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佛教传入以前中国的原始宗教信仰与神话及其在艺术上的表现
中国的原始宗教,乃是一种自然崇拜。相信万物同人一样,皆有灵,凡天、地、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草、木,莫不有神,而且各有其形象。集中表现此种信仰之书,为《山海经》。近代西南各地,如湖南、四川就具此信仰。而大凉山彝族祭山神之礼,尤与《山海经》相近。湖南宁乡发现铜器的情况,亦此种信仰的表现。
通乎人与神之间,有一种特别的人,名曰巫。巫通神鬼,预知吉凶祸福。为人祈福禳祸,亦为人医病。古之巫多兼医,《说文》医字从巫。《山海经》为巫书,亦为医书,此种宗教,可称为巫教,在我国从上古到近代,上下俱通行。商代有巫咸、巫贤等人,从甲骨文中可看出,从《诗经》、《左传》中亦可看出。汉武帝系一雄主,但笃信巫教,《汉书》本纪中有许多记载。汉末五斗米教用符水为人治病,实际上是巫教,后来杂合一些神仙家言与黄老家言,发展而为道教。
神话所自出,与原始宗教同源,亦相信万物皆有灵,但与宗教有本质上的不同。宗教是消极的,向自然屈服的;神话是积极的,要解释自然,进而要征服自然。中国古代神话,在《山海经》、《楚辞·天问》、《淮南子》诸书中记录最多。
神仙家言起于战国时燕齐之地。盖由于见海上缥缈云烟、海市蜃楼,发生幻想而产生者。作神仙家言之人,讲究求不死之药,炼黄金,祈求长生不死,后发展至希图白日飞升,虽含原始科学在内,然仍是一种追求个人享受、个人幸福的思想。据亦此家言者,秦皇、汉武笃信之,曾百计以求。但二人均失败,自此以后,人主不复深信。此一家言,始通行于少数上层人物中,未普及于民间。
阴阳家言亦起于战国之世。所谓五行、五德相生相克之说,最初为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后来为儒家所利用,作为统治者的工具,改正朔、易服色、封禅等事,即根据阴阳家言而出,再与儒者“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之说相结合而发展为天人相应之说,与巫教预知休咎吉凶之说相结合而发展为谶纬之学。此一学说,在汉代始终为统治阶级所拥护,直至清代,亦未消灭。
以上四种学说,各有一来说,各自成一系统,在汉以前,混淆之时极少。至汉武帝之世,始将四者混淆起来。汉武帝既信儒生之言,封泰山,禅梁父,立巫祠,又祠仙人。《山海经》神话中戴胜虎齿之西王母,成为有长生不死之药的神仙,且为东王公之配。神话传说中的黄帝,亦成为乘龙上天的神仙。
以上四种学说中的人物禽兽,在汉画中各有表现。如自然崇拜中山神的形象——人首鸟身、人首龙身的奇禽异兽等。神话中的伏羲、女娲、人皇九头、后羿射日等故事,均见于汉画像石上。如神仙家言中的东王公、西王母、有翼仙人等象,见于画像石上,见于铜镜上,亦见于错金银之铜器及漆器上。至于阴阳家言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则石刻、砖瓦、铜器、铜镜,几乎无处不有。最有趣的,画家将四种学说中的人物禽兽杂合成大幅场面,以生动巧妙的笔法表现出来,使观者不感到有严肃的宗教气息,而只看到自然界伟大瑰丽的景象,呼吸到其活泼和谐的气息,此汉代画家最伟大的成功处。
