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马政〔十二〕
校人掌王马之政,辨六马之属:种马一物;戎马一物;齐马一物;道马一物,田马一物,驽马一物。
郑氏曰:“政为差择样养乘之数也,《月令》曰:‘颁马政。’种谓上善似母者,以次差之。玉路驾种马,戎路驾戎马,金路驾齐马,象路驾道马,田路驾田马,驾马给宫中之役。”王氏曰:“辨六马之属,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故也。”刘氏曰:“种马一物至田马一物,五物者皆良马也。一色为一物,以象五行,非有大小高下之差也。周人尚赤,则驾玉路者,必种马也。时之所尚,可以为种,故曰种马。”王氏曰:“物者哲,其毛、其足、其力〔见下文疏〕,各以类而相从,故皆曰‘一物’。”
凡颁良马而养乘之。乘马一师四圉。三乘为皂,皂一趣马。三皂为系,系一驭夫。六系为厩,厩一仆夫。六厩成校,校有左右。驽马三。良马之数,丽马一圉,八丽一师,八师一趣马,八趣马一驭夫。
乘、绳证反。圉、鱼吕反。皂、才皂反。趣、仓走反,又、清须反。系、音计,本又作□(此处原文为方框字)。厩、九又反。郑氏曰:“良,普也。善马、五赂之马。”郑司农云:“四匹为乘,养马为圉。”故,《春秋传》曰:“马有圉,牛有牧。”玄谓:“二耦为乘。师为趣马也。驭夫、仆夫,其帅之名也。趣马,下士。驭夫,中士。则仆夫,上士也。自乘至厩,其数二百一十六匹。《易》乾为马,此应乾之筴也。至校变为言成者,明六马各一厩,而王马小备也。校有左右,则良马一种者,四百三十二匹,五种合二千一百六十匹。驽马三之,则为千二百九十六匹。五良一驽,凡三千四百五十六匹。然后,五马大备。《诗》云:‘騋牝三千’,此谓王马之大数与丽耦也。驽马、自圉至驭夫,凡马千二十四匹,与三良马之数不相应。‘八’皆宜为‘六’字之误也。师十二匹,趣马七十二匹,则驭夫四百三十二匹矣,然后而三之。即三之,无仆夫者不驾于五路,卑之也。”乘马,一师四圉,谓一乘之马四匹,则一人为师,四人养马也。驽马、丽为一圉,则二驽共一圉也。天子万乘,诸侯千乘,大夫百乘,因井田而制军赋,莫不本于马。所谓甸出长毂一乘,马四匹、牛三头,此则马之出于民者也。然而,在天于之都、诸侯之国、大夫之家,未尝不自蓄焉。故天子十有二闲,邦国六闲,家四闲,此则马之在官者。总十二闲之数,不过三千有奇。而卫文公承狄难之后新造之国,末年騋牝三千,盖举官民通数而言也。
天子、十有二闲,马六种。邦国六闲,马四种。家四闲,马二种。
郑氏曰:“降杀之差,每厩为一闲。诸侯有齐马、道马,田马,大夫有田马。各一闲。其驽马则皆分为三焉。”驽多于良者,以马材之不良者多,而充役事亦多,故也。诸侯、大夫、直一闲,不分左右。辨其等,则五良一驽。计其用,则驽马三,良马之数。
凡马特居四之一。春祭马祖,执驹。夏,祭先牧,颁马,攻特。秋祭马社,臧仆。冬祭马步,献马,讲驭夫。凡大祭祀、朝觐、会同,毛马而颁之,饰币马执朴而从之,凡宾客受其币马。大丧饰遣车之马,及葬埋之。田腊,则师驱逆之车。凡将事于四海山川,则饰黄驹。凡国之使者,共其币马。凡军事,物马而颁之。等驭夫之禄,宫中之稍食。
郑氏曰:“四之一者,三牝一牡。”“欲其乘之,性相似也,物同气则心一。”“马祖,天驷也。《孝经说》曰:‘房为龙马’。”“执,犹拘也。”“二岁曰驹”,“春通淫之时,驹弱,血气未定,为其乘匹伤之。”“先牧,始养马耆,其人未闻。夏,通淫之后,攻其特,为其蹄啮,不可乘用也。”郑司农云:“攻特,谓騬〔似陵反〕之。”“马社,始乘马者。”“臧仆,谓简练驭者,令皆善也。”“仆驭,五路之仆也。”“马步,神为火害马者。献马,见成马于王也。”“讲,简习也。”“驭夫,驭弋二车、从车、使车者。”“毛马,齐其色也。颁,谓;授当乘者。”“币马,以马遗人当币处者也。”校人,王饰之士。丧礼札曰:驭者:“执策立于马后。”“宾客之币马,来朝聘而享王者。”校人受壁之也。遣车之马,言埋之——刍灵也。“王巡守,过大山川,则有杀驹以祈沈之礼。”“物马,齐其力也。”《毛诗传》曰:“宗庙齐毫,尚纯也。戎事齐力,尚强也。田猎齐足,尚疾也。”月令,秋季,颁马政,命戎仆及七驺咸驾、载旌以设行陈,盖以操习天于之六种马也。