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觀煩惱境者:上陰界入不悟,則非其宜,而觀察不已,擊動煩惱,貪瞋發作;是時應捨陰入,觀於煩惱。前呵五欲,知其罪過;棄蓋是捨平常。陰入觀於果報,於中求解。今觀發作隆盛,起重貪瞋。如鐵不與火合,但黑;若與火合,赫然。又,報法尋常,無時不有,呵棄為易;若欻起煩惱,控制則難。
何者?生來雖瞋,諫曉則息;今所發者,咆勃可畏。生來倒想,乍起乍滅;今所發者,鬱然不去。生來欲色,抑制可停;今所發者,不簡死馬,況其匹類。
此惑內發,強梁熾盛;若見外境,心狂眼闇。譬如流水,不覺其急;槩之以木,漣漪𭱯起。亦如健人,不知有力;觸之怒壯。煩惱臥伏,如有如無;道場懺悔,觀陰界入。如觸睡師子,哮吼震地。若不識者,則能牽人作大重罪。非唯止觀不成,更增長惡業,墜黑闇坑,無能勉出。為是義故,須觀煩惱境也。
觀此為四:一、略明其相,二、明因緣,三、明治異,四、修止觀。
初、明相者,
先釋名。煩惱是昏煩之法,惱亂心神。又,與心作煩,令心得惱;即是見思利鈍。此一往分數,五鈍何必是貪瞋?如諸蠕動,實不推理,而舉𧑃張鬐,怒目自大。底下凡劣,何嘗執見?行住坐臥,恆起我心;故知五鈍,非無利也。五利豈唯見惑,何嘗無恚欲耶?
當知鈍利之名,通於見思;今約位分之,令不相濫。若未發禪來,雖有世智,推理辨聰,見想猶弱;所有十使,同屬於鈍。從因定發見,見心猛盛;所有十使,從強受名,皆屬於利。如兩學人,一得法意,為諍則強;一得語言,為諍則弱。得語如無禪,得意如發定。
若發定已,而起見惑,如下所觀;若未發定,而起煩惱,正是今所觀也。
若利中有鈍,見諦但斷於利,鈍猶應在。毘曇人,謂利上之鈍,名「背上使」;見諦斷時,正利既去,背使亦去。思惟亦如是!
若開此利鈍,為八萬四千;今但束為四分。三毒偏發為「三分」;若等緣三境,名「等分」。三毒偏起,是「覺觀而非多」;三毒等起,名「覺觀多」。若少若多,悉名「散動」,俱能障定;無記是「報散動」,則不障定。經云:從滅定出,入散心中;散心中還入諸定。散不障定,即此義也。
《成論》人云:散兼無知,癡能障定。若爾,散兼瞋欲,何不障定耶?今釋別有意,如上棄蓋中說。
但煩惱之相,廣不可盡;若具分別,妨於觀門。《法華》云:「二十年中,常令除糞。」糞即煩惱,汙穢法也。棄之若盡,得一日之價;若住分別多少,終不得直。今觀煩惱糞,求智慧錢;非欲分別見思相也。
若爾,五百羅漢,何以分別?為持佛法,作眾導首,通種種難,須廣分別。今正入道,力所未暇;亦於觀非急,但總知四分糞穢,勤而棄之。若從空入假時,當委悉分別。
復次,利鈍合,各束為四分,同是界內,共二乘斷,名「通煩惱」也。若界外四分,二乘不斷,名「別煩惱」。若作相關,何得離通有別?通惑為枝,別惑為本;得真智斷枝,得中智斷本。若作不思議者,祇界內煩惱,即是菩提。何得非是別惑,已如前說。
二、明煩惱起之因緣:因緣有三,如後說。
起相有四:深而不利,利而不深,亦深亦利,不深不利。第四句即屬通途果報惑相,尋常相係,故言「非深非利」也。三句起動異常,即屬煩惱發相也;發時深重,不可禁止,觸境彌增,無能遮制,是為深相。數數發起,起轍深重,故名為利。利而不深,深而不利,準此可知。
因緣者:一、習因種子,二、業力擊作,三、魔所扇動。
習者,無量劫來,煩惱重積,種子成就,熏習相續。如駛水流,順之不覺其疾,槩之則知奔猛。行人任煩惱流,㳂生死海,都不覺知;若修道品,泝諸有流,煩惱嵬起。唯當勤勉特出,曉夜兼功耳。