佛教传入东土,以上四种学说,在人的心中,或者退居次要地位,其统治地位为佛教所取代,或者与佛教思想并行不悖,其绝对排斥佛家思想者,不过极少数人而已。其原因盖由于佛教对人生死问题,给予较实在、较圆满的解答,而给人将来的希望,亦不似神仙家言者的遥远。随着思想信仰的巩固与发展,艺术亦相应而突起。自汉以后,佛教艺术之勃兴,有由来矣。
佛教艺术,也继承了我国古代艺术的传说,如许多大幅画,其处理方法,颇似汉画。
二、佛教在江南的突盛
江南主要指江苏、浙江而言,湖南、四川等地情况,不甚了解。
佛教传入中国,最初当在西汉之时。《后汉书·光武王列传》楚王英传载:楚王英喜为浮屠斋戒祭祀,其奉黄缣,白纨赎罪,明帝诏报之,事在永平八年(65年),尚在白马驮经至洛阳之前。楚王英所在地,约跨今苏皖豫鲁诸省,在淮河之南北。永平十三年(70年),废徙丹阳泾县,在今南京西南安徽辖境,明帝仍加优遇,赐汤沐邑五百。从之南徙者数千人,佛教或因之益流布江南。明年,英乃自杀。
《三国志·吴志·刘繇传》记笮融起浮图祠事,《后汉书·陶谦传》有同样记载。融所建浮图当在下邳,即今之古邳镇。融为丹阳人,斋佛于此,必有其原因,而所新建的浮图,远近来观及就食者且万人,影响可能及于江南。
汉代遗物,有佛教影响之迹者,江苏未发现,山东及四川有之。从孙吴时起,佛教开始在江南兴盛。汉献帝时,大月支人支谦(其祖父法度以灵帝世率国人数百至洛阳),与乡人数十奔吴,孙权拜为博士,于黄武元年(222年)至建兴二年中(253年),译《维摩诘》等廿七种经,卒于建邺。又康僧会,其先康居人,世居天竺,父移交趾,会赤乌十年(247年)至建邺,孙权为建佛寺及塔。寺名建初寺,在中华门外雨花台北;塔名阿育王塔,在报恩寺附近,是江南寺及塔之最早者,会居寺中译经,以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年)卒。
历孙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世主好佛者甚多,梁武帝尤甚。计自孙权时起,至陈亡时迄,高僧东来,著名者近三十批(据《高僧传》、《续高僧传》、《佛祖历代通载》、《开元释教录》、《出三藏记集》等),其从来之地,有天竺、迦维罗卫、交趾、扶南、月支、罽宾、康居、西域等地。其所到之地,主要是建康,亦到广陵及虎丘。其经由之路,或自长安、洛阳南下,或自蜀东下,或从海道先到青州、广州等地,而后达建康。
西行求法诸僧,有法显、智严、宝云、法勇等。
南朝佛寺之盛,杜牧之诗有“南朝四百八十寺”之句,陈作霖著《南朝佛寺志》一书,记载有寺名的27所,其中梁为最多,此单就建康一地而言。据项慈园《浙江的佛教》一文,六朝时浙江建的寺院,计199所。
自隋迄清,建康始终为佛教中心之一。
三、江南现存的重要佛教艺术品
所谓重要佛教艺术品,指较巨型的雕塑而言,小的铜造像等(虎丘塔内一两件除外)不在此内。