先王之练兵,不惟习其人,而又习其马。如此,校人,秋而臧仆,冬而讲驭夫大,其中恐亦有此童。王氏曰:“马社,厩中之土神也。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秋,马入厩之时,故祭马社。冬,大阅之时,故祭马步,为马祷行也。按:马社此说,是郑氏以‘先牧’为始养马者,社’为始乘马者,夫、养马即始乘马之人,安得分养与乘为二事哉!况即名为‘社’,即知为土神,安得又以‘人’言也?马步,步与酺字异、而音同、义亦同,”说者曰:“灾害之神,马病、蝗螟害稼,皆祭之。”自驭夫至圉师,皆有禄,举驭夫以见之。“宫中之稍食”,指为王养马于内者,师、圉、府、史,不在宫中,郑说非也。
马质掌质马。马量三物:一曰戎马,二曰田马,三曰驽马,皆有物贾。纲恶马。凡受马于有司者。书其齿毛与其贾,马死、则旬之内,更。旬之外,入马耳以其物,更。其外、否。马及行,则以任齐其行。若有马讼,则听之。禁原蚕者。
贾、音嫁。更、音庚。按:校人六马,此止言其三者——种马、齐马、道马——为用即少,王所自养者,足以给用,不须买也。马买于民间,故立官以为马质,质之为言,平也,专以平马之贾直,盖马之材质有高下,齿有老壮,力有强弱,色有纯杂,而其贾直因之以不等。而其用之多者、有三,曰:戎马、为上,田马、次之,驽马、以共冗事之用、为下。养之公者,有时乎缺乏,不得不取诸民,而未尝空取之也,又未尝概取之也,量三物而平其贾以易之。迨乎有事而当乘者,于是乎受马焉。有司书其色,则不敢以驽易良;书其齿,则不敢以老易壮;书其贾,则不敢以贱易贵,且使受马之人知惜养而不致于病瘠也。更、偿也。受马之后,旬之内死者,偿以齿毛与贾,受之曰:“浅养之恶也。”旬之外死者,入马耳以为验,赏以毛色,不以齿贾任之,过其任也。其外,否者,旬之外,逾二十日而死,不任用,非用者罪,故免其偿也。以任齐其行者,谓量其所载轻重与其道里之远近,而齐其劳逸,乃复用之。纲恶马,郑氏曰:纲,谓以縻索维之。禁原蚕者,原、再也。天文:辰为马。《蚕书》:“蚕为龙精,月直大火,则浴其种。”是蚕与马同气物,莫能雨大,禁原蚕者’,为伤马与?疏曰:“以其俱取大火,是同气也。”直大火者,建辰之月,日浅、死速者,全是养视不谨所致,故责其所偿,一如其原所受马之齿毛与贾。若旬之外死,为日即多,或因任载过多,马力即竭,可以致死,故责其偿,如其毛色,而不必如其齿、贾。又一等,则免其偿,以马不任用,非用者罪,故也。
趣马掌赞正良马而齐其饮食,简其六节,掌驾说之颁,辨四时之居治。以听驭夫。
说、始锐反。良马以驾五路者,校人颁之,趣马赞而正之,恐其有弗良也,职卑者习马,故使赞之。刘氏曰:“六节者:目以知其胆之不惊,口以知其性之不悖,耳以知其力之不殚,鬣以知其血之有余,毛以知其气之不暴,蹄以知其行之不跲。六者,简马之大节也。”疏曰:“凡用马,当均劳逸,故驾说须依次第。辨四时之居治者,谓二月之前,八月以后,在厩;二月以后,八月以前在牧。放牧之处皆有庌厩以荫马。治,是执驹,攻特之属。校人之事,趣马当佐之。解鞅憩鼠曰‘说’。”
巫马掌养疾马而乘治之,相医而药攻马疾。受财于校人。马死,则使其贾粥之,入其布于校人。
相、息亮反。贾、音古。郑氏曰:“乘,谓驱步以发其疾,知所疾处,乃治之。相,助也。贾、贾二人。粥、卖也。布、泉也。”疏曰:巫助医。按,马病以药为正,而巫以助之,故曰相医,即乘治是也。古者,巫医相为用,虽于马,亦然。后世,巫、一听于神,乃至于人之病也。而有信巫不信医者,非也。疏言:“巫知马祟。此说非也。官名巫马,而其职,止言相医攻疾,且受财于校人,以给药用,二者而已,非有他厌、祷之术也。”又按:财,乃裁度之谓,非贷财也。
牧师掌牧地,皆有厉禁而颁之。孟春焚牧,仲春通淫,掌其政令。凡田事,掌焚莱。
古人牧马,皆有牧地,择有水草处为之。“厉禁”不使人得侵耕及辄牧牛马。颁之,授圉人,以分牧也。孟春,焚牧地,以除陈,生新草。中春,阴阳交,万物生之时,可以合马牝牡也。赞焚莱者,赞山泽之虞。牧地,即今之草场也,易为豪强所侵占,故牧师一官专掌之。然,古者,牧地之在官者,易明,而后世,牧地之在民者,难清。至民间之马,无地可牧者,诚一切核而复之,则公私之马,不患其不蕃育矣!
