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體序
余孟麟
夫文以道其心之所欲言，曷爲而有體也？文之有體，夫即樂之有倫乎？樂之爲音，起於蕢桴土鼓，成於《大章》、《雲門》，而疎於流商刻羽，究其指極，則曰無相奪倫，聲者不得振，振者不得聲，何其犁然辨耶？今夫道以麗事，言以因時，載在往籍，如畫卦敘疇亡論已。自朝廷矢謨，閭巷託詠，與夫勒之彝鼎，陳之諷諭，以極於儒生墨卿之所屬詞，而引類爲賦、爲序、爲贊、爲書，諸不可枚舉，總之則出乎至情，而發之當物，皆文也。劉勰氏曰：“表章序記，則羽儀乎典雅；贊頌歌詩，則楷式於清麗。”豈所謂體固然耶？古之作者，言人人殊，然選義按部，考辭就班，大都各率其體，是樂之聲者聲，振者振，晳乎不可紊，鑿乎不可廢也。晩近世操觚濡藻之士，非不羣然踵接，顧師心自用，斤斤不喜剿說，而擿埴冥行，去先王仁義禮樂之道且詭而遠，非夫文辭多變，不識其體乎？奈何鼓宮以角應，叩角以宮應也？鮮不悖矣，嗟！嗟！文胡可以無體？抑胡可以弗辨也！海虞吳公訥，慨文體之不端，後學者靡所考鏡，乃取古今之文，編爲一書，上下數千載，其人無慮數百家，凡古歌賦以及銘檄，爲類數十餘種，釐正體爲五十卷，而附以變體五卷，彼其無關世教者，並置不錄，名曰《文章辨體》。揚扢微深，劈析疑豫，發今曩之藴，校華質之規，良以觀象乎古人，而貽則於來葉也。往有刻本，其傳不廣，茲重爲繕梓，以公惠於人人。刊既成，予覽其書而序之曰：射御直藝耳，非得其道不精。予觀善其事者，省釋於括度，先後於馳驅，若飲食被服然，終其身而不厭，而衛靷之工苦、弓矢之端衺，不勞揣逆而知，此其法也。至其總驂騑而中侯鵠，隨所試而無不當，則得之於心而應之於手，非法也，道也，惟精者自得之耳。故曰齊扁之斵輪也，進乎道矣。是書所具，故法耳，學者由其法而精之，參伍夫歷代之變，而仰遡乎先王仁義禮樂之訓，其於道殆幾矣。（黄宗羲《明文海》卷二一五）
文章辨體提要
永瑢等
《文章辨體》五十卷，《外集》五卷，明吳訥編。訥有《祥刑要覽》，已著錄。是編采輯前代至明初詩文，分體編錄，各爲之說。《内集》凡四十九體，大旨以真德秀《文章正宗》爲藍本；《外集》凡五體，則皆駢偶之詞也。程敏政作《明文衡》，特錄其敘錄諸體，蓋意頗重之。陸深《溪山餘話》亦稱《文章辨體》一書，號爲精博，自真文忠《文章正宗》以後，未有能過之者。今觀所論，大抵剽掇舊文，罕能考核源委，即文體亦未能甚辨。如《内集》純爲古體矣，然如陸機《文賦》、謝惠連《雪賦》、謝莊《月賦》，已純爲駢體，但不隔句對耳。至駱賓王《討武瞾檄》，純爲四六，而列之《内集》；又孔稚圭《北山移文》，亦附之古賦，是皆何說也？古樂府備列《吳聲歌曲》、《西曲歌》、《江南曲》諸體，淫詞豔語，並登簡牘，而獨斥律詩爲變體，非耳食歟！《外集》收及詞曲，已爲泛濫，而以王維《渭城曲》、劉禹錫《竹枝詞》、白居易《楊柳枝詞》綴於簡末，謂之附錄。夫《渭城曲》本題爲《送元二使安西》，當時伶人采以入樂耳，遽別之於絶句之外，已爲憒憒。且唐歌曲乃宋元詞曲之先聲，反附錄於宋元人後，直本末倒置矣。其餘去取亦漫無別裁，不過取盈卷帙耳，不足尙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九一）
