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識

 南豐跋西狹頌 顧陸宗諸人有漢畫遺法 吴道玄絶藝入神始巧思 隸續隸圖頗載圖畫 李翕五瑞碑 沈作喆寓簡言石室畫 漢畫之在碑刻者

南豐跋西狹頌謂:「所畫龍、鹿、承露人、嘉禾、連理之木,漢畫始見於今。」邵公濟聞見後録二十七謂:「漢李翕、王稚子、高貫方墓碑,刻山林人物,乃知顧愷之、陸探微、宗處士輩,尚有其遺法。至吴道玄絶藝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少減矣。今於盤洲所集隸圖見之。」

【何云】隸續劉寬碑頗載圖畫。

【全云】隸續中有圖五卷,即當日隸圖也,不知何以誤入隸續中,予爲别出之。

【集證】洪适隸續載李翕五瑞碑:「黄龍、白鹿、連理、嘉禾,有一人承甘露于喬木之下。」王稚子二闕:「其右則騎而西者二人,其左則乘車而東者二人,挽之者橐佗也。王君平生官簿,互見于兩闕之上。」高頤碑:「兩螭蟠其首,文在穿下,凡十八行,行二十一字。」〇沈作喆寓簡:「南豐跋漢武都太守西狹頌謂得此圖,然後始見漢畫。然予見王逸少帖云:『成都學有文翁、高朕石室及漢太守張收畫三皇五帝、三代君臣與仲尼七十弟子畫,皆精妙可觀。』予後因從蜀人求臨本,晚乃得石刻,信如逸少言,然則石室之畫又先於武都矣,子固蓋未之見。」

【元圻案】曾子固金石録跋尾漢武都太守李翕西狹頌云:「近世士大夫喜藏畫,而漢畫未有能得之者。此圖所畫龍、鹿、承露人、嘉禾、連理之木,然後漢畫始見於今。又皆出於石刻,可知其非僞也。」〇歐陽公集古録載後漢析里橋郙閣頌,即西狹頌也,李翕作李會。〇明楊升庵曰:「慎按:王象之輿地紀勝碑目載夔州臨江市『丁房』雙闕,高二丈餘,上爲層觀飛簷,車馬人物,又刻雙扉微啓,有美人出半面而立,巧妙動人。又雲陽縣漢處士金延廣母子碑初無文字,但有人物。漢畫之在碑刻者,不止如應麟所云也。」〇水經注八:「黄水南有漢荆州刺史李剛墓。剛,字毅叔,山陽高平人,熹平元年卒。見於碑。有石闕祠堂,石室三間,四壁隱起,雕刻爲君臣官屬、龜龍麟鳳之文,飛禽走獸之象,作制工麗。」亦漢畫之一。〇唐張彦遠歷代名畫記:「晉顧愷之,字長康,小字虎頭,晉陵無錫人。多才藝,尤工丹青。常畫中興帝相列像,妙極一時。」「宋陸探微,吴人也。明帝之時常在侍從,丹青之妙,最推工者。」「宋宗炳,字少文,南陽涅陽人〔一〕,善書畫。好山水,結宇衡山,歎曰:『老病俱至,名山恐難遍遊,唯當澄懷觀道,卧以遊之。』凡所遊歷,皆圖於壁,坐卧向之。其高情如此。」「唐吴道玄,陽翟人,工畫。初名道子,玄宗召入禁中,改名道玄,因授内教博士。張懷瓘云:『吴生之畫,下筆有神。』」

〔一〕「涅陽」,原作「沮陽」,據四庫本歷代名畫記卷六改。

 送房子官綿百斤 官綿古文苑誤爲官錦 房子城出白土可濯綿 古文苑出佛龕中

曹操夫人與楊彪夫人書:「送房子官綿百斤。」古文苑誤爲「官錦」,而注者妄解。按魏都賦:「綿纊房子。」何云:「注:房子出御綿。」晉陽秋:「有司奏調房子、睢陽綿,武帝不許。」見太平御覽八百十九。水經注:「房子城西出白土,可用濯綿。」案:此條今本水經注所無。

【集證】太平御覽八百十九引水經注:「房子城西出白土,細滑如膏,可用濯綿,霜鮮雪曜,異於常綿也,俗言房子之綿也,亦類蜀江之錦得江津矣。故歲貢其綿,以充御府。」又引盧毓冀州論曰:「房子好綿,地産不爲無珍也。」

【元圻案】古文苑五:曹公卞夫人與楊太尉夫人袁氏書:「賢郎盛德熙妙,有蓋世文才,闔門欽敬。方今騷擾,戎馬屢動。主簿股肱近臣,征伐之計,事須敬咨。官立金鼓之節,而聞命違制,明公性急忿,然在外輒行軍法,聞之驚愕,情不自勝。夫人多容,即見垂恕。故送衣服一籠,文絹百匹,房子官錦百斤,私所乘香車一乘,牛一頭。誠知細微,以達往意。」〇元和郡縣志十七:「趙州臨城縣,本戰國時趙房子邑也。泜水在縣南二里,出白土,細滑如膏,以之濯綿,色若霜雪。」〇書録解題總集類:「古文苑九卷,不知何人集,皆漢以來遺文,史傳及文選所無者。世傳孫洙巨源於佛寺經龕中得之,唐人所藏也。韓無咎類次爲九卷,刻之婺州。」案:今本二十一卷,蓋紹興中章樵作注時所分。〇隋書經籍志:「晉陽秋三十二卷,訖哀帝。孫盛撰。」

 善惡以熟言若仁在乎熟 季氏之惡已熟 佛經言善惡之熟

善惡以熟言,若孟子「仁在乎熟」、漢五行志董仲舒廟災對「季氏之惡已熟」是也。佛者曰:【原注】成實論。「行惡見樂,爲惡未熟,至其惡熟,自見受苦。行善見苦,爲善未熟,至其善熟,自見受樂。」其言善惡之熟,亦名言也。

【集證】隋書經籍志:「鳩摩羅什譯維摩、法華、成實論諸經,及曇無懺所譯金光明、曇摩羅懺所譯泥洹等經,並爲大乘之學。」

【元圻案】宋俞成元德螢雪叢説引大藏經云:「善若無報,其善未熟,其善熟時,必受其福。惡若無報,其惡未熟,其惡熟時,必受其苦。」

 摹藏大相國寺御書 寶奎殿頌贊撰記 蘇子美作寶奎殿頌 吕夷簡撰記章得象題額 玉海記重修大相國寺事

仁宗摹太宗御書大相國寺額於石,即寺爲殿而藏之,御飛白名曰寶奎殿。紹興庚辰,宏辭以寶奎殿太宗皇帝御書贊命題,唐説齋中選。但云慶曆二載而不紀月日,以實録攷之,乃二年正月辛未也。蘇子美作寶奎殿頌,此頌今子美集不載。周益公題其後云:「『上宰宗工,更爲辭章』者,謂吕夷簡作記,章得象題額之類。」實録云:「命夷簡撰記。」而説齋謂「焕乎堯章,親加記述」,亦誤。

【集證】玉海三十四:「實録:至道元年五月,重修大相國寺,廣殿庭門廊樓閣凡四百五十五區。〔一〕寺額,太宗御書也。慶曆元年八月甲申,上謂輔臣曰:近創一小殿禁中,而有司過爲侈麗,不欲毁其成功,今大相國寺方營,殿藏太宗親書寺額,可遷置之。吕夷簡因言『陛下孝以奉先,儉以率下,聖人之盛德也』。二年正月辛未,詔以大相國寺新脩太宗御書殿爲寶奎殿,摹太宗御書寺額于石上,飛白題之,命宰臣吕夷簡撰記,章得象篆額,樞密使晏殊撰御飛白書記云:『翔翬結字,液金填畫,騰虬龍于螭首,潤雲霧于翠珉。』」

【元圻案】周益公必大跋蘇子美寶奎殿頌曰:「舜欽此頌是召試館職所作,年方三十餘也。其云『上宰宗工,更爲辭章』者,謂吕夷簡作記,章得象題額之類。」〇王欽臣王氏談録曰:「章郇公受詔書相國寺寶奎殿太宗、真宗詩,額亦公代之。」〇章得象,字希言,浦城人。慶曆五年,拜同平章事,封郇國公,謚文簡。宋史有傳。

〔一〕按「玉海三十四」以下一段文字,與原文不盡相同。其原題爲「慶曆寶奎殿御書」「摹太宗御書」,無「實録」二字;「至道元年」至「凡四百五十五區」二十六字,原作小注。又「至道元年五月」之「五」,原作「正」,據四庫本玉海卷三四聖文御書改。

 雙宣學士麻三道以上 鄧潤甫鎖麻二十二通 四制分草謂之雙鎖 南豐一日草數十制

舊制,麻三道以上,雙宣學士分撰。元豐末,鄧潤甫爲學士,一夕鎖麻二十二通。靖康元年,麻六道,權直院莫儔獨宿。

【集證】宋周煇清波别志:「故事,鎖學士院有四制,則並命學士分草,謂之雙鎖。劉原父立馬而草九制,人固已服其敏。鄧温伯爲内相,當元豐末,建儲親王及内外將相進恩,一夕獨草制二十二道,益敏而工。其有腹藁耶?」

【元圻案】莫儔,字壽朋,湖州人,政和二年進士第一。靖康初爲翰林學士,使金,留仕僞楚。建炎初,竄全州。〇劉原父立馬而草九制,見歐陽公所作墓誌。〇王震曾南豐集序云:「公一日草數十制,午漏盡,授草院吏而去。」

 草追贈制非典故 降制封史彌遠

翰苑未嘗草追贈制。紹定六年理宗四年改元紹定。十月,史彌遠贈中書令,追封衞王,令學士院降制。學士言非典故,詔特與降制。

 太一宫四立月祝文 楚芝蘭奏立太一宫

太一宫四立月祝文,舊用定本,紹定二年十二月,始命學士院撰述。

【集證】玉海一百:「太平興國六年,司天楚芝蘭奏立太一宫,每歲四立月祭祀,命近臣攝事,用幣册祝,無牲祭,命道士行醮禮,又命廷臣内侍各一人掌之,三歲一易,以兵衞守。雍熙元年三月丙子,立夏致享,祠臣咸集,甘露降祠庭。八月丙申,先遣學士賈黄中致祭。丁酉,帝親祠。」按雍熙元年所撰祝文載玉海。

【元圻案】史記封禪書:「亳人繆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東南郊,用太牢,七日,爲壇開八通之鬼道。』」〇蔡邕封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節迎五帝於郊。」

 親王初除布政牓首尾 所領節鎮稱管内 封王與除節鉞異 唐朝隃領之制

親王初除,有布政牓,首云「應某軍管内」,尾云「牓某軍」,仍散下。管内,謂所領節鎮也。前輩制集皆可考。淳熙十六年,皇子封嘉王,布政牓乃云「嘉州管内」,蓋草制者失之。開禧寧宗十一年改元開禧。元年,皇子封榮王,牓威武軍,合舊典矣。蓋節鉞初除,以敕書示諭本鎮,亦唐朝隃領之制也。集證:「『隃』即『遥』字,唐蕭嵩遥領河南節度。」若封王,或以國如周、魯,或以州如兖、雍之類,未嘗有所領之國。咸淳二年,余草福王制,院吏欲以布政牓下福州,余引故事,牓所領兩鎮。

 試宏辭以襄尺巫咸黜 徐子儀試三家星圖序 周禮保氏注五射

陳自明晦紹熙光宗。初宏辭已入等,同試者摘周五射記用「襄尺」字,以爲犯濮安懿王諱。【原注】襄音讓。慶元四年,從臣薦之,謂「襄」字雖同音,嫌名不當避,乃賜同進士出身。集證:「王氏詞學指南云:『侍從言,記問文采迥出流輩,既單用「襄」字,初不從「言」,自不應避。詔與下等推恩。』」徐子儀嘉定寧宗十四年改元嘉定。中試宏辭甘石巫咸三家星圖序,引周禮人「巫咸」,本注「巫」當爲「筮」,非殷巫咸。主司黜之,而薦于朝。集證:「詞學指南云:『貢院言引周禮是旁證,即非本處有差,未敢取放,開院日,知舉請與陞擢。』」不數年,入館掌制。

【閻按】王氏父撝,字謙父,嘉定進士第。同年俞天錫參知政事,屬教其子弟,歲終致束脩以謝,堅却不受,曰:「吾二兒習詞學,鄉里無完書,願從公求尺牘,丐借周益公、傅内翰、番陽三洪公暨其餘習詞學者凡二十餘家所藏書。」俞欣然應之。後二子皆中詞科由此。

【集證】周禮地官保氏注:「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也。」疏:「襄尺者,臣與君射,不與君並立,襄君一尺而退也。」釋文「襄」本作「讓」,春官人注:「此九巫皆當爲『筮』字之誤也,巫咸謂筮衆心歡否。」

【元圻案】宋葉紹翁四朝聞見録甲集:「徐鳳子儀試三家星經序,備記甘公、巫咸、石申夫歲星順逆與今紅黄黑所圈,主司驚異,已寘異等,而末篇贅用周禮巫咸爲證,遂申都臺,付國子監看詳。徐、真本〔一〕,徐後亦寓直玉堂〔二〕。」〇濮安懿王,名允讓,神宗本生父也。

〔一〕按「徐真本」下有脱文,據四朝聞見録甲集詞學,當補作:「徐、真本共習此科,且同硯席,文忠已中異等,爲玉堂寓直,徐三試有司始中。文忠立朝,徐猶爲親奉祠,反爲冷官。真出漕江東,徐始得掌故。」

〔二〕「亦」,原脱,據中華本四朝聞見録甲集詞學補。

 湯邦彦字朝美所本 陸游字務觀所本 傅嘏字蘭石所本 皇甫湜黄魯直字義

易觀初六注:「處於觀時而最遠朝美。」湯邦彦字朝美本此。列子曰:「務外游不如列子作「知」。務内觀。」仲尼篇。陸游字務觀本此。【原注】魏傅嘏字蘭石,本淮南子説林訓「蘭生而芳,石生而堅」。唐皇甫湜字持正,本詩「湜湜其沚」箋。黄魯直之字本柳子先友記「王紓有學術,魯直」。

【方樸山云】按「朝廷之美,濟濟翔翔」,禮記少儀文。邦彦字或取此文,與命名相配。若謂取諸易,則「初六童觀」,小人道也,豈當迂取王注以爲斷章之求乎?

【又云】鄭注讀少儀「美」字爲「儀」,然字則仍「美」字也。

【集證】邶谷風箋:「湜湜,持正貌。」

【元圻案】唐李鼎祚周易集解,觀六二小象解:「侯果曰:得位居中,上應於五,闚觀朝美,不能大觀。」〇葉紹翁四朝聞見録乙集謂:「放翁母夢秦少游而生公,故以秦名爲字而字其名。」〇列子仲尼篇:「務外遊不知務内觀,外遊者求備于物,内觀者取足于身。」〇項氏家説八:「黄庭堅字魯直,馬永卿嬾真録以爲史克魯人也,嘗引十六相以卻莒僕,故曰『魯直』。此説非也,『魯直』二字出柳文先友記。按爾雅:『庭,直也。』直而且堅,故曰魯直。」

 朱文公門人淵考

朱文公門人淵。,音緩,晉有清。

【閻按】淵,即大全集之亞夫。

【全云】氏之學傳於陽氏,陽氏之學傳於吾鄉史氏,即静、清也。

【集證】通志氏族略五:「晉有西中郎將清,又寧州刺史静。」經義考:「淵孟子注,佚。曹學佺曰:『淵,字亞夫,號蓮蕩,晉中郎將清之後。世居襄陽,後徙居蜀,家涪坪山〔一〕,受學於晦菴。』」

〔一〕「涪坪山」,原作「培坪山」,據四庫本經義考卷二三四氏孟子注改。

 西王母形狀

西王母,山海經云:「狀如人,狗尾,蓬頭戴勝,善嘯,居洵水之涯。」穆天子傳注云:「虎齒蓬髮。」

【集證】西山經:「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一〕。」大荒西經:「炎火之山,有人戴勝,虎齒,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穆天子傳:「吉日甲子,天子賓于西王母。」郭璞注曰:「西王母如人,虎齒,蓬髮戴勝,善嘯。」

〔一〕「厲」,原作「屬」,據上古本山海經校注卷二西山經改。

 天暒而見景星 暒晴即説文夝字

漢天文志:「天暒而見景星。」注:「暒,精明也。」集韻云:「晴字。」

【集證】史記天官書:「天晴而見景星。」按説文無暒、晴二字,夕部有夝字,云:「雨而夜除星見也,從夕生聲。」鉉曰:「今俗别作晴,非是。」

【元圻案】唐人有天晴景星見賦。〇彭叔夏文苑英華辨證一:「凡字有兩存,於義亦通者,如『天晴景星見』,漢天文志『晴』當作『暒』。暒,精明也。」

 民衣霧主吸霜 千歲之後天可倚杵

易緯是類謀曰:「民衣霧,主吸霜。間可倚杵於何藏?」河圖挺佐一輔叢書樓校:「元板無『一』字。」曰〔一〕:「百世之後,地高天下;千歲之後,天可倚杵。」【原注】楊文公詩有「倚杵碧天」之句。

【集證】是類謀鄭注曰:「民衣霧,主吸霜,卑奪尊之服。間可倚杵者,言相近。於何藏,無所自逃藏。」〇徐堅初學記天部引河圖挺佐輔曰:「百世之後,地高天下,不風不雨,不寒不暑,民復食土,皆知其母,不知其父。如此千歲之後,而天可倚杵,洶洶隆隆,曾莫知其終始。」

【元圻案】通考:「易是類謀一卷,鄭玄注。」或作筮謀類。

〔一〕「河圖挺佐一輔」,元刊本作「河圖挺佐輔」。

 眉壽古文作麋壽 用乞麋壽萬年無疆

士冠禮「眉壽萬年」,鄭注:古文「眉」作「麋」。博古圖雝公緘鼎銘:「用乞麋壽,萬年無疆。」

 赤子曰孲 嬰猶鷖彌 倪爲繄小兒

集韻:「吴人謂赤子曰孲。」音鴉牙。雜記注:「嬰,猶鷖彌也。」「中路嬰兒」句注。孟子音義:「倪,謂繄。倪,小兒也。」

 爲魚字以魚名爲字 蘭氏之根蘹氏之苞 草名稱氏簫名稱謚 大魚稱良魚

周禮輈人注:「,魚字。」以魚名爲字,亦奇語也。

【閻按】楊升庵廣之曰:「大戴禮記『蘭氏之根,蘹氏之苞』,王褒洞簫賦『幸得謚爲洞簫兮』,夫魚名而稱字,草名而稱氏,簫名而稱謚,皆奇之又奇。」

【元圻案】小雅鶴鳴傳:「良魚在淵,小魚在渚。」正義曰:「不云大魚而云良魚者,以其喻善人,故變文稱良也。」良魚字亦新。

 帛魚異文 即白魚

石鼓文:「帛魚。」又云:「有,「」,閻本作「」。有。」即白魚也。

【元圻案】古文苑一載石鼓文第二云:「帛魚皪皪,其氐鮮。黄帛其,又鮊又。」其文不同。〇馬氏叢書樓校云:「『有』,元板作『有旉』。」

 手五指之名 闔閭傷將指失屨 將指手足不同 實于左袂挂于季指 枝指手有六指

春秋正義:「手五指之名曰巨指、【原注】儀禮大射。孟子云「巨擘」。〇閻按:「國語云拇。」食指、【原注】左傳。將指、【原注】儀禮鄉射、大射注。〇閻按:「既夕記亦名中指。」〇何云:「疏:『足以大指爲將指,手以中指爲將指。』」無名指、【原注】孟子。小指。」【原注】儀禮特牲饋食、少牢饋食云「季指」。

【元圻案】宣四年正義曰:「大射禮云:『右巨指鉤弦。』鄭玄云『右巨指,右手大擘』也。又曰:『設決朱極三。』鄭玄云:『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以朱韋爲之。三者,食指、將指、無名指。小指短,不用。』然則手之五指之名,曰巨指、食指、將指、無名指、小指也。」〇定十四年左傳:「『闔閭傷將指,取其一屨』,注云:『其足大指見斬,遂失屨。』謂大指爲將指者,將者,言其將領諸指也。足之用力,大指爲多,手之取物,中指最長,故足以大指爲將指,手以中指爲將指。其食指者,食所偏用。服虔云:『俗所謂啑鹽指也。』」〇特牲饋食、少牢饋食禮「實于左袂,挂于季指」,注:「季,猶小也。」〇李氏周易集解:「咸初六『咸其母』,虞翻曰:『母,足大指也。』」〇莊子駢拇:「枝指出乎性哉?」注:「駢拇,足拇指連二指也。三倉云:『枝指,手有六指也。』」〇余兄静軒曰:「無名指又可謂之四指,枝指又可謂之六指。公羊文十四年傳云:『子以其指,則接菑也四,貜且也六。』疏云:『子以其指者,言凡立子之法,以其手指相似,則接菑猶人之四指,貜且猶人之六指。』」

 秦處度蠶書 九州蠶事獨兖州爲最 淮海後集蠶書敘蠶繭事

館閣書目:「蠶書一卷,南唐秦處度撰。以九州蠶事,獨兖州爲最。」按蠶書見秦少游淮海後集。少游子湛,字處度,以爲南唐人,誤矣。

【元圻案】陳氏書録農家類:「秦少游蠶書一卷,見少游淮海集第六卷。序略曰:予閒居,婦善蠶,從婦論蠶,作蠶書。考之禹貢,揚、梁、幽、雍不貢繭物,兖篚織文,徐篚玄纖縞,荆篚玄纁璣組,豫篚纖纊,青篚檿絲,皆繭物也。而桑土既蠶,獨言於兖,然則九州蠶事,兖爲最乎!今予所書,有與吴中蠶家不同者,皆得之兖人也。」陳氏不言是書出於處度。考宋史藝文志:「蠶書一卷,秦湛撰。」後人附刻于陳旉農書之後。四庫書目著録,同宋史。

 水母目蝦 去住由人真水母 簞瓢粗足似山雌

「水母目蝦」,見郭景純江賦。欒城次韻王鞏見寄詩云:「去住由人真水母,簞瓢粗足似叢書樓校:「『似』,元板作『亦』。」山雌〔一〕。」

【何云】用法言。

【元圻案】文選江賦注引南越志曰:「海岸間頗有水母,東海謂之蛇,正白濛濛,如沫生物,有智識,無耳目,故不知避人。常有蝦依隨之,蝦見人則驚,此物則亦隨之而没。」〇揚子法言脩身篇曰:「山雌之肥,其意得乎?或曰:『回之簞瓢,臞如之何?』曰:『明明在上,百官牛羊,亦山雌也;闇闇在下,簞瓢捽茹,亦山雌也。何其臞?』」