当云冈、龙门、敦煌、麦积山诸石窟开凿之时,亦正江南佛教兴盛之际,惜在江南,此类艺术宝库存留者绝少。佛寺壁画,今已荡然无存。在江苏北部,有徐州云龙山兴化寺内石佛,为一座高三丈二尺余的半身像,系就山岩的巨石刻成。此座石佛,据《旧五代史》卷十二《朱友裕列传》及卷十六《葛从周列传》,均载:“□□,朱瑾之兵阵于彭门南石佛山下”,时当唐昭宗景福元年(892年),则唐末已有此石佛。再据宋《苏颖浜集》中《魏佛貍歌》云:“魏佛貍,饮泗水,……卷舒三军如指使,奔驰万夫凿山嘴,云中孤月妙无比,……青莲湛然俯下视。击钲卷旆抽行营,北徐府中军吏喜。度僧筑宝依云烟,俯窥城郭众山底。”又贺方回和张谋甫《游石佛山诗序》云:“南北史彭城图经:‘魏太平真君十一年南侵,至瓜步,筑宫驻跸,声欲渡江。……明年春,旋师渡淮,复留连徐方,再旬始北去。在彭城南五里,因山□佛,高十许丈。’”按太平真君十一年,明年为太武帝正平元年,即刘宋元嘉二十八年(451年)。太武帝于太平真君七年(446年)灭佛,后四年,雀浩诛死,帝颇悔之,业已行,难于中兴,然禁稍宽施。石佛造成后,后人在其两侧依自然的峰崖继续雕造,造成一排一排的浮雕佛像。据像旁的题字,有北魏太和十年(486年)七月、唐开元廿二年(734年)五月、唐乾元三年(760年)四月、唐元和十三年(818年)、宋政和七年(1117年)等。造像的题字,有的为皇帝、皇后求福,有的为自己的父母、妻子求福,有的为河西行人求保佑,其官衔有大将军、轻车都尉、左金吾卫等,惜人名模糊,不能辨认。雕刻的形式有山峰、瀑布、洞穴、岩窦,各种各样的佛像错落布置其间。故清康熙十四年祖文明记云:“龛山为宇,削峰成相,四壁巉峭,阿罗汉、诸天、龙女历落岩窦间,天然如画。”有石佛殿,明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建,宣德八年(1433年)毁于火,两侧造像受损甚大,幸石佛存。正统元年(1436年)殿重建,历成化、正德、万历、康熙、乾隆几次续修。咸丰时,为湘军驻兵之地,抗战时,日寇复驻于此,嗣后国民党反动派在此修建碉堡、炮垒,殿及佛像损坏严重。新中国成立后,将石佛殿重修,石佛像稍可看清楚的尚有72处,250余尊。
在江南的南朝石窟首推栖霞山(见笔记)。
浙江省新昌县南明山大佛寺中有大石佛像,传为梁天监十五年(516年)僧佑律师所造,《中国佛教画集》第80页有其照片。此大佛高十丈,两耳长七尺四寸,记称其“从地随龛,光焰通高十丈”,为江南罕见的大佛像。今被五层高楼罩着,不易拍照。又南明山亦有千佛崖,所凿佛龛,传亦南朝时物。诸像都似经后代修过。
南朝陵墓前许多石刻,似亦曾受佛教影响,如神道石柱之莲花盘。汉代有画莲花的藻井,但未见莲座、莲盘等,六朝始有。莲瓣丰腴,已启唐代之风。
栖霞寺中有两尊佛像,一尊曾被盗至日本,日本大地震后退还,面貌清晰,似是南朝作品。
隋唐时代佛刻,主要存于栖霞山千佛岩,虽无题记,而其风格可见。又有唐代经幢存于无锡。甘露寺铁塔内遗物,已在《文参》上发表。
杭州西湖周围,从五代起,开始石窟摩崖造像,如灵隐寺前飞来峰,满山遍布石刻佛像,在摩崖上俱是大造像,洞中则小的居多。又烟霞洞、石屋洞、南观音洞、慈云岭、黄龙洞、龙井寺、城隍山、凤凰山、葛岭等地均有刻佛像。诸像最早的为五代时,如慈云岭南坡有晋天福七年(942年)吴越王所造像(据咸淳《临安志》卷十二),在飞来峰金光洞内有周广顺元年(951年)滕绍宗造像及周显德六年(959年)周钦造像,烟霞洞内有吴越王钱元瓖妻弟吴延爽的造像,石屋洞内有后晋天福元年(936年)到宋开宝年间(975年)的造像。其后宋元两代,各有增造,据记载大小无虑千数,有题记者不少。西湖周围留下来的石窟像和摩崖造像,规模虽不及云冈、龙门,但其时代为五代至元朝,正可弥补云冈、龙门之所缺,其意义及价值是重要的。惜许多雕像,经天然的特别是人为的破坏,业已五官残缺,四肢不全。