人掌十有二闲之政教以阜马、佚特、教駣,攻驹及祭马祖、祭闲之先牧及执驹、散马耳、圉马。
佚、音逸。驻、音肇,又音道,又汤尧,徒刀,二反。散、素胆反。郑氏曰:“九者,皆有政,教马阜盛壮也。”《诗》曰:“四牡孔阜”。佚、当为逸,逸者,用之不使甚劳,安其血气也。马,三岁曰駣。教,谓始乘习之也。攻驹,制其蹄啮者。闲之先牧,先牧、制闲者也。散马耳、以竹括押其耳,头动摇则括中物,后,遂串习不复惊也。
正校人员,选马,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眯,六尺以上为马。
騋、音来。凡言正者,以尊正、卑,此,校人、谓圉师也。员、物数也。正共员,选其员,不应其选者,正之数不缺人,人不旷事也。凡马,八尺以上,则以备天子五路之驾,故曰龙。月令曰:驾苍龙七尺以上,为诸侯之上驷,放曰“騋”,殊其名者,贵共用也,其余,则曰“马”而已。《朱子诗传》释“騋牝”’但用此立,而不用《尔雅》说。
圉师掌教圉人养马。春除蓐爨厩始牧,夏庌房马,冬献马。射则充椹质,茨墙则剪闽。
蓐、音辱。庌、五嫁反。椹、音箴。质、如字。茨、在私反。阖、户腊反。
掌教圉人养马,故以师名。冬寒,□(此处原文为方框字)马以蓐,春则除之。爨厩。为将出牧,又新,而神之也。《春秋传》曰:“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舟者,庌舍,所以凉马也。椹质者,树椹以为射正,质、正也。圉师充之者以椹质,剪阖。圉人所习,莝、取椹。斩莝、则苫盖之类也。茨、盖也。阖、苫也。
圉人掌养马刍牧之事,以役圉师。凡宾客丧纪,牵马而入陈。廞马亦如之。
郑氏曰:“宾客之马,王所以赐之者。……丧纪之马,启后所荐马。廞马,遣车之马,人捧之,亦牵而入陈。”
《月令》马政〔四〕
季春之月,乃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牺牲驹犊,举书其数。
累、力追切。郑氏曰:“累、腾、皆乘匹之名。是月,所合牛马,谓系在厩者,其牝欲游,则就牧之牡而合之,以在牧,而校数、书之,明,出时无他故。至秋,当录内,且以知生息之多少也。”孔氏曰:“季春,阳将盛,物皆产乳,故合以所累之牛,相腾逐之马,游此系牧之牝于牧田之中,就牡而合之。其在厩牝马,须拟乘用者,则不放之。即游牝于牧之后,畜皆在野,所有牺牲及小马之驹、小牛之犊,皆书其见在之数。至秋,畜产入时,知其旧数、欠少与否及尘息多少。”方氏曰:“累牛者,系累之牛。腾马者,腾跃之马。牛善,故以累言。马善走,故以腾言。合牛马而游牝于牧,所以顺阴阳之性,且欲其孽生之蕃也。牧,盖畜养之地。”然,《周官》牧司之掌牧,通淫乃在中春。郑氏谓:“秦地寒凉,万物后动。理或然也。”陆氏曰:“游牝,则牡虽在牧,不得游也。盖嗜欲不制,则虽有龙牡,犹将耗矣。游,虽牛马之真性,若牡,则连之以羁馽。编之以皂栈,亦岂可少哉!”
仲夏之月,游牝别群,则絷腾驹,班马政。
郑氏曰:“游牝别群,孕妊之,欲止也。絷腾驹,谓其壮气有余,相蹄啮也。马政,谓养马之政教也。人,职曰‘掌十有二闲之政教,以阜马、佚特,教駣、攻驹’。”孔氏曰:“天子十有二闲,诸侯六闲,大夫四闲。每闲,马有二百一十六匹。”方氏曰:“马政者,若《周官》,趣马之简其节,巫马之治其疾,校人之便其属,人之掌其闲,以至圉师之教圉人也。所养莫不有政焉,故班之也,班则制,而分之之谓欤?”
季秋之月,班马政。命仆及七驺咸驾载旐旅,援车以级,整设于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朴、普卜切。郑氏曰:“马政,谓齐其色,度其力,使同乘也。校人职曰,凡军事,物马而颁之,仆,戎仆及驭夫也。七驺,谓趣马,主为诸官驾说者也,即驾之,又为之载旌旗。司马、职曰:‘仲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陈,辨旗物之用,王载大常,诸侯载旂,军吏载旗,师都载□(此处原文为方框字),乡遂载物,郊野载旐,百官载旟是也,给等次也。整、正列也。设、陈也。屏、所田之地,门外之义也。司徒,揞扑,誓众以军法也。孔氏曰:“班马政者,谓班布乘马之正令。即班马政,乃命戎仆、驭夫及七驺等皆以马驾车,又载旌旗。即毕,授此七戎之车,以其尊卑等级正其行列,设于军门屏之外东西厢,以为行陈。于是,司徒在两行之间北面誓之也。”七驺者,天子马有六种,种,别有驺,则六驺也,又有总主之人。并六驺为七,载旌旐者。按,《周礼》司常、云:日月为常,交龙为旂,通帛为□(此处原文为方框字),杂币为物,熊虎为旗,鸟隼为旟,龟蛇为旐,全羽为旞,析羽为旌。及国之大阅,赞司马,班旌物。王建大常,诸侯建旂,孤乡建□(此处原文为方框字),大夫、士建物,师都建旗,州里建旟,县鄙建旐,道车载旞,斿车载旌。此仲冬大阅所建旌旗。郑所引司马职,是仲秋治兵,实出军之事。司徒,地官,掌邦教,故司徒、职云:施十二教,入曰:以誓教恤,则民不怠。司徒主事,令,田猎出车,亦于所猎之地而□(此处原文为方框字)扑,北面誓之。马氏曰:仲夏之班马政,则其政,以养为主。季秋之班马政,则其政以驭为主,故命仆及七驺咸驾。为天子驭者,仆也。为诸侯群臣驭者,七驺也。载旌旐,则司马之九旗以帛为之者,始于大常而终于旐。以羽为之者,始于旞而终旌,故言旌旐,则它可知矣。方氏曰:“旌旐所以为表识。”然,《周官》司常赞司马,颁旗物。自王建大常而下,其数有九,此止言二物,于举其略尔。戎事,以革车为正。倅车为副。田事,以木车为正,佐车为副。莫不各有等,故授之以级也。整、设,盖指车马掌次言。师田,则张幕有幕次,故亦有屏,整、设于屏外,则王虽在野,亦有内外之辨也。扑,谓夏楚,司马、教官而用此者,以其方教于田猎故也。□(此处原文为方框字)言:扑,作教刑,是矣!搢,谓搢之于带。设扑而搢之,以示有事于教,无事于刑也。誓,则欲其不犯命焉。于北面,则以田主杀,阴事,故也。