業者,無量劫來,惡行成就,如負怨責,那得令汝修道出離?故惡業卓起,破壞觀心,使善法不立。如河湉靜,不覺流浪;暴風卒至,波如連山。若放擲帆柁,壞在斯須;一心正前後,行船得免。
魔者,若作魔行,是其民屬,故不動亂。若行道出界,去此投彼;十軍攝擒。故深利之惑,欻然而至。如大海水,雖無風流;摩竭吸水,萬物奔趣,不可力拒;專稱佛名,乃得脫耳。
若就火為譬者,抖擻如習,風扇如業,膏投如魔。魔業如下說;觀習動煩惱,是今所觀也。
三、治法不同者:小乘治有五:對、轉、不轉、兼、具。此五共治四分煩惱。障道起,如下業境(云云)。
對治者:一分煩惱即有三種,合成十二,對此亦有十二。如對寇設陣,是名「對治」。
轉治者:如不淨是貪欲對治,而非其宜,應以淨觀得脫,轉修慈心;念以淨法安樂,豈加穢辱?是名「轉治」。若瞋人教不淨,癡人教思惟邊無邊,掉散教用智慧分別。此是病不轉而治轉,皆名「轉治」。若藥病俱轉,亦名「轉治」,亦是「對治」。
不轉治者:病雖轉,治終不轉;宜修此法。但以此治,治轉不轉病,故名「不轉治」。
兼治者:病兼藥亦兼。如貪欲兼瞋,不淨須帶慈心,病兼一二,藥亦兼一二,是名「兼治」。
具治者:具用上法,共治一病。是名小乘,先用五治,後用諦智,乃得入真。
大乘明治,非對非兼等,名第一義治;如阿竭陀藥,能治眾病。小乘多用三悉檀為治,大乘多用第一義悉檀為治也。空無生中,誰是煩惱?誰是能治?尚無煩惱,何物而轉?既無所轉,亦不兼具;但以無生一方,徧治一切也。此極略,須善取意也!
四、修止觀者,還為十意:
初、簡思議境者:一念欲覺,初起甚微,不即遮止,遂漸增長;為欲事故,貪引無道;乃至四重、五逆。是名煩惱生地獄界。為欲因緣,不知慚恥;魯扈觝突,無復禮義,亡失人種。是名貪欲生畜生界。又為欲因緣,慳惜守護,亦慳他家。是名貪欲生餓鬼界。為欲因緣,而生嫉妒,猜忌防擬,常欲勝他;百方鴆陷,令彼退負。是名貪欲生修羅界。又欲因緣,深愛現樂,以禮婚娉,每存撙節,符順仁義;為未來欲樂,而持五戒。是名貪欲生人界。又欲起時,鄙人欲麤,希求天欲,勤修十善,防止純熟,任運不起;是觀貪欲生六天界。又觀欲心,棄呵清淨,能發禪定;是色天、無色天界。又,觀欲是集,集方招苦:厭此苦集,而修出要,是聲聞界。若觀欲是無明,為無明欲,而造諸行,輪環無際;若止於欲,無明行等皆止,是為緣覺界。若觀欲是蔽,而起慈悲,而行於捨;怖畏無常,乃至觀欲是癡等,是六度界。若觀欲本自不起,今亦不住,將亦不滅;欲即是空,空即涅槃,是為通教界。又觀欲心,有無量相;集既非一,苦亦無量。知根欲性,皆因欲心,分別具足,是為別教界。其餘三分煩惱,出生諸法,亦復如是!次第生一切法,是名思議境也。
不思議境者:如《無行》云:貪欲即是道,癡恚亦如是;如是三法中,具一切佛法。如是四分,雖即是道,復不得隨;隨之,將人向惡道。復不得斷,斷之成增上慢;不斷癡愛,起諸明脫,乃名為道。不住調伏,不住不調伏。住不調伏,是愚人相;住於調伏,是聲聞法。所以者何?凡夫貪染,隨順四分;生死重積,狠戾難馴,故名不調。二乘怖畏生死,如為怨逐,速出三界。阿羅漢者,名為「不調」;三界惑盡,無惑可調;如是不調,名之為「調」。焦種不生,根敗無用。菩薩不爾!於生死而有勇,於涅槃而不味。勇於生死,無生而生,不為生法所污;如花在泥,如醫療病。不味涅槃,知空不空,不為空法所證;如鳥飛空,不住於空。不斷煩惱而入涅槃,不斷五欲而淨諸根,即是「不住調伏、不住不調伏」意。
