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史
济源县北负太行,南临黄河,位于河南省的西北隅。因为从前被尊为四渎之一的济水发源于此,故自隋开皇以来,即称为济源县。县城建于离太行山南麓不到二十里的地点,东、西、北三面大半被泷水环绕,水色山岚和沿河的沙村野寺十分潇洒可爱。而城外西北一带还有不少喷泉,和济南趵突泉相似。其中济水的西源就在离城五里的龙潭,从前也是喷泉之一。龙潭的面积约占地一顷有余,其旁建有涵虚阁,桧柏菰蒲,参差掩映,景物异常清幽。自宋以来,文人墨客记述此一带风景的几如汗牛充栋,不可胜数。可是时移世变,龙潭到现在已全部干涸并犁为麦田了。本文所叙述的延庆寺舍利塔,即在龙潭故址的北侧。
延庆寺原称延庆化成寺,根据方志和碑文记载,系唐武后垂拱三年(公元687年)僧灭会创建的[1,6]。不过除此以外,唐代的文献和遗物异常贫乏,仅仅只有宣宗时以理财知名的裴休,题有七律诗一首[2],可以推知他对于此寺曾经一度布施而已。但是五代中叶的遗物现在寺内还留有数种。这也许因为河阳一带在唐末晋初之际,屡经战乱。此寺曾一度毁于兵燹,及至后唐庄宗灭梁以后,才次第兴建的缘故。兹介绍五代的遗迹如次:
(一)此寺的前殿现存八角形石柱一根孤立断垣中(图版 )。据残存的台基、墙壁和石柱的位置来推测,此柱显系当心间东侧的前柱。柱身表面刻有很平浅的卷草文,其上端题字可辨认的计有“□子孔琼施柱一根”,及“长兴三年岁次壬……”十四字。考长兴乃五代后唐明宗的年号,长兴三年(公元932年)又恰好是壬辰,干支也相符合。可见此寺在军事结束后,旋即接受信徒的拥戴和施舍,进行了复兴工作。
(二)大殿前面有八角形残幢一段(图版 )。镌刻后晋高祖天福八年(公元943年)符彦卿《修石香台记》。幢身后面,又刻有金世宗大定十四年(公元1174年)符思间《重修石香台记》一段。
(三)后晋幢的东、西二侧各有残幢一基,唯所刻铭记,都已漶漫不可辨认。据顾燮光《河朔访古新录》[3],知西幢建于后唐闵帝应顺元年(公元934年),比前殿的石柱仅仅只晚二年。东幢则建于后周太祖广顺二年(公元952年)。
北宋初期有蜀人陈省华曾任济源县令,其子尧叟、尧佐、尧咨等,皆读书延庆寺中。后来省华父子四人都跻身将相。至北宋神宗熙宁间(公元1068—1077年),其曾孙知俭乃建四令祠于寺的西院[4],司马光为作《四令祠堂记》,一时传为美谈。这事虽与寺中的建筑并无直接关系,但是后来延庆寺的著名也未始不与这一段故事有关。
北宋仁宗皇祐年间(公元1049—1054年),寺的西北角曾建有六角七层的舍利塔一座。关于造塔的经过,仅见塔的第一层小室内所藏的宋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大宋河阳济源县龙潭延庆寺禅院新修舍利塔记》,其概略如次:
“……孟州济源县通慧禅院比丘法言者,蓄诸佛舍利数十粒,千佛之遗体也。……欲谋塔置,未得其所。至诚感应,果有其人。河阳军念定寺僧教岸言议成就,而济源县延庆院主僧省初晓之,共济其事,乃□院之西北隅爽塏之地而建焉。……得鸠财之士程文政等十人,□功埏埴,寒来暑往,朞半而就。塔高一百尺,级数凡七层,以景祐三年三月十一日毕功。……景祐三年六月二十七日建。”