仲冬之月,农有不收藏积聚者,马牛畜兽有放佚者,取之不诘。
畜、许六切。郑氏曰:“此收敛尤急之时,人有取者,不罪,所以警惧其主也。”方氏曰:“盂冬,即命百官谨盖藏。又命司徒循行积聚矣。至于是月,农犹有不收藏积聚,马牛畜兽犹有放佚者,则是惰游之民而不听令者也,人或取其牧,而上不为之诘焉,亦宜矣。”
孳牧政议〔十〕
晋惠公与秦师战于韩,乘小驷一郑入也。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唯所纳之,无不如志。今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将与人易乱,气狡獖,阴血周作,张脉偾兴,外强中干,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听。及战,晋戎马还,泞而止。
魏武侯问吴起曰:“凡畜率骑,岂有方乎?”起对曰:“夫马,必安其处所,适其水草,节其饥饱。冬则温厩。夏则凉厩。刻剔毛鬣。谨落四下。戢其耳目,无令惊骇。习其驰逐,闲其进止。人马相亲,然后可使。车骑之具、鞍、勒、衔、辔,必令完坚。凡马,不伤于末,必伤于始。不伤于饥,必伤于饱。日暮道远,必数上下。宁劳于人,慎勿劳马,常令有余,备敌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
武帝大初二年,匈奴浑邪王帅众来降。汉发车二万乘,县官无钱从民买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长安令,汲黯曰:“令无罪,独斩臣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除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中国甘心夷狄之人乎?”上、默然。
贡禹奏官:“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循古节俭,厩马百余匹,方今,厩马食粟将万匹。今,民大饥,而厩马食粟苦其太肥、气盛怒,至乃日步作之。愿,减损乘舆、服驭,厩马无过数十匹。”天子旌其忠,乃下诏减谷食马。
任尚代班超屯三辅。临行,虞翊说尚曰:“今讨逐寇贼,三州屯兵二十万乘,农桑疲,征役而未有功。兵法,弱不攻强,徒不逐飞。自然势也。今,虏皆骑马,日自生,不穷其才,故扼、鸷曼、窃辔、诡衔之态不作尔。乃举其神异,则望騊駼、騕袅、乘黄、兹白,来仪外厩,至伎内枥,朝刷阆风,夕冼天泉,圣皇一驭,长寿万年。别其种类,则有:研蹄、繁鬣、小领、远志,曰龙、曰骖、曰田、曰骥。差其毛物,则有:苍白、骊黄、騂紫、驈皇、骓、揹不、驒、骆、駰、揹段、駠、雒、稈马、駮、驓、駩、骐、揹习、騝、豪、馯、馵足、狼尾、鱼目。宗庙齐豪,戎事齐力,田猎齐足,罔不毕有。”
世之害马者有三:曰、选吏、曰、繁法,曰、易地。吏、非马之所宜,其害马一也。法、非马之所宜,其害马二也。地、非马之所宜,其害马三也。大费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其后,周孝王封大丘。非子曰:“柏翳后世,亦为朕息马也。”古有豢龙氏,《周官》服不氏,掌养猛兽而教扰之、掌畜、掌养马,而阜蕃教扰之。马非异兽,必有能驯之者,非世官不可电。羌童、胡儿,项髻徒跣,随水草畜养,牧马,与人意相喻,非有书生、文学、法度理也。法数变,马与人皆不自适,何以能遂其生,况置之硗陿,无所系蓄;或禾稼稻秔之田沟塍封限,游腾莫逞,非所以适其走圹之性也。行数百里,来如风雨,去如绝弦,以步追之,势不相及。今,莫如市马。尚即上言,用其计,以轻骑钞击,斩首四百级,获牛马甚众。
自嬴秦以降,科马于民,配之于军。民终岁勤动,破产输官,脂膏以竭,及配军后,类侵克刍菽,食以芜杂,处以污秽,或雇赁辇载,坐视羸瘠倒死,恬不畏明,是严责于编民,而轻弃于骑卒者也。兵法云:“弱不攻强,徒不逐飞。”昔,晋人乘异产以从戎事,庆郑知其必败。今,以不闲练之卒,驭羸狡之异产,即驰逐数十里,已呀然汗矣,况用之出塞,以御奔风逐电之虏骑乎?有欲严同伍互偿之禁,使知爱惜其马,亦救济一法。至于措置得宜,又当有长策也哉?
春祭马祖,夏祭先牧,秋祭马社,冬祭马步,敬其本也。日中而出,日中而入,禁原,燎牧、除蓐、爨厩,时其事也。洁泉、美荐、庌凉,栈湿、翘足而陆,交颈相靡,宣其性也。攻驹、教駣、讲驭、臧仆,刻之、则之、羁之、策之,就其才也。不反其性,故亲人,乐艺,节乐、如舞之心。昔,元魏,起代北,故马为特盛,虽唐马,未必能及也。故曰:“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此马之真性也。”
宋李觉市马议
议者、以为,欲国之多马。在乎湣舀戎以利而市其马。然市马之费岁益,而厩马之数不加者,失其生息之理也。且戎人畜牧转徙、驰逐水草、腾驹、游牝,顺其物性,所以蕃滋。其马至于中国,絷之、维之、饲以枯藁,离析牝牡,制其生性,玄黄虺隤,因而减耗,宜然矣。古者,因田赋出马,马皆生于中国,不闻市之于戎,今,所市戎马,直之少者,匹不下二千,往来资给、赐予,复在数外,是贵市于外夷,而贱弃于中国,非理之得也。今,宜减市马之半直,赐畜驹之将卒,增为月给,俟其后,纳马则止焉。是则货不出国,而马有滋也。大率,牝马二万而驹收其半,亦可岁获万匹。况或牝又生驹,十数年间,马必倍矣!昔,猗顿、穷士也,陶朱公教以畜五牸,乃适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间,其息无算。况以天下之马而生息乎?