今末代癡人,聞菴羅果,甘甜可口,即碎其核,嚐之甚苦;果種、甘味,一切皆失。無智慧故,刻核太過,亦復如是!聞非調伏非不調伏,亦不礙調伏,亦不礙不調伏,以不礙故,名「無礙道」;以無礙故,灼然淫泆,公行非法,無片羞恥;與諸禽獸,無相異也。此是噉鹽太過,鹹渴成病。經云:貪著無礙法,是人去佛遠、譬如天與地。《大經》云:言我修無相,則非修無相。此人行於非道,欲望通達佛道,還自壅塞,同於凡鄙,是住不調,非不住也。復有行人,聞不住調伏、不住不調伏,怖畏二邊,深自兢持;欲修中智,斷破二邊。是人不能即貪欲是道,斷貪欲已,方云是道。此乃住調伏心,非不住也。北方備此兩失。
又,初學中觀,斷於貪欲,不能得益,放心不調事。初一行之,薄得片益;自此以後,常行不息,亦無復益。行之不改,以已先益,化他令行,又引經為證。受化之徒,但貪欲樂,無纖芥道益;崩騰耽湎,遂成風俗;污辱戒律,陵穢三寶。周家傾蕩佛法,皆由此來。是住不調,及住於調,何關不住?調與不調,是名大礙,何關無礙?是增長非道,何關佛道?如是調與不調,皆名「不調」。何以故?悉是凡情,非賢聖行。
今言:不住調伏、不住不調伏,不住非調伏、非不調伏,不住亦調伏、亦不調伏;亦住調伏、亦住不調伏,亦住非調伏、非不調伏,亦住亦調伏亦不調伏。何以故?煩惱即空故,不住不調伏;煩惱即假故,不住調伏;煩惱即中故,不住亦調伏亦不調伏;雙照煩惱故,不住非調伏非不調伏。雖不住調不調等,而實住調不調等;雖實住調不調等,而實不住調不調等。何以故?不偏觀一句故,一句即諸句;一切法趨貪欲故,貪欲是諸法所都故。用此意,歷一切句。所謂計貪欲是有,名住不調伏;計之為無,住於調伏。如是等自在說(云云)。
如是體達,名為無礙道;一切無礙人,一道出生死。云何出耶?有時體達貪欲,畢竟清淨,無累無染,猶如虛空,豁出生死,是名住調伏得益。或時縱心,觀此貪欲本末因緣,幾種是病,幾種是藥?如和須蜜多,入離欲際,度脫眾生。作是觀時,豁出生死,是名住不調得益。或時二俱非故得益,或時俱觀得益;如是善巧,應住不應住,自他俱益。於菩薩法,無所損減;以四悉檀,而自斟酌。如喜根,為諸居士,說巧度法,皆得無生忍;勝意比丘,行拙度法,無所克獲。後遊聚落,聞貪欲即道,而瞋喜根,云何為他說障道法。作擯未成;喜根為說偈,即便身陷。菩薩知其不信,會墮地獄;是故強說,作後世因。巧觀悉檀,若自若他,若近若遠,住調伏不調等,皆當無失;不住調不調等,亦皆無失。若不得四悉檀意,若住不住,自織愛網,起他譏慢,自礙礙他,非無礙也。
若一念煩惱心起,具十界百法,不相妨礙;雖多不有,雖一不無。多不積,一不散;多不異,一不同;多即一,一即多。經云:闇中樹影,闇故不見;天眼能見,是為闇中有明。智障甚盲闇,是為明中有暗。亦如初燈與闇共住。如是明暗,不相妨礙,亦不相破。何以故?世間現見,室內燃燈,不知向闇去至何處?若燈滅者,闇法復來。來無本源,去無足跡;闇既如此,明亦復然!求闇無闇,明無所破;求明無明,暗無所蓋。雖無明暗,破蓋宛然。不受、不著,不念、不分別。
新起者,名「不受」;舊起者,名「不著」;不內取,名「不念」;不外取,名「不分別」。妙慧朗然,以是義故,名「不思議、不相妨、不相除」。若世智燈滅,闇惑更來。若中道智光,常住不動;如神珠常照,闇則不來。觀煩惱闇,即大智明,顯佛菩提,惑則不來也。準上陰入境可知。
如是觀時,追傷己過,廣愍眾生。何以故?理非明暗。以迷惑故,起苦集闇;解治法故,有道滅明。約闇故悲,約明故慈;大誓之心,與境俱起。