前文内关于造塔的缘由和落成年代,虽然叙述得异常详尽,可是此塔的始工年月却略而未载,仅据塔内第三层北墙上所嵌的《功德碑记》,知景祐元年(公元1034年)五月,才造至第三层。
“清信弟子张翼、女弟子王氏□以愿,将舍净财,独修舍利塔第三级。计便条砖贰万□,佛砖贰佰贰拾□,石灰捌百拌,体工壹佰工□,食米麦伍拾硕,砌匠等功钱壹佰贯文,并葬舍利金棺壹座,第壹级下前、后门贰合。自三月十五日下手,至五月十五日毕工……景祐元年岁次甲戌五月十八日记。”
又据塔内第四层东北面墙壁工嵌砌的碑记,知第四层成于景祐二年(公元1035年)二月。
“条砖一万五千口,角梁八条,赏手工钱五贯文,米麦五石,已(按应作‘以’)上马谅、母樊氏、妻王氏施。石灰陆佰拌,大砖三百口,佛砖壹百五十口,粮肆拾石,请杂工匠钱九十贯文,已(应作‘以’)上僧法言抄化十方施主。角铃陆颗,秦勋施。佛砖五十口,进士郐弁施。右件物料、工钱等,并依数供施到。砌造了毕日马谅、斋僧庆赞记。景祐二年乙亥岁二月日僧法言记。”
根据此上二碑,我们对于塔的始工年代虽然仍不明了,但是依照三、四两层的完工年月,可以臆想此塔的创始,必不出仁宗明道元年或二年(公元1032—1033年)之外。至于造塔的经费,显然和定县的料敌塔一样,系随着工事的进行,向各方募化而来的。
此寺自建造舍利塔以后,有关金、元二代的文献,除去明正统碑中有“宋、金重修”一语[5],和金大定十四年前述刻在后晋天福八年石幢后面的符思间《重修石香记》以外,现在尚未发现别种证物可以引用。但是明、清二代的修造纪录,因年代相去不远,比较丰富,兹表列如次:
据前表所示,知此寺在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为匪盗所毁,仅仅只留下中、西佛殿二处而已。但清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碑中并无一字提及舍利塔的修葺,似乎此塔在当时不曾受到重大的创痍。
寺的现状
延庆寺的形状,依平面配置可分为三部分(插图1)。
(一)中部为寺之主体,由前、后二院结合而成。前院的最南端,建有天王殿三间,其东辟有旁门一处,规模都异常简陋。天王殿的正北有面阔三开间的殿座故址一处,现在仅存一部分的墙壁,和后唐长兴三年石柱一根,以及明间残幢二段,西次间宋景祐三年碑一通而已。据碑记所示,此寺除正殿之外,又有大佛殿、中佛殿、地藏殿、伽蓝殿、天王殿、东西殿等等,但不知此殿是原来的中佛殿抑伽蓝殿,却无法决定。现在此殿与天王殿的中间,建有配殿二座,东西对立,都是面阔三开间的小建筑。其后复有小殿二座,东西相向,但其方向却并不平行,而将北端向内微斜,似乎与前述的配殿不是同时建造的。
后院正北原有正殿一座,现亦屋顶倾落,仅余残败的墙壁屹立荆莽中。月台中存有残幢三基,现仅中央一幢(图版 )可辨为后晋天福三年所建,其余皆漫漶不可复识矣。再前有方亭一所,内无碑碣,不谉原来作何用途。又月台的左、右建有东、西配殿各五间,正面设有走廊,比前院配殿体制稍为崇大。
(二)寺的西部现在仅存面阔三间的书楼一座和楼北的舍利塔。除此以外,皆蔓草荒烟,冷落异常。
(三)东部以关帝殿为主体,其前建有文昌阁三间,即清嘉庆六年(公元1801年)碑所载自戏台改筑者[11]。现在阁的西面辟有一门,与延庆寺出入不相淆混。