马料豆煮熟,务要凉冷,多用料水与草拌匀,方可喂马,不许热料喂养。饮水毕,缓缓牵行,回转约有五七里,然后,拴空闲沙土地上,随意睡卧,不许在槽拴系,不便。
春草生发时月,或马十匹或二十匹或三、五十匹,随趁水草便利去处,昼夜牧放。如遇炎暑,蚊虫、水发时月,务要马乘高阜无蚊虫、水渰去处收养,每日午间,赶树阴下歇凉,无树阴,辏搭凉棚歇凉。夏天炎热,辰时饮水一次,午时饮水一次,至晚饮水一次。春、秋、冬月,巳时饮水一次,未时饮水一次。每月,二十日或半月一次,将盐水喂啖马匹。亦不许与牛拴系一处喂养。
如是马头家内生畜不旺,许令人户议和,于生口旺相贴户家内看养。务要置立马房,马槽,地下不许用砖石垫砌,常川扫除洁静,不许纵放鸡鹅等畜在马槽、马草内作践,亦不许梳篦头发,马食了生病。
儿马,春间放牧时月,务要加料喂养膘壮,照依原搭配定骡马,依时群盖定驹。如果原关儿马软弱不堪,着令民人另寻好壮儿马群盖。但,有盖过骒马,只将原盖儿马群盖,再不许将其余儿马混杂花盖,定驹不便。
府、州、县,置立印信、群盖文簿、管马官吏收掌,躬亲提调。逐日盖过次数、定驹日期,明白于各骒马格眼内逐日仍填写,以凭稽考比较。令群长各一体置立群盖簿,附写比较。每年正月、二月、三月趁时群盖定驹,并买补日期,亦于簿内附写明白。夏天炎热时月,须用天气晴明清晨、晚天凉候群盖,若果骒马打踢,不受群盖,方是定驹,仍五日一次用儿马照试,如果不受,的系定驹。具骒马,先须吃草,后方可饮水。不许喂荞麦秸、黍穰、杂粮及淘米泔、并一应污水喂饮,落驹不便。
补领或孽生三岁骒驹。照例每两年纳驹一匹,永为定例,若亏欠马驹,务要买补相应马驹还官,照依原搭配定骒马,依时月,务要加料喂养。三岁儿驹群盖。骡马不得定驹,即用大儿马群盖。
管马官吏,时下乡提督、看视马匹,要见定驹若干、显驹若干、重驹若干,明白附写印信文簿,候本寺官出巡比较。正月至六月报定驹,七月至十月报显驹,十一月至十二月终报重驹。但,是新群盖者,只作定驹。
按古书内,马初生无毛、七日方起,号为龙驹。仰各该官吏着令养马人户,如有孳生马驹,生得奇异,不与众马相同者,如法用心看养,明白申报。
凡监苑,视其地里广狭为上、中、下三等。上苑,牧马万匹。中苑,七千匹。下苑,四千匹。苑有圉长,一圉长率五十夫,每夫牧马十匹。
永乐三年,初设陕西、甘肃二苑马寺。成祖先命甘肃、宁夏总兵官,度地势,次第设置。敕曰:“今,设苑马寺,以广孽牧,每寺统六监,监统四苑。寺置卿、少卿、寺丞。监置正、副。苑立圉长,以率牧马之夫。春月草长,纵马于苑,迨冬草枯,则收饲之。今,先设四监,尔处应有牧马,宜分配与之。凡回回、鞑靼,以马至者,或全市,或市其半,牝马则尽市之,以给四监。其监之未设者,即按视水草便利可立处,遣人以闻。马政重事,其加意精思,有可行者,悉宜条奏,毋有所隐。”
钦定齿岁:七岁以下三岁,尺数四尺者,为上等,王尺九寸者、为中等,三尺八寸为下等。如果膘壮,无鞍疮,瘸病者,姑准验收册内,即填上、中、下等第,七寸以下者,终是矮小,不收。
膘息二分者、作堪兑,一分半者、作备兑,一分者、作不堪。或花色、或鞍疮、或瘸病、或作践瘦损有鞍疮者,仍系骑坐驮载所致,皆不用。
修马政,在尽牧养之宜。百姓养马,四时之中,惟夏秋之月为易,而冬春之月为难。夏秋天气和暖、水草放牧、随宜休息,无冻害之苦,比至冬月春初,草枯水涸、风烈气寒,无牧养之便。在家,鲜刍料之储,纵田亩之有所入,贴户有所资,而官司查点未及,目前之冻馁方殷,虽坐视其马之毙而有不恤者,亦其势然也。甚者,人尚无食,何以饲马?人尚无居,何以栖马?故马之倒失,惟寒冷之月为多。一岁之中,自十月以至二月,惟此数月而能善其喂养,保其膘息,则一岁饲牧之功思,过半矣。臣,请仿古监牧之制,而为团槽喂养之法。州、县坿城,择宽阔空隙、水草便益之地,每马二百匹或三百匹为一苑,每马三匹为一厩。自十月起至二月,各养马人户,通令在厩喂养。霸州、文安,曾有行此法者,一二岁间,马匹膘息异于前,但以一时草率,未有定制,官离任,而政即废也。
永乐年间,官设苑监之法。更易裁酌,经理,量择郊外丰旷之场,分简营军之善畜马者。率马而时牧焉。官备牧料、列厩、攒槽、队长、医兽,如法调其水草,适具游息。官每较马肥瘠,以示劝惩,操时、定等,牧时、别料,丰其良健而汰去其羸劣。偖督、牧长帅亦必以马肥瘠示劝惩。