為滿願故,須立要行;行之要者,莫先止觀。四分煩惱,體之即空,名「體真止」,入空觀也。觀諸煩惱、藥病等法,名「隨緣止」,入假觀。觀諸煩惱同真際,名「息二邊止」,入中道觀。善巧安心,修此三止、三觀,成一心三眼三智也。
若眼智未開,破障令徧,觀四分煩惱。念念三假,非自他共。離單複具足,見思不生;知病識藥,無知不生;非真非緣,無明不生;橫豎破徧。
於即空中,翻構苦集,是名知塞;於苦集中,達即是空,是名知通。於諸法藥,翻構為病,是名知塞;於諸病法,即能知藥,是名知通。翻法性為無明,名之為「塞」;無明轉,即變為明,名之為「通」。
又,觀煩惱而修道品;四分心起,即污穢五陰。一陰無量陰;受、想、行、識,亦復無量。諸陰即空,凡夫倒破,小枯樹成。諸陰即假,二乘倒破,大榮樹成。諸陰即中,廢枯榮教,二邊寂滅,入大涅槃;乃至開三解脫,入清涼池也。
若遮障重,當修助道;既解惑相持,便應索援。外貪欲起,以不淨助;內貪欲起,以背捨助;內外貪欲起,以勝處助。違法瞋起,眾生慈助;順法瞋起,法緣慈助;戲論瞋起,無緣慈助。計斷常起,三世因緣助;計我人起,二世因緣助;計性實起,一念因緣助。明利覺起,數息助;沈昏覺起,觀息助;半沈半明覺起,隨息助。助道強故,能開闢涅槃門。
於未開頃,或得一種解心,或得一種禪定,當熟思量。草木瓦礫,勿妄持謂是琉璃珠。若謂即是者,何煩惱滅?見耶?思耶?塵沙耶?無明耶?諸位全無,謬謂即是,猶如鼠唧。若言空空,如空鳥空。未識次位,觀行相似,全未相應;濫叨上位,所以成怪。
若內外障起,當好安忍;忍若不過,敗壞菩薩。安忍不動,薩埵可成;即獲償賜,似道禪慧。
得是償時,莫生法愛,愛妨真道;若無頂墮,自在無礙。如風行空,位入銅輪;破無明惑,成無生忍。得一大車,高廣僕從,而侍衛之;乘是寶乘,直至道場。是名四分煩惱,具足一切佛法。亦名「行於非道,通達佛道」;亦名「煩惱是菩提」;亦名「不斷煩惱,而入涅槃」。
廣說有三十六句。須先立四句,謂:不斷煩惱不入涅槃,斷煩惱入涅槃,亦斷亦不斷亦入亦不入,非斷非不斷非入非不入。初句謂凡夫,次謂無學人,三謂學人,四謂理是。是為根本四句。
句句各開四。初句四者,謂:不斷不入,斷不入,亦斷亦不斷不入,非斷非不斷不入。初謂起惡凡夫,二謂得禪外道,三謂得禪起見外道,四謂無記人。次句四者,謂:斷入,不斷入,亦斷亦不斷入,非斷非不斷入。初謂析法無學,二謂體法無學,三謂析體兩學人,後謂真理性冥,即是入也。第三四句者:亦斷亦不斷亦入亦不入,斷亦入亦不入,不斷亦入亦不入,非斷非不斷亦入亦不入。初謂析體兩學人,二謂析法學人,三謂體法學人,四謂通學無學人真理也。第四四句者:非斷非不斷非入非不入,斷非入非不入,不斷非入非不入,亦斷亦不斷非入非不入。初謂凡聖等理,二謂析法聖理,三謂體法聖理,四謂析體學人理。此說十六句,就根本四句,合二十句入涅槃。
又,十六句出涅槃。初根本四句者,謂:不斷煩惱不出涅槃,斷煩惱出涅槃,亦斷亦不斷煩惱亦出亦不出,非斷非不斷非出非不出。一一句各四句。
初四句者:不斷煩惱不出涅槃,不斷煩惱出涅槃,不斷煩惱亦出亦不出,不斷煩惱非出非不出。一謂體法二乘,二謂體法出假菩薩,三謂體法亦空亦假菩薩,四謂體法真理。
第二四句者:斷煩惱出,斷煩惱不出,斷煩惱亦出亦不出,斷煩惱非出非不出。一謂析法無學,輔佛益眾生;二謂析法無學,即入滅者;三謂析法學人,自利利他者;四謂真理。
第三四句者:亦斷亦不斷亦出亦不出,亦斷亦不斷出,亦斷亦不斷不出,亦斷亦不斷非出非不出。初句謂兼用析體,入空菩薩;二句謂兼用析體,出假菩薩;三句謂兼用析體二乘;四句謂體法冥真之理。