吳敏德像贊
王直
海虞吳敏德，爲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持敬慎之心，秉廉直之節。其議論舉措，蓋有前賢之遺風。視世之隨俗變化，方外而圓內者，相去遠矣。此其像也，而予爲之贊：允毅吳公，率德自躬。聖明御邦，克躋顯融。豸冠峩峩，邦之司直。必誠必恭，不詭不激。雍容進退，端笏垂紳。小人所憚，君子所親。維昔名臣，始終一致。神之相之，福禄斯備。風霜肅物，生意寔存。願宏厥施，以暢皇仁。（《明文衡》卷二一）
明故通議大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思庵吳公神道碑
徐有貞
通議大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致政吳公之卒也，有司以聞，賜之葬，祭如制。於是，其外孫中順大夫知荆州府事錢昕狀公之事行，使來請銘於墓道之碑。有貞之少也，蓋嘗從游於公，而荷公之知，重斯文之誼，惟永弗忘，如公之德、之學、之官政，有貞實皆知之，雖不文也，其何敢辭！乃哭拜受狀，序其事而銘之。公諱訥，字敏德，別號思庵，吳之士大夫皆稱之爲思庵先生而不名。後公雖貴，不以官稱，乃所重在其德學焉。海虞之吳，蓋仲雍之苗裔也。公之曾大考諱清，大考諱天佑，考諱遵道。遵道仕國初，爲沅陵簿，卒。以公貴，贈僉都御史。妣王氏，繼陳氏，俱贈恭人。公之生也，早失所恃而遠所怙，然天賦髙朗，能自樹立，甫七歲，摘《五經》之文，誦之不訛，出語有章。老成長者已識其偉器。時沅陵方遠官，公獨侍其祖母、繼母，居海虞，且學且養，不以憂遺其親。沅陵君被誣繫京師，公匍匐訴於廷，乞以身代，事未白，而沅陵君沒。公扶柩歸葬，未幾而祖母及母亦相繼沒，哀毁幾不能存。雖在窮約，而喪事一毫不苟且。歛窆虞祥之禮，一依朱子書。遠近觀禮焉，鄉人化之。治喪乃不用浮屠法。母族王、陳二氏皆徙遠方，公迎養兩外祖母於家，供養如一。其齒益長，學益富，大江之東，稱德義者必首及公，而稱學術者亦必首及公。永樂中，旁邑之大夫交辟爲校官，不就。乃薦之朝，召試翰林優等，且授官，或言其善醫，將使教醫生。公不願舍儒從醫，上疏懇辭焉。時仁廟監國，因是知公，命之即南宮教六卿子弟。有薦公行在者，文皇召見齋宮，奏對稱旨，命日侍。仁廟登極，翰林學士沈度、秋官郎中王傳交薦之，吏部尚書蹇義以聞，上曰：“是嘗教六卿子弟者耶？毋使外任。”即日擢監察御史。公素自重，又感上知遇，遇事直遂，知無不言，朝野憚之。其出巡按，至以扶持綱常爲己事。在浙江，則立髙宗九經、《語》、《孟》碑，而削秦檜記。刺羣賢之文，表宣公之奏議，褒岳王之精忠。而於貴州，則以蠻夷雜處，務持大體，不苛以擾，恩威著焉。及代還，民不遠萬里詣闕乞留。先是，使貢還者率厚所賚，而公獨無。宣宗時，以南都留臺爲重，求可任者，僉以公應，詔進右僉都御史，尋升左副都御史，階通議大夫。