太仆寺志,顾存仁考,臣文庄公云:“自唐以来,中国马不足,往往与戎狄互市,然多费财用,而实无益于用。宋,南渡以后,失中原宜马之地,而所资以为战骑者,求于西南夷,盖有不得已焉者。今世,全得中原之地,凡西北高寒之所——宜马之地,皆为吾所有,苟制置得宜,牧养有道,典掌得人,又何患乎无马乎,患其无人耳!宋、李觉言于太宗,其说亦如此。”然,今马常患不壮,当必取之戎夷。而杨文襄公乃谓:“得西宁、洮河等卫,茶易番马,以之给军骑操,周济边用。以之作种,则风土异,宜孳牧多损。”余恐不然,唐初,得突厥马,而开元之马,以杂胡种而益壮。陕土风气与蕃近,岂有不宜?若丘公之论施于中国马盛之时,则不可易矣!夫、马,必有种,世称青海骢马,日行千里,盖乃得波斯马种云。
喂养事宜〔十四条〕
凡养马,冬暖屋,夏凉棚。头平系,行相离稀阔,槽道洁净,拣择新草,筛簸粟豆。若熟料,用新水浸淘,放冷,方可喂之。其饮马水,切忌宿水。冻料、尘草、砂石、灰土、蛛丝、诸杂,毛发,食之即瘦瘁生病。或以盐水饮者,勿多,多即损其腰腹,以成肾冷之患。即惟以新水以时饮之,遇夜不饮。冬月饮讫,便须牵行,即无伤后失,仍日看其粪溺,若溺清、粪漫、即无病矣!凡槽,忌以猪槽及用石灰洗饰;马有汗系于冲门,此三者,皆令马落驹。
术曰:常系猴狲于马坊,辟恶、消百病。
凡喂,有三刍:一日恶刍,二日中刍,三日善刍。
善,谓饥时与恶刍,饱时与善刍,引之令食之,常饱,则无不肥。锉草粗,虽足豆粟,亦不肥充。细锉、无节。蓗、音余,去节而食之者,令马肥,不啌啌。
凡饮,有三时:一日朝饮、少之,二曰昼饮、则酌其中,三曰暮饮、极之。
一曰:夏汗、冬寒,皆当节饮。谚曰:旦起骑、谷,日中骑、水。斯言,旦饮,须节水也。每饮食,令骤,则消水,小骤数百步,亦佳。十日一放,令其陆梁舒展,令马硬实也。
凡饮喂刍水者,其则有三,故云三饮、三喂也。夫、三者:一曰少饮、半刍,二曰忌饮、半刍,三曰戒饮、禁刍。是故,少饮者,饥渴休饮足,尪羸休饮足,妊娠休饮足。半刍者,饥肠休喂饱。出门莫喂饱,远来亦忌饱,此谓一饮一喂也。忌饮者:浊水休教饮,恶水休教饮,沫水休教饮。净刍者:谷料须当节,灰料须当洁,毛发须当择,此谓二饮二喂也。戒饮者:骑来不得饮,料后不得饮,有汗不得饮。禁刍者:脿大休加料,骑少休加料,炎暑休加料,此谓三饮三喂也。夫饮喂而有其三者,则马骡四时无患,任使骑习矣。凡喂者,冬暖屋,发凉棚,面南拴,勿北系,筛簸豆谷,凡有砂石、灰尘、蛛丝、毛发,务于清净。曰令观其形状,夜则听其喘息,较验草料多寡,详察疾病有无,斯谓蓄养之道也。但,如尿清,粪润,鼻气温和,脉呼三一五,唇舌鲜明,皮毛光采,体健神清,头尾不动,轮歇后蹄,如此,则为无疴之状,故饮喂而得其则也。是故,观外形,察内受,刍水有节,饮喂有三,使马骡不致夭横而终天寿矣。
凡马有三饮三喂,草慢腹内似痛,啌喘不止。
释曰:马有三饮者,须禁,远行有汗不得饮,迎风而走不得饮也。三喂,喂饲须要细意拣择,草料内须看砂石杂物。仿肺多喘啌,伤肾拖腰、脚直,伤肝羸瘦,伤脾起卧是也。
凡新马,能食而瘦者,为有蠹蜇。每煮豆二斗,用不蛀皂角三挺贯众一两火麻子一合,同煮料,候熟,去了皂角贯众,如常法喂之,虫出、添膘即止。
凡饲父马令不阙法。多有父马者,别作一坊,多置槽厩,锉刍及谷豆各自别安,惟著紌头,浪放不系,非直饮食,遂性舒适自在。至于粪溺,自然一处,不须扫除。干地揹展卧,不湿不干。百匹群行,亦不□(此处原文为方框字)也。
凡饲父马令不实法。细锉刍,杴掷,扬去叶,专取茎,和谷、豆、秫,之置槽于通地。虽雪寒,勿令安厩下,一旦走,令其肉热,马则硬实而耐寒苦也。
粱米,考之本草。分三种——青、黄、白——以色而名之,即籼米也。青者、襄阳出,黄者、西洛出,白者、东吴出。即今江南、江北、淮南皆有之。味甘,微温,无毒。羸,生食者,皆能补脾胃、养五脏、生血、生脿,无有不美。
粳米,即白晚米,处处有之,大小四、五种,犹同一类。味甘,性平,无毒。皆能补脾胃、益五脏、壮气力、止泄泻,惟粳米之功第一耳。
糯米,造酒之米也。味甘,性平,无毒。凡喂马者,以糟用之。皆能补中益气、实肠胃、壮筋骨、生脿,旬日而见其功。
粟米,即小米,山东最多。味甘,性温,无毒。和中、益气、养胃、宽胸、止泄泻、利小水。陈者最良。
亦黍米,穗熟,色赤者是也。味甘温,有微毒。能补中益气。多食者,生烦热,昏五脏,软筋骨尤甚。
陈仓米。味酸,性平凉,无毒。平胃,宽中,下气,消食,补虚损,除烦热,止泄泻,甚佳。
大麦。煮半熟,用井花水淘过,味甘,性温,无毒,宽肠胃,化草谷,调中,益气。捣捶生用,补胃气,强筋骨。为蘖,化宿食,逐冷气,消肚胀,进草谷,开胃口,无不甚佳。
小麦。味甘,微寒,无毒。解心热,消烦渴,利小便,养脾气,大有奇功。
而麸。味甘,性温,无毒。厚肠胃,实肌肤,强气力,壮筋髓。脿大者,少令食之。
黄豆。煮熟用之。生者,作泻。味甘,性温,无毒。生心血,实腠理,厚肠胃,长陡肌肉。乃为诸料之美也。