〔一〕「似」,元刊本、清嘉慶本作「亦」。

 陸機兄弟住參佐廨瓦屋 東坡簡齋詠三間屋

殷芸小説:「蔡司徒案:晉書蔡謨傳,字道明,康帝時領司徒。説在洛見陸機兄弟,住參佐廨閻本脱「廨」字,今從何本補。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東坡詩:「自甘茆屋老三間。」簡齋詠懷詩:「士龍同此屋三間。」又寓居劉倉廨中晚步詩云:「士衡去國三間屋。」

【閻按】簡齋,陳與義號。

【元圻案】世説賞譽門:「蔡司徒在洛,見陸機兄弟住參佐廨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士龍爲人文弱可愛,士衡長七尺餘,聲作鐘聲,言多忼慨。」〇陳與義,字去非,號簡齋,洛陽人。登政和三年上舍甲第。紹興中,官至參知政事。事蹟具宋史本傳。簡齋集又有寄弟詩云:「三間瓦屋亦易求,著子東頭我西頭。」書事云:「瓦屋三間寬有餘,可憐小陸不同居〔一〕。」

〔一〕「陸」,原作「屋」,據四庫本簡齋集卷一三鄧州西軒書事十首改。

 末禄國有軍達菜 泥婆羅國獻波稜菜 波稜菜熟之能益食

唐西域傳:末禄有軍達,泥婆羅獻波稜。皆菜名也。【原注】張文潛謂波稜自坡陵國來。

【集證曰】唐西域傳:「末禄,在大食之東。蔬有顆葱、葛藍、軍達、茇薤。」又:「泥婆羅,貞觀二十一年,遣使入獻波稜、酢菜、渾提蔥。」唐會要:「太宗時,尼波羅國獻波稜菜,類紅藍,實如蒺藜,火熟之,能益食。」唐韋絢劉賓客嘉話録:「菠薐種自西域,有僧將其子來,云本是頗陵國之種,語誤爲『波稜』耳。」

 醫緩醫和醫竘皆秦良醫

吕成公曰:「秦多良醫,醫緩、醫和皆秦人。」見左傳。尸子亦云:「醫竘案:原注:「竘音叩。」者,秦之良醫。」

【閻按】刺殺扁鵲者,亦秦太醫令李也。韓非亦有「秦醫善除」之諺。

【集證】太平御覽三百七十一:「尸子曰:有醫竘者,秦之良醫也,爲宣王割痤,爲惠王治痔,皆愈。張子背腫,謂竘曰:『背非吾背也,任子製焉。』治之,遂愈。竘誠善治疾也,張子委製焉。夫爲身與國亦猶此也,必有所委製,然後治矣。」

 巫彭作醫 岐伯祖師僦貸季 古醫苗父岐伯俞拊 古人作器物諸事二十官

巫彭作醫。【原注】吕氏春秋。岐伯祖世之師曰僦貸季。【原注】素問。上古醫曰苗父。【原注】説苑。

【閻按】漢藝文志:「太古醫有岐伯、俞拊。」應劭曰:「黄帝時醫。」

【集證曰】吕覽勿躬篇曰:「太撓作甲子,黔如作虜首,容成作曆,羲和作占日,尚儀作占月,后益作占歲,胡曹作衣,夷羿作弓,祝融作市,儀狄作酒。高元作室,虞姁作舟,伯益作井,赤冀作臼,乘雅作駕,寒哀作御,王冰作服牛,史皇作圖,巫彭作醫,巫咸作筮。此二十官者,聖人之所以治天下也。」素問:「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一〕。」王冰注:「岐伯祖世之師。」説苑辨物篇:「中庶子難扁鵲曰:『吾聞上古之醫曰苗父,中古之醫曰俞拊,子之方能如此乎?』」淮南人間訓「扁鵲、俞跗之巧」,注:「俞跗,黄帝時醫。」郭璞巫咸山賦序:「巫咸以鴻術爲帝堯醫。」

【元圻案】韓詩外傳十扁鵲過虢侯篇:「上古醫曰弟父,中古之爲醫者曰踰跗。」

〔一〕「理色」下原衍「貸季理色」四字,據四庫本黄帝内經素問卷四移精變氣論删。

 黄石延李葵李柟林之奇 二李伯仲指李柟李樗 若方若陸若胡若劉所指

黄石圯老教授福州,聞李葵、李柟、林之奇爲衆推服,即走其家,備禮延致。吕太史祭林宗丞少穎文所謂「二李伯仲」,蓋葵之子柟、樗也。【原注】葵,字襲明。子柟,字和伯;樗,字迂仲。「里居之良,若方若陸;旁郡之士,若胡若劉。」【原注】方德順、陸亦顔、胡原仲、劉致中。見吕居仁寄和伯少穎迂仲詩。

【元圻案】吕伯恭集祭林少穎文曰:「昔我伯祖西垣公躬受中原文獻之傳,載而之南,裴回顧瞻,未得所付,踰嶺入閩,而先生與二李伯仲實來一見,意合,遂定師生之分。」又曰:「里居之良,若方若陸云云。」〇周益公集直顯謨閣黄公墓誌曰:「公諱石,字圯老,温州平陽人。中進士第,改福州教授。聞李葵、李柟、林之奇爲衆推服云云。」〇今東萊詩集無寄和伯迂仲詩,惟有送林之奇少穎秀才往行朝五古一首、病中寄胡原仲劉致中五古一首。又送謙上人回建州第二首云「平生苦節胡原仲,老大多才劉致中」云云。其方德順、陸亦顔,集中不見其名,厚齋所據,蓋另有善本。〇胡原仲,名憲,文定公兄子,朱子所稱籍溪先生也。林少穎祭劉致中文曰:「嗟嗟先生,久居隱淪。採芝食菊,若將終身。短檠萬卷,精義入神。氣溢六合,力輕千鈞。藉使逢辰,素志獲伸。成、康其俗,堯舜其君。天胡不弔,忍使邅迍。百不一試,老死荆榛。」又祭陸亦顔文曰:「嗟嗟先生,仕則不達,壽則不永,亦有以是爲先生之恨者,是皆淺淺之爲丈夫也〔一〕。先生之志,尚友古人于千載之上,蓋已得夫顔、曾之遺風。義理是非之分,辭受進退之節,皎然明白於世,而處常得終以死,在先生無一恨云云。」亦足以見其人之大概矣。〇少穎文集附載李迂仲從弟橺作少穎哀辭曰:「支離先生陸亦顔,歸自湖南宣幕,門户簡峻,士鮮知向。橺先君子于少穎爲舅,而與支離友善,謂少穎曰:『支離、紫微一也,盍往焉。』遂從之。」而少穎祭亦顔文亦有「念疇昔摳衣函丈之間,有琢磨切磋之益」之語,然則陸亦顔亦少穎之師也。

〔一〕「淺淺」,原脱一「淺」字,據四庫本拙齋文集卷一九祭陸丈先生文補。

 倪齊齋三戒

齊齋倪公思三戒:「不妄出入,不妄言語〔一〕,不妄憂慮。」

【元圻案】同年王穀塍曰:「三戒見經鉏堂雜志第八卷。」

〔一〕「言語」,元刊本作「語言」。

 争校是非不如斂藏持養 義利可雙行王霸可並用

吕成公謂:「争校是非,不如斂藏持養。」

【全云】此名言也。深寧其有感於晦翁、同甫、黄中、子静之事乎?

【元圻案】朱子與林黄中論易、西銘不合,黄中遂論朱子無學術。朱子又與陸子壽、子静兄弟辨無極、太極,往復論難,當時輯有專書。陳同甫嘗有「義利可以雙行,王霸可以並用」之説,朱子與同甫辯論諸書俱載大全集中。

 李猷黄子游皆義烈士 歐陽澈事蹟

李猷護陳東之喪,黄子游賙歐陽徹之葬〔一〕,皆義烈士也。李,明人,黄亦寓居焉。志吾鄉人物者,宜特書之以厲澆俗。

【全云】黄子游,莆田人,後移居吾鄉奉化。

【元圻案】陸放翁跋臨汝志曰:「歐陽澈,字德明,撫州臨川人,徙崇仁。金人犯闕,上書請身使北庭,馭親王以歸,不報。建炎初,伏闕上書,論大臣誤國。太學生陳東亦上書,所言略同,遂併誅。紹興初,贈朝奉郎秘閣修撰,官其三子。」〇周益公跋歐陽澈遺事曰:「韓文公銘死事之臣張澈云:『嗚呼澈也!世慕顧以行,子揭揭也;噎喑以爲生,子獨割也;爲彼不清,作玉雪也。』德明生而命名與之同,爲國捐軀又同,是真能希顔慕藺者。先是,郡庠繪晏元獻、曾子固、汪信民、謝無逸於講堂,德明與焉。」又黄子游墓誌曰:「公諱子游,字叔言,系出浦城黄氏。建炎初,客南京,歐陽澈以上書忤宰相,棄市。公適同邸,收而葬之。其子飛英年十四,公傾囊輟所乘馬贈其歸。晚卜居明州奉化縣。」

〔一〕「歐陽徹」,中華本宋史作「歐陽澈」,卷四五五有歐陽澈傳。

 柴望上丙丁龜鑑 今來古往治日少亂日多 主聖臣賢前車覆後車誡 丙午丁未輒有變故

淳祐理宗十七年辛丑改元。丙午,衢士柴望上丙丁龜鑑,其表云:「今來古往,治日少而亂日多;主聖臣賢,前車覆而後車誡。」

【全云】丙丁顛末,見容齋隨筆。

【元圻案】容齋五筆十謂「丙午、丁未之歲,中國遇此輒有變故」,溯自漢高十二年丙午,至宋孝宗二十五年丁未,凡一千三百二十二年,著其事變。又謂「大抵丁未之災又慘於丙午,昭昭天象,見於運行,非人力之所能爲也。」〇柴望,字仲山,衢州江山人。自宋亡遁跡深山,至元十七年乃卒。謝皋羽天地間集録宋末故臣文天祥、家鉉翁等十七人詩,望其一也。宋亡後,與其弟隨亨、元亨、元彪隱于櫸林、九磜之間。有柴氏四隱集。

 張鷟自號浮休子 張芸叟僧道潛復以自號 號參寥子者諸人

張鷟自號浮休子,李白有贈參寥子詩,張芸叟、僧道潛復以自號。

【元圻案】唐書張薦傳:「薦,深州陸澤人。祖鷟,字文成。員半千稱『鷟文辭猶青銅錢,萬選萬中』,時號青錢學士。」〇晁氏讀書志曰:「鷟自號浮休子。」又曰:「張舜民芸叟,邠州人,仕至吏部尚書,自號浮休先生。」又曰:「僧道潛,自號參寥子,與蘇子瞻、秦少游爲詩友。」〇莊子外篇刻意:「其生也浮,其死也休。」内篇大宗師:「玄冥聞之參寥,參寥聞之疑始。」〇唐有高彦休亦號參寥子,即著唐闕史者。彦休,僖宗時人,在張鷟之後。

 無垢心傳録陸質誤爲贄

近世記録多誤,無垢心傳録以王叔文之黨陸質爲陸贄。【原注】質即陸淳,非贄也。

【元圻案】趙希弁讀書附志語録類:「無垢先生心傳録十二卷,張文忠九成字子韶之説,甥于恕編。公以紹興三年狀元及第,歷禮部侍郎兼侍講,謫居南安十四年。」

 王庭秀磨衲集論議之謬 鄭俠進飢民圖致雨

磨衲集,王公庭秀閻按:「庭秀,慈溪人,爲王氏鄉先輩,故稱公。」作於紹興壬子。攷其論議,以鄭介夫爲妄言,陳少陽爲鼓變,是熙、豐之法度,非元祐之紛更,謂黨人子孫爲謬賞,謂蘇、黄文章爲末藝,甚者擬程子之學於墨、釋氏,而以易傳爲謝、楊删潤成書,其反理詭道甚矣!詆趙、張二相尤力。蓋自紹聖以來,姦憸茂惡,家以荆、舒爲師,人以章、蔡爲賢,邪説詖行,沈酣入骨髓。更中天之禍,蕭艾不薅,士習熟見聞。至紹興間,邪説猶肆行〔一〕,筆之簡牘,不恥也。是故人心不正,其害烈於洪水猛獸。吁,風俗移人,可畏哉!

【全云】宋有兩王庭秀,皆吾鄉人,又同時。其一問學楊文静公,又學詩於山谷,宋史有傳,乃慈溪人。其一著磨衲集者,爲鄞人。袁清容延祐四明志竟合爲一人,非也。

【元圻案】宋史鄭瑴傳附王庭秀傳云:「王庭秀,字彦穎,慈溪人。與黄庭堅、楊時遊。登政和二年上舍第,李光薦爲御史臺檢法官。」此蓋全氏所謂慈溪之王庭秀也。宋詩紀事云:「王庭秀,字彦穎,明州鄞人。登政和上舍第。建炎中,御史臺檢法官,直祕閣,主管崇道觀。有磨衲集。」此蓋全氏所云鄞之王庭秀也。然同字彦穎,同登上舍第,同爲御史臺檢法官,仍有可疑。〇趙希弁讀書附志曰:「鄭俠,字介夫。熙寧中,監安上門。時久不雨,公以本門所見飢民及新法之不便者爲圖狀,發馬遞投進,且曰:『如行臣之言,十日不雨,乞斬臣宣德門外。』神宗觀圖長嘘,命馮京等體量新法,而寢罷之,大開倉庾,以賑飢民,下詔責躬。三日,大雨,荆公率百僚入賀,上出奏疏并圖以示之。附麗新法者争言公詆毁良法,直奏驚御,遂得罪云。中興初,贈朝奉郎,官其孫一人。」

〔一〕「説」,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詖」。

 樊崇董卓發漢陵 温韜發唐陵 楊璉真伽發趙氏陵 唐義士收葬遺骸事迹

發漢陵者,樊崇、董卓也。案:樊崇事見後漢書劉盆子傳,董卓事見後漢書本傳。發唐陵者,温韜也。温韜事見五代史本傳,當時謂之發陵賊。惡復誅臻,天道昭昭矣。

【閻按】此其有感楊璉真伽之事乎?王氏有靈,應首肯我。

【元圻案】明程敏政宋遺民録載元羅靈卿唐義士傳曰:「唐君名珏,字玉潛,會稽山陰人。家貧,聚徒授經,以養其母。歲戊寅,有總江南浮圖者楊璉真伽帥徒役頓蕭山,發趙氏諸陵寢。至斷殘支體,攫珠襦玉柙〔一〕,焚其胔,棄骨草莽間。唐時年二十三歲,聞之痛憤,乃邀里中少年若干輩,收遺骸,斵文木爲匱,複黄絹爲囊,各署其表曰某陵某陵,分委而散遣之,蕝地以藏〔二〕,爲文而告。越七日,總浮屠下令裒陵骨,雜置牛馬枯骼中,築一塔壓之,名曰鎮南,了不知陵骨之猶存也。禍淫不爽,流傳京師,上達四聰,天怒赫赫,飛風雷號令,捽首禍北焉。唐葬骨後,又於宋常朝殿掘冬青樹,植於所函土堆上,作冬青行二首。」〇易陵骨者,尚有林德暘,字景曦,號霽山,温州平陽人;王英孫,號脩竹,會稽人,即林霽山之友。周公謹癸辛雜識有陵使羅銑;黄梨洲以爲尚有鄭朴翁、謝皋羽;全謝山謂是役也,王脩竹爲謀主,羅陵使則攢宫之地主,唐、林、鄭則身主其事,而皋羽則特聞其事而歌詠以發之者也。

〔一〕「柙」,原作「押」;「地」,原作「城」,皆據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本宋遺民録卷六唐義士傳改。

〔二〕「柙」,原作「押」;「地」,原作「城」,皆據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本宋遺民録卷六唐義士傳改。

 成湯周公坐以待旦 古人警示早起戒晚諸語 孝經言卿大夫士之孝

成湯、周公,皆坐以待旦。康王晚朝,宣王晏起,則關雎作諷,姜后請愆,案:康王事注見卷三〔一〕。列女傳曰:「周宣姜后賢而有德,宣王常早卧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況朝而受業,爲士之職。書曰:「夙夜浚明有家。」孝經言卿大夫之孝,引詩云「夙夜匪懈」;言士之孝,引詩云「夙興夜寐」。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叔向所以戒也。左傳昭三年。「三晨晏起,一朝科頭」,管幼安所以懼也。事文類聚:「管寧避難遼東,還,泛海遭風,船垂傾没,寧思愆曰:『吾嘗一朝科頭,三晨晏起,今天怒猥集,過恐在此。』」「在家常早起」,杜子美所謂質朴古人風者也。「雞鳴咸盥櫛,問訊謹暄涼」,朱子之詔童蒙也。「觀起之朝晏〔二〕,知家之興廢」,吕子成公雜説。之訓門人也。「起不待雞鳴」,陸務觀示兒之詩也。「雞鳴率家人同起,不可早晏無常」,葉少藴與子之書也。「雞鳴而起,決擇於善利之間」,爲舜而已矣。

〔一〕按見本書卷三第六「近世説詩者」條注。

〔二〕「朝」,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蚤」。

 事親宜知醫 殷仲堪事親湯藥眇目 古以親疾而精醫術諸人

晉殷仲堪父師病積年,衣不解帶,躬學醫術,究其精妙。案:見晉書本傳。〇世説七注:「中興書曰:『仲堪父疾,衣不解帶數年,自分劑湯藥,誤以藥手拭淚,遂眇一目。』」北齊李元忠母多病,專心醫藥,研習積年,遂善方技。見北齊書本傳。李密母患積年,精習經方,洞閑針藥,母疾得除。密,字希邕,元忠族弟也,即附見元忠傳。隋許智藏祖道幼,以母疾,究極醫方,誡諸子曰:「爲人子者,嘗膳視藥,不知方術,豈謂孝乎?」見隋書藝術許智藏傳。文中子母銅川夫人好藥,子始述方。見中説天地篇。唐王勃謂「人子不可不知醫」,時長安曹元有秘術,勃從之游,盡得其要。見唐書藝文傳上。甄權以母病,與弟立言究習方書。見唐書方技傳。王燾母有疾,視絮湯劑,數從高醫游,遂窮其術。見唐書王珪傳。燾,珪之孫也。李逢吉父顔有錮疾,自料醫藥,遂通方書。唐書李逢吉傳:「逢吉,字虚舟,曾祖玄道,祖顔,父歸期。」「有錮疾」云云,「父顔」當作「父歸期」。杜鵬舉母疾,與崔沔同授醫蕭亮,遂窮其術。見唐書杜鴻漸傳。鵬舉,鴻漸之父也。「同授」,今本鴻漸傳作「因授」,可證其誤。程子曰:「事親者不可不知醫。」

 康節父間道奔宋 舍世禄爲窶士 邵溥使燕道良鄉拜墓

康節邵子之先,世家于燕,父伊川丈人間道奔本朝。何云:「堯夫墓誌乃明道所作,但云:『系出召公,故世爲燕人。大王父諱令進,以軍職逮事藝祖,始家衡漳。祖諱德新,父諱古,皆隱德不仕。』安得有其父間道來奔之事?大抵出自其後人誣妄耳。」舍世禄爲窶士,乃絶口不言。【原注】伯温子溥,自禮部郎使燕,道涿州良鄉拜墓。洪業寺石刻,蓋統和十年伯温高大父所建。統和十年,歲在壬辰,本朝淳化三年也,至宣和六年壬辰適百二十年,伯温記其異。今案宣和六年乃甲辰,非壬辰也。

【何云】令進既逮事藝祖,安得淳化三年尚建寺於遼之境内耶?

 蘇頌書帙銘 蒲傳正戒子弟 程子書銘

蘇魏公頌書帙銘曰:「非學何立?非書何習?終以不倦,聖賢可及。」蒲傳正戒子弟曰:「寒可無衣,飢可無食,至於書不可一日失。」

【何云】程子書銘云:「含其英,茹其實,精於思,貫於一。」語簡而盡。

【元圻案】吕成公入越記曰:「蘇仁仲,子容丞相孫,出舊書數種,管子後子容手書紙尾云:『惟蘇氏世官學以儒,何以遺後?其在此書。非學何立,非書何習』云云。」〇晁氏讀書志别集類下:「蒲左丞集十卷。蒲宗孟傳正,閬州新井人。皇祐五年進士,除尚書左丞〔一〕,爲人酷暴奢侈。蘇子瞻嘗規之云:『一曰慈,二曰儉。』世以爲中其膏肓之疾云。」

〔一〕「除」,原脱,據四庫本郡齋讀書志卷四下别集類下蒲左丞集補。

 素王妙論論富者之稱 富者恩覆子孫澤及鄉里 范蠡三致千萬再散與貧

太史公素王妙論曰:「諸稱富者,非貴其身得志也,乃貴恩覆子孫、澤及鄉里也。黄帝設五法,布之天下,用之無窮,蓋世有能知者,莫不尊親,如范子可謂曉之矣。管子設輕重九府,行伊尹之術,則桓公以霸。范蠡行十術之計,二十一年之間,三致千萬,再散與貧。」【原注】史記正義:「七略云:司馬遷撰。」〇見越世家注。利者,夫子所罕言。又曰:「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太史公著論,以素王名而言求富之術,豈以家貧無財賂,有激而云,如貨殖傳之意歟?然何足以爲妙論?