公執法體，剛而用正，侃侃之言，卓卓之行，論者謂其得大臣體。未幾有與不合者，愬之朝，公遂以疾求去，吏部方秦留之，而其辭益力不可奪。上宴勞而遣之。公既歸，家事一不問，日惟著述，以終所志，閉門絕掃，而士益歸嚮焉。初未嘗寢疾，及易簀，無一語之亂。是惟天順元年三月既望也。公兩娶，皆張氏，贈封皆恭人。有丈夫子二，曰欽，曰銓。女子三，長歸錢公建，次歸嚴顯，又次歸俞昱，皆善士。孫男四，長淳，受經於公，第進士，爲御史，克肖其風裁，不幸早死，鄉邦惜之；次洵、浚、沫。孫女一，曾孫男三、女一。公生洪武壬子，享年八十有六。葬邑之虞山，從先兆也。公爲人端重純明，履方居約，不以窮達易所守。其學務遵儒先，闡經訓，以淑人心，正士習。故凡爲文章，鑿鑿焉，斷斷焉，根據義理，有裨世教，不徒作也。所著有《思庵前、後、續詩文集》、《小學集解》、《性理羣書補注》、《文章辨體》、《祥刑要覽》、《晦庵詩鈔、文鈔》、《草廬文粹》諸書，悉梓行於世。烏乎！以吾觀乎斯世，其功名如公、爵列如公者蓋多有之矣，至求其立心如公、制行如公者則未之見焉。故少師文貞楊公嘗贊其像曰：“道古人之道，心古人之心。”君子以爲篤論。然則有貞之爲公大書特書而不讓者，豈門人之私哉！蓋天下之公也。銘曰：吳出姬姓，實惟周宗，海虞之裔，祖於仲雍。雍後迄今，綿歷百代，代不乏人，及公而大。孰不爲學，公學惟正，刊落文詞，直窮理性。孰不爲仕，公仕惟時，進禮退義，動合其宜。公病士習，躐等無序，乃訓《小學》，爲之章句。公患官邪，淫刑以逞，乃著《祥刑》，俾之警省。晦庵我師，草廬我友，力踵前修，以覺於後。三品之貴，八袠之年，世謂達尊，公其備焉。我爲斯文，揭於墓道，尚俾來者，於公有考。（錢穀《吳都文粹續集》卷四四）
吳訥傳
王鏊
吳訥字敏德，號思庵，常熟人。七歲能背誦《五經》正文。父遵道，爲沅陵縣主簿，被繫至京。訥乞自代，事未白而父歿。治喪如禮，不用浮屠。訥力學尚義，兼善醫術。永樂間，以醫士舉至京，懇辭，仁廟時監國，聞其名，命教功臣子弟。俄遷監察御史，出巡浙江，削秦檜碑，表陸贄里，修岳飛墓，動皆扶植綱常。次年，巡貴州，恩威並施，羣夷畏悅。將代還，夷人相率詣闕請留，不許。宣德五年，升右僉都御史，尋升左副都御史，致仕。年八十六，卒。訥爲人端重純明，履方居約，不以窮達易所守。其學務遵儒先，爲文根據義理，有禆世教。所注有《小學集解》、《文章辨體》、《性理羣書補注》行世。追諡文恪。彭韶贊云：“古貌古心，學窺性理。孝義幼聞，實形踐履。避跡儒醫，監國所禮。乃教世胄，乃司風紀。卒貳憲臺，清德莫比。篤老劬書，以忘憂喜。修正遺文，垂訓無已。”（《姑蘇志》卷五二《人物十·名臣》）
副都御史吳公言行錄
楊廉
吳訥字敏德，直隸常熟人。由薦舉，歷任永樂、天順間官，至右副都御史，卒年八十六。
公父爲沅陵縣主簿，常被誣繫京師，公乞身代，事未白而父歿。公治喪如禮，不用浮屠法。力學尚義，兼善醫術，聲聞江東。郡邑薦爲校官，不就。永樂末，舉醫生，至南京，上疏懇辭。時仁廟監國，聞之，命教諸功臣子弟。復拜監察御史，歷升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左副都御史。