黑豆。味甘,性平,无毒。其功与黄豆相同。又能解乌头毒。
豌豆。味甘,性温,无毒。和脾胃,长脂膘,宽腹肷,润皮毛。有验。
红豆,又名赤小豆。味酸,性平凉,无毒。利水气,消胀满,止泄泻,解诸毒,立效。
白豆。即今饭豆是也。味酸,性温,无毒。补五脏,暖肠胃,益十二经脉之气。
绿豆。味甘平。性寒凉,无毒。熟用,去心火。生用,泄五脏热,解诸毒,大有功。
木樨草,布种之草也。与葱韭之类同,割而复发。河南、河北多种之。其形,枝高、叶密。味甘,性凉,无毒。祛脏腹热,泻三焦火,生膘,和血,无不甚嘉。
苲草。溪沤深水而生,江南、淮南多有之。味苦,性寒,无毒。清咽膈,泻心火,膘马食之甚佳。
巴根草。味甘,性平,无毒。食之,健脾胃有大功。
四花草。味甘,性温,无毒。羸马食之甚美。
熟地草。江北、淮南、河南地亩多有之,傍谷豆而生。味辛酸,性温,无毒。壮筋骨。多食者,作泻。
狗尾草。味甘,性平,无毒。添膘和血有小功。
胡麦苗,俗名彦麦,即野生麦也。味酸苦,性寡,有微毒。食之,破腹、损膘、伤血、败气。膘马有热者,可以食之。
绿豆苗。味甘,性寒,无毒。去三焦火,泄五脏热,解诸毒尤妙。
大麦苗。味甘,性温,无毒。宽肠胃,化草谷,开胃口如神。
小麦苗。味甘,性凉,无毒。健脾胃,泻火,退胸中邪热。
稗子衡。味甘辛,性微温。暖中焦,补下元。久食者发瘙。
生籼稻草。味甘辛,性热,无毒。生心血,强筋骨,久食生热。
秫黍草。味甘辛,有小毒。不可食,食者作胀、损膘。
籼稻事。味甘,性子,无毒。生心血,养胃气,强筋骨,壮精髓,喂羸马月余而成骏骥。
直头籼稻草。味甘,性平,无毒。生新血无不足,保元气而有余。
晚稻草,芒稻草也。味甘,性温微寒。健牌经,开胃口,生膘和血,旬日而显大功。
糯稻草。味寡,性寒系,无毒。膘马食之犹可,羸马食之冷肾经、败元气,伤脾胃,损膘。
大谷草。味甘,性温,无毒。北方嘉禾也。食者,生血,生膘,无不甚美。
糯谷草。味甘,性凉,无毒。食者,平和。北方造酒之谷也。
谷草,即晚谷也。味寡,性寒,无毒。不可食,食者损膘。
黄豆秸。味甘,性温,无毒。健脾,利小水,久食作渴。
黑豆秸。味甘,其性微寒,无毒。其勿与黄豆秸同。
绿豆秸。味甘,性凉,无毒。清上膈之小水,分阴阳,止泄泻如神。
井花水。味甘,性平,无毒。清心,解暑。冬、健脾胃。北方者,水深土厚,其性甚嘉。江南,味寡,性寒。久饮者,令马焦毛、损膘、积浊。无根水,即井花水,清晨初汲者是也。能和药敷诸黄毒。其性味与前相同。
河道水。北方,清澄者可饮;浊者,不可饮。南方,近山者,味寡,性寒,饮者损膘、伤血。
涧水,山涧之水也。味酸,性温,有瘴毒。饮者,令马生肿。
溪水,村溪之水也。味甘,性平,无毒。饮者,和血、生膘。
塘水,池塘之水也,与村溪相类。性、味皆同。
浊水,不澄清、污秽之水也。不可饮,饮者,伤血败气,损膘束肷,诸疾由斯而发也。
漱水。猪食之水也,家家有之。味酸,性热,有微毒。不可饮。饮者伤胃减草,束肷、焦毛。牛、饮者,勿论。
麸浆水。味甘,性寒,无毒。去心抑热。久饮者,伤马腰胯。米泔水,淘米之水也。味甘,性寒,无毒。饮者,伤胃,伤血,损膀胱,积湿浊。热疾者,用二道水少许饮之。
滚白水,即熟水。味甘,性温,无毒。温肠胃,暖子宫,牝马堕胎者甚嘉。
米饮水,即熟米汤也。一沸澄清者,候温用之。味甘,性温,无毒。暖肠胃,化谷、草,和气血,长脂膘。寒疾饮者,甚良。久饮者,多生热疾。
籼米茶。用米一升,炒黄色,入水一斗,同煎数沸,以米熟为度,候温饮之。味甘,性温,无毒。健脾胃,进草、谷,止泄泻,利膀胱,寒疾饮者、开胃。
清心糊米水。大米或小米一升,炒枯色,取出,扬去灰尘,用无根水淘三次去其火毒,将锅亦用井花水刷净,仍入水一斗和米,以文火慢煎一沸,取出,去渣,扬去火气,候温饮之。味苦,性凉,无毒。清心,敛肺,泻三焦火,利小水。热暑症饮者,甚良。
弘治六年,太仆寺卿何钟,条陈六事。其三,言喂养无法:军士爱惜马匹,喂以实草实料,其马始终膘壮,无他病损。有等奸徒,未关本色,则已卖筹,及关折色,徒取自给,而惟以酒糟啖马。酒糟,性热而味恶,性热,则马生疮而伤气,味恶,则不作膘而损力。虽强壮之马,数月之后,即致羸损,甚者,不能啖糟,因之而死。今,把总下,马有百匹者、有七八十匹者,中间,有上膘、有中膘、有无膘。除上膘、中膘,听其自养。无膘之马每令把总下,各会集一处街巷空地,申酉二时,把总官亲至其地点视,以熟草、纶料喂之。一月之后,科、道官查验,有膘息者,免其喂养,无膘者,惩之。仍行严禁,不得喂以酒糟。如此,则马不致瘦损,而军士知警矣!