【何云】妙論,意者猶云戲論也。

【閻按】隋書經籍志「子部」五行有太史公素王妙義二卷,亡。王氏所引則見太平御覽者。素王妙論又有「范蠡本南陽人」一語,見越世家注。

【集證】太平御覽四百四引素王妙論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其先晉國公子也,姓辛氏,字文子,嘗南遊越,范蠡師事之。」又四百七十二引「諸稱富者」云云〔一〕。

〔一〕「四百七十二」,原脱「十二」二字,據四庫本太平御覽卷四七二人事部一一二富下補。

 賜先聖冕服

先聖冕服。祥符二年,賜曲阜文宣王廟冕九旒,服九章。熙寧八年,國子監言唐開元中尊孔子爲文宣王,内出王者衮冕之服以衣之,宜用天子之制。禮院議依官品衣服,令用九旒。崇寧二閻按:「二當作四。」年,改用冕十二旒,服九章。

 禮記於禮之變皆曰始 諸事禮之始 孔氏不喪出母 士之有誄 邾婁復之以矢 魯婦人髽而相弔 帷殯 廟有二主 喪慈母 下殤用棺衣棺 庭燎之百 大夫奏肆夏 大夫彊而君殺之 公廟之設於私家 玄冠紫緌 朝服之縞 夫人之不命於天子 宦於大夫者之爲之服 左傳記事禮之始變 載事物之始之書 劉懋物祖 劉孝孫房德懋事始 高承事物紀原 司馬光蘇軾論得謹始義

禮記於禮之變,皆曰「始」。「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士之有誄,自此閻按:「此字當作縣賁父、卜國。」始也。」案:檀弓:「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乘丘,縣賁父御,卜國爲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注:「周雖以士爲爵,猶無謚也。」閻氏因王氏未引禮記全文,故云當作自縣賁父、卜國始。陸佃曰:「士之有誄,自魯莊公始也。」與閻氏同意。「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駘始也。」何云:「當作狐駘,非『臺』也。」又云:「檀弓作『臺』,音狐。」〇鄭注曰:「戰於升陘,魯僖公二十二年秋也。時師雖勝,死傷亦甚,無衣可以招魂。」正義曰:「無衣可以招魂,故用矢招之也。時邾人志在勝敵,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復反。」又注曰:「敗於臺駘,魯襄四年秋也。『臺』當爲『壺』字之誤也。時家家有喪,髽而相弔。去纚而紒曰髽。禮:婦人弔服,大夫之妻錫衰,士之妻則疑衰與?皆吉笄無首素總。」正義曰:「士冠禮『纚廣終幅,長六尺』,所以韜髮。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周禮司服有錫衰、緦衰、疑衰。『皆吉笄無首素總』,大戴禮文。」「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鄭注曰:「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也。禮:『朝夕哭,不帷。』」「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曾子問:「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僞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一〕。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注:「舉兵,以遷廟主行,無則主命。爲假主,非也。」「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孔子曰:「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下殤用棺衣,閻按:「衣下脱棺字。」自史佚始也。」正義曰:「下殤謂八歲至十一也。」「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郊特牲注曰:「僭天子也。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大夫之奏肆夏,由趙文子始也。」注曰:「僭諸侯。趙文子,晉大夫,名武。」「大夫彊而君殺之,義也,閻按:「彊而君殺之義也」七字當作「而饗君」。由三桓始也。」方樸山云:「『大夫彊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此郊特牲正文,其上文云『大夫而饗君,非禮也』,不指三桓。潛丘駁之何故?」〇禮記集説:「黄氏曰:『大夫無饗君之禮,而今可饗君者,由三桓勢强始。』」是舊説亦有以饗君指三桓者。又引山陰陸氏曰:「古者殺大夫非義也。後世大夫世執國政,君由是弱矣,有殺之者,更以爲義,則若三家者有以啓之也。」「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閻按:「此三句,從初刊本增補。」〇何云:「初刊本自有此三句。」〇注曰:「言仲孫、叔孫、季孫氏皆立桓公廟。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三家見而僭焉。」「玄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玉藻注曰:「蓋僭宋王者之後服也。」「朝服之縞也,自季康子始也。」注曰:「亦僭宋王者之後。」正義曰:「王制云『殷人縞衣以養老』,宋是殷後,故朝衣以縞。」「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雜記注曰:「周之制,同姓,百世昏姻不通。吴太伯之後,魯同姓,昭公娶於吴,謂之吴孟子,不告於天子。自此後娶者遂不告於天子,天子亦不命之。」「宦於大夫者之爲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注曰:「仕於大夫,更升於公,與違大夫之諸侯同爾,禮不反服。」〇自「孔氏之不喪出母」以下,皆陸農師之説,見衞湜禮記集説。其「帷殯」及「宦於大夫者之爲之服」四句,則王氏所補。左氏傳「始用六佾」,左傳隱五年。「晉於是始墨」,僖三十三年。閻按:「此下脱『始用葛茀』。」「始厚葬」,成二年。「始用殉」,成二年。「魯於是乎始髽」,襄四年。「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襄十一年。「始用人于亳社」,昭十年。「魯於是始尚羔」,定八年。亦記禮之始變也。孔子惡始作俑者,始之不謹,末流不勝其弊。劉懋撰器物造作之始爲物祖,劉孝孫、房德懋集經史爲事始。【原注】馮鑑續事始,朱繪撰事原,高承增益爲事物紀原。然所載乃事物之始,不足以垂訓戒。司馬文正公論董淑妃謚議策禮言:「唐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何云:「給鼓吹,僅可一用之平陽昭公主耳。」非令典不足法。」蘇文忠公熙寧三年上神宗書言:「春秋書作丘甲,襄十一年。用田賦,哀十二年。皆重其始爲民患也。國史記之曰『青苗錢自陛下始』,豈不惜哉!」皆得謹始之義。

【閻按】顧仲恭以通鑑不詳及垓下戰,謂古人讀書亦未必精審勝吾輩。初怪其言之太過,今王氏於左傳、禮記尚爾,余不勝慨嘆,仲恭言端有味哉!

【集證】後魏書劉芳傳:「芳仲子懋,字仲華。撰諸器物造作之祖十五卷,名曰物祖。」北史同。唐志「小説家」:「事始三卷,劉孝孫、房德懋撰。」玉海:「唐吴王諮議劉存與長史房德懋等集經史諸書,以類分門,爲事始三卷。」

【元圻案】晁氏讀書附志類書類〔二〕:「事物紀原十卷,高承編。自天地生植與夫禮樂、政刑、經籍、器用,下至博弈嬉戲之微,蟲魚飛走之類,無不攷其所自來。承,開封人。雙溪項彬序。」〇書録解題雜家類:「事物紀原二十卷,不著人名氏,較高承書多十卷,當是後人廣之耳。」〇晁氏讀書志雜家類:「續事始五卷,僞蜀馮鑑廣劉孝孫所著。」又:「事原録,皇朝朱繪撰。其書事始之類也。」〇司馬温公論董妃謚議策禮劄子曰:「鹵簿本以賞軍功,未嘗施於婦人,唯唐平陽公主有舉兵佐高祖定天下之功,方給鼓吹。後至中宗時,韋后建議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非明主之令典,不足法也。」〇唐唐紹論婦人葬禮用鼓吹疏曰:「竊聞鼓吹之作,本爲軍容。昔黄帝涿鹿有功,以爲警衞,故掆鼓曲有靈夔吼、鵰鶚争、石墜崖、壯士怒之類。自昔功臣備禮,適得用之。丈夫有四方之功,所以恩加寵錫。假如郊祀天地,誠是重儀,惟有宫懸,本無案架,故知軍樂所備,尚不接於神祇,鉦鼓之音,豈得接於閨閫?准式公主王妃已下葬禮加鼓吹,歷代未聞。」

〔一〕「藏」,原作「葬」,據四庫本禮記注疏卷一八曾子問改。

〔二〕按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一書,其附志部分爲宋趙希弁撰,故此處標「晁氏」不確。

 周易集林占風雨

周易集林雜占曰:「占天雨否,外卦得陰爲雨,得陽不雨。其爻發變,得坎爲雨,得離不雨。巽化爲坎,先風後雨;坎化爲巽,先雨後風。」見太平御覽十。

【集證】隋書經籍志「子部五行類」:「周易集林十二卷,京房撰。七録云伏萬壽撰。」

 聊以著書情暫遣他鄉日 劉元城正色答遣日 人不學則老而衰

江總詩:「聊以著書情,暫遣他鄉日。」元城劉公晚歲閑居〔一〕,或問先生何以遣日,公正色曰:「君子進德脩業,惟日不足,而可遣乎?」

【何云】總詩是詩人常語,元城則聖門事也。程子曰:「人不學則老而衰。」

【元圻案】江總,字總持,濟陽考城人,後主狎客之一也。陳書本傳云:「有集三十卷。」〇元城先生語,見徐度却掃編中。袁絜齋作元城横浦二先生祠堂記。

〔一〕「晚歲」,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歲晚」。

 懲羹吹齏傷桃戒李

陳正獻公疏曰:「懲羹者必吹於齏,傷桃者或戒於李。」楚辭惜誦云:「懲熱羹而吹。」北夢瑣言:「唐明宗不豫,馮道入問曰:『寢膳之間,宜思調衞。』指果實曰:『如食桃不康,他日見李思戒。』」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小説類:「北夢瑣言二十卷,荆南孫光憲撰,記唐至五代及十國雜事。」〇唐傅奕請革隋制疏云:「懲沸羹者吹冷齏,傷弓之鳥驚曲木。」

 鐘聲喻動静一理 朱子聞鐘聲而心走作

尹和静謂「動静一理」,伊川曰:「試喻之。」適聞寺鐘聲,曰:「譬如此寺鐘,方其未撞時,聲固在也。」伊川喜曰:「且更涵養。」見語録。朱文公在同安,夜聞鐘鼓聲,今本大全集無「鼓」字。聽其一聲未絶,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懼,乃知爲學須專心致志。先儒於鐘聲之入耳,體察如此。

【元圻案】朱子文集五十八:「張敬夫問曰:『頃蒙見教,云往在同安,因聞鐘聲,遂悟收心之法。顯父不揆,驗之信然。』答曰:『當時所説聞鐘聲者,本意不謂如此,但言人心出入無時,鐘之一聲未息,而吾心已屢變矣。』」

 成康時户口人數

東坡策别「均户口」曰:「當成、康刑措之後,其民極盛之時,九州之籍,不過千三何云:「『千三』下脱一『百』字。」萬四千有餘。夫地以十倍,而民居其一。」按晉書地理志:「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三閻按:「郡國志引『三』作『二』。」十三,蓋周之盛也。」【原注】見帝王世紀。

【集證】續郡國志注引帝王世紀云:「周公相成王,致治刑措,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二十三。」

 鹽石新論取潛夫論 洗金以鹽攻玉以石 以賤理貴以醜化好

吴仁傑鹽石新論取潛夫論:「洗金以鹽,攻玉以石。」

【閻按】潛夫論「洗」本作「治」。

【何屺瞻曰】「治」仍作「洗」,妙盡物情。

【元圻案】後漢書

王符傳:「符,字節信,隱居著書,不欲章顯其名,號曰潛夫論。」其實貢篇曰:「攻玉以石,洗金以鹽,濯錦以魚,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賤理貴、以醜化好者。」注:「詩小雅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今之金工發金色者,皆淬之以鹽水焉。」

 丁度土牛經序 土牛之法

土牛之法,以歲之幹色爲首,支色爲身,納音色爲腹。以立春日幹色爲角耳尾,支色爲脛,納音色爲蹄。景祐元年,以土牛經四篇頒示閻本無「示」字。天下〔一〕,丁度爲序。

【集證】宋志:「丁度土牛經一卷。」六經天文編:「陳氏曰:土勝水,牛善耕。勝水故可勝寒氣,善耕故可示農耕之早晚。土牛之法,如甲子歲,甲爲幹,色青,爲牛首;子爲支,色黑,爲身;納音金,色白,爲腹。又如丙寅日立春,丙爲幹,色赤,爲角耳尾;寅爲支,色青,爲脛;納音火,色赤,爲蹄。餘放此。」

【元圻案】説郛載土牛經一:釋春牛顔色第一,釋策牛人衣服第二,釋策牛人前後第三,釋籠頭韁索第四。當即景祐所頒之書,惟不載丁度序而題宋向孟撰,不知何據。宋史藝文志「農家類」有丁度土牛經一卷,當是因作序而誤屬之也。丁度,仁宗時翰林學士,即撰集韻者。

〔一〕「頒示天下」,元刊本無「示」字。

 黄石公記 黄石鎮星之精 圯上老人爲隱君子

黄石公記云:「黄石,鎮星之精也。黄者,鎮星色也。石者,星質也。」見太平御覽六。東坡以圯上老人爲隱君子。

【何云】秦水德,子房自謂師黄石,殆託意於土能尅水耳。厚齋其亦寓報韓之志乎?

【集證】通志:「黄石記三卷,不著撰人名字。」

【元圻案】東坡留侯論曰:「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隱君子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世人不察,以爲鬼物,亦已過矣。」

 後蜀所刻石經仍避唐諱 范魯公相宋猶不忘唐

成都石經,孟蜀所刻,於唐高祖、太宗之諱皆缺畫。范魯公相本朝,其誡子姪詩曰:「堯、舜理日,深泉薄冰。」猶不忘唐也。

【何云】乃相承以熟,未可爲不忘唐之證也。厚齋特望人不遽忘宋耳。

【集證】容齋隨筆:「蜀本石九經,皆孟昶時所刻,其書淵、世、民皆缺畫,蓋爲唐高祖、太宗諱也。昶父知祥,嘗爲莊宗、明宗臣,然於存、勖、嗣、源字乃不諱。前蜀王氏已稱帝,而其所立龍興寺碑,言及唐諸帝亦皆半闕,乃知唐之澤遠矣。」

 劉禹錫用列子説符典 竊鈇掇蜂投杼拾煤出處 孔子歎知人不易

劉夢得上杜司徒書曰:「於竊鈇而知心目之可亂,於掇蜂而知父子之可間,於拾煤而知聖賢之可疑。」東坡辯策問奏劄引之,而改「掇蜂」一句云:「於投杼而知母子之可疑,於拾煤而知聖賢之可惑。」

【元圻案】列子説符篇曰:「人有亡鈇者,意其鄰之子。視其行步,竊鈇也;顔色,竊鈇也;言語,竊鈇也;動作態度,無爲而不竊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一〕。」〇吕氏春秋任數篇:「孔子窮乎陳、蔡之間,七日不嘗粒。顔回索米,得而爨之。孔子望見顔回攫其甑中而食之。選間進食,孔子起曰:『今者夢見先君,食潔而後饋。』顔回對曰:『不可,嚮者煤炱入甑中,棄食不祥,回攫而飯之。』孔子歎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弟子記之,知人固不易矣。』」〇白香山詩云:「曾家機上聞投杼,尹氏園中見掇蜂。但以恩情生罅隙,何人不解作江充。」

〔一〕「抇」,原作「相」,據中華本列子集釋卷八説符篇改。

 晁迥論三命 必去利害之心方可語道

晁文元全云:「名迥。」公平生不喜術數之説,術者嘗以三命語之,公曰:「自然之分,天命也;樂天不憂,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計未然乎?」案:「文元語見東都事略本傳、李仁甫長編一百十五。」慈湖先生謂真文忠公曰:「希元有志於學,顧未能忘富貴利達,何也?」公莫知所謂,先生曰:「子嘗以命訊日者,故知之。夫必去是心,而後可以語道。」此真西山書慈湖先生行狀後語。

【元圻案】晁文元昭德新編上卷:「必然之期,素定之分,謂之命。其理自然,謂之天命。知識此理,謂之知命。委順此理,謂之委命。命與情兩不相制,而於命中起一切之情,徒自苦耳。能不爾者,謂之達人。」〇晁公武曰:「五世祖文元公,諱迥,字明遠,澶州人。自父始徙家彭門。太平興國五年進士,以太子少保致仕。文元,謚也。李獻臣言:公服膺墳典,耆年不倦,少遇異人指導心要,不喜術數之説。」〇唐趙璘因話録:「裴晉公不信術數,不喜服食,每語人曰:『雞猪魚蒜,遇著即食;生老病死,時至則行。』」皆達人之言也。〇慈湖語見西山慈湖先生行述。

 張耒誤以盧杞爲元相國

張文潛寓陳雜詩言顔平原事,誤以盧杞爲元相國。

【元圻案】張文潛寓陳雜詩十首之四云:「唐有元相國,實殺顔平原。平原腹有丹,尸解神已仙。顔公死已矣,人見如生前。致令遺其像,委曲與人言。相國死倉卒,穢襪塞其咽。家門隨手破,但怪椒斛千。顔公黄塵外,風節猶凜然。元子墮九幽,遺臭萬世傳。」〇唐書百五十三顔真卿傳:「李希烈陷汝州,杞乃建遣真卿:『四方所信,若往諭之,可不勞師而定。』詔可。希烈僭稱帝,使問儀式,對曰:『老夫耄矣,曾掌國禮,所記諸侯朝覲耳。』希烈怒,縊殺之。」〇元載傳見唐書一百四十五,傳云:「大曆十二年三月,賜載自盡,籍其家,胡椒至八百石,他物稱是。」〇盧杞,見姦臣傳下,傳云:「李希烈反,杞素惡真卿,即令宣慰其軍,卒爲賊害。」

 張耒游昌谷訪長吉故居 惆悵錦囊生遺居無復處 李賀出騎弱馬背古錦囊

李長吉有春歸昌谷詩,張文潛春游昌谷訪長吉故居云:「惆悵錦囊生,遺居無復處。」【原注】在河南福昌縣三鄉東。

【集證】河南府宜陽縣,唐、宋之福昌縣也。縣西有昌谷水,與甘水俱流注于洛水。

【元圻案】唐書文藝李賀傳〔一〕:「賀,字長吉,每出,騎弱馬,從小奚奴,背古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先未立題,及暮歸,足成之,日率如此。其母探囊中,見所書多,即怒曰:『是兒要嘔出心血乃已耳!』」

〔一〕「文藝」,原作「文苑」,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二〇三文藝下李賀傳改。

 熊經鳥伸延年之術 華佗有六禽之戲 華佗言五禽虎鹿熊猨鳥

唐六典十四:「按摩博士一人,從九品下。」注:「崔寔正論云:『熊經鳥伸,延年之術,故華佗有六禽之戲,魏文有五搥之鍛。』」後漢華佗傳云「五禽」。

【元圻案】華佗語吴普曰:「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猨,五曰鳥。」〇淮南子精神訓曰:「是故真人之游,若吹嘘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鳬浴蝯躩,鴟視虎顧。」却是六禽。又繆稱訓:「熊之好經。」高誘注:「經動導引。」

 江南有葑江北有蔓菁 蕪菁至南皆變菘

詩釋文:「草木疏云:『葑蕪,菁也。』郭璞云:『今菘菜也。』案江南有葑,案:「葑」,釋文作「菘」,作「葑」似誤。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以上邶谷風釋文。張文潛郭園送蕪菁感成長句詩:「蕪菁至南皆變菘,菘美在上根不食。瑶簪玉筍不可見,使我每食思故國。」

【集證】嵇含草木狀:「蕪菁,嶺嶠以南俱無之,偶有士人因官攜種就彼種之,出地則變爲芥,亦橘種江北爲枳之義也。至曲江方有菘,彼人謂之蓁菘。」

 司空圖論救時自處 取陳寔容衆取郭泰誘人 司空圖歸隱事蹟

司空表聖題東漢傳後有取於「陳太丘之容衆,郭有道之誘人」,此表聖所以自處也。

【閻按】元求江南人才至矣,而王氏以博學雄文名,弓旌獨不及焉,當時必有所以自處者。

【元圻案】唐文粹九十九載司空圖題東漢傳後曰:「君子之救時也,亦必相時度力以致其用,不可則静而鎮之,以道訓服。苟厲鋒氣,果於擊搏,道不能化,力不能制,是將濟時重困,故元禮之徒終致鉤黨之禍。陳太丘之容衆,郭有道之誘人,其意未嘗沮物,而彼亦不厚其毒,利害可見矣。」〇唐書司空圖傳:「圖,字表聖,景福中擢諫議大夫。見朝政日壞,自惟出不如處,稱疾不赴。昭宗遷洛陽,轉兵部侍郎,懼柳璨誣陷,不得已赴之,入見,墮笏失儀,遂得罪罷去。卜居中條山王官谷,名亭曰休休。又號忍辱居士,思以警省保全終始。聞哀帝弑,不食而卒。」〇文選蔡邕陳太丘碑序曰:「先生諱寔,字仲弓,潁川許人也。仁而愛人,使夫少長咸安懷之。宰太丘一年,德務中庸,教敦不肅。」又郭有道碑文序曰:「先生諱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也。潛德衡門,收朋勤誨,童蒙賴焉,用袪其蔽。」辭曰:「棲遲泌丘〔一〕,善誘能教。赫赫三事,幾行其招。」

〔一〕「泌」,原作「秘」,據上古本文選卷五八碑文上郭有道碑文改。

 化書言奢儉貧富 季元衡儉説要言 晏子論儉嗇吝愛之别 齊丘子竊譚峭化書

化書曰:「奢者富不足,儉者貧有餘。奢者心常貧,儉者心常富。」見儉化篇。季元衡集證曰:「名壽南,紹興十八年宏詞科。」儉説曰:「貪饕以招辱,不若儉而守廉;干請以犯義,不若儉而全節;侵牟以聚仇,不若儉而養福;放肆以逐欲,不若儉而安性。」皆要言也。

【閻按】炳燭齋隨筆:「嗇於己不嗇於人謂之儉,嗇於人不嗇於己謂之吝,嗇於己并嗇於人謂之愛。儉者君子之德也,吝與愛小人之事也。斯言出晏子,如晏子者,真能儉者也。」

【元圻案】四庫全書簡明目録子部雜家:「化書六卷,南唐譚峭撰,宋齊丘攘爲己作,故亦謂之齊丘子。凡六篇,曰道化、術化、德化、仁化、食化、儉化。峭本道士,故大旨多出於黄、老而附合於儒言。」〇文中子曰:「廉者常樂無求,貪者常憂不足。」〇姚合新昌里詩曰:「近貧日益廉,近富日益貪。」〇顔氏家訓曰:「儉者,省約爲禮之謂也。吝者,窮急不卹之謂也。今有奢則施,儉則吝,如能施而不奢、儉而不吝,可矣。」

 睹孺子驅雞得御民之術

荀悦申鑒政體篇曰:「睹孺子之驅雞,而見御民之術。「術」,今本作「方」。孺子之驅雞,急則驚,緩則滯,馴則安。」今本脱此三字。許渾詩:「遯跡驅雞吏。」

 温公獨樂園讀書堂 任其自然各遂其生 張文潛庭草詩 奈何欲自私害彼安其軀 周子不除窗前草

司馬公時至獨樂園,危坐讀書堂,案:温公集有獨樂園七詠,讀書堂其一也。嘗云:「草妨步則薙之,木礙冠則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與同生天地間,亦各欲遂其生耳。」張文潛庭草詩云:「人生群動中,一氣本不殊。奈何欲自私,害彼安其軀。」亦此意也。觀此則知周子窗前草不除之意〔一〕。

【元圻案】温公作邵興宗南園草盛不翦詩云:「謂言彼草木,於我何疏親。於間置取舍,豈得見天真。不若任其然,同受雨露恩。」

〔一〕「知」,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見」。

 王涣之達言 舟車仕宦以危自處

王涣之曰:「乘車常以顛墜處之,乘舟常以覆溺處之,仕宦常以不遇處之,無事矣。」語見宋徐度却掃編下。此言近於達者。

【元圻案】王涣之,字彦舟,衢州常山人。徽宗時知中山府,加寶文閣直學士。宋史附見其兄王漢之傳。〇涣之,滕元發壻,見東坡代張方平作滕公墓誌。

 商鞅董卓輕民之言 民不可與慮始 百姓何足與議

「民不可與慮始」,商鞅之變法也;「百姓何足與議」,董卓之遷都也。咈百姓以從己欲,其效可睹矣。

【元圻案】商子更法篇:「愚者昧於成事,智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可與樂成功。」〇三國志董卓傳注:續漢書曰:「卓言宜復還都長安,楊彪曰:『恐百姓驚愕,麋沸蟻聚以致擾亂。』卓正色曰:『公欲沮國家耶?百姓小民,何足與議!』」