此寺的建筑物,除去舍利塔以外,其余都是平淡无奇的清代小式建筑,毫无叙述价值。但是前殿和正殿的位置,根据石柱铭刻及经幢的地位,与清康熙碑所载的“兵火荒残,仅存正中正佛殿”[8],似乎在五代中叶,即已创下现在的规模了。证以宋景祐三年碑所记舍利塔的位置,在“院之西北隅爽塏之地”,更属毫无疑问。不过东南角上的关帝殿一区,未见于明代碑记,大概系清以后方自延庆寺划出的。
塔的平面
此塔外观六角七层,虽属于多层塔的系统,但是内部可攀登的却只有六层。兹自下而上,逐层介绍如次。
第一层:
在南北二面,各辟入口一处(插图2)。南面入口里面,有很短的走道,可以导至塔中央的内室。室作六角室,内置碑三通,而以北墙下的宋景祐三年《新修舍利塔记》最为重要。北面入口的西侧,有走道折向西南,内设梯级可登至第二层。在原则上,此塔的平面配置,极与时代略早的开封繁塔类似,所不同的唯梯级的位置,一在西侧,一在东侧而已。
第二层:
内部亦设有六角形小室一间,而室的中央,后留有六角形缺口一处,也与繁塔一致。其南壁开门洞,可供采光、观景。西南、东南二面,则设梯级上、下口各一处。不过此塔因面积过小的缘故,其梯级上口系通至上层塔身外的平座,沿着宽度不到一尺的平座上口,再绕进南面的门洞。这种奇特险峻的方法,自第二层以上,都是如此,不是其他宋代砖塔中所能见到的。又此层塔身的北面,有凹入的佛龛一处,但佛像业已遗失。
第三层:
平面大体与第二层相似。唯在内室的东南、西南二面,各设梯级上口,成为对称的形式。
第四层:
梯级上口改至内室的北面,余项略如下层。
第五层:
梯级的上口设于内室的东北、西北二面,与第三层恰相反对。又此层因梯级的关系,外壁北面未施佛龛。
第六层:
无梯级上口,仅在内室的东北、西北二面各设下口一处。外壁佛龛则增为三处。
第七层:
系实心,不能登临。塔外壁每面各设佛龛一区。
外观
此塔六角七层,自第一层塔内地面至塔顶的高度,共高26.45米,约为第一层直径的四倍,与本辑所载河北定县开元寺塔异常接近。它各层间的高度,依照开元寺塔的先例,也只能以一层叠涩檐的外口,至上层外口间的距离为标准。根据此种方法推算的结果,除去第七层反比第六层略微增高以外,其余各层高度尚能大体维持我国木塔逐层递减的原则(图版 )。故就外观上所表示的比例来看,它完全是唐西安诸塔的流裔,不过塔的平面,则改为六角形而已。其各层高度和增减的数字如次:
至于各层直径的尺寸,和第二层以上直径的差度:
前表中所示的结果,也极与定县开元寺塔相似:即各层直径的差度,最初由大变小,约莫达到塔高二分之一与三分之二之间。忽又由小增大,而最上一层所增的数字,尤超过其余各层。这种缩减方法,无疑地即是塔身轮廓构成Entasis的重要因素。
不过此塔各层叠涩檐挑出的长度,据实测结果,并不与前述各层塔身的直径成正比例。连接各层出檐的外口,画一外轮廓线,便可发现此外轮廓线系由四段直线构成:即第一层至第三层,约略成一直线;自第三层至第五层,也是直线,自此以上第六、第七两层,却各成一段,维持着很鲜明的Entasis。不过照下面所述的各层出檐,似乎曾经后代修葺,因此目前的外轮廓线自然也不是原来的面目了。