例如飞来峰有元江南佛教总统杨琏真伽发起雕凿的佛像,将自己及另两僧之像亦雕凿在内。杨琏真伽在江南无恶不作,发掘宋赵氏诸陵及大臣坟墓,残杀平民,受人赂遗美女宝物,江南人恨之刺骨。明嘉靖二十二年(1543年),杭州知府陈仕贤将三个石像打碎,命田汝成撰文记其事。清初,有蜀人张岱,寓居钱塘,作《岣嵝山房记》,自言:“一日缘溪走,看佛像,骂杨髡,见一波斯胡坐龙像,蛮女四五献花果,皆裸形,勒石志之,乃真伽像也。余椎落其首,并碎诸蛮女,置溺溲处,以报之。”现在飞来峰有一龛,在大弥勒的左方下面,中雕三个和尚像,可能是杨琏真伽及周僧国、剡僧泽之像,如此,则陈仕贤和张岱均误打矣(见浙江省文管会编《西湖石窟艺术》)。
在江苏最重要的五代遗迹,为栖霞山的舍利塔。栖霞寺在唐时与山东灵岩、荆州玉泉、天台国清世称四大丛林。寺前唐高宗御制明徽君碑,高正臣书,御书篆额于碑阴。寺在武宗会昌中废,南唐时又重兴。今千佛岩上有徐铉、徐锴及宋人题名颇多。舍利塔系隋文帝仁寿元年(601年)敕建,南唐高越等重修。1931年又修,大致恢复旧观,惟刹系根据一般唐五代塔的制度用水泥制成加上者。
塔在大佛阁右方,用细致的灰白石造成。八角形,塔身五层,并有栏杆,正面石阶二级。基坛下层平面刻波涛纹,其中浮沈龙凤、鱼虾、蟹鳖等物;立面浮雕石榴花及凤凰,石榴花一正一倒,中间一石榴,周围花瓣围绕,花外用带花纹联系,上层立面浮雕石榴及凤凰,平面浮雕八角连续图案。基坛之上为塔座,上刻覆莲,莲瓣上有阴刻花纹。塔座上复有一八角形坛,分上、下及腰二层,上下均刻石榴花、凤凰、狮子之类,前后角柱上各作力士,左右角柱上各作立龙,上承塔身。坛腰隔板内浮雕释迦八相图(见笔记),雕错极为精细,装完全中国式,手法细巧圆熟,精致而不甚深厚,与宋代相去较近。坛上刻仰莲花座三层,花瓣上阴刻细丽的宝相花纹。
莲花座上,为塔身第一层,全部作八角柱形。正面作户形,双门紧闭,门上刻铜钉兽环。西面为普贤骑象图,东面被毁(疑是文殊骑狮图被铲去)。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面均作半圆雕天王像,面目稍呆滞,但衣纹极流动。背面亦作户形,与正面户形相同,前后门两旁柱上,刻有《金刚经》四句偈。檐下斜面上各作飞天或乐天供养天人两体,肥胖多姿。其上出檐二层,上作瓦陇。塔自第二层以上,距离颇短,各面均作两圆拱龛,内刻坐佛,下有莲座,上作璎珞华绳。此塔形制美丽,雕饰精美,为一件相当完整的、价值很高的佛教艺术品。
苏州虎丘灵岩寺塔为吴越国新建,始建于五代末年,完成于北宋初年,1956年重修时其第二层内发现的经箱,有墨书“辛酉岁建隆二年十二月十七日 入塔”字样。建隆二年是宋太祖即位的第二年(961年)。虎丘塔内出土物甚多,其中铜造像三尊,石造像一尊,可看出当时风格。
宋代壁塑开始盛行。最重要的是吴县甪直镇南保圣寺的壁塑。按志书,保圣寺创于唐大中年间(847~859年),宋熙宁六年(1073年)重修,明清又重修。今存有唐宣宗大中八年(854年)经幢,宋绍兴十五年(1145年)重立的。经幢原在山门内左首,今移至古物陈列馆内,馆系1930年在正殿遗址上所建。保圣寺罗汉原为十八尊,传为杨惠之所塑。惠之,唐开元天宝(713~755年)间人。1918年顾颉刚曾去访问过,1924年日本美术史家大村西崖特来考察,归著《塑壁残影》一书,谓根据建筑法式,保圣寺实宋代所筑,而寺中之十八罗汉像,亦与寺同时,大村去时,罗汉只存十二尊,现存九尊,较完整者只五尊。刘敦桢先生根据形状、装饰各方面,断定是北宋时代物。