马以土生,水草食料不齐,调习无法,以致膘瘦,皆喂养不精故也。法:用豆一石、皂角五挺、贯众五两,同煮熟喂饲,三五日一次,食后,控驭行步,须放头平,免伤马肺,萃脚起卧,使不得久立,免伤筋骨;则马膘壮,自无病损。此四时皆宜也。
凡乘习,一日行、二日驱、三日骤、四日驰、五日奔,终而复始,千里无病。远来有汗,牵行、喘定、汗息,去鞍,即时放揹展,系于迎风,勿近舍檐,移时方喂。
凡牧放。春月,诸群趁茂草劫膘。同陂牧放。至气候极暄,即各归棚。遇盛热大暑,于辰时上棚,迎风系行,打苜蓿、嫩草贴喂,至晚凉下棚。如云阴及气凉,更不上棚。凡值大风雨,即时上棚。若遇雪寒苦冷,即入暖棚,应上棚以白草、茭草,依时喂秣,即当早、午、晚三时饮水。如大暑,酌度量加饮数。每遇饮马,就便看验有无病患,交点匹数。每三日次,专上棚、系行,作轮次抓洗口、鼻、眼目、胸膊。令兽医遍看口色,有病者灌啗,甚者,别槽医治。逐群每番轮,兵士四人当番。随群照管,不住往来,挨撵、搅拨、驱喝,无致群聚立卧,务要透风,以免承罨生病。若冬寒雪压草苗,不可牧放,即归监。
武备未尝一日而忘,则马政未尝而不讲。是故,有苑、圉焉,若吾民之有田庐也;有刍秣焉,若吾民之有廪囷也,有羁靮鞯箠焉,若吾民之有衣被履舄也;至于人力所不能及,则又立祀以主之,亦犹吾民之有先农、先啬焉者,其备如是。当是时,歌于黄华,则云:“骐、驹、駰、骆。”田于秦,则云:“驷、铁、辰、牡。”牧于鲁:则云:“骊、黄、騂、驈。”延至于汉,犹曰:“闾巷有马,而阡陌之间成群。”何则?养之之日多,而用之之日少也。养之多,则力有余,用之少,则力不匮,故神歆其祀,民受其福,而邦家亦有终赖焉。马之有益于人国也亦大矣!
古有驭马法,不传。惟前魏武侯问及此,疏议略存云。
练驭议京、塞之马,以备骑操、战阵之用。平时,必时加按勒鞭策,俾其练习闲熟,乃缓急足倚。如:止刍牧、安佚,则血气凝滞,精神散漫,驭用难。必其不惊骇奔逸不足骑操战阵,安所倚之,是以古有善驭之法。为是,尔近岁庚寅春,本寺唐冏卿,疏古人之练兵也,不惟习其人,又习其马,一行阵,兵识将意,马识人意,晓然自喻于摇手举足之间,故所向皆克。有如目不习旗鼓之容,体不习鞍辔之事,而以试于敌,欲无败,得乎?晋惠公与秦战,乘郑小驷,庆郑曰:“乘异产从戎事,及惧而变,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后,果败。刘玄德久不复骑,叹髀肉复生。夫人不可息劳也,而况马乎!今驭法不讲而禁骑,辔疮有禁,镫花有禁,虽有霜蹄,不习控驭,而况其不能禁也,徒为下人吓诈之资而已。是以,迩者,本寺议俵寄:马凡负重载则有禁,若营伍骑操,将用于战阵者,不禁。即古驭法不传,今京塞群将中,当或有明阵理、得骑法,能自识王良、造父之术者,访之,俾之主驭,专训以按勒鞭策之事,则练习闲熟,必有兵识将意,马识人意,所向能克者,庶几兵强马健,实为安攘辰猷,安容不讲也。
万历、甲午、正月,杨时乔识。
调兑议古之驭者歌言:“春红,游牝。秋青,驾旌。”又言:“春花红,马通淫。秋草青,马食肥。”夫游牝通淫者,以春为交接、孳育之时。驾旌、食肥者,以秋为驰牧、练驭之时。此摘《周礼·月令》语称之,实王政生之以时,用之以时,对时育物之道也。以故,马各适用,无有夭札颠弃者,即霸业者亦识此。旧传,秦穆公于仲夏调马出战,相马者孙阳曰:“今时值仲夏,炎暑熏蒸,疫症大作,未敢轻出。”穆公遂停兵罢战以待秋成,阳施剂制疫气,诸疾悉愈,群骥,望之如云锦,秦人以孙阳为能。后世,兵家仿之,凡以夏月役马为不时。乃国制,俵取种马寄养民间,谓之俵寄,分春秋两运;而调兑则于秋间,此遵王政,对时取用之制,亦善矣。迩者,辽镇奏讨寄养马以给征。太仆以职事,谓:“寄养马,专为兑给关营骑操,防守都城,拱护陵寝,征讨,入卫,应援勤王军,国固本、安内,居重至计。各关边,旧有苑、仆、卫所,马,例未有自内远调者。”疏请止,未得行。又疏:“暑途千里跋涉,人马沟壑。欲待秋成,又以事急未得行,卒遣马至山海,乃调于养民,兑于边军,皆不悦,且苦之。偶适久暵,幸得霖雨,疫不作,而犹日晒水泡,汗蒸力疲,毒发,蹄艰,果有沟壑者,亦有畏阻半途逃匿者,即幸存,而军强受,将来鲜足骑征,似为弃之视兑。”冏丞君回语之,特书此,以贻后之炎夏慎勿调马者。甲午、六月,望日,又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