缓熬煮,需时又久,为害极大。 (2)

寒冷时保存此素较久。

纵锅盖得严密,若煮到一百二十度以上,也不能保存此质不消失。

四、生素丁,此质在湿煮时并未见害,和以些少酸素,也不至于有何变动。但和以激烈碱质及浓厚酸素,煮到一百度时(沸点)则见此质完全毁灭。

五、生素戊,一百八〇至一百九〇或二〇〇至二三〇热度时,只要煮到数点钟久,此质已觉消失了大部分。

在流通的空气及水汽内,又加以热度,此质损失更大。所以鳘鱼肝油在这样情景之下制成者,生素戊常致大大消失。

在日光的“极端玫瑰带”下,能使物件无此素者,变成为有(如奶、花生油等),又使有者变为无。

六、生素己

此质放在空气太久,就行消失。

但它能抵抗碱性,至对酸质,所受损害至大。它本身也极易变成酸质。若把猪油或橄榄油加入,可以减少其变酸性。

当一物变坏时,此质在其中也大受影响,而终至于完全消灭。 (3)

寒冷时保存此素较久。

七、生素庚——盖密,煮了一二点钟,此质不见散失。酸质极能妨害它——尤其是八十度之火酒。

八、生素辛

此素比生素乙较不会怕湿煮与干煮。

但在碱内则极易见消灭。

自然派学说及实行纲要

皈依自然,以自然的法则为生活。自然便是道德,便是法律,便是经济。这些学说,从古已有,如印度的佛教、希腊的毕大哥与苦天派 (4) ,其在我国,则有老庄。到了近世,因了科学与艺术的进步,自然学说加上许多缜密完全的理论与事实,同时减去了全部分的迷信与荒谬的行为。现在一国都有国际自然派之组织,我人对此也极愿有相当的努力。

自然好处,在精神方面说,心地坦白,志量广大,天真烂漫,无机诈欺诬之心事。在这个恶劣的中国社会,更觉得这个大丈夫磊落光明的态度为重要。在身体方面说,自然方法能使身体壮健,免用医药而能却病,同时兼能延年益寿。在经济方面说,自然派重农重新村组织,重自由贸易,重国际关系。 (5)

而现在罪恶渊薮的大城市生活做对头。以上所说,就是自然派学说的大纲。以下就来举出自然派实行上的几件节目。

一、饮食法

康健与疾病大部分都与饮食有关。我们自然派所食为素菜、粗饭,尤注重于水果一项,务使食料富有“维他命素”(即生命素)。身体不但由此壮健,精神也从而奋发美奂。所饮的为泉水、矿水,由此涤除肚肠污秽,消尽一切腹积及皮肤等病。(这项食法,详竞生所著《食经》书。)

二、劳动法

自然派最愧不工作而坐食的。我们一面从事于读书著述,一面又从事于园林及畜牧,大约每日至少有二点钟头在外工作。这个不但于身体有益,而且由此亲近自然,领略山光水色的美丽,万物的机密,与夫自然的伟大。由这样工作的收效,蕴蓄而为内心的怀抱,发展而为高尚的文章。

三、生活组织法

拟合同志组织一“新村”,如有十余人,各出数百元就能在我所经营的果林旁筑一新村,实行上文所说的劳动法,与下列的修养法。“新村组织”或“饮食合作社”凡能集合同志数人以上在乡间,或在城市,即可兴办。 (6)

四、精神修养法

自然精神修养法,或涉于空泛无稽,或流于褊狭不达,这些都因为从人间着想,不从自然着想之所致。如能从自然观察鉴赏,效法与追随,则心胸自能广大,思想自能高远,所谓“达观”与“大度量”,唯从自然上体验始能得到。我们今拟一切科学与美术的精神修养法,即常常到郊原,及高山大海,描画与写图,或用照相机摄取自然的妙象,此外则学习音学、雕刻与建筑及修饰手工等,艺术以助进人生兴趣,与提高旷达的心怀。自上文于前年局部发表后,也如别项主张一样赞成者与反对都有。

赞成者有以皈依自然本是好的,有以新村组织为需要的,有以素食为卫生的。最狭窄可笑的则认我为佛而愿皈依为菩萨,为金刚,为优婆塞 (7) 等等。

实则,素食一问题,今后已成为科学及美术的范围,而与先前的迷信完全不同了。

反对方面,则误认为我辈在乡间组织新村,优游偷闲而忘却革命与社会的职务。

现时一派批评家,尤其是激烈的批评家,他们若非看见文件上有“打倒,打倒,革命,革命”等字样,便说这是“不革命”者,这是帝国主义的降伏者。 (8)

他们只知革命是革命,而不知创造、组织与建设等更为革命;他们只知革命的口号,而不知革命的预备;只知革命的策略,而不知革命的修养;只知革命破坏的方面,而不知建设同时并进的方法。

且我近更观察我国乡村上不必革命,只好建设,要革命,就去城市(这以大城市为限)。因为我国农村及小城市组织简单,生活纯朴,若革命只好革他的(生命)而非他的(恶命)也。假若大城市革命了,有所改革了,则乡村与小城市当然照例而行。现时一班自称革命者,只去农村破坏,而不敢到大城市去冲锋,这是错误,这是柔懦!这非革命之所为!

至于我辈曾经在民国初年做过革命的工作了,自知一味革命,究于事实无补,故愿今后从创造与建设上多做功夫。自然派的组织即本此意。

* * *

(1) 以上载1934年9月13日《时事新报·青光》,标题为《食经(一三五)》。

(2) 以上载1934年9月14日《时事新报·青光》,标题为《食经(一三六)》。

(3) 以上载1934年9月15日《时事新报·青光》,标题为《食经(一三七)》。

(4) 毕大哥即毕达哥拉斯,苦天派即犬儒派。

(5) 以上载1934年9月16日《时事新报·青光》,标题为《食经(一三八)》。

(6) 以上载1934年9月17日《时事新报·青光》,标题为《食经(一三九)》。

(7) 优婆塞,在家信佛、行佛道并受了三皈依的男子叫优婆塞,意译清信士、近事男、近善男、善宿男等。

(8) 以上载1934年9月18日《时事新报·青光》,标题为《食经(一四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