 後魏閶闔門上梁祝文 上梁文始閶闔門 兒郎偉兒郎懣之破解

後魏温子昇閶闔門上梁祝文云:「惟王建國,配彼太微。大君有命,高門啓扉。良辰是簡,枚卜無違。雕梁乃架,綺翼斯飛。八龍杳杳,九重巍巍。居辰納祜〔一〕,就日垂衣。一人有慶,四海爰歸。」此上梁文之始也。【原注】兒郎偉,猶言「兒郎懣」,攻媿嘗辨之。

【元圻案】此條本吴曾能改齋漫録。〇樓攻媿跋姜氏上梁文云:「上梁文必言『兒郎偉』,舊不曉其義,或以爲『唯諾』之『唯』。或以爲『奇偉』之『偉』,皆所未安。在敕局時,見元豐中獲盜推賞刑部,例皆節元案,不改俗語,有陳棘云『我部領你懣厮逐去深州』,邊吉云『我隨你懣去』,懣音悶,俗音門,猶言輩也。獨秦州李德一案云『自家偉不如今夜去』,余啞然笑曰:『得之矣。』所謂『兒郎偉』者,猶言『兒郎懣』,蓋呼而告之,此關中方言也。上梁有文尚矣,唐都長安循襲之。嘗以語尤尚書延之、沈侍郎虞卿、汪司業季路諸公,皆博洽之士,皆以爲前所未聞。或有云用相兒之郎偉者,殆誤矣。」〇宋葉大慶愛日齋叢抄亦載能改齋漫録及樓攻媿之説,又曰:「予記吕氏春秋月令『舉大木者前呼與謣,後亦應之』,高誘注爲『舉重勸力之歌聲也』。『與謣』注或作『邪謣』,淮南子曰『邪許豈偉』,亦古者舉木隱和之音。」

〔一〕「辰」,元刊本、清嘉慶本作「宸」。「祜」,元刊本、清嘉慶本作「祐」。

 仁義足以包寬嚴

真文忠公送陳端父宰武義序曰:「仁義足以包寬嚴,而寬嚴不足以盡仁義。」

【元圻案】司馬温公曰「寬而疾惡,嚴而原情」,則寬嚴即仁義矣。

 傅玄席銘冠銘被銘

傅玄席銘,左端曰「閑居勿極其歡」,右端曰「寢處毋忘其患」;左後曰「居其安,無忘其危」,右後曰「惑生於邪色,禍成於多言」。冠銘曰:「居高無忘危,在上無忘敬。懼則安,敬則正。」被銘曰:「被雖温,無忘人之寒。無厚於己,無薄於人。」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儒家:「傅子一卷,晉司隸校尉鶉觚子北地傅玄撰。晉書本傳稱有内、外、中篇,凡四部六録,合百四十首,數十萬言。隋、唐志皆載傅子一百二十卷,宋志僅載五卷,傳本久佚。今檢永樂大典中得文義完具者十有二篇,其大典失載篇目及他書所徵引者,復蒐輯得四十餘條。」〇此條所引諸銘今不載於本書,見藝文類聚服飾部中,蓋本書外别傳也。

 梁元帝孝德傳天性讚 涓塵之孝河海之慈 慈顔如春風不見桃李實 孟東野遊子吟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梁元帝孝德傳天性讚曰:「欲報之德,不可方思;涓塵之孝,河海之慈。」見藝文類聚孝部。即孟東野「寸草報春」之意。

【元圻案】周密公謹浩然齋雅談曰:「東坡詩云:『微生真草木,無處謝天力。慈顔如春風,不見桃李實。古今抱此恨,有志俯仰失。』其言尤悲。東萊子蓼莪云:『莪蒿不能報天地之生育,猶人子不能報父母之劬勞。』皆祖郊之意也。」〇孟東野,名郊,武康人,年五十始成進士,爲溧陽尉。嘗作遊子吟云:「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〇隋書經籍志「雜傳類」:「孝德傳三十卷,梁元帝撰。」

 蘇子由記杉 杉不扶而直能傲冰雪

蘇子由記杉謂:「求之於人,蓋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陳同甫之言梅也亦然。

【元圻案】蘇子由南康直節堂記曰:「杉不扶而直,其生能傲冰雪,而死能利棟宇者,與竹柏同,而以直過之。求之於人,蓋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耶。」〇今陳龍川集無言梅之文,當考〔一〕。

〔一〕按陳亮有梅花詩,不在龍川集中,存於錦繡萬花谷、全芳備祖等類書中。其詩曰:「疎枝横玉瘦,小萼點珠光。一朵忽先發,百花皆後香。欲傳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東君正主張。」(錦繡萬花谷後集卷三八梅)

 漢晉隋唐户口數 户口鋭減足見兵禍之慘

漢桓永壽二年,户一千六百閻按:「本作『十』。」七萬七千九百六十,案:後漢書郡國志注引帝王世紀曰:「漢桓永壽二年,户二千六百七萬九百六,口五千六萬六千八百五十六人。」案每户以五口爲率,則五千餘萬人止一千餘萬户,今云「二千」,當是世紀之誤,故王氏不據後漢志而據晉書地志。至晉武太康元年平吴,户止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四十〔一〕;閻按:「漏『十』字。」〇何本有「十」字。〇以上皆晉書地理志文。隋文開皇中,户八百七十萬,至唐高祖武德初,户止二百餘萬,高宗永徽初,户僅及三百八十萬;玄宗天寶末,户八百九十一萬四千七百九,至肅宗乾元三年,户止一百九十三萬三千一百三十四。以上皆會要載永徽三年民部尚書高履行奏疏中文,見玉海二十。兵禍之慘如此。

【閻按】孝平元始二年,户千三百二十三萬三千六百一十二,至光武中元二年,户止四百二十七萬千六百三十四。

【元圻案】孝平户數,晉書地志「三百」作「二百」,隋志同。光武户數,見後漢書郡國志。

〔一〕「八百四十」,原脱「十」字,據清嘉慶本補。

 劉禹錫何卜賦 東坡泗州僧伽塔詩 東坡一聯盡禹錫四對義

劉夢得何卜賦云:「同涉于川,芥隱筆記引作「同舟于江」。其時在風;沿者之吉,泝者之凶。同藝于野,「野」,筆記作「陸」。其時在澤;伊穜之利,「利」,筆記作「喜」。乃稑之厄。」東坡泗州僧伽塔詩:「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順風來者怨。」本此意。

【元圻案】此條本龔頤正芥隱筆記。〇宋史繩祖學齋呫嗶曰:「東坡以一聯十四字而包盡劉禹錫四對三十二字之義,蓋奪胎换骨之妙也。」

 隋煬帝自比陳後主 通鑑釋文誤解沈后

隋煬帝謂蕭后曰:「儂不失爲長城公,卿不失爲沈后。」長城公謂陳後主,沈后者,后主之沈后也。通鑑釋文以「沈」音「沉」,謂沉湎之后,誤矣。

【全云】胡身之已辨之。

【元圻案】通鑑唐紀高祖武德元年:「隋煬帝至江都,荒淫益甚,見天下危亂,意亦不自安,常夜置酒,仰視天文,謂蕭后曰:『外間大有人圖儂,然儂不失爲長城公,卿不失爲沈后,且共樂飲耳。』」胡三省注曰:「長城公,陳叔寶。叔寶后沈氏。」〇陳書後主紀:「隋仁壽四年十一月薨于洛陽,追贈大將軍,封長城縣公,謚曰煬。」沈后傳:「后與後主俱入長安,隋煬帝每所巡幸,恒令從駕〔一〕。」隋書蕭后傳:「后没於竇建德,突厥處羅可汗遣使迎之,遂入於虜庭。」煬帝之言驗矣。〇四庫全書總目史部編年類:「通鑑釋文辨誤十二卷,元胡三省撰。釋文本南宋時蜀人史炤所作,淺陋特甚,三省因作此書以刊正之。」

〔一〕「恒」,原作「每」,據中華本陳書卷七後主沈皇后傳改。

 曾旼書解朱子東萊取之 館閣書目誤曾旼爲曾肢

曾旼,字彦和,爲書解,朱文公、吕成公皆取之。館閣書目「書講義,博士曾肢等解」,蓋誤以「旼」爲「肢」。

【集證】朱子云:「曾彦和,熙豐後人。解禹貢,林少穎、吴才老甚取之。」

【元圻案】旼,音民。

 陸機陸雲等非利於國 持國必崇名節 持身必守行誼

「伐吴之役,利獲二俊」,張華之稱陸機、雲也;「平齊之利,唯在於爾」,周高祖之諭李德林也。機、雲於河橋之役,與王師爲敵,其不忠大矣;德林願以死奉楊堅,復以所以事齊者事周矣,二國何利焉?是以持國必崇名節,持身必守行誼。

【全云】感嘅係之。

【元圻案】水經注十六:「晉後略曰:成都王穎使吴人陸機爲前鋒都督,伐京師,輕進,爲洛軍所乘,大敗于鹿苑。」〇晉書陸機傳:「太康末,機與弟雲俱入洛。張華素重其名,如舊相識,曰:『伐吴之役,利獲二俊。』成都王穎與河間王起兵討長沙王乂,假機大都督,自朝歌至於河橋,鼓聲聞數百里。長沙王乂奉天子與機戰於鹿苑,機軍大敗。」又雲傳:「張昌爲亂,穎上雲爲使持節、大都督、前鋒將軍以討昌。會伐長沙王,乃止。機之敗也,穎并收雲。」〇隋書李德林傳:「德林,字公輔,博陵安平人也。齊承光中,授儀同三司。及周武帝克齊,入鄴之日,敕唐道和宣旨慰諭,云:『平齊之利,唯在於爾。』大象初,賜爵成安縣男。宣帝大漸,屬高祖初受顧命,邗國公楊惠謂德林曰:『朝廷賜令總文武事,非群才輔佐,無以克成大業。今欲與公共事,必不得辭。』德林聞之甚喜,乃答云:『德林雖庸愞,微誠亦有所在。若曲相提奬,必望以死奉公。』高祖大悦,即召與語。」

 周時尹氏貴盛會食數千 謂尹吉甫作清風堂謬甚 尹吉甫不察掇蜂之讒

録異傳曰:「周時尹氏貴盛,五葉不别,會食數千人。遭饑荒,羅鼎作粥。」案:見初學記食物部粥類。春秋書尹氏,譏世卿,然能與周同盛衰者,亦有家法維持之也。近世紀輿地者,謂尹吉甫蜀人,爲作清風堂,其謬妄甚矣。物則秉彝之詩,吉甫庶幾知道者,而不能察掇蜂之讒,能知而不能行也。

【集證】録異傳,隋、唐志不著録。藝文類聚、初學記、御覽屢引之,通志氏族略:「尹氏,少昊之子,封於尹城,因以爲氏。子孫世爲周卿士,食采于尹。今汾州有尹吉甫墓。」

 王羲之傳論謂師宜懸帳 懸帳乃梁鵠書非師宜書 衞恒四體書勢序 梁鵠竊札學書 魏武懸帳釘壁賞玩書法

王羲之傳論案:晉書陸機、王羲之二傳論,乃唐太宗御製。「師宜懸帳之奇」,以衞恒四體書序攷之,懸帳乃梁鵠書,非師宜官書也。

【元圻案】三國志魏武紀注:衞恒四體書勢序曰:「上谷王次仲善隸書,始爲楷法。至靈帝好書,世多能者。而師宜官爲最,甚矜其能,每書輒焚削其札〔一〕。梁鵠乃益爲板而飲之酒,俟其醉而竊其札,鵠卒以攻書至選部尚書,於是公欲爲洛陽令,鵠以爲北部尉。鵠後依劉表。及荆州平,公募求鵠,鵠懼,自縛詣門,署軍假司馬,使在祕書,以勤書自效。公嘗懸著帳中,及以釘壁玩之,謂勝宜官。鵠字孟黄,安定人。魏宫殿題署,皆鵠書也。」〇水經注十六:「魏太祖平荆州,漢吏部尚書安定梁孟黄,善師宜官八分體,求以贖死。太祖善其法,常仰繫帳中愛玩之,以爲勝宜官。」〇衞恒,字巨山,晉書有傳。其四體書序全載本傳及唐張彦遠法書要録中。

〔一〕「札」,四庫本書苑菁華卷三晉衞恒著四體書傳并書勢作「柎」。下同。

 朋及鵬皆古文鳳字 鳥有鳳魚有鯤 逍遥遊言鯤鵬

説文:「朋」及「鵬」皆古文「鳳」字。宋玉曰:「鳥有鳳而魚有鯤。」莊子音義崔譔云:「鵬,音鳳。」

【全云】詳見爾雅翼。

【元圻案】陸氏釋文序録曰:「崔譔莊子注十卷二十七篇。清河人,晉議郎。」又莊子逍遥遊釋文曰:「鵬,步登反。徐音朋。郭甫登反。崔音鳳,云『鵬』即古『鳳』字,非來儀之鳳也。説文云:『朋』及『鵬』皆古文『鳳』字也。『朋鳥象形,鳳飛,群鳥從以萬數,故以鵬爲朋黨字。』字林云:『鵬,朋黨也〔一〕。古以爲鳳字。』」〇宋玉曰「鳥有鳳而魚有鯤」,即莊子逍遥遊所説之鵬、鯤也。莊子作「鵬」,而宋玉作「鳳」,引之以證「鵬」之即「鳳」字。

〔一〕「也」,原作「字」,據四庫本經典釋文卷二六莊子音義上改。

 王巾作頭陀寺碑 説文通釋以王巾爲王 王巾王王个當待考

王巾,字簡棲,作頭陀寺碑,説文通釋以爲王。

【何云】,古「左」字。

【程易田云】焦氏筆乘續集:「王簡棲,楊用修辨其名爲,音徹,不爲巾,亦非也。説文竹从兩个,个亦作箇。據字簡棲,知其爲个耳。」余謂簡棲於巾字、字並難通,於个字亦費解,姑從其説,然此等處斷宜闕疑。

【元圻案】李善文選注引姓氏英賢録曰:「王,字簡棲,琅邪臨沂人也。有學業,爲頭陀寺碑,文詞巧麗,爲世所重。碑在鄂州,題云『齊國録事參軍琅邪王製』。」石刻作「」,當以爲據。〇余兄静軒曰:「説文無『个』字。『』即『个』也。且『』从倒艸,以爲竹从兩个,亦非。」

 記誦之學勿强其所不知

封禪七十二家,管夷吾所記者十有二;案:見史記封禪書。孟獻子友五人,孟子所忘者三。記誦之學,勿强其所不知。

 城隍神見祀典之始 北齊郢城已有城隍神 宋後城隍之祀遍天下

集古録李陽冰記云:「城隍神,祀典無之,吴、越有爾。」按北齊慕容儼鎮郢城,城中先有神祠〔一〕,俗號城隍神,見北齊書本傳。則唐以前已有之。

【閻按】隋五行志:「梁武陵王紀祭城隍神,將烹牛,有赤蛇繞牛口。」紀與儼同時。經籍志:「鮑至撰南雍州記。」記云:「南陽城有蕭相國廟,相傳謂爲城隍神。」記文則見通典引者。

【何云】宋以後城隍之祀遍天下,且各立名字。趙與旹賓退録有二條,言之頗詳。

【元圻案】李陽冰雲縣城隍神記,見唐文粹七十一。

〔一〕「祠」,原作「祀」,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唐子西採藤曲 魯人酒薄邯鄲圍 西河渡橋南越悲

唐子西採藤曲:「魯人酒薄邯鄲圍,西河渡橋南越悲。」【原注】下一句未見所出。

【何云】若此錦鎬爲對尚未工。

【又云】予作一句云:「魯壺爲王室之鎮,而酒薄終以被圍。」思下句對未得。

【元圻案】唐子西採藤曲效王建體:「魯人酒薄邯鄲圍,西河渡橋南越悲。歲調紅藤百萬計,此貢一作無窮時。去年採藤藤已乏,今年採藤藤轉竭。入山十日脱身歸,新藤出土拳如蕨。淇園取竹況有年,越山採藤輸不前。今年輸藤指黄犢,明年輸藤波及屋。吾皇養民如養兒,鑿空爲此謀者誰。」

 集古録漢袁良碑 袁良即説漢王之轅生 轅袁一族考

集古録漢袁良碑云:「當秦之亂,隱居河洛。高祖破項,實從其册。天下既定,還宅扶樂。」歐陽公云:「蓋不知爲何人也。」愚按高祖紀三年,漢王自成皋入關,收兵欲復東。轅生説漢王曰:「漢與楚相距滎陽數歲,漢常困。願君王出武關,項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陽、成皋間且得休息。使韓信等得輯河北趙地,連燕、齊,君王乃復走滎陽。如此則楚所備者多,力分,漢得休息,復與之戰,破之必矣。」漢王從其計,出軍宛、葉間。即此閻本作「此即」。轅生也〔一〕。【原注】轅與袁同。

【閻按】引高祖紀證即轅生,已見洪氏隸釋。楊升庵載此碑,繫以王應麟曰:「轅生説行而身隱,鴻飛魚潛,脱屣圭組,遠希魯連,近慕董公,亦古之逸民,不可與辨士説客並論也。」今刊本、鈔本俱無,知屬楊氏假託,所謂英雄欺人亦時有之者。或訝曰:「王子充引辨水經語,子信其爲王氏,而升庵明引王氏語,子反削正之,何居?」余笑曰:「觀人於其素。」

【元圻案】洪氏隸釋攷證語與王氏此條及急就篇注略同。〇集古録載袁良碑云:「厥先舜苗,世爲封君。周興,虞閼父自此而滅。」又云:「滿爲陳侯,至玄孫濤塗,以字立姓曰袁〔二〕。」〇王氏急就篇注曰:「爰氏之先,本與陳同姓。陳申公生静伯甫,伯甫八世孫爰諸生濤塗,因而命氏,其後或爲轅字,又作袁字,本一族也。漢有袁盎。」〇北史:「李繪與梁人汎言氏族,袁狎曰:『未若我本出自黄帝,在十四姓之限。』繪曰:『兄所出雖遠,當是共車千秋分一字耳。』」可爲轅、袁一族之證。

〔一〕「即此」,元刊本作「此即」。

〔二〕「字」,原作「氏」,據中華本歐陽修全集卷一三四集古録跋尾一後漢袁良碑改。

 漢華山廟碑 歐陽公誤言集靈宫出處 諸籍載集靈宫事甚備

漢華山廟碑:「武帝立宫曰集靈,殿曰存僊,門曰望僊。」歐陽公集古録跋尾云:「集靈宫,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按漢地理志:「京兆華陰縣,太華山在南,有祠。集靈宫,武帝起。」公偶未之攷耳。

【閻按】余嘗謂蓋世文人無過歐公,而學殖之陋亦無過公。傅山先生聞之曰:「子得毋以劉原父有『好箇歐九』之云從而和之乎?」余曰:「非敢。然實親驗之集古録跋尾。」

【元圻案】歐陽集古録附載黄伯思云〔一〕東觀餘論:「漢書地理志:『太華山在華陽南,有祠。集靈宫,武帝起。』又桓譚僊賦敘華山有集靈宫,不獨見於此碑也。」〇三輔黄圖曰:「集靈宫、集仙宫、存仙殿、望仙臺、望仙觀,俱在華陰縣界,皆武帝宫觀名也。」〇宋董逌廣川書跋曰:「漢武集靈宫,見於漢志,桓譚嘗賦之。酈道元曰:『敷水北逕集靈宫。』其事甚備,永叔惜不得見也。張昶序曰〔二〕:『岱山石立,中宗繼統。太華授璧,秦胡絶緒。白魚入舟,姬武建業。寶珪出水,子朝喪位〔三〕。布五方則處其西,列三條則居其中。世宗又經集靈之宫於其下,想松、喬之儔。』然則集靈亦其盛哉。三輔黄圖書其制度,類聚亦書其名,劉勰蓋嘗言之矣,予因得考之信。」

〔一〕「歐陽集古録附載黄伯思云」,此十一字行文有誤。按黄伯思東觀餘論跋西嶽華山廟碑後言「歐陽文忠集古録云:『所謂集靈,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某按漢書地理志云」云云,可見是黄氏引集古録予以糾正,而非集古録附載黄氏語。此條既無涉集古録,此十一字當删「歐陽集古録附載」及「云」八字,而留「黄伯思」三字爲妥。

〔二〕「張昶」,原作「張旭」;「子朝」,原作「子胡」,皆據四庫本廣川書跋卷五西嶽華山碑改。

〔三〕「張昶」,原作「張旭」;「子朝」,原作「子胡」,皆據四庫本廣川書跋卷五西嶽華山碑改。

 石尤風意爲打頭逆風 石尤風亦作石郵風 石郵風惡客心愁 江湖紀聞記石尤風傳説

容齋五筆「石尤風」,引陳子昂、戴叔倫、司空文明詩,意其爲「打頭逆風」也。李義山詩作「石郵」,【原注】「來風貯石郵。」楊文公詩亦作「郵」。【原注】「石郵風惡客心愁。」

【元圻案】容齋五筆三:「石尤風,不知其義,意其爲打頭逆風也。唐人詩好用之。陳子昂入峽苦風云:『故鄉今日友,歡會坐應同。寧知巴峽路,辛苦石尤風。』戴叔倫送裴明州云:『瀟水連湘水,千波萬浪中。知君未得去,慚愧石尤風。』司空文明留盧秦卿云:『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無將故人意,不及石尤風。』計南朝篇詠,必多用之,不暇憶也。」〇元陰時夫韻府群玉引江湖紀聞云:「石尤風者,傳聞石氏女嫁爲尤郎婦,情好甚篤。尤出不歸,妻臨亡嘆曰:『吾恨不能阻其行以至於此,今凡有商賈遠行,吾當作大風,爲天下婦人阻之。』自後商旅發船,值打頭逆風,則曰此石尤風也。婦人以夫姓爲名,故曰石尤。又丁都護歌:『願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〇丁督護歌,宋武帝製,見通典樂五。

 有常心曰士無常心曰民 爲己君子儒爲人小人儒 士與工商别儒與老釋異 下民凡民之稱

古者有常心曰士,無常心曰民,爲己曰君子儒,爲人曰小人儒。善利之間,而舜、跖分焉,服言行而堯、桀異焉,仁義之心存與不存而人禽别焉,懍乎其可懼也。夫尚志之謂士,行己有恥謂之士,否則何以異乎工商?特立獨行謂之儒,通天地人謂之儒,否則何以異乎老、釋?困而不學則下民爾,待文王而興則凡民爾。無其實而竊其名,可以欺其心,不可以欺其鄉。

【元圻案】真西山曰:「士有爵位顯於朝而名不見齒於鄉,事業彰於世而行不足以服其家,暫立者易能,素積者難掩。」

 古者重長幼之序 齒幼位卑不可稱對方名 後生不稱前輩字

古者重長幼之序,齒幼位卑而名韋、楊二君,李翱所以戒朱載言也。後生不稱前輩字,劉元城所以稱馬永卿也。

【元圻案】唐文粹李翱答進士王載言書曰:「師之於門人則名之,於朋友則字而不名。足下之書曰『韋君詞』、『楊君潛』,足下之德與二君未知前後也,而足下齒幼而位卑,而皆名之。傳曰『吾見其與先生並行也』,竊恐足下不思,乃陷於此。」王氏引作朱載言,未知孰是。〇馬永卿記劉元城語録曰:「僕初見先生,問曰:『王鞏安否?』僕對曰:『王學士安樂,來赴任時,嘗往别之。』後兩日,詹承議輔語僕曰:『適見劉待制云,新主簿可教。』因問何以得之,公曰:『後生不稱前輩表德,此爲得體。』」〇晉書劉兆傳:「嘗有人著韡騎驢至門外,曰:『吾欲見劉延世。』兆儒德道業,青州無稱其字者,門人大怒。」

 韓霜露李日月無天逆儔

李希烈之黨有韓霜露,朱泚之黨有李日月,逆儔之無天甚矣!