第四四句者:非斷非不斷非出非不出,非斷非不斷出,非斷非不斷不出,非斷非不斷亦出亦不出。初句謂體理;二句謂體法,出假菩薩;三句謂體法二乘;四句謂體法,入空菩薩。
若各立出入,兩根本八句者,即成四十句;若合根本為四句者,即成三十六句。
問:三十六止在三藏與通,亦得作別圓耶?
答:體法意,無所不該。若更別說者,約別、圓四門,更分別之。根本四句者:不斷不入,空門也;斷入,有門也;亦斷亦不斷,亦入亦不入,亦空亦有門也;非斷非不斷,非入非不入,即非空非有門也。
於一一門,各更四者:不斷不入,世界悉檀也;不斷入,為人悉檀也;不斷亦入亦不入,對治悉檀也;不斷非入非不入,第一義悉檀也。又,更於一門,還作四門,謂:不斷不入,謂空門也;不斷入,謂有門也;不斷亦入亦不入,謂亦空亦有門也。不斷非入非不入,謂非空非有門也。此一門既可解,餘三門各各分別,例可解。
依四門入涅槃既如此,出涅槃十六門云何?謂:不斷不出,不斷出,不斷亦出亦不出,不斷非出非不出?初謂空門,二謂有門,三謂亦空亦有門,四謂非空非有門。一門四句如此,餘三門可解。三十六、四十,準前可知。此則徧該小大,析體之意也。若得此意,例一切法,亦應如是。
問:若如法觀「佛、涅槃」,與「般若」,是三則一相;涅槃既明三十六句,般若復云何?
答:若涅槃既即是般若者,何俟更問?今當重說:諸法生,般若生;諸法不生,般若不生;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亦生亦不生;諸法非生非不生,般若非生非不生。根本四句也。
初句更開四者:諸法生般若生,諸法生般若不生,諸法生般若亦生亦不生,諸法生般若非生非不生。初句謂俗境發道種智般若,二謂俗境發一切智般若,三句謂俗境雙發兩般若,四謂俗境發一切種智般若。
第二四句者:諸法不生般若不生,諸法不生般若生,諸法不生般若亦生亦不生,諸法不生般若非生非不生。初句謂真境發一切智般若,二句謂真境發道種智般若,三句謂真境雙發兩般若,四句謂真境發中道智般若。
第三四句者,謂: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亦生亦不生,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生,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不生,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非生非不生。初句兩境雙發二智,二謂兩境共發俗智,三謂兩境共發真智,四謂兩境共發中智。
第四四句者:諸法非生非不生般若非生非不生,諸法非生非不生般若生,諸法非生非不生般若不生,諸法非生非不生般若亦生亦不生。初謂中境發中智,二謂中境發俗智,三謂中境發真智,四謂中境雙發二智。已說十六句竟。
次說:般若生諸法生,般若生諸法不生,般若生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生諸法非生非不生。初謂道智照俗境,二謂道智照真境,三謂道智照兩境,四謂道智照中境。
次明:般若不生諸法不生,般若不生諸法生,般若不生諸法亦生亦不生,般若不生諸法非生非不生。此明真智照諸境義,準前可知也。
次明般若亦生亦不生開四句,此明道種真智照等四境(云云)。
次明般若非生非不生,中道智照四境可知(云云)。是為十六;就根本,合成三十六句。
問:法身復云何?