关于局部的结构,此塔外部未曾施用柱额、斗拱,而仅在各层壁体的上部砌出横带一条,比壁面微微挑出少许,其上即施砖砌的叠涩檐(图版 )。塔檐的结构,每一叠涩仅用便条砖一层向外挑出,砌至外口,复用反叠涩的砖层向内收进。此项出檐因受风雨的摧残,业有一部分崩毁,但其切断面无论上下双方,均采取直线式,则仍易于辨析(图版 )。又据前引景祐二年功德题记,马谅、母樊氏等曾施舍角梁八条与角铃六颗。按照定县开元寺塔及其他宋代砖塔的结构,此项角梁系为补助砖造物抗张力的不足而插入出檐内的。其角铃似系模仿木建筑的成法,悬挂于角梁的前端。但此二者现在俱无痕迹可认,足证此塔的出檐,必经过后代的修葺或改筑,绝非原状。不过现在寺内保存的明、清二代碑记,并无此项修理记录,故其改修年代已无法追索矣。
外壁上嵌砌的佛像砖比壁面略微凹进少许,使周围壁面形成边框的形状(图版 )。佛像砖的数目:第一层计六列,第二层至第五层减为三列,第六层二列。第七层外部虽未曾使用佛像砖,但壁面上仍砌出边框的形式(图版 )。所有佛像砖皆于尖形的龛内安置莲座,其上趺坐佛像一尊,两手抄合作入定相(图版 )。砖的颜色微带浅黄色。每列佛像砖之上,插砌便条砖一层或二层;而各砖的左右,插入竖砖与否,亦极不一律。
门的式样仅有二种。其一为第一层的前、后入口,使用一伏一券的半圆券。另一种则为叠涩式的圭首门,用普通条砖自门的两侧相对挑出,而将各砖的前端,凿成圆角,如开封佑国寺铁塔的形状。所有第二层以上的门与佛龛,俱采用此种方式。
塔顶用反叠涩的六角顶:上施台座一层,颇矮。再次为砖砌的仰莲六瓣,中央置有六角形的覆钵,其上再施宝珠三枚,互相重叠,如葫芦形状(图版 )。依形制上的观点来说,此塔仰莲以上部分,显然与明嘉靖间重修的定县开元寺塔塔顶,属于同系统之内,足证此部在明、清二代中曾经修造,而绝非宋景祐间的原物了。
内部结构
此塔内部,仅第七层完全采用实心,其余各层皆在塔心的中央,辟有六角形内室一间。室的面积,第一层比较狭小,第二层略为增大,自此以上又逐层收小,至四、五、六层,皆比第一层窄狭。因此之故,各层内室的直径,除去二、三两层以外,均未超过各层塔身直径的三分之一。
内室的墙面上,亦嵌砌佛像砖(图版 ),其式样大小,与塔外的完全一致。室之上部自第一层至第五层,施有叠涩式的砖数层,至中央留有六角形的缺口,与开封繁塔丝毫无异。其中第一层上部的缺口最小;据剥落处所示的砌砖方法,其最初数层,砖的长面均与塔身各面成九十度的角度;唯最上二层,仅仅与塔身中的某二面成为九十度(图版 ),极似定县开元寺塔的方法。缺口之上,原来也许构有木造的楼板,但现在已空无所有,自下仰视,唯见叠涩崚层,圭门分错,构成一幅深邃而复杂的图画(图版 )。第六层内室的顶部,也用叠涩式的方法,上收成六角形的尖顶。
各层内室的南面,皆辟有门洞,但无装设门扉的痕迹。其功用除采取光线以外,自第三层以上,且为各层梯级上口绕进塔内的必由之道。又第二层至第六层门上所施的叠涩砖,俱分为内、外二段;其内侧者,恒较外侧者提高十厘米至四十余厘米不等(图版 )。
此塔梯级的配置,仅第一层设于西北、西南二面外壁之内;自第二层以上,则因外壁厚度业已减薄,不得不采取直上的方式。因此之故,所有踏步皆异常陡峻,不便攀登。梯级的上部亦全用叠涩砖砌成圭首形状,并随着梯级的坡度分段提高(图版 )。每段的长度大都在40厘米左右,最长者亦未超过70厘米。
式样的推论
宋代的佛塔除去墓塔以外,凡是规模较大的砖塔,大多数都采用八角形平面,为六角形和正方形二种者,则数量异常之少。就式样的演变来说,正方形塔当然是唐制的延续;八角形塔也见于唐天宝年间所建嵩山会善寺净藏禅师塔,不是突如其来的;唯有六角形一种,既未见于五代以前的遗物中,而金、元以后,除去浙江绍兴县明永乐年间因旧址重建的塔山应天塔以外,亦仅在规模较小的墓塔中,才能发现此种平面。在时间上它似乎如“昙花一现”,仅在北宋百余年间,发出过比较令人注目的光辉,便立刻萎谢下去。它的发生和没落,尚是一个未可解的谜。