杭州飞来峰宋代卢舍那佛会浮雕(见笔记)。
太仓黄泾镇古塔废基内出土的佛像三尊,供养人二身,均木雕。皆轮廓圆匀丰满,线条柔和,同出土的有一方政和元年(1111年)砖刻塔铭。
在杭州,元代雕刻颇多,而苏州天池山宋鉴寺的雕刻,尤为元代的代表作品(见笔记)。
宋元两代罗汉诸天雕塑像特别成功的原因,盖以佛像及菩萨像均有定型,到唐代已臻其极,不易再有发展;罗汉数量既多,初为十六,出于玄奘所译的《法经记》,后扩大为十八,再后扩大为五百(净慈寺在南宋时就已有五百罗汉堂),且定型不是那样严格,诸天亦然,造像者在雕塑诸像时,可以不多受规格的束缚,尽量发挥其聪明智慧,将世人内心复杂的思想情绪在造像上表现出来。
明代雕塑艺术,总的来说,比宋元且有逊色。然有特殊几处值得一提者。
报恩寺塔琉璃砖,是1958年发现的,明成祖为纪念其母,在南京聚宝门外造报恩寺塔,塔全部用琉璃构件构成,即所谓琉璃塔,为14世纪世界七大奇迹之一。各琉璃构件表面,有的为装饰图案,有的则为佛教经典中的图像,厚重富丽,犹存唐代风韵,此与明开国时的伟大气魄相适应。
紫金庵在太湖洞庭东山西坞,四面环山。前殿两旁及后壁,共供罗汉及弥勒等共二十四像。左后壁的四像,是弥勒、关公等,当是后塑;右后壁像,可能亦后塑;惟左右两壁十六像,可能是原来的。诸像比例合度,衣褶流转自如,能表现质感。乾隆二十六年《紫金庵净因堂碑记》谓“殿中有十余应真像,怪伟陆离,塑出名手,余游于苏杭名山诸大刹,见应真像特高以大,未有精神超忽,呼之欲活如金庵者也。”诸像一般认为是明时。
江宁牛首山弘觉寺塔,为唐塔而明代重建者。1956年,在塔基层中央发现一圆洞,洞内出一鎏金喇嘛塔。塔下有四面雕刻花纹的须弥宝座,高16厘米,座正面刻二力士像,右刻双狮戏球,左刻双鹿斗角,后刻去龙。塔高35厘米。塔身有四个壸门,内有释迦、韦陀佛像等,上施有相轮、十三天、宝盖、宝珠等。座的下枋上前面刻有“金陵牛首山弘觉寺永充供养”字一列,后刻有“佛弟子御用监太监李福善奉施”字一列。在塔四周有宝罐、玉瓶、兽角雕刻的佛像等。
南通静业庵塑壁,是新近才发现的时代有争论的三件。
自宋以降,佛教艺术逐渐衰落,其原因不外以下四者:(一)国力强盛,国家富庶,至唐代达到顶峰,宋、元、明三代不如唐。宋及明逼于外患;元统治时间短促,且经济比较落后;清代前期虽可与唐并美,但其财赋用在其他方面,未用在佛教艺术上。(二)统治阶级积累了更多的经验,鉴于梁、魏的前尘,知道一心吝佛并不能使政权长久,要巩固国防,消除外患,加强对人民的统治,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三)自韩愈辟佛以后,士大夫受其影响甚深;加以与海外交通的发展,新的思想不断输入,扩大了人们的眼界,宗教迷信思想因而逐渐衰减。(四)艺术多方面的发展,人们的聪明才智,从多方面发展出来(如士大夫之于绘画,劳动人民之于手工艺品),不集中表现于宗教艺术上。
总之,佛教艺术,不会再兴,对于已有的宝贵遗产,如何爱护保存,并学习其技法,攫取其有益方面,使古为今用,是我们今天的责任。
(曾昭燏本文写作年代失考。本文版本参照南京博物院编《曾昭燏文集》,文物出版社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