【何云】小人不學故耳,不得以此爲罪也。

【元圻案】唐書李希烈傳:「希烈建僞號,遣董待名、韓霜露等分掠州縣。江西節度使曹王皋擊之〔一〕,拔蘄、黄,敗李良、韓霜露,走之。」朱泚傳:「泚僭即僞位,國號大秦。賊將李日月鋭甚,燒陵廟,鹵御物〔二〕,自謂無前。渾瑊射殺之。」

〔一〕「之」,原脱,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二二五中李希烈傳補。

〔二〕「鹵」下原衍「簿」字,據中華本新唐書卷二二五中朱泚傳删。

 氏於事則巫卜匠陶 乙氏爲商湯後

柳芳論氏族曰:「氏於事,則巫、乙、匠、陶。」按風俗通,「乙」當作「卜」。

【閻按】今風俗通義無,則王氏所見猶全本。

【集證】柳芳論載文苑英華。風俗通語見太平御覽三百六十四。廣韻「巫」字下引風俗通云:「氏於事,則巫、卜、陶、匠是也。」通志氏族略兩引風俗通,皆作「巫卜匠陶」。夾漈又云:「乙氏子姓,商湯字天乙,支孫因以王父字爲氏。」

 明州至唐末遭五亂 明州有八亂

明州,開元二十六年置,訖於唐末,凡五亂。寶應肅宗七年改元。元年,袁晁陷明州,一也;貞元德宗六年改元。十四年,明州將栗鍠殺其刺史盧雲以反,二也;乾符僖宗即位初元。四年,王郢陷明州,三也;中和僖宗八年改元。元年,鄮賊鍾季文陷明州,四也;景福昭宗四年改元。元年,明州將黄晟自稱刺史,五也。

【全云】明州八亂,天寶中吴令老是首禍,栗鍠之後有裘甫,王郢之後有劉文,深寧之言猶未備。

【元圻案】元和郡縣志二十六:「明州本會稽之鄮縣,漢句章縣地也。武德四年于縣立鄞州,八年廢。開元二十六年,採訪使齊澣奏分越州之鄮縣置明州,以境内四明山爲名。」〇吴令老,唐書玄宗紀、通鑑並作吴令光。

 裴璩敗王郢年月

通鑑:浙西節度使裴璩敗王郢,在乾符四年閏二月。紀乃謂三年七月,當從通鑑。璩,字挺秀,見世系表。

【元圻案】通鑑:裴璩,諝之從曾孫也。

 舜跖堯桀之分所在

孟子曰:「舜、跖之分,利與善之間也。」蕭望之曰:「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

【元圻案】漢書蕭望之傳:「張敞上書言:『令諸有辠,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穀。』望之與少府李彊議,以爲『堯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桀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堯、桀之分,在於義利而已矣』。」

 范文正推明王叔文黨事 劉柳吕坐叔文黨被貶 唐書蕪駁無所裁正 韓愈欲作唐一經誅姦諛 子厚欲借叔文伸志 柳劉輩坐不知人 温公受欺於蔡元長

范文正公李衞公浙西述夢詩序謂:劉禹錫、柳宗元、吕温數人坐王叔文黨,貶廢不用。案:下云:覽數君子之述,而禮意精密,涉道非淺,如叔文狂甚,義必不交。叔文以藝進東宫,人望素輕。然傳稱叔文知書,好論理道,爲太子所信。順帝即位,遂見用。引禹錫等決事禁中。全云:「禹錫等安能在禁中?」及議罷中人兵權,牾俱文珍輩,又絶韋皋私請,欲斬劉闢,其意非忠乎?皋銜之,會順宗病篤,皋揣太子意,請監國而誅叔文。憲宗納皋之謀而行内禪。故當朝左右謂之黨人者,豈復見雪。唐書蕪駁,因其成敗而書之,無所裁正。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吾聞夫子褒貶,不以一疵而廢其人之業也,因刻三君子之詩而傷焉。至於柳、吕文章,皆非常之士,亦不幸之甚也。韓退之欲作唐一經,「誅姦諛於既死,發潛德之幽光」,此昌黎答崔立之書。豈有意於諸君子乎?以上皆范文正公語。

【閻按】比之匪人,何潛德之有?不讀永貞行耶!

【何云】伾、文、訓、注,其爲小人一也,南蒯以費叛,雖得黄裳元吉之占,終歸於敗,豈有枉己而能正人者乎?

【又云】柳子厚亦佳士,失在未能立而遽用權,以爲可以借叔文以伸其意志,不知比之匪人,所傷已多,安能有爲也?

【又云】范公豈未讀永貞行耶?前之伾、文,後之訓、注,皆憸邪小人,託正義以行其私者也。

【方樸山云】至論。余并謂鄭注、李訓亦有心人。

【又云】柳、劉輩坐不知人耳,其意則何可厚非?司馬公亦受欺蔡元長。

【全云】王叔文亦志在收宦官兵柄,其輔順宗,實能革除夙弊,特進身不以正,故一貶而下流歸之。

【元圻案】柳子厚與許孟容書云:「年少氣鋭,不識幾微,不知當否,但欲一心直遂,果陷刑法,皆自所求取得之,又何怪也。」〇韓文公作柳子厚墓誌曰:「子厚前時少年,勇於爲人,不自貴重顧藉,謂功業可立就,故坐廢退。使子厚在臺省時,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馬刺史時,亦自不斥,斥時有人力能舉之。」皆實録也。

 老子師商容學常樅 見舌而知守柔 常從作日月星氣

淮南子繆稱訓「老子學商容,見舌而知守柔」,文子上德篇云:「學常樅。」【原注】淮南誤。説苑亦云常樅。

【集證】漢藝文志「天文家」:「常從日月星氣二十一卷。」師古曰:「常從,人姓名,老子師之。又作常樅。」吕氏春秋審應覽離謂篇「箕子、商容以此窮」,高誘注:「商容,紂時賢人,老子所從學者。」

 席壽氊壽褥壽年數 器用經久謂之壽

唐百官志:「守宫令。席壽三年,氊壽五年,褥壽七年。」【原注】語本考工記。

【元圻案】宋龔頤正芥隱筆記曰:「唐書百官志『席壽』,謂器用經久謂之壽。考工記『犀甲壽百年』,起於此。」

 八米盧郎 八米以稻喻若十得八 八米或謂八采之誤 尊前八米句窗下十年書 八采詩成未伏盧

北齊擇盧思道之詩,得八首。閻按:「各作挽歌十首。」人稱「八米盧郎」。事見北齊書本傳〔一〕。或謂「米」當爲「采」。徐鍇云:「八米以稻喻之,若言十稻之中得八粒米也。」

【何云】「米」當爲「采」。見猗覺寮記。

【元圻案】朱翌猗覺寮雜記曰:「魯直與高子勉云:『尊前八米句,窗下十年書。』徐師川與潘邠老云:『字直千金師智永,句稱八米繼盧郎。』文士各作齊文宣挽詩十首,擇其善者用之,每不過一二首,唯盧師道獨得八首,時人稱爲『八米盧郎』。『米』字蓋『采』字之誤也,十首中采擇八首耳,若作『米』字無義理。詩人不之考,相襲以爲八米,蓋言精鑿,失之甚矣。元微之酬樂天云『八采詩成未伏盧』,可證『采』字爲是。」〇姚令威西溪叢語曰:「八米,關中語。歲以六米、七米、八米分上中下,言在穀取八米,取數之多也。」

〔一〕「北齊書」,當作「北史」。按「文宣帝崩,當朝文士各作挽歌十首,擇其善者而用之」,「唯思道獨有八篇,故時人稱爲『八米盧郎』」。其事見於北史盧思道傳,非「北齊書本傳」。

 四三王六五帝等所本

燕丹子:「荆軻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原注】四三王、六五帝、四三墳、六五典、三二曜、六五緯,皆本於此。

【元圻案】文選何晏景福殿賦:「方四三皇而六五帝,曾何周、夏之足言!」李善注:燕丹子:「夏扶謂荆軻曰:『何以教太子?』軻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於君何如也。』」〇戰國策:「楚黄歇説秦王曰:『王若能持功守威,使無復後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〇張説封禪頌曰:「四皇墳而六帝典。」〇蘇頲封東獄頌曰:「墳作四而籍言七也。」〇隋書藝文志「小説家」:「燕丹子一卷。」

 陸機傳有君苗不知姓氏 陸雲集有崔君苗作賦事

陸機傳云:「弟雲嘗與書曰:『君苗見兄文,輒欲焚其筆硯。』」君苗,未知姓氏〔一〕,攷之雲集,有與平原書云:「前登城門,意有懷,作登臺賦〔二〕,極未能成而崔君苗作之,聊復成前意。」始知其爲崔君苗也。

【元圻案】文選有應璩與從弟君苗君胄書,此又一君苗也。

〔一〕「姓氏」,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氏姓」。

〔二〕「登臺賦」,原作「登樓賦」,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雕龍云士衡才優而辭煩 士龍思劣而好清省 陸雲與兄論文書 先辭後情尚絜不取色澤

文心雕龍鎔裁篇云:「士衡才優而綴辭尤煩,士龍思劣而雅好清省。」今觀士龍與兄書曰:「往日論文,先辭而後情,尚絜而不取色澤〔一〕。案:「色」,何本作「悦」,宋板陸士龍集本作「悦」。兄文章高遠絶異,然猶皆欲微多,但清新相接,不以此爲病耳。若復令小省,恐其妙欲不見。雲今意視文,乃好清省,欲無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

【元圻案】張茂先謂陸士衡有才多之患。

〔一〕「色」,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悦」。

 茂安以甥事致書陸雲 母姊憂鄮縣虫獸之害 陸雲答書詳風物之宜 茂安答書言舉家忘愁 陸雲此書足爲典誥 陸雲之書可補四明郡乘

車永茂安外甥石季甫見使爲鄮令,案:晉書地理志:「會稽郡縣十,有句章、鄞、鄮。」便道之職。茂安與陸士龍書曰:「老人及姊自聞此問,不能復食。姊晝夜號泣,舉家慘蹙。昨全伯始有一將來,是句章人,具説此縣既有短狐之疾,博雅釋魚:「射工、短狐,蜮也。」又有沙【原注】玉篇:「蟲穴也,房中切。」害人。聞此消息,倍益憂慮。足下可具示土地之宜,企望來報。」士龍答書曰:「縣去郡治,不出三日,直東而出,水陸並通。西有大湖,廣縱千頃;北有名山,南有林澤;東臨巨海,往往無涯,氾船長驅,一舉千里。北接青、齊,東洞交、廣。木華海賦:「南澰朱崖,北灑天墟,東演析木,西薄青、齊。」海在青、徐之東南,故或曰西薄,或曰北接也。海物惟錯,不可稱名。遏長川以爲陂,燔茂草以爲田,火耕水種,不煩人力。決泄任意,高下在心,舉鍤何云:「『鍤』,一作『鈒』。」成雲,下鍤成雨,士龍集「下鍤成雨」,「鍤」作「鈒」。何注當移在此句之下。〇史記河渠書〔一〕:「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鍤爲雲,決渠爲雨。」〇班固西都賦:「決渠降雨,荷鍤成雲。」既浸既潤,隨時代序。官無逋滯之穀,民無飢乏之慮,衣食常充,倉庫恒實。榮辱既明,禮節甚備,爲君甚簡,爲民亦易。季冬之月,牧何云:「疑是『田收』。」〇士龍集「牧」字下原脱一字。既畢,嚴霜隕而蒹葭萎,林鳥祭而罻羅設,禮記月令:「孟秋之月,鷹乃祭鳥。」王制:「鳩化爲鷹,乃設罻羅。」因民所欲,順時遊獵。結罝繞岡,何本旁注作「堽」。密罔彌山,班固西都賦:「罘綱連紘,籠山絡野。」注:「方言曰:絡,繞也。」〇張衡西京賦:「結罝百里,迒杜蹊塞〔二〕。」司馬相如子虚賦:「罘罔彌山〔三〕。」放鷹走犬,弓弩亂發,鳥不得飛,獸不得逸。何云:「獸,一作『狩』。」〇張衡西京賦:「鳥不暇舉,獸不得發。」注:「舉,飛也。」真光赫之觀,左思魏都賦:「應期運而光赫。」盤戲之至樂也。後漢張衡歸田賦曰:「極盤遊之至樂,雖日夕而忘劬。」若乃斷遏海浦,隔絶曲隈〔四〕,隨潮進退,采蚌捕魚,鱣鮪赤尾,齒比目,爾雅釋魚「鱣」,郭注:「鱣,大魚,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黄,大者長二三丈。今江東呼爲黄魚。」又「鮥鮛鮪」注:「鮪,鱣屬。大者名王鮪,小者名鮛鮪。今宜都郡自京門以上,江中通出鱏、鱣之魚,有一魚狀似鱣而小,建平人呼鮥子〔五〕,即此魚也。」〇詩「魴魚赬尾」,傳:「赬,赤也,魚勞則尾赤。」〇七命:「赤尾丹鰓,紫翼青鬐。」〇論衡:「魚之哆脣鋸齒者,鱗族畏之;人之利口讒諂者,人共畏之。」〇廣韻:「,音據,魚名。」〇物性志:「形似石首魚,三牙似鐵鋸。」〇爾雅釋地:「東方有比目魚,不比不行,其名謂之鰈。」不可紀名。鱠鰡鰒,炙鯸,烝石首,何云:「古人石首本用烝食。」臛,干禄字書:「膾」通「鱠」。〇廣韻:「鰡,力求切,魚名。」〇説文:「鰒,海魚名。」〇漢書王莽傳:「啗鰒魚。」〇音制,異魚圖贊:「魚之味,其美在額。」〇文選吴都賦注:「異物志:『鯸鮐,魚狀,如科斗,大者尺餘,腹下白,背上青黑,有黄文。性有毒,雖小,獺及大魚不敢餤之。烝煑餤之肥美。』」案:即河魨也。〇郭璞江賦注:「字林曰:『魚出南海,頭上有石,一名石首。』」〇廣雅釋魚:「石首,也。」〇山海經:「濫水西流,注于漢水,多魮之魚〔六〕,其狀如覆銚,鳥首而魚翼,音如磬石之聲。」〇臛,一作「」。陸璣詩疏云:「鱣可烝爲臛。」真東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屬,江賦曰:「紫蚢如渠,洪蚶專車。瓊蚌晞曜以瑩珠,石應節而揚葩。」注:「臨海水土物志曰:『蚶則徑四尺,背似瓦壟,有文。』異物志曰:『蚌似車螯,潔白如玉。』」目所希見,耳所不聞,品類數百,難可盡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貴,前臨終南,退燕阿房,離宫别館,隨意所居,沈淪涇、渭,何云:「『淪』,疑作『綸』。」〇集本作「綸」。馬昆明,四方奇麗,天下珍玩,無所不有,猶以不如吴會也。鄉東觀滄海,遂御六軍,南巡狩,登稽嶽,刻文石,身在鄮縣三十餘日。史記秦始皇本紀:「三十七年,至錢唐,臨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里,從狹中渡,上會稽,祭大禹,望於南海,而立石頌秦德。」又封禪書:「始皇南至湘山,遂登會稽,並海上,冀遇三神山之奇藥。」夫以帝王之尊,不憚爾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興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經營四方,古人所歎,何足憂乎?且彼吏民,恭謹篤慎,敬愛官長,鞭朴不施,聲教風靡,漢、吴以來,臨此縣者,無不遷變。尊大人賢姊上下,當爲喜慶,歌舞相送,勿爲慮也。」茂安又答曰:「於母前伏讀三周,舉家大小豁然忘愁。足下此書,足爲典誥,雖山海經、異物志、二京、南都殆不復過也。隋書經籍志「地理類」:「山海經二十三卷,郭璞注。異物志一卷,後漢議郎楊孚撰。南州異物志,吴丹陽太守萬震撰。」恐有其言,能全云:「能字疑衍。」〇錢氏大昕曰:「能即而字。」無其事耳。」愚謂士龍之書,筆勢縱放,真奇作也,可以補四明郡乘之闕遺,故詳著之。

【元圻案】陸士龍書見宋慶元六年朱奎、孫垓、范衮校刊二俊文集中。二俊,謂機、雲兄弟也。車茂安二書亦附見士龍集。

〔一〕「史記河渠書」,按下引文字悉出於漢書溝洫志,此處當是誤標。

〔二〕「蹊塞」,原作「塞蹊」,據上古本文選卷二賦甲京都上西京賦乙正。

〔三〕「罘」,原作「罝」,據上古本文選卷七賦丁畋獵上子虚賦改。

〔四〕「絶」,元刊本作「截」。

〔五〕「鮥」,原作「絡」,據四庫本爾雅注疏卷一〇釋魚改。

〔六〕「」,原作「鴽」,據上古本山海經校注卷二西山經改。

 荀子譏子夏之言 六朝之文放蕩開於荀子

荀子非十二子篇曰:「正其衣冠,齊其顔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荀卿之譏毁過矣,然因其言可以見子夏門人之氣象。

【全云】六朝之文放蕩,開於荀子,不特斯、非之爲害也。

 秦破楚楚滅秦皆由蘄地

秦之破楚也,王翦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楚之滅秦也,陳涉起於蘄大澤中。同此地也,出爾反爾,天道昭昭矣。

【何云】此憤宋之滅而有爲言之。

【元圻案】史記王翦傳:「荆聞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荆乃引而東,翦因舉兵追之,令壯士擊,大破荆軍。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〇漢書地理志:「沛郡有蘄縣。」〇史記陳涉世家:「陳勝自立爲將軍,吴廣爲都尉。攻大澤鄉,收而攻蘄,蘄下。」

 東坡用檀弓文法之語

東坡觀棋詩「誰與棋者」,墨君堂記「雖微與可,天下其孰不賢之」,皆用檀弓文法。

 論語迅雷風烈錯綜成文 春與猿吟秋鶴與飛所本 楚詞以蕙殽蒸對奠桂酒 古人錯綜其語以爲矯健

論語「迅雷風烈必變」,錯綜成文。「春與猿吟兮,秋鶴與飛」,本於此,非始於「吉日辰良」。

【何云】東坡先生書羅池詩作「秋與鶴飛」。

【全云】此追過沈存中一層。

【元圻案】宋陳善捫蝨新話曰:「楚詞以『日吉』對『良辰』,以『蕙殽蒸』對『奠桂酒』。存中云:此是古人欲錯綜其語以爲矯健故耳。予謂此法本自春秋,春秋書『隕石于宋五,是日六鷁退飛,過宋都』,説者皆以石、鷁、五、六先後爲義,殊不知聖人文字之法正當如此,既曰隕石于宋五,又曰退飛鷁于宋六,豈成文理?故不得不錯綜其語,因以爲健也。楚詞正用此法。其後韓退之作羅池碑云『春與猿吟兮,秋鶴與飛』,以『與』字上下言之,蓋亦欲語反而辭健耳。今羅池碑石刻古本如此,而歐陽公以所得李生昌黎集較之,只作『秋與鶴飛』,遂疑古本爲誤,惟存中爲始得古文意,然不知其自春秋出。」

 徐仲車論鄭綮知量 未必朱三能跋扈 祇因鄭五欠經綸 黄震歇後鄭五贊 世號鄭綮爲鄭五歇後體

徐仲車積。〇書鄭綮傳。謂:「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安肯曰『吾不才,吾辱其位』?甚者『亡人之國、危人之天下不顧也』?鄭綮可謂知其量矣。」後村劉克莊號。詩謂:「未必朱三能跋扈,祇因鄭五欠經綸。」朱温之篡,崔、柳諸人之罪也,於鄭綮何議焉?