现在我们已知北宋六角形砖塔中具有确实年代的,仅有三处:一为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公元977年)重建的开封繁塔,一为本文叙述的仁宗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建造的延庆寺舍利塔,另一处则为哲宗绍圣二年(公元1095年)建造的山西汶水县寿宁寺塔。此外残败过甚的浙江天台国清寺塔与临海县千佛塔,虽然在形制上也略有类似宋代遗构的地方,但都无正确的建造年代记录可供参证。至于前三者中规模最大的,当然要推开封繁塔为首屈一指,可是此塔经明洪武年间一度拆除以后,现在仅下部三层才是原来旧物。而寿宁寺塔又规模过于狭小。因此之故,延庆寺舍利塔竟成为此类塔中的重要证物。
关于局部的手法,此塔第一层梯级的区布情形,和中央六角形的内室,都极似开封的繁塔,而时间上,也很有模仿该塔的可能。不过内室的采用,恐怕都是墨守北魏以来砖塔惯用的法则。塔的外部仅施叠涩式出檐,和其上反叠涩的砖层,使它的外观朴素而简洁,多少尚能保存唐塔的面影。同时可注意者,前述三塔与山东临清县千佛塔的外壁,在各屋檐下都不期而然地嵌砌佛像砖。而八角形塔中却只有开封佑国寺铁塔一处采用此方法。这也许不是一个偶然的现象,很值得令人吟味。
注释
[1]乾隆《怀庆府志》卷五:“延庆寺在济源县治北龙潭里。唐垂拱初建。明洪武间重修。寺西有龙潭,潭上有澄源阁、定庵、雪庵、四令公祠,即陈尧叟兄弟读书处。”
[2]乾隆《济源县志》卷十六·唐·裴休《书留延庆化成寺壁》:“平生志在野云深,建立精蓝大用心。须还买园□圣地,只陁施树不收金。鸣钟自息三途苦,阁立常听万籁音。为报往来游玩者,园林常住莫相侵。”
[3]顾燮光《河朔访古新录》卷十一·济源县:“县西北五里延庆寺废寺……院中列幢五,居中者为晋天福八年符彦卿为男杨留《修石香台记》……东北者后周广顺二年多罗尼经幢,西北者为后唐应顺元年正月僧行嵩等造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
[4]宋·司马光《四令堂记》:“……始秦国为济源令,县西龙潭有延庆佛舍,三子相与为学其中,既而相继登进士科,文忠康肃公仍居郡士之首,遂接踵为将相,始大其家,子孙蕃衍,多以才能致美官,棋布中外。……四世凡七人莅官于是,故济源之人被陈氏之政为多……虞部君尝行部过济源。游龙潭佛舍……乃构祠堂于佛舍之侧。”
[5]《重修龙潭禅院记》:“……今有济源县西约三里许,有寺曰:龙潭寺,且龙潭寺乃玉林,丛林之一数也。……昔唐贤母陈氏教子之堂,寔尧叟学业之处,前有澄溪、沇水波滔涌沸,故名曰:龙潭。切见此寺,实汉、唐始建,宋、金重修,累劫兵燹,盖有年矣。有龙潭老人樊仲保等,因本院缺主持来请惠铎,因辞不获,自居以来……见殿宇而倒梁陷脊,廊房而瓦解檐飞……安得不重修,创立以复其旧乎。……于是谨发虔诚,敬持募缘,文疏躬诣十方信士,臣僚、将帅、官员、士庶、贤豪之家,或资金银、布钞于米麦,或施木植、砖瓦与灰石……将正殿、天王、东西等殿,左、右斋堂及前、后三门,不逾年而功成……大明正统十年岁次乙丑冬十二月十六日。”