海虞吳敏德爲僉都御史，持敬慎之心，秉廉直之節，其議論舉措，有前賢之遺風，視世之隨俗變化、方外而圓內者，相去遠矣。（王直撰贊序）
吳思庵先生談及淺學後進，曰：“此‘《韻府羣玉》秀才’，好趁航船耳。”航船，吳中所謂夜航船，接渡往來，船中羣坐多人，偶語紛紛，蓋言其破碎摘裂之學，祗足供談笑也。（《水東日記》）
公爲人端重純明，履方居約，不以窮達易所守。其學務遵儒先，闡經訓，以正士習。爲文章根據義理，有禆世教，不徒作也。公自童丱積學有素，其求端用力，必由博以入約，自體而達用，不事矯飾，務以行檢爲先。至其爲文，根柢則以羣經爲之本，波瀾則以遷、固爲之輔。於是形諸論著，不苟同人言，必以實而要其歸，則一本於理。公應詔，起自田里，爲御史，爲僉都御史，所至皆籍籍有聲。若夫文，則又公之餘事耳。（魏驥撰《思庵文集序》）
公淵乎其學，炳乎其文，才識論議，博達今古。其在臺憲十有餘年，謇謇諤諤，正氣凜凜。其心寬厚仁恕，未嘗察察以求人過，而姦贓不法之徒，自然消縮摧沮，不敢喘息。方將倚公恃重臺憲，坐肅風紀，而公力以老去，非衆人所以望於公也。（陳敬宗撰《贈致仕序》）
古貌古心，學窺性理。孝義幼聞，實形踐履。避跡儒醫，監國所禮。乃教世胄，乃司風紀。卒貳憲臺，清德莫比。獨老劬書，以忘憂喜。修正遺文，垂訓無已。（彭韶撰贊，徐紘《明名臣琬琰續錄》卷二）
吳訥傳
項篤壽
吳訥字敏德，直隸常熟人。父遵道，沅陵縣主簿，誣繫京師，乞身代，事未白而父歿。以學行聲聞江東。郡縣薦爲校官，不就。永樂末，舉醫生，至南京。所居隣有嫠婦，少而美，夜穿壁將奔之，訥亟排戶，冒大雨出，旦日即遷他所。時仁皇帝監國，命教諸功臣子弟。拜監察御史。巡按貴州，還三司所遺饋金，題之詩曰：“蕭蕭行李向東還，要過前途最險灘。若有贓私並土物，任教沈匿碧波間。”廉而不激類此。歷升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左副都御史，致仕。廉直敬慎，持正不撓。爲文根據義理，而本於六經，有《文章辨體》行於世。卒年八十六，諡文恪。（《今獻備遺》卷一四）
吳中往哲像贊
王世貞
吳文恪公訥，字敏德，別號思庵，常熟人。公生失恃，弱冠白父寃，且雪，而以喪歸。苦節礪行，益究心理性之學，發爲文章，有根柢。以崑山令薦至京，時楊文貞公士奇輔東宮，賢而稱之。文皇召見於齋殿，奏對稱旨，白衣備顧問。洪熙初，用學士度薦，授監察御史，出按浙江，超拜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考滿，遷左副都御史，仍理院事。公先後所蒞，皆臺職，凛凛有風裁，而不輕爲操切，以是獲正直忠厚稱。年未滿七十，乞致仕，歸十有九年而卒，得壽八十六。所著有《思庵前、後、續集》、《小學解》、《性理羣書補註》、《陳北溪字訓》、《晦庵詩文抄》、《吳草廬文粹》、《文章辨體》、《祥刑要覽》。贊曰：吳公樹惇，乃以文稱。其所爲文，匪忝躬行。一踐端公，再履中丞。無競無求，不孤不朋。豈唯保身，亦以完名。（《弇州續稿》卷一四六）
吳訥傳
查繼佐