【方樸山云】只取朱三、鄭五好對耳。

【集證】黄震東發歇後鄭五贊云:「歇後鄭五作宰相,搔頭不敢當,自知蓋審也。使人人如鄭五,則居其官者皆其人,豈有欺君誤國、貪權固寵之患?愚故三歎三詠於五而贊之曰:『自知其必能相而相之者,古今一伊尹也;自知其必不能相而不相之者,古今一鄭五也。人皆曰必不能相,己獨曰必能相而汲汲於相者,滔滔皆鄭五罪人也。嗚呼,伊尹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鄭五者斯可矣!』」

【元圻案】唐書鄭綮傳:「綮,字藴武,本善詩,其語俳諧,故使落調,世共號『鄭五歇後體』。聞詔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搔首曰:『歇後鄭五作宰相,事可知矣。』固讓不聽。三月,以疾乞骸。」〇徐仲車節孝集二十八書鄭綮傳曰:「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不如是不足充其好、快其欲,彼安肯曰『吾不才也,吾辱其位者耶?』『有禍敗隨之耶?』『取天下之笑耶?』『爲萬世之羞耶?』甚者『亡人之國、危人之天下不顧也』。豈予所謂不知量者耶?安得知量者見之乎?予讀陳平傳,嘉平知其任;讀鄭君傳,愛君知其量。嗚呼,如君者豈易得哉!豈易得哉!」羅大經鶴林玉露〔一〕:「渡江以來,詩禍殆絶,唯寶祐間中興江湖集出,劉潛夫詩『不是朱三能跋扈,祇緣鄭五欠經綸』,又云『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敖器之云『梧桐秋雨何王府,楊柳春風彼相橋』;曾景建云〔二〕『九十日春晴景少,一千年事亂時多』,當國者見而惡之,並行貶斥。」〇朱三、鄭五句,齊東野語又以爲曾極詠黄巢戰場詩〔三〕。

〔一〕「羅大經」,原作「吴泳」,按吴泳撰有鶴林集,而非鶴林玉露。以下引文見於鶴林玉露(十六卷本)卷一〇,故署名改爲羅大經。

〔二〕「曾景建」,原脱「景」字,據中華本鶴林玉露乙編卷四詩禍補。

〔三〕按此條翁氏誤讀齊東野語文字,按齊東野語卷一六詩道否泰,只言「劉潛夫黄巢戰場詩」,未言曾極景建作「詠黄巢戰場詩」或「吟詠黄巢戰場詩」。

 寧宗閣名寶章與太宗重

寧宗閣名曰寶章。至和仁宗三十二年甲午改元。二年,五臺山真容院太宗御書閣已曰寶章矣。

【集證】玉海百六十三:「至和二年六月丙申,以五臺山真容院新修,太宗、真宗御書閣爲寶章閣。」又云:「寶慶二年,建寶章閣,藏寧宗聖製。」

 沮溺耦耕黄城山 子路問津處 楚狂接輿耕於方城

水經注三十一南陽葉邑:「方城西有黄城山,是長沮、桀溺耦耕之所。有東流水,則子路問津處。尸子曰:『楚狂接輿耕於方城。』」以上皆水經注文。【原注】方城在葉縣,郡國志曰「葉縣有長城曰方城〔一〕」,楚邑也。楚狂接輿、並耕沮溺、荷蓧丈人,一時在野之賢萃於楚國,聖人晚年眷眷於楚有以也。胡明仲曰:「沮、溺耦耕之地,史謂蔡也。」

【閻按】史謂孔子去葉反乎蔡,途次經有長沮、桀溺事,非謂其地即蔡。

【何云】葉公之將討白公勝也,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

【又云】史云:「孔子遷於蔡三歲。」

〔一〕「葉縣有長城曰方城」,按後漢書郡國志四「葉有長山,曰方城」,「長城」當作「長山」;按漢書地理志上「葉,楚葉公邑。有長城,號曰方城」,則「長城」不誤。兩説待考。

 善讀書者所言 不善讀書者所爲 石勒聽漢書指點得失 讀孝經足可立身經國 陶潛好讀書不求甚解 蕭繹聚書萬卷盡燒之 崔儦以讀書五千卷署户 房法乘好讀書不治事 盧殷讀書止用爲詩資

善讀書者,或曰「此法當失」,或曰「一卷足矣,奚以多爲?」或不求甚解,或務知大義。不善讀者,蕭繹以萬卷自累,崔儦以五千卷自矜,房法乘之不治事,盧殷之資爲詩。

【元圻案】晉書載記:「石勒雅好文學,嘗令儒生讀書史而聽之,每以其意論古帝王善惡。嘗使人讀漢書,聞酈食其勸立六國後,大驚曰:『此法當失,何得遂成天下!』至留侯諫,乃曰:『賴有此耳。』」〇北史何妥傳:「納言蘇威嘗言於上曰:『臣先人每戒臣云:唯讀孝經一卷,足可立身經國,何用多爲?』」〇宋書隱逸陶潛傳:「潛嘗著五柳先生傳以自況,曰:『閑静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欣然忘食。』」〇南史梁元帝紀:「帝諱繹。魏軍入,乃聚圖書十餘萬卷,盡燒之。論曰:『口誦六經,心通百氏。有仲尼之學,有公旦之才,適足以益其驕矜,增其禍患,何補金陵之覆没,救江陵之滅亡哉!』」〇北史崔儦傳:「儦,字岐叔。少與范陽盧思道、隴西辛德源同志友善。負恃才地,大署其户曰:『不讀五千卷書者,無得入此門。』」〇通鑑齊武帝紀永明八年〔一〕:「交州刺史房法乘專好讀書,常屬疾不治事,由是長史伏登之得擅權,改易將吏,不令法乘知。」〇韓昌黎誌盧殷墓曰:「君能爲詩,自少至老,詩可録傳者,在紙凡千餘篇。殷於書無不讀,止用爲詩資。」

〔一〕「永明」,原作「永平」,按此引齊武帝紀事,齊武帝年號「永明」而非「永平」,「永平」是東漢明帝年號,故改。

 廟堂二字所見 廟堂皆謂人君 淮南子廟堂兼指君相

「廟堂」二字,見漢徐樂傳云:「脩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梅福傳云:「廟堂之議,非草茅所當言也。」劉向九嘆云:「始結言於廟堂。」王逸注:「言人君爲政舉事,必告宗廟,議於明堂。」【原注】皆謂人君,今以爲宰相,誤矣。

【全云】此注是正文。

【閻按】淮南主術訓:「在卿相人君,揄策於廟堂之上。」亦兼君相言之。

 行文用也字本於易雜卦

歐陽公記醉翁亭用「也」字,荆公誌葛源亦終篇用「也」字,蓋本於易之雜卦,韓文公銘張徹亦然。

【元圻案】王楙野客叢書二十七:「歐公醉翁亭記多用『也』字,人謂此體前此未聞。又觀錢公輔作越州井儀堂記,亦是此體,如其末云:『問其辦之歲月,則嘉祐五年二月十七日也。問其作之主人,則太守刁公景純也。問其常所往來而共樂者,通判沈君興宗也。誰其文之,晉陵錢公輔也。』其機杼與歐記同。此體蓋出於周易雜卦一篇。」

 鍾子翼哀辭學荀子成相 四言間七言爲句 東坡甥柳展如評東坡文

東坡鍾子翼哀辭,以四言間七言,學荀子成相。

【元圻案】猗覺寮雜記曰:「東坡作鍾子翼哀辭,用四字七字爲句,『崆峒靡天,章貢潄石致兩確』,荀子成相篇格也。句皆協韻,如『人主無賢,如瞽無相何倀倀』。王文考靈光殿賦『彤彤靈宫,巋穹崇,紛厖鴻兮』,其下皆協韻,但加『兮』字。」〇宋費衮梁谿漫志曰:「東坡歸自海南,遇其甥柳展如,出文一卷示之曰:『此吾在嶺南所作也,甥試次第之。』展如曰:『天慶觀乳泉賦詞意高妙,當在第一;鍾子翼哀辭别出新格,次之。他文稱是。』坡歎息以爲知言。」

 毛傳風行水成文曰漣 風行水上涣此天下至文 初學記言波濤淪瀾等義

詩伐檀毛氏傳云:「風行水成文曰漣。」老泉謂:「『風行水上,涣』,此天下之至文也」,本於此。

【元圻案】初學記水總載:「風吹水涌曰波,大波曰濤,小波曰淪,平波曰瀾,直波曰徑,水朝夕而至曰潮,風行水成文曰漣,水波如錦文曰漪。」〇劉熙釋名曰:「風吹水波成文曰瀾。」〇蘇老泉仲兄字文甫説曰:「今夫風水之相,遭乎大澤之陂也,紆餘委虵,蜿蜒淪漣,安而相推,怒而相淩,紆而如雲,蹙而如鱗,疾而如馳,徐而如徊,故曰『風行水上,涣』,此天下之至文也。」〇宋黄徹溪詩話載東坡曰:「辨才詩如風吹水,自成文理,吾輩與參寥如巧婦織錦耳。」

 南豐稱昌黎文並驅六經

南豐詩稱昌黎之文云:「並驅六經中,獨立千載後。」

 周恭叔跋秦璽文 李微之述秦璽之傳 秦璽者李斯魚蟲篆文 秦璽至漢稱傳國璽 晉慕容燕姚秦石晉等璽 秦璽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元后投璽折螭角 李斯請蠲詩書百家 趙高矯詔殺扶蘇蒙恬 甄官井探得漢傳國璽 晉後魏唐石晉等璽文 宋得秦璽改元元符

周恭叔全云:「周博士行己,程子弟子。」跋薛唐卿秦璽文曰:「嗚呼斯乎!是嘗去詩、書以愚百姓者乎?是嘗聽趙高以立胡亥者乎?是嘗殺公子扶蘇與蒙恬者乎?是嘗教其君嚴督責而安恣睢者乎?使其璽不得傳者斯人也,而其刻畫,吾忍觀之哉!」案:陳後山叢談:「前世鄙儒謂秦璽所在爲正統,故契丹自謂得傳國璽,欲以歸太祖,太祖不受曰:『吾無秦璽,不害爲國。且亡國之餘,又何足貴乎?』契丹畏服。」李微之朝野雜記乙集五曰:「秦璽者,李斯之魚蟲篆也,其圍四寸。至漢謂之傳國璽,迄於獻帝所寶用者,秦璽也。歷代皆用其名。永嘉晉懷帝元年丁卯改元。之亂,没于劉石。永和晉穆帝元年乙巳改元。之世,復歸江左者,晉璽也。太元晉孝武帝四年丙子改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璽也。【原注】隋謂之神璽。〇北史魏文帝紀:「大統三年春二月,槐理獲神璽,大赦。」劉裕北伐,得之關中,歷晉暨陳,復爲隋有者,姚秦璽也。開運五代晉高祖八年甲辰改元。之亂,没于耶律,女真獲之以爲大寶者,石晉璽也。蓋在當時,皆誤以爲秦璽,而秦璽之亡則已久矣。」

【元圻案】以上皆雜記文。〇後漢光武紀注:「玉璽譜曰:『傳國璽是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其玉出藍田山,丞相李斯所書,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高祖至霸上,秦王子嬰獻之,至王莽篡位,就元后求璽,不與,以威逼之,迺出璽投地,璽上螭一角缺。及莽敗,李松持璽詣宛上更始。更始敗,入赤眉。劉盆子既敗,以奉光武。』」〇史記李斯列傳:「斯請諸有文學詩書百家語者,蠲除之,令到滿三十日弗去,黥爲城旦。始皇可其議,收去詩書百家之語以愚百姓。」又:「趙高乃謂斯曰:『上崩,賜長子書,與喪會咸陽而立爲嗣。書未行,今上崩,未有知者也。所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與高之口耳。』於是斯乃聽高,相與謀,詐爲受始皇詔丞相,立子胡亥爲太子。更爲書賜長子扶蘇曰:『扶蘇以不得罷歸爲太子,日夜怨望,爲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爲人臣不忠,其賜死。』」又:「二世責問李斯,對曰:『夫賢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責之術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爲桎梏」者,無他焉,不能督責,而顧以身勞於天下之民,若堯、禹然,故謂之桎梏也。』」〇三國志吴孫堅傳注:「吴書曰:堅入洛,軍城南,甄官井上有五色氣,堅令人入井,探得漢傳國璽,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方圜四寸,上紐交五龍,上一角缺。初,黄門張讓等作亂,劫天子出奔,掌璽者以投井中。」又引山陽公載記曰:「袁術將僭號,聞堅得傳國璽,乃拘堅夫人而奪之。」〇晉書輿服志:「懷帝没胡,傳國璽没於劉聰,後又没於石勒。及石季龍死,胡亂,穆帝世乃還江南。」〇晉陽秋:「孝武帝太元十九年,西燕慕容永遣子宏求救于雍州刺史郄恢,獻玉璽一紐,送建業。」自晉至梁相傳,謂之鎮國璽。〇周益公題五代應順年堂檢臨本云:「本朝紹聖三年十二月,長安村民段義掘地得玉璽,玉緑色,以獻于朝。蹇序辰、安惇皆言此秦璽,漢以爲傳國璽,自五代亡之,今爲時出。尋詔禮部、御史臺、學士院、祕書省、太常寺講求定驗。於是蔡京等奏:考之璽文,『皇帝壽昌』,晉璽也;『受命于天』,後魏璽也;『有德者昌』,唐璽也;『惟德允昌』,石晉璽也。今云『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其爲秦璽無疑。哲宗遂以五月朔御大慶殿,行朝會禮,改紹聖五年爲元符元年云。」〇周恭叔,名行己,元祐六年進士,著浮沚集。跋秦璽文,見第六卷。陳直齋曰:「永嘉學問所從出也。」

 受寶禮始元符再行嘉定 真宗首製寶凡嗣位更置 賈涉進皇帝恭膺天命寶 徽宗詔求美玉製八寶

受寶之禮,始於元符,再行於嘉定。「皇帝恭膺天命之寶」,至道太宗二十年乙未改元。三年,真宗即位製之,其後凡嗣位則更製。乾興真宗二十五年壬戌改元。元年仁宗即位,嘉祐仁宗三十四年丙申改元。八年英宗即位,至神、哲、徽,皆製是寶。嘉定寧宗十四年戊辰改元。十四年,京東、河北節度使賈涉繳進「皇帝恭膺天命之寶」,及元符三年御命之寶,及元符三年玉海無「御命」以下九字。御府寶圖一册。鎮江都統翟朝宗以玉檢來上,其文若合符契。又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玉璽。於是禮官奏受寶之禮,獻之宗廟。明年正月朔旦,御大慶殿,受寶奉安天章閣。【原注】元符三年玉璽,蓋徽宗即位所製。

【元圻案】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乙集五:「皇帝恭膺天命之寶者,至道三年,真宗嗣位時所制也,後從葬定陵。乾興元年,仁宗即位,更制之。天聖元年,爲火所燔,又制焉,後從葬昭陵。嘉祐八年六月,英宗又制焉。神宗、哲宗皆循此制。靖康之難,金人取玉寶十四,蓋八寶之外,餘寶凡六,而『皇帝恭膺天命之寶』居其二焉,徽宗元符三年、欽宗靖康元年所制也。高宗渡江,庶事草創,不復制矣。」〇周密齊東野語:「賈涉遣都統司計議官趙珙往河北蒙古軍前議事,歸得其大將撲鹿花所獻『皇帝恭膺天命之寶』。」〇宋王栐燕翼貽謀録:「徽宗大觀元年,詔求美玉製八寶以易六璽。十一月壬戌詔曰:『永惟受命之符,宜有一代之製,而尚循秦舊。六璽之用,自天申命,地不愛寶,獲金玉於異域,得妙工於編氓。八寶既成,夐無前比,可以來年正月朔日御大慶殿恭受八寶。』是舉恩數特厚。」據此,受寶之禮再行於大觀也。〇宋袁褧楓窗小牘〔一〕:「道君皇帝以于闐玉益八寶爲九寶,其文云:『範圍天地,幽贊神明。保合太和,萬壽無疆。』王初寮草詔曰:『太極函三,運神功於八索;乾元用九,增寶曆於萬年。』」

〔一〕「楓窗小牘」,原脱「窗」字,據四庫本楓窗小牘卷上補。

 更璽爲寶更匭爲檢 周時印已名璽 開元六年改傳國璽曰寶 魚保宗請置匭受四方書

璽也而更爲寶,匭也而更爲檢。古者太史奉諱惡,豈有是哉?

【元圻案】左傳襄二十九年正義曰:「衞宏云:『秦以前,民皆以金玉爲印,唯其所好。自秦以來,唯天子之印獨稱璽,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案周禮掌節『貨賄用璽節』,鄭康成云:『今之印章也。』則周時印已名璽,但上下通用。」〇唐書玄宗紀:「開元六年,改傳國璽曰寶。」〇唐梁肅受命寶賦序:「受命寶,在昔曰傳國璽,自秦始皇有焉。蓋取夫一世二世,傳於無窮,故有傳國之號,歷兩漢至陳、隋。武德中,太宗一戎衣而天下大定,是器也,與璽同歸,國家用之,以受命所承,更名大寶。」注:「唐車服志:『天寶十載,改傳國寶曰承天大寶。』」〇唐書百官志二〔一〕:「武后垂拱二年,有魚保宗者,上書請置匭以受四方之書,乃鑄銅匭四,塗以方色,列于朝堂:青匭曰『延恩』,在東,告養人勸農之事者投之;丹匭曰『招諫』,在南,論時政得失者投之;白匭曰『申冤』,在西,陳抑屈者投之;黑匭曰『通玄』,在北,告天文、秘謀者投之。以御史中丞、侍御史一人爲理匭使。天寶九載,玄宗以『匭』聲近『鬼』,改理匭使爲獻納使,至德元年復舊。」〇續通鑑長編二十五太宗雍熙元年:「改匭院爲登聞檢院,東延恩匭爲崇仁檢,南招諫匭爲思諫檢,西申冤匭爲申明檢,北通玄匭爲招賢檢〔二〕。」

〔一〕「二」,原作「一」,據中華本新唐書卷四七百官志二改。

〔二〕「玄」,原作「恩」,據四庫本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二五太宗改。

 以文臣爲經略以總制之 賣降恐後者多武人

祖宗之制,不以武人爲大帥專制一道,必以文臣爲經略以總制之。咸淳末、度宗。德祐初,閻按:「瀛國公初即位,乙亥改元。」賣降恐後者,多武人也,其後文臣亦賣降矣。

【全云】明季重武臣,然唐通、姜瓖之流終降流賊。若寧武、靖南,則宋末張順、姜才一輩人。

 歷朝鹵簿儀圖書 王欽若宋綬上鹵簿記 政和改修鹵簿圖記 鹵簿之義

後漢應劭有漢官鹵簿圖,【原注】漢官儀鹵簿篇。晉有鹵簿圖、鹵簿儀,齊有鹵簿儀,陳有鹵簿圖。案:隋書經籍志俱著録。唐有大駕鹵簿一卷,王象畫鹵簿圖。唐書藝文志俱著録。景德真宗七年甲辰改元。二年,王欽若上鹵簿記三卷。天聖仁宗元年癸亥改元。六年,宋綬上鹵簿記十卷。景祐仁宗十二年甲戌改元。五年,案:景祐無五年,似誤。長編仁宗寶元元年:「十一月乙巳南郊,禮儀使宋綬上鹵簿圖十卷。自注:「鹵簿圖記以天聖六年上,至是又增飾之耳。」綬取舊編,益新制,上鹵簿圖記十卷〔一〕。政和徽宗十一年辛卯改元。七年,詔改修,宣和元年己亥書成,三十三卷,飾以丹采,益詳備矣。

【何云】禮樂刑政即天子之鹵簿也。是之不圖,而屑屑焉三十三卷爲哉!

【元圻案】唐封演聞見録曰:「輿駕行幸,羽儀導從,謂之鹵簿。自秦、漢以來,始有其名。蔡邕獨斷載鹵簿有小駕、大駕、法駕之異,而不詳其義。按字書『鹵,大楯也』,字亦作『櫓』,又作『樐』,音義皆同。鹵以甲爲之,所以扞敵。甲楯有先後部伍之次,皆著之簿籍,天子出入,則案次導從,故謂之鹵簿。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俱有鹵簿,人臣儀衞亦皆同於君上,則鹵簿之名不容别有他義。」〇葉石林燕語四:「今有鹵簿記,宋宣獻公所修。」

〔一〕「鹵簿圖記」,原脱「圖」字,據元刊本、清嘉慶本補。

 戴斗懷柔録戴斗奉使録 戴斗謂北方

趙安仁字樂道。作戴斗懷柔録,王晦叔作戴斗奉使録。戴斗,謂北方。【原注】爾雅:「北戴斗極爲空桐。」

【集證】玉海五十八:「景德元年盟好之議,翰林學士趙安仁多所參預,撰答書。又記太祖朝書問規式及接伴,乃裁定覲見儀制。安仁又録和好以來事宜,及采古事可附於今爲豫備者,作戴斗懷柔録以獻。」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地理類:「戴斗奉使録二卷,皇朝王曙撰。景德三年爲契丹主生辰使、祥符二年爲弔慰使所録也。」

 擊壤形製及方法

擊壤,周處風土記云:「以木爲之,前廣後鋭,長尺三寸,其形如履。【原注】古兒童所戲之器,非土壤也。先側一壤於地,遥於三十四步,以手中壤擊之,中者爲上。」

【集證曰】引見文選謝靈運初去郡詩注。御覽五百八十四引風土記作「壤尺三四寸」。張淏雲谷雜記云:「選注云『長四尺三寸』,恐是傳寫之誤。蓋其形如履,使長四尺三寸,不復有履形矣。御覽所載爲是。」

 流品之分與賢不肖之辨 陸九淵曾講學象山

象山先生曰:「古者無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略。」

【元圻案】袁絜齋象山先生文集序曰:「先生諱九淵,字子静,撫州金谿人。嘗講學於象山,學者尊之爲象山先生。」〇晁景迂儒言:「或謂先王用人無流品之别,不知皋陶陳九德而俊乂在官,則流品已著矣。」

 司馬相如諭巴蜀檄 漢時三代流風猶存 唐蒙通夜郎擾蜀

司馬相如諭巴蜀檄曰:「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漢時有此議論,三代之流風遺俗猶存也。

【何云】以得已之役病民,而又責以寡廉鮮恥,此相如所以爲佞夫也。

【又云】斷章取之。

【元圻案】漢書司馬相如傳:「相如爲郎數歲,會唐蒙使略通夜郎、僰中,發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爲發轉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遣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巴、蜀民以非上意。」

 言不及義而險薄之習成 無所用心而非僻之心生 澤陂詩所刺

群居終日,言不及義,而險薄之習成焉;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而非僻之心生焉。故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寤寐無爲,澤陂之詩所以刺也。

【方樸山云】顧寧人先生云:「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北方之强也;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慧,南方之强也。」本此。

 一語默而禮義明 一施設而風俗厚 張釋之爲王生結韈 裴度以宰相禮受李愬謁

劉之道煇上李肅之納拜書曰:「古之君子,一語默閻本作「言語」。而禮義明,一施設而風俗厚。如釋之進王生之韈,而漢世重名;如裴度當李愬之謁,而蔡人知禮。」

【元圻案】史記張釋之傳:「王生者,善爲黄、老言,處士也。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韈解。』顧謂張廷尉:『爲我結韈。』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謂王生曰:『獨奈何廷辱張廷尉,使跪結韈?』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張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韈,欲以重之。』諸公聞之,賢王生而重張廷尉。」〇唐書李愬傳:「愬屯兵鞠場以俟裴度。至,愬以櫜鞬見,度將避之,愬曰:『此方廢上下分久矣,請因示之。』度以宰相禮受愬謁。蔡人聳觀。」〇書録解題别集類中:「劉狀元東歸集十卷,大理評事鉛山劉煇之道撰。煇,嘉祐四年進士第一人,堯舜性仁賦至今人所傳誦。始在場屋有聲,文體奇澀,歐公惡之,下第。及是在殿廬得其賦,大喜,既唱名,乃煇也,公爲之愕然。」