答:般若既即是法身,何俟更問?若欲分別,可以意知;不煩文也。又,法、報、應、化,四身為本,於一一身起四身,謂:從法身起報、起應、起化、具起三。餘身亦如是,是為十六身。又,從四身入一身,身身亦如是,復有十六。合前根本,是為三十六身。身身俱是法界,故俱能起,故俱能入(云云)。
第三、觀病患境者:
夫有身即是病,四蛇性異,水火相違;鴟梟共棲,蟒鼠同穴;毒器重擔,諸苦之藪;四國為鄰,更互侵毀;力均則暫和,乘虛則吞併。四大休否,此喻可知。諸佛問訊法云:少病少惱,佛同人法。人既有病,權不得無,但言少爾。
病有二義:一、因中實病,二、果中權病。
若偃臥毘耶,託疾興教;因以身疾,訓示凡俗,斥小呵大。乃共文殊,廣明因疾,三種調伏;廣明果疾,四種慰喻。又,如來寄滅談常,因病說力,皆是權巧,入病法門,引諸病惱。如此權病,非今所觀。
今所觀者,業報生身,四蛇動作,廢修聖道;若能觀察,彌益用心。
上智利根,解前安忍,則於病境通達,不勞重論。為不解者,今更分別。如躃大樹,萬斧便倒;如琢巨石,億下乃穿,故重說也。
夫長病遠行,是禪定大障;若身染疾,失所修福,起無量罪。經云:破壞浮囊,發撤橋樑,忘失正念。病故毀戒,如破浮囊;破禪定,如撤橋樑;起邪倒心,惜膿血臭身,破清淨法身,名忘失正念。為是義故,應觀病患境。復次,有人平健悠悠,徒倚懈怠;若病急時,更轉用心,能辦眾事。又,機宜不同,悟應在病。即是四悉檀因緣,應須病患境也。
觀病為五:一、明病相,二,病起因緣,三、明治法,四、損益,五、明止觀。
一、病相者:若善醫術,巧知四大。上醫聽聲,中醫相色,下醫診脈。今不須精判醫法,但略知而已。夫脈法關醫道,不可言具。略示五藏病相:若脈洪直,肝病相;輕浮,是心病相;尖銳衝刺,肺病相;如連珠,腎病相;沉重遲緩,脾病相;委細如體治家說。
若身體苦重,堅結疼痛,枯痺痿瘠,是地大病相;若虛腫脹胮,是水大病相;若舉身洪熱,骨節酸楚,噓吸頓乏,是火大病相,若心懸忽怳,懊悶忘失,是風大病相。
又,面無光澤,手足無汗,是肝病相;面青皅,是心病相;面黎黑,是肺病相;身無氣力,是腎病相;體澁如麥糠,是脾病相。
若肝上有白物,令眼睛疼,赤脈曼成白翳,或眼睛破,或上下生瘡,或觸風冷淚出,或痒,或刺痛,或睛凹,觸事多瞋;是肺害於肝,而生此病,可用「呵」氣治之。若心淡熱,手足逆冷,心悶少力,脣口燥裂,臍下結癥,熱食不下,冷食逆心,眩懊喜眠,多忘心瘇,頭眩口納,背胛急,四支煩疼,心勞體蒸,熱狀似瘧,或作癥結,或作水僻,眼如布絹中視,見近不見遠,是腎害於心,可用「吹」、「呼」治之。若肺脹胸塞,兩脅下