吳訥字敏德，南直常熟人。父遵道，爲沅陵主薄，逮繋。訥上書請代，未白，父卒。訥博洽羣書，精通醫術。永樂間，以儒士召對便殿，稱旨，留侍闕廷。洪熙中，復以經明行修薦，授行在監察御史，出巡浙江，仁和學故有宋髙宗御書九經、《論》、《孟》碑，多委布行路，訥拾湊，全楷置之殿廊。李公麟畫有聖賢像，秦檜嘗爲像記，磨而削之。表陸贄奏議，修岳飛墓祠。議論端楷，有前賢風。継巡貴州，恩威並著。宣德中，歷副都御史。訥之學，由博入約，自體達用，以行谊爲先。至其爲文，根底羣經，波瀾遷、固。談及淺學，曰：“此《韻府羣玉》秀才，備航渡醒夢耳。”家居時，聞有不便於民者，輒折簡告尹。以是前後尹皆視訥。所著有《思庵集》、《小學集解》、《性理羣書補註》，而所輯《文章辯體》，鍳別精詳。卒，鄉人祔言偃祠。謚曰文恪。（《罪惟錄》卷一八《文史諸臣列傳》，《四部叢刊》本）
吳訥傳
張廷玉等
吳訥字敏德，常熟人。父遵道，任沅陵簿，坐事繫京師，訥上書，乞身代，事未白，而父殁。訥感奮力學。永樂中，以醫薦至京，仁宗監國，聞其名，命教功臣子弟。成祖召對，稱旨，俾日侍禁廷，備顧問。洪熙元年，侍講學士沈度薦訥經明行修，授監察御史。敬慎廉直，不務矯飾。宣德初，出按浙江，以振風紀、植綱常爲務。時軍犯逃者，往往令家人妄愬，逮繫至千人。訥請嚴禁，即寃不得越告。從之。繼按貴州，恩威並行，蠻人畏服。將代還，部民詣闕乞留，不許。五年七月，進南京右僉都御史，尋進左副都御史。正統初，光祿丞董正等盜官物，訥發之，謫戍四十四人。右通政李畛者，奉使蘇、松，行事多不謹，訥微誡之，畛不悅，誣訥稽延詔書等事。訥疏辯，互爲臺省所劾，俱逮下獄。既而釋之。英宗初，御經筵錄所輯《小學集解》上之。四年三月，以老致仕。以朱與言代。訥博覽，議論有根柢。於性理之奧，多有發明。所著書，皆可垂於後。歸家，布衣蔬食，環堵蕭然。周忱撫江南，欲新其居，不可。家居十六年而卒，年八十六，諡文恪。鄉人祀之言偃祠。（《明史》卷一五八）
吳訥傳
沈佳
吳訥文恪公，字敏德，南直常熟人，永樂中薦舉，仕至左副都御史。自少穎敏，七歲能背誦五經，及長，博洽羣書。永樂間，以儒士薦，至召入便殿，奏對稱旨，留侍闕廷。洪熙元年，侍講學士沈度復薦訥經明行修，授行在湖廣道監察御史，出巡浙江。揆咨吏治，赫然有聲。仁和邑庠有髙宗御書九經、《論》、《孟》碑，多委布行路，公拾湊全楷置之殿廊。李公麟畫聖賢像，有秦檜爲記，磨而削之。表陸贄奏議，修岳飛墓祠，議論舉措，有前賢風。繼巡貴州，恩威並行。宣德五年，升南京右僉都御史，尋升左副都御史。居臺十餘年，敬慎廉直。以老乞致仕，宴勞遣之。公之學由博入約，自體達用，以行誼爲先。至其爲文，根柢羣經，波瀾遷、固。談及淺學後進，曰：“此‘《韻府羣玉》秀才’，無足道也。”著有《思庵集》、《小學集解》、《性理羣書補注》。而所輯《文章辨體》，鑒別精詳。正統中，知縣蔣忠言訥學行醇正，著書立言，深通治體，宜徵赴禁密，以備顧問。年八十餘卒。鄉人以列於言偃祠，追諡曰文恪。（《明儒言行錄續編》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