 讀經史博約有法 朝經暮史晝子夜集

晁景迂曰:「博之以五經,而約之以孝經、論語;博之以太史公、歐陽公史記,而約之以資治通鑑。」康節先生勸學曰:「二十歲之後,三十歲之前,朝經暮史,晝子夜集。」學者當以此爲法。

【元圻案】景迂語,見答李大同書。

 夫子雅言詩書不論天道 程子教人學庸未及太極

夫子雅言詩書、執禮,而性與天道,高弟不得聞〔一〕;程子教人大學、中庸,而「無極」、「太極」,一語未嘗及。

【馬氏校云】「高弟」,元板作「高第」。

〔一〕「弟」,元刊本作「苐」。

 里俗譌字 巧言爲辯文子爲學 江式論文字謬錯

「巧言」爲「辯」,「文子」爲「學」,閻按:「見顔氏家訓。」宋景文云:「此後魏、北齊里俗譌字也。」

【集證】宋景文筆記考古篇:「後魏、北齊時,里俗作僞字最多,如巧言爲辯、文子爲學之比。隋有柳傳,又『』之訛,以『』易『巧』矣。予見佛書所言辯字多作,世人不復辨詰。」〇北史江式傳:「式表曰:『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謬錯,隸體失真。俗學鄙習,復加虚造,巧辯談士,以意爲疑。乃曰:追來爲歸,巧言爲辯,小兔爲,神蟲爲蠶,如斯甚衆,皆不合孔氏古書、史籀大篆、許氏説文、石經三字也。』」

【元圻案】「巧言爲辯」八字,閻、何並云見顔氏家訓,今本家訓無此二語。

 章蔓支以轂走典故 吕覽載夙繇君拒諫而亡

庾信哀江南賦:「章蔓支以轂走,宫之奇以族行。」吕氏春秋:「中山之國有夙繇何云:「夙當作。」者,智伯欲攻之,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夙繇之君將迎鐘,赤章蔓枝諫不用,斷轂而行,至衞七日而夙繇亡。」【原注】文苑英華作「慢支」,藝文類聚作「曼友」,皆誤。

【元圻案】吕氏春秋慎大覽權勳篇:「中山之國有繇者,智伯欲攻之而無道也,爲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繇之君將斬岸堙谿以迎鐘,赤章蔓枝諫曰:『詩云:「唯則定國。」我胡則以得是於智伯〔一〕?夫智伯之爲人也,貪而無信,必欲攻我而無道也,故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君。君因斬岸堙谿以迎鐘,師必隨之。』弗聽。有頃,諫之,君曰:『大國爲懽而子逆之,不祥。子釋之。』赤章蔓枝曰:『爲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不用,遠身可也。』斷轂而行,至衞七日而繇亡。」畢氏校本曰:「,舊本作夙。梁仲子云:『韓非子説林下作仇由。』戰國西周策作厹由,史記樗里子傳作仇猶,高誘注國策以仇猶爲厹由,説文繫傳口部『叴』云:『吕氏春秋有叴猶國,智伯欲伐者也。』」

〔一〕「則」,原脱,據學林本吕氏春秋校釋卷一五慎大覽權勳補。

 春明退朝録昭德讀書志 宋宣獻公宅春明坊 晁文元公宅昭德坊 東京記開封風土故事 校書如掃塵隨掃隨有

宋次道春明退朝録,晁子止昭德讀書志注見卷六第三十八頁〔一〕。攷之東京記:朱雀門外天街東第六春明坊,宋宣獻公宅,本王延德宅。宣德門前天街東第四昭德坊,晁文元公宅。致政後闢小園,號養素園,多閲佛書,起密嚴堂。

【閻按】當時春明宅子僦直比他處常高一倍,以便借次道家書也。

【元圻案】書録解題典故類:「春明退朝録三卷,龍圖閣直學士常山宋敏求次道撰。所記多故實。其父宣獻公綬,居第在春明坊,如晁氏稱昭德也。」〇晁公武讀書志自序曰:「宋宣獻公得畢文簡、楊文莊家書,故藏書之富與秘閣等,而常山公以贍博聞于時。余家自文元公來,以翰墨顯者七世,故家多書。至於是正之功,世無與讓云云。」〇昭德讀書志地理類:「東京記三卷,宋敏求編。開封坊巷、寺觀、官廨、私地所在及諸故實,極其精博。」〇晁迥,謚文元,著昭德新編二卷,其後序曰:「東魯之書文而雅,西域之書質而備,放此五説,酌中而作。」陳直齋曰:「昭德者,京師居第坊名也,晁氏子孫皆以爲稱。」〇宋朱弁曲洧舊聞四:「宋次道龍圖云:『校書如掃塵,隨掃隨有。』其家藏書皆校三五遍者。世之蓄書以宋爲善本,居春明坊。昭陵時,士大夫喜讀書者,多居其側,以便于借讀故也。當時春明坊宅子比他處僦直常高一倍。」

〔一〕按小注有誤,實見本書卷七第一〇九「當不義」條注。

 桀惑末嬉好琬琰 桀伐岷山得琬琰二女

吕氏春秋慎大覽:「伊尹奔夏三年,反報于亳曰:『桀迷惑於末嬉,好彼琬、琰。』」注云:「琬,當作『婉』,婉順阿意之人。或云美玉。」按紀年卷上云:「桀伐岷山〔一〕,得二女,曰琬,曰琰。斲其名於苕華之玉,苕是琬,華是琰。」【原注】注非。

【何云】注誠誤,然紀年要是僞書,或因吕覽之語而誤撰也。

〔一〕「岷」,原作「珉」,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道士道人之義 樓觀置幽逸之人 太霄經以尹喜爲尹軌 神明臺置九天道士百人

新序節士篇介子推曰:「謁而得位,道士不居也。」蓋謂有道之士。漢京房傳「道人」,亦謂有道之人。元和郡縣志:「樓觀,本周康王大夫尹喜宅也。穆王爲召幽逸之人,置爲道士。」太霄經以尹喜爲尹軌,又謂「平王東遷洛邑,置道士七人」。按漢郊祀志注:「漢宫閣疏云:神明臺高五十丈,上有九室,嘗置九天道士百人。」蓋自武帝始也。穆王、平王事不可攷。

【何云】後漢書有史道人。

【全云】又何足考。

【集證】太平御覽六百六十六「道部」引太霄經曰:「人行大道,謂之道士。」又云:「道士從道爲事,故稱也。周穆王因尹軌真人制樓觀,遂召幽逸之人,置爲道士。平王東遷洛邑,置道士七人。漢明帝永平五年,置二十人。魏武帝爲九州,置三十五人。魏文帝幸雍,謁陳熾法師,置道士五十人。晉惠帝度四十九人,給户三百。」

【元圻案】元和郡縣志京兆盩厔縣:「樓觀,在縣東三十七里。本周康王大夫尹喜宅也。穆王爲召幽逸之人,置爲道院〔一〕。相承至秦、漢,皆有道士居之。晉惠帝時重置,其地舊有尹先生樓,因名樓觀,武德初改名宗聖觀。」又京兆長安縣:「神明臺,在縣西北二十里長安故城西,上有承露盤。」

〔一〕「院」,原作「士」,據中華本元和郡縣圖志卷二關内道二改。

 道書有赤明上皇等號 後周甄鸞著笑道論 隋書言道家劫數劫號 東坡論黄老與方士之别

道書有赤明、上皇、無極、永壽之號。後周甄鸞著笑道論曰:「古先帝王,立年無號,至漢武帝始建元,後王因之。上皇之號,可笑之深。」【原注】隋志又有延康、龍漢、開皇。

【閻按】後魏書釋老志以延康、龍漢、赤明、開皇爲劫數。

【集證】元始天尊度人經:「元洞玉律,龍漢、延康,眇眇億劫,混沌之中。溟滓大梵,寥廓無光,赤明開圖,運度自然。」上陽子注云:「東方得九氣以分天境,劫號龍漢;南方得三氣以分天境,劫號赤明;中央得十二氣以分天境,劫號上皇;西方得七氣以分天境,劫號延康;北方得五氣以分天境,劫號開皇。」

【元圻案】隋書經籍志四:「道經者,云有元始天尊,生於太元之先。所説天地淪壞,劫數終盡,略與佛經同。天尊之體,常存不滅。每至天地初開,授以秘道,謂之開劫度人。然其開劫,非一度矣,故有延康、赤明、龍漢、開皇,是其年號。其間相去經四十一億萬載。」〇魏書釋老志曰:「道家稱劫數,頗類佛經。其延康、龍漢、赤明、開皇之屬,皆其名也。」〇東坡上清儲祥宫碑曰:「臣謹按:道家者流,本出於黄帝、老子,其道以清静無爲爲宗,以虚無應物爲用,以慈儉不争爲行,如是而已。自秦、漢以來,始用方士言,乃有飛昇變化之術,黄庭大洞之法,太上、天真、木公、金母之號,延康、赤明、龍漢、開皇之紀,天皇、太一、紫微、北極之祀,下至於丹藥奇技,符籙小數,皆歸於道家,學者不能必其有無。然臣竊論之,黄帝、老子之道本也〔一〕,方士之言末也。」

〔一〕「之道」,原作「道之」,據中華本蘇軾文集卷一七上清儲祥宫碑乙正。

 林靈素作神霄籙 李綱傅崧卿等不拜道廬

林靈素作神霄籙,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廬拜受,獨李綱、傅崧卿、曾幾移疾不行。【原注】宣政間,道教興行,至有號爲「女真」者,當時以爲先兆。

 傅奕排釋氏 釋氏用老莊説 道家竊佛家不好處 杜光庭依倣佛氏 李蔚諫懿宗惑浮屠 朱子贊宋景文斥佛中的 真誥地獄説竊佛 魏禁事胡神及造像

傅奕排釋氏,謂中國幻夫,模象莊、老,以文飾之。宋景文作李蔚傳贊亦云:「華人之譎誕者,又攘莊周、列禦寇之説佐其高。」然則釋氏用老、莊之説也,非老、莊與釋氏合也。朱文公謂:「佛家竊老子好處,道家竊佛家不好處。」愚嘗觀姚崇誡子孫曰:「道士本以玄牝爲宗,而無識者慕僧家之有利,約佛家而爲閻按:「舊唐書姚崇傳作『爲』,初刊本果然。」業〔一〕。」斯言當矣。致堂謂:「經論科議依倣佛氏而不及者,自杜光庭爲之。」考諸姚崇之言,則非始於光庭也。

【閻按】舊唐書方伎傳,道士葉法善、僧玄奘、神秀並列,而新書則削去玄奘等,意殆見於李蔚傳贊中耶?

【何云】此論魏書中已有之,范蔚宗西域傳論亦設爲疑辭以示其意。

【元圻案】唐書傅奕傳:「奕,相州鄴人。太宗嘗問:『卿拒佛法,奈何?』奕曰:『佛,西胡黠人爾,欺訹夷狄以自神。至入中國,而孅兒幻夫模象莊、老,以文飾之,有害國家,而無補百姓也。』帝異之。」又李蔚傳:「蔚,字茂林,系本隴西。懿宗惑浮屠,常飯萬僧,禁中自爲贊唄。蔚上疏切諫,引狄仁傑、姚元崇、辛替否所言譏病時弊,帝不聽,但以虚禮褒答。贊曰:佛者之言,大抵與黄、老相出入,以耳目不際爲奇,以不可知爲神,以物理之外爲畏,以變化無方爲聖,以生而死、死復生、回復償報、歆艷其間爲或然,以賤近貴遠爲熹。鞮譯差殊,不可研詰。華人之譎誕者,又攘莊周、列禦寇之説佐其高,層累架騰,直出其表,以無上不可加爲勝,妄相夸脇而倡其風。於是自天子逮庶人,皆震動而祠奉之。」〇朱子曰:「宋景文説甚好,如歐陽公只説箇禮法,程子又只説自家義理,皆不見他正贓,却是景文捉得他正贓。佛家先偷列子,列子説耳目口鼻心體處有六件,佛家便有六根,又三之爲十八戒。又曰:楞嚴所謂自聞,即莊子之意而圓覺。所謂『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即列子所謂『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也。又曰:道書有真誥,末後有道授篇,却是竊四十二章經之意爲之。非特此也,至如地獄之説,皆是竊他佛教至鄙至陋者爲之。」〇陶岳五代史補:「杜光庭,長安人。僖宗時,應九經舉不第。嘗從道士潘尊師遊,會僖宗求可領蜀中道教者,潘薦光庭,遂奉詔披戴,賜號廣成先生。」〇東坡跋柳子厚大覽禪師碑後曰:「釋迦以文教,其譯於中國,必託於儒之能言者,然後傳遠。故大乘諸經至楞嚴,則委曲精盡,勝妙獨出者,以房融筆授故也。」〇魏書釋老志:「魏世祖詔曰:『自今以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雖言胡神,問今胡人,共云無有,皆是前世漢人無賴子弟劉元真、吕伯彊之徒乞胡之誕言,用老、莊之虚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實。至使王道廢而不行,蓋大姦之魁也。』」〇後漢西域傳論曰:「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脩華蓋之飾。將微意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〇胡致堂之説,蓋因武宗道門先生之命而言之。文獻通考經籍五十二鄧自和道藏書目下載其全篇。

〔一〕「爲」,原作「無」,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北斗經誤以北辰爲北斗

北斗經引「居其所而衆星拱之」,誤以北辰爲北斗,蓋近世依託爲之。

【何云】異端之書,孰非依託,何獨此經耶?

【元圻案】李壁四十九章經序曰:「道家之書,真者絶少,而俗師附益假託者多。如世所傳北斗經,乃以北辰爲北斗,豈有天人至尊不辨星文,誤引論語者乎?」

 旁行敷落之教 安息國書革旁行爲書記 敷落神真普度天人

鶴山云:「旁行敷落之教。」旁行,見漢西域傳。敷落,見度人經。

【元圻案】魏鶴山跋楊文公真蹟云:「公博極群書,自經史百氏以及於凡將、急就之文,稗官虞初之説,旁行敷落之義,靡不該覽。」〇漢書西域傳:「安息國臨嬀水,商賈車船行旁國。書革,旁行爲書記。」注:「書皆横行,不直下也。革爲皮之不柔者。」〇水經注二:「安息國畫革旁行爲書記也。」〇度人經曰:「敷落神真,普度天人。」注:「敷,散也。落,布也。乃散真文布置諸天,令其執持,普度天人,皆成妙道。」

 塞種即釋種 四河入海無復河名 四姓爲沙門皆稱釋種 葉夢得言佛徒姓氏稱謂 沙門桑門比丘優婆等義 六朝以道人爲沙門之稱

漢罽賓傳「塞種分散」,顔師古注:「即所謂釋種。」按增一阿含經:「四河入海,無復河名。四姓爲沙門,皆稱釋種。」案:見太平御覽六百五十五。〇姜夔堯章跋王獻之保母帖引阿含經云:「四河入海〔一〕,與海同鹹。四姓出家,與佛同姓。」與此文異。石林葉氏避暑録話下云:「晉、宋間,佛學初行,其徒猶未有僧稱,通曰道人。其姓皆從所受學,如支遁本姓關,學於支謙爲支;帛道猷本姓馮,學於帛尸梨密爲帛是也。至道安始言佛氏釋迦,今爲佛子宜從佛氏,乃請皆姓釋。」

【集證】太平御覽六百五十五引支遁傳云:「本姓關氏,陳留人,或云河東林慮人。幼有神理,聰明秀徹。初至京師,太原王濛甚重之,曰:『造微之功,不減輔嗣。』」又引高僧傳云:「帛尸梨密多羅〔二〕,此云吉支〔三〕,西域人呼爲高座。傳云:國王之子,當承繼世,而以國讓弟,遂爲沙門。晉永嘉初,始到中國,值亂,仍過江。丞相王導見而奇之。」又引高僧傳云:「釋道安,姓衞氏,常山扶柳人也。七歲讀書,再覽能誦。年十二出家。」又引道安傳云:「初,魏、晉沙門依師爲姓,姓各不同。安以爲大師之本,莫尊釋迦,乃以釋命氏。後見增一阿含經果稱『四河入海,無復河名』,既與經符,遂爲永式。」

【元圻案】廣弘明集載梁荀濟論佛教表曰:「漢書西域傳塞種,本允姓之戎,世居燉煌,爲月氏迫逐,遂住葱嶺南奔。又謂懸度、賢豆、身毒、天毒仍訛轉以塞種爲釋種,其實一也。」〇水經注一:「外國事曰:迦羅維越國,今無復王也。城池荒穢,惟有空處,有優婆塞姓釋,可二十餘家,是昔浄王之苗裔〔四〕。故爲四姓,住在故城中,爲優婆塞,故尚精進,猶有古風。」〇四十二章經:「佛言辭親出家,識心達本,解無爲法,名曰沙門。」〇魏書釋老志曰:「服其道者,治心脩浄,行乞以自給。謂之沙門,或曰桑門,亦聲相近,總謂之僧,皆胡言也。僧,譯爲和命衆,桑門爲息心,比丘爲行乞。俗人之信憑道法者,男曰優婆塞,女曰優婆夷。」又曰:「所謂佛者,本號釋迦文者,譯言能仁,謂德充道備,堪濟萬物也。釋迦即天竺迦維衞國王之子。天竺其總稱,迦維别名也。」〇晉書佛圖澄傳:「石勒稱澄爲道人。」〇高僧傳:「釋道猷,吴人,生公弟子。宋孝武敕往新安〔五〕,爲鎮寺法主〔六〕」。〇錢氏養新録十九:「六朝以道人爲沙門之稱,不通於羽士。南齊書顧歡傳:『道士與道人戰儒、墨,道人與道士辨是非。』南史陶貞白傳:『道人、道士並在門中,道人左,道士右。』又宋宗室傳前稱慧琳道人,後稱沙門慧琳,是道人即沙門。」

〔一〕「四河入海」,原作「四海入河」,據故宫博物院藏姜夔跋王獻之保母帖改。

〔二〕「尸」,原作「户」,據四庫本太平御覽卷六五五釋部三僧改。

〔三〕「吉支」,中華本高僧傳卷一譯經上作「吉友」。

〔四〕「浄王」,指白浄王,亦即「浄飯王」,釋迦牟尼之生父。

〔五〕「往」,原作「住」;「主」,原作「王」,皆據中華本高僧傳卷七義解四改。

〔六〕「往」,原作「住」;「主」,原作「王」,皆據中華本高僧傳卷七義解四改。

 元和初摩尼教徒至

唐回鶻傳:「元和初,始以摩尼至。其法日晏食,飲水茹葷,屏湩酪,可汗常與共國。」

【何云】蓋至於今不絶也。

 老莊之學召致五胡之亂 釋氏至姚興而盛 道家至寇謙之而盛 朱黼論六變而異説入 騶子之説始皇采用 巫蠱之禍成於江充 符命之説起於王莽

説齋謂:「老、莊之學,盛於魏、晉,以召五胡之亂。而道、釋之徒,皆自胡人崇尚,遂盛於中國。」【原注】釋氏至姚興而盛,道家至寇謙之而盛。誠齋謂:「伊川之民,被髮以祭,君子已憂其戎。漢之君志荒而妖夢是踐。吾民始夷乎言,祝乎首何云:「祝謂祝髮。」以爲好。此五胡、耶律之先驅也。」朱黼全云:「止齋弟子。」曰:「三代以上,不過曰天而止。春秋以來,一變而爲諸侯之盟詛,再變而爲燕、秦之仙怪,三變而爲文、景之黄、老,四變而爲巫蠱,五變而爲災祥,六變而爲符讖。人心泛然,無所底止,而後西方異説乘其虚而誘惑之。」

【何云】詛盟始於三苗,舜竄之于三危,正在西域。三代之盛,聖王繼作,故不行於中國而獨存西域,至後漢而復至。

【又云】前乎吾有爲此言者,荀濟也。刑餘之民,恨入骨髓。

【元圻案】晉書載記姚興傳:「興託意於佛道,公卿以下莫不欽附,沙門自遠而至者五千餘人。起浮圖於永貴里,立波若臺於中宫,事佛者十室而九矣。」〇魏書釋老志:「世祖時,道士寇謙之,字輔真,南雍州刺史讚之弟,早好仙道,有絶俗之心。崔浩師事之,受其法術,於是上疏,讚明其事。世祖欣然,於是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道業大行。」〇水經注十六:「昔漢明帝夢見大人,金色,頂佩白光。以問群臣,或對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形如陛下所夢,得無是乎?』於是發使天竺,寫致經像,始以榆欓盛經,白馬負圖,表之中夏,故以白馬爲寺名。」〇書吕刑:「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〇穀梁傳:「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五霸。」〇史記封禪書:「自齊威、宣之時,騶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秦帝而齊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羨門子高最後皆燕人,爲方僊道,形解銷化,依於鬼神之事。騶衍以陰陽主運顯於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傳其説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諛苟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也。」〇漢書外戚傳:「孝文竇皇后,景帝母也。好黄帝、老子言,景帝及諸竇不得不讀老子尊其術。」又公孫賀傳:「巫蠱之禍起自朱安世,成於江充,遂及公主、皇后、太子,皆敗。語在江充、戾園傳。」又眭兩夏侯京翼李傳贊:「漢興,推陰陽災異者,孝武時有董仲舒、夏侯始昌,昭、宣則眭孟、夏侯勝,元、成則京房、翼奉、劉向、谷永,哀、平則李尋、田終術,此其納説時君著明者也。」又王莽傳:「前煇光謝囂奏武功長孟通汲井得白石,有丹書著石,文曰:『告安漢公莽爲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〇後漢光武紀:「中元元年〔一〕,初起明堂、靈臺、辟雍,及北郊兆域。宣布圖讖於天下。」

〔一〕「元年」,原作「二年」,據中華本後漢書卷一下光武帝紀下改。

 西方之書謂周志類 西方之人有聖者所指 諸籍論説佛之事

晉語:「西方之書有之曰:『懷與安,實疚大事。』」注:「詩云『西方之人』,謂周也。」愚謂「西方之書」,蓋周志之類。列子仲尼篇「西方之人有聖者」,李知幾謂意其説佛也。皇王大紀論曰:「當周昭王時,西方有桀戎,窮幻駕空説。」通曆云:「孝王元年,佛入涅槃。」唐六典「祠部郎中員外郎掌祠祀享祭。」注謂釋迦生當周莊王九年,魯莊公七年。二説不同。