[6]正殿前《重修龙潭延庆寺记》:“济西源俗云龙潭,稽诸禹贡并郦道元《水经》,实神禹道沇水东流为济之西源也。源上旧有延庆名刹,开山师灭会创自唐垂拱三年,于景祐二年复建一浮屠,高耸层云……历年久远,不□兴废,邑志载前僧慧可重修于正统十年(公元1445年),慧铎修于天顺四年(公元1460年),慧斌再修于正德十五年(公元1520年),迄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庚辰后,兵火荒残。清、明改革,即□□樾大家,有家者,且难保其家,况兹延庆萧然一刹,孤峙源上者哉。故天王、伽蓝,焰烬盗没,仅存正中西佛殿……本寺领袖释教,厥明……不募众缘,当□葺地藏、天王殿六楹,伽蓝殿三楹,东、西方丈六楹,左、右禅房十楹,筑垣百堵,薙阶下芜草,砌月台崇洁……鸠工在顺治十六年(公元1659年)闰三月十二日。落成在康熙十七年(公元1678年)夏五月二十三日。……大清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岁次庚申正月十三日立。”
[7]《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怀庆府·杂录:“十二年、十三年连大旱,人相食,覃、怀盗贼蜂起,河内令王汉讨平之。”
[8]见书楼前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十月伽蓝宝殿并金装圣像信士题名。
[9]后院东配殿前《延庆寺重修碑》:“……乾隆八年(公元1743年)创建关帝殿三楹,又修石桥及墙垣百余丈。乾隆三十一年(公元1766年)修中佛殿。三十二年修东殿。三十八年(公元1773年)修甘公祠大楼三间。三十九年修西殿。四十年修书房及厨房七间。四十二年(公元1777年)修天王殿三间。……乾隆四十九年(公元1784年)十一月初六日谷旦勒石。大清乾隆叁拾贰年(公元1767年)肆月拾陆日碑。”
[10]后院方亭西《重修延庆寺碑记》:“邑西北五里许,有延庆寺,乃济水之西源,故又曰:龙潭。……历年久远,风雨飘摇,佛像尘封,墙垣颓坏。……寺主持慧安于己未中秋立愿重修,虔心募化,爰请信士,积累经年,仅将大佛殿修理,黝垩未施,囊空如洗,门牖未立,襄助无人。惜浩瀚工程未就,而慧安僧旋因之没矣。余今夏乃得暇,适慧安徒明忠偕董事贾炎等,奉薄禀八请盖印,诉欲再募以成始终之志。因念集金不易,落成仍恐无期,故捐己俸兴修。悉段生名凤苞者素监工程,且伊司空公曾为本寺复田,遂与之商,委以督办。于是鸠工庀材,坠者举,废者修。复见东南隅戏楼,每遇演剧时,人民杂沓,诚非文运所宜,是以改建文昌阁,兴工于蒲月初旬,告竣于仲冬朔日。……嘉庆六年(公元1801年)岁次辛酉十一月吉日。”
又见西院嘉庆七年九月《重修大佛殿施材善人碑》。
[11]《重修龙潭延庆寺关帝殿记》:“……乃左建浮屠,高插云霄。中有大雄佛殿,左、右翼长廊数十楹。东为关帝殿,旁起精舍。……僧明忠笃信人也,既重修大佛舍,又念关帝殿风雨摧残,神无以妥,募于众,为集腋成裘举。经始于嘉庆十三年(公元1808年)十月三日,阅七月告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