【何云】即此見其多妄。

【元圻案】周孝王乃懿王之弟。孝王元年,歲在壬子,歷夷、厲、宣、幽、平、桓六王而後莊王立。莊王九年,歲在癸巳,相距二百二十二年。〇宋邢凱坦齋通編:「列子述孔子曰『西方有聖人』,佞佛者以爲指釋氏而言,皆妄也。國語:『姜氏曰:西方之書有之曰:「懷與安,實疚大事。」』注云:『周詩「誰將西歸」、「西方之人」,皆謂周也。』予謂孔子果有是言,謂昔文王也,於佛何與?至王通直指佛爲西方聖人,其學可知矣。」〇胡五峰皇王大紀一:「論曰:當周昭王時,西方有傑戎,厭苦世累,欲求超脱之道,遂捐君叛親,棄婦入山,刻私意,窮幻見,駕空説,曰:『我能得心法,變現萬端,出生入死,願欲必從,而非一世事理之所能嬰也。』」

 周魯二莊親昭夜景之鑒 魯莊七年夜明佛生 瑞應經謂四月八日佛生 俗傳四月八日爲浴佛日

王簡棲頭陀寺碑:「周、魯二莊,親昭夜景之鑒。」注云:「魯莊七年,夜明,佛生之日也。瑞應經:四月八日夜明星出時,佛從右脅墜地,即行七步。」文選李善注。按春秋莊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正義曰:「於是時周之四月,則夏之仲春。杜氏以長曆較之,知辛卯是四月五日也。」以是攷之,夜明星不見,乃二月五日,非四月八日也。蓋陋儒之佞佛者,傅會爲此説。

【元圻案】水經注一:「法顯傳曰:『恒水又東南逕迦羅衞城北,故浄王宫也。城東王園,園有池水,夫人入水洗浴,出北岸二十步,東向舉手扳樹,生太子。太子墮地,行七步,二龍吐水浴太子,遂成井池。』」俗傳四月八日爲浴佛日。

 梵書有修多羅讖 圖讖成於哀平之際

潏水云:「梵書有修多羅讖,言釋氏之教興廢。」則讖書其來遠矣。

【何云】東漢尚讖緯,此妖書所由乘之以興。

【方樸山云】史記趙世家載扁鵲語云:「秦讖于是出矣。」當秦穆公時,公孫支受而藏之,則讖所從來久矣。

【全云】此讖字,不可即指漢人讖緯之書,何氏亦因潏水而附會之。

【元圻案】張平子曰:「圖讖成於哀、平之際。」

 梁觀國議蘇文駁其異説 天道至仁必無慘酷之刑 神理至公必無賄賂之獄

梁觀國有議蘇文五卷,駁其羽翼異端者。或問地獄之事於真文忠公,公曰:「天道至仁,必無慘酷之刑;神理至公,必無賄賂之獄。」

【全云】「或問」以下當另爲一條。

【集證】陳善捫蝨新話:「傅奕與蕭瑀論佛,瑀曰:『地獄正爲是人設耳。』張唐英著唐史發潛,遂曰:『蒼天之上,何人見其有堂?黄泉之下,何人見其有獄?』然予觀李肇國史補云:『天堂無則已,有則賢者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如此,則又何必較其有無哉!」

【元圻案】梁觀國,字賓卿,番禺人。胡致堂爲作墓誌,稱爲海濱奇士。著議蘇文五卷,駁其羽翼異端者。

 易盡之矣曷爲求之他

李壽翁曰:「性命之理,死生之故,鬼神之情狀,易盡之矣,曷爲求之他?」

【何云】李壽翁語,似當接上爲一條。

【元圻案】李壽翁,名椿,洺州永年人,官敷文閣直學士。朱子爲作墓銘,稱其「行身無一事之不合於理,論事無一言之不適於用」。

 唐有符祆正謂之視流内

通典:唐有符祆正,謂之視流内。【原注】祆,呼烟切,胡神也。

【元圻案】通典職官一:「隋置九品,品各有從。自四品以下,每品分爲上下,凡三十階,謂之流内。又置視正二品至九品,品各有從,謂之視流内。唐因隋制,又置視正五品、視從七品以署薩寶及正祓,謂之視流内。又置勳品九品,謂之流外。」又職官二十二「唐視流内」:「視正五品,薩寶。視從七品,薩寶符祆正。」自注:「祆,呼朝反。祆者,西域國天神,佛經所謂摩醯首羅也。武德四年,置祆祠及官,常有群胡奉事,取火呪詛。」〇宋敏求長安志九唐京城「朱雀街東第五街次南靖恭坊」:「街南之祆祠。」又十「朱雀街之第三街次南布政坊」:「西南隅胡祆祠。」自注:「武德四年立,西域胡祆神也。祠内有薩寶府官,主祠祆神,亦以胡祝充其職。」〇説文示部:「祆,胡神也。从示天聲,火千切。」通典作呼朝反,則字當從「夭」。深寧引通典而不從其音。

 今仕非古道雖貧不願禄

永嘉張淳忠甫曰:「今之仕皆非古之道,是以雖貧而不願禄。」問其説,曰:「始至則朝拜,遇國忌則引緇黄而薦在天之靈,皆古所無也。」

【元圻案】張忠甫語,見樓攻媿書陳止齋所作忠甫墓誌後。

 真人之心若珠在淵 衆人之心若瓢在水

道家云:「真人之心,若珠在淵;衆人之心,若瓢在水。」真文忠講筵卷子云:「此心當如明鏡止水,不可如槁木死灰。」

【元圻案】文忠又云:「鑑明水止,其體雖静而可以鑒物,是静中涵動,體中藏用。若槁木之不可生,死灰之不可然,是乃無用之物。」見文集十八。〇東坡志林作「如泡在水」。

 東魏檄梁文切中膏肓 詩文揭明梁帝昏庸境況

東魏檄梁曰:「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浄。」見通鑑梁紀武帝太清元年杜弼之辭也。可謂切中其膏肓矣。誠齋詩云:「梵王豈是無甘露,不爲君王致蜜來。」曾景建云:「此身已屬侯丞相,誰辦金錢贖帝歸?」

【元圻案】梁書侯景傳:「臺城既陷,高祖雖外跡已屈,而意猶忿憤。景遣軍人直殿省内,高祖問制局監周石珍曰:『是何物人?』對曰:『丞相。』高祖乃謬曰:『何物丞相?』對曰:『侯丞相。』高祖怒曰:『是名景,何謂丞相!』」又武帝紀:「中大通元年,幸同泰寺,設四部無遮大會,因捨身。公卿以下以錢一億萬奉贖。」〇南史梁武帝紀:「帝雖在蒙塵,齋戒不廢。及疾久口苦〔一〕,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崩。」〇狄梁公曰:「列刹盈衢,無救危亡之禍;緇黄蔽路,豈有勤王之師?」足爲深省。

〔一〕「口」,原脱,據中華本南史卷七梁武帝紀下補。

 唐代宗宋真宗皆避諱號 祠宫諱玄爲真 目女冠爲女真爲亂華兆

唐有代宗,即世宗也;本朝有真宗,即玄宗也。皆因避諱而爲此號。祥符中,以聖祖名改「玄武」爲「真武」,「玄枵」爲「真枵」。崇文總目謂太玄經曰太真經。若「迎真」、「奉真」、「崇真」之類,在祠宫者非一。其末也,目「女冠」爲「女真」,遂爲亂華之兆。

【集證】宋史:「祥符五年,真宗夢神人傳玉皇之命云:『令汝祖趙玄朗授汝天書。』」遂尊號曰聖祖,以爲趙之始祖,改玄聖曰至聖。

 西極化人與佛 釋氏剽襲列子之言 列子周穆王篇載神遊事

張文潛云:「嘗讀宣律師傳,有一天人説周穆王時佛至中國,與列子所載西極化人之事略同,不知寓言耶?抑實事也?」愚謂此釋氏剽襲列子之言,非實事也。

【集證】宣律和尚,唐初僧。

【元圻案】列子周穆王篇:「周穆王時,西極之國有化人來,入水火,貫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墜,觸石不硋,千變萬化,不可窮極。既已變物之形,又且易人之慮。穆王敬之若神,事之若君,推路寢以居之。居亡幾何,謁王同遊,王執化人之袪,騰而上者,中天迺止。暨及化人之宫。化人之宫,構以金銀,絡以珠玉,出雲雨之上,而不知下之據,望之若雲屯焉。王自以居數十年不思其國也。化人復謁王同遊,所及之處,仰不見日月,俯不見河海。意迷精喪,請化人求還。化人移之,王若磒虚焉。既寤,所坐猶嚮者之處,視其前,則酒未清,肴未昲。穆王復更問化人,化人曰:『吾與王神遊也,形奚動哉?』」〇文潛語,見所書香山傳後文。又曰:「佛自東漢明帝以來,其書與教始大行於震旦,亦安知其不已嘗見神于中國乎?書之不見録于史册者有何限?其偶遺此,或以爲怪而不録,不足怪也。不然,明帝夢金人飛行于庭中,當時何從知其爲佛哉?」文潛蓋謂列子非寓言也,故厚齋因其疑而決之。

 垂老抱佛脚 投老欲依僧急則抱佛脚

「垂老抱佛脚」,孟東野讀經詩也。

【何云】今里語「抱佛脚」,本此。

【集證】中山詩話:「王丞相嗜諧謔,一日論沙門道,因曰:『投老欲依僧。』客遽對曰:『急則抱佛脚。』王曰:『「投老欲依僧」是古詩一句。』客曰:『「急則抱佛脚」是俗諺全語。上去「投」,下去「脚」,豈不的對也?』王大笑。」

 神耀得道非有師傳 惟佛與佛乃識其真

東坡宸奎閣碑銘:「神耀得道,非有師傳。」出八師子經:「佛在舍衞國祇樹給孤獨園,時有梵志來詣佛所,質疑曰:『佛所事者何師?』佛曰:『吾前世師,其名難數。吾今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也。』」【原注】「惟佛與佛」,出法華經。

【元圻案】東坡宸奎閣銘序曰:「廬山僧懷璉住京師十方浄因院。仁宗與璉問答,親書頌詩以賜之,凡十有七篇。璉歸老于四明之阿育王山廣利寺,建大閣,藏所賜頌詩,榜之曰宸奎。」銘曰:「巍巍仁皇,體合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傳。維道人璉,逍遥自在。禪律並行,不相留礙。於穆頌詩,我既其文。惟佛與佛,乃識其真。咨爾東南,山君海王。時節來朝,以謹其藏。」〇此條本龔頤正芥隱筆記、姚令威西溪叢語。

 長蘆宗賾師頌 山谷開先院修造記 會昌籍没廣明除蕩之因 馬祖藥山問答 儒名墨行與墨名儒行

放翁載長蘆宗賾師頌云:「天生三武禍吾宗,釋子還家塔寺空。應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儉守真風。」三武,謂魏太武、周武帝、唐武宗也。愚嘗觀山谷開先院修造記曰:「夫沙門法者,不住今山谷集作「不任」,當從之。資生,行乞取足,日中受供,林下託宿。故趙州以斷薪續禪牀,宴坐三十年;藥山以三篾繞腹,一日不作則不食。今也,毁中民十今山谷集作「百」。家之産而成一屋,奪農夫十口之飯而飯一僧,不已泰乎!夫不耕者燕居而玉食,所在常千今山谷集無「千」字。數百,是以有會昌之籍没。窮土木之妖,龍蛇虎豹之區化爲金碧〔一〕,是以有廣明之除蕩。」山谷之言至矣。宗賾以浮屠氏而能爲此言,其墨名而儒行者歟?

【元圻案】魏書太武紀:「太平真君七年三月,詔諸州坑沙門,毁諸佛像。四月,鄴城毁五層浮圖。」〇周書武帝紀:「建德三年五月,初斷佛、道二教,經像悉毁,罷沙門、道士,並令還民。」〇唐書武宗紀:「會昌五年七月,併省天下佛寺,上州留寺一所,僧十人;下州寺並廢,合遇行香日期,於道觀行禮。計拆天下寺四千六百餘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二〕,充兩税。」〇唐僖宗七年庚子改元廣明。除蕩,蓋指黄巢之亂。〇藥山惟儼禪師語録:「師侍奉馬祖三年。一日,祖問:『子近日見處作麽生?』師曰:『皮膚脱落盡,惟有一真實。』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支。既然如此,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〇昌黎送浮屠文暢序:「人固有儒名而墨行者,問其名則是,校其行則非,可以與之遊乎?如有墨名而儒行者,問其名則非,校其行則是,可以與之遊乎?」

〔一〕「豹」,原作「蛇」,據元刊本、清嘉慶本改。

〔二〕「還俗」,原脱,據中華本舊唐書卷一八上武宗紀補。

 儒教與釋教之别

儒之教以萬事爲實,釋之教以萬法爲空。

【元圻案】此真西山送高上人序。

 沙門德士互興替

北齊文宣敕道士剃髮爲沙門,徽宗令沙門冠簪爲德士,其相反如此。

【元圻案】邵公濟聞見後録二十九:「北齊敕道士剃髮爲沙門,宣和中敕沙門着冠爲道士,古今事不同如此。」〇梁谿漫志曰:「宣和庚子,改僧爲德士,一時浮屠有以違命被罪者。獨一長老上表乞入道,其辭有『習蠻夷之風教,忘父母之髮膚。儻得回心而向道,便更合掌而擎拳』等語。彼方外之人,乃隨時迎合如此,亦可怪也。」

 王導見胡人彈指云蘭闍 蘭闍即蘭若音兩讀

世説:王丞相導拜揚州,因過胡人前,彈指云:「蘭闍,蘭闍。」【原注】此即蘭若也。

【集證】釋氏要覽:「梵言阿蘭若,唐言無諍,四分律云空浄處。」〇宋吴曾能改齋漫録:「蘭若,白樂天詩作『惹』字押,爾者切〔一〕。上官儀酬薛舍人萬年宫晚景寓直懷友詩云:『東望安仁署,西臨子雲閣。長嘯求烟霞,高步尋蘭若。』此又作日灼切也。」

〔一〕「爾者」,原作「爾雅於操」,據四庫本能改齋漫録卷三蘭若字兩音校改。

 周武帝廢佛道其子復之 唐高祖廢佛法太宗復之

後周武帝廢佛、道教,注見前〔一〕。其子天元復之。唐高祖廢浮屠、老子法,其子太宗復之。天元不足論也,太宗亦爲之,何哉?

【何云】馮定遠云:「唐以老子爲祖,那得廢其法?當時只是沙汰僧尼道士耳。」

【元圻案】周書宣帝紀:「帝諱贇,高祖長子也,自稱天元皇帝,所居稱天臺。大象二年初,復佛及天尊像。至是帝與二像俱南面而坐,大陳雜戲,令京城士民縱觀。」〇唐書高祖紀:「武德三年,詔晉州立老子廟以爲唐始祖。八年四月,沙汰僧道,廢浮屠、老子法〔二〕。」又太宗紀贊曰:「太宗功德兼隆,由漢以來未之有也。至其牽於多愛,復立浮圖,好大喜功,勤兵於遠。春秋責備賢者,莫不歎息於斯焉。」

〔一〕按見本書本卷第一五〇「放翁載長蘆宗賾師頌」條注。

〔二〕按此條「詔晉州立老子廟」事,不見兩唐書。又「廢浮屠、老子法」事,見於新唐書高祖紀,然非武德八年,而是武德九年。

 持戒爲定慧之本 真德秀跋普門品 李文公與藥山問答 利欲熾然即是火坑 貪愛沈溺便爲苦海 真德秀跋遺教經 戒定慧之義

西山先生題楊文公所書遺教經曰:「學佛者不繇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猶吾儒舍離經辨志而急於大成,去灑掃應對而語性與天道之妙。」見文集三十五。跋楊和父印施普門品曰:「此佛氏之寓言也。昔唐李文公問藥山禪師曰:『如何是黑風吹船,飄落鬼國?』師曰:『李翱小子,問此何爲?』文公怫然,怒形於色。師笑曰:『發此瞋恚心,便是黑風吹船,飄落鬼國也。』藥山可謂善啓發人矣。何云:「操竿影草,早爲所奪,由中無所得也。」〇全云:「李習之不應有此。」以此推之,則知利欲熾然,即是火坑;貪愛沈溺,便爲苦海。一念清浄,烈焰成池;一念警覺,船到彼岸。災患纏縛,隨處而安;我無怖畏,如械自脱。惡人侵淩,待以横逆,我無忿疾,如獸自奔。讀是經者,作如是觀,則知補陀大士,真實爲人,非浪語者。」見文集三十四。

【全云】以大顛誣韓,以藥山誣李,皆釋氏之徒借二公以重其師也。

【元圻案】真西山跋遺教經曰:「此經以端心正念爲首,而深言持戒爲禪定智慧之本,至謂制心之道如牧牛,如馭馬,不使縱逸,去瞋止妄,息欲寡求,然後由遠離以至精進,由禪定以造智慧,具有漸次梯級,非如今之談者,以爲一超可到如來地位也。學佛者,不由持戒而欲至定慧云云。」〇楞嚴經:「攝心爲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名三無漏學。」〇傳燈録:「唐宣宗問弘辨禪師何名戒定慧,師曰:『防非止惡,謂之戒;六根涉境,心不隨緣,謂之定;心境俱空,照覽無礙,謂之慧。』」〇白香山云:「定爲慧因,戒爲定根。」〇法苑珠林:「佛變火坑作蓮花池,滿中浄水,皆甘而泠〔一〕,種種蓮花,遍覆水上。」〇楞嚴經:「引諸沈冥,出於苦海。」又云:「既行布施,然後越生死此岸,到菩提彼岸。」〇徐陵雙林寺碑:「濟是沈舟,能升彼岸。」〇北史盧景裕傳:「景裕之敗也,繫晉陽獄,至心誦經,枷鎖自脱。」〇樓攻媿跋可壽上人所藏史文惠公帖云:「于襄陽問紫玉:『如何是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刹鬼國?』玉云:『于頔,你者漢問恁麽事作麽?』于當時失色,玉云:『祗者箇便是漂墮羅刹鬼國。』于於是有省。」問答之人俱不同,即此可證釋氏之誣。〇文獻通考經籍五十三普門品下載西山此文,「補陀大士」作「彌陀大士」。

〔一〕「泠」,原作「冷」,據四庫本法苑珠林卷五五施福部改。

 錢文季維摩庵記 以民病爲己責 維摩詰事迹 憂凡俗之憂病衆生之病

錢文季維摩庵記云:「維摩詰非有位者也,而能視人之病爲己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爲己責,是詰之罪人也。」

【元圻案】真西山取其語以榜維摩室。〇晁氏讀書志釋書類:「維摩詰所説經三卷,右姚秦鳩摩羅什譯。」〇華嚴經注:「維摩詰,華言浄名也。」〇文苑英華八百五十七元黄之潤州江寧縣瓦棺寺維摩詰畫像碑〔一〕:「維摩詰者,華言浄名居士也,没於妙善之國,生於毗耶之城,大仙那提之子,常脩梵行,世號白衣居士焉。」又曰:「智總大雄,心行菩薩,雖人我無相,以拯救爲懷。憂本無憂,憂凡俗之憂;病本無病,病衆生之病。」〇魏鶴山作錢文子白石詩傳序曰:「錢公,名文子,字文季,永嘉人。蚤以明經勵志,有聲庠序。仕至宗正少卿。學術行誼,爲士宗仰云。」

〔一〕「八百五十七」,原作「四百五十七」,據中華本文苑英華卷八五七碑改。

 丹霞禪師禦寒燒木佛 德山説法撤塑像

鄧志宏南劍天寧塑象記曰:「丹霞禦寒,則燒木佛;德山説法,則撤塑像。禪教之判,其來已久。」余謂浮屠氏之有識者,猶不以是爲事,而學校乃以土木爲先,吾儒之道其然乎?

【元圻案】傳燈録:「丹霞禪師過慧林寺,遇天大寒,師取木佛燒火。院主訶之,師以杖子撥灰曰:『吾燒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師曰:『既無舍利,更取兩尊來燒。』」

 官賜額者爲寺 私造者爲招提蘭若 蘭若者唐言無諍 中條山太和寺賜額

通鑑唐武宗紀考異云:「會要:元和二年,薛平奏請賜中條山蘭若額爲太和寺。蓋官賜額者爲寺,私造者爲招提、蘭若,杜牧所謂山臺野邑是也。」【原注】杭州南亭記:「武帝去山臺野邑四萬所。」

【元圻案】此條全録考異之文。原注明杜牧之文,見南亭記也。〇通鑑會昌五年:「五月,祠部奏括天下寺四千六百,蘭若四萬。」注:「若,人者翻。釋氏要覽曰:『蘭若者,梵言阿蘭若,唐言無諍也。』」注又云:「釋書曰:『招提、菩薩皆佛名,故號寺或謂之招提。』增輝記曰:『招提者,梵言拓鬭提奢,唐言四方僧物,後人傳寫之誤,以「拓」爲「招」,又省去「鬭奢」二字,只作「招提」,即今十方寺院是也。』」〇舊唐書一百二十四薛嵩傳:「嵩,絳州萬泉人。子平,元和七年,淮西用兵,自左龍武大將軍授兼御史大夫、滑州刺史、鄭滑節度觀察等使。」又良吏傳下:「薛苹,河東寶鼎人。」新唐書一百六十四薛苹傳:「苹父順爲奉天尉。」非一人也。今本會要四十八議釋教下:「太和二年,河中觀察使薛苹奏:『中條山蘭若營建之初,有兩泉涌出,請賜額爲太和寺。』從之。」温公通鑑考異引之,似誤太和爲元和,薛苹爲薛平。

【何云】丙戌春日,重閲一過,其中徵引之書仍有未能盡悉者,甚滋學荒記疏之懼。七月二十六日以病在告,漫記卷尾。

【方粹然心醰云】何先生於前輩一話一言,奉爲格人元龜之訓。故丹黄點勘,至於再四,與閻先生校本合之爲兩美。承學之士,不可以一日不讀也。

潛丘、義門、謝山三先生皆篤嗜此書,考訂釋箋,不遺餘力。而潛丘又三屬人入鄞訪求深寧之行狀、神道碑、墓誌,欲附之卷尾;求其畫像,欲摹之卷首,而皆不可得。即以其自題三十八字勒諸目次之前,其風味更不可及已。前輩讀書,真實如此,後學胡可忽諸?又按謝山同谷書院記云:「深寧生平大節,自擬於司空圖、韓偓之間,良無所媿,而其學術獨得吕學之大成。或曰:深寧之學得之王氏埜、徐氏幾,王、徐本之西山真氏,實自詹公元善之門,爲朱子再傳派系,而深寧又頗疑吕學未免和光同塵之失,則子之推爲吕氏世嫡也何與?曰:深寧論學,蓋亦兼取建安、江右、永嘉諸家,然其綜羅文獻,實師法東萊。況深寧少師迂齋,則固明招之傳也。」因讐校三箋而節録此記,溯其學統所由來云。嘉慶七年二月,古堇後學屠繼序識於粤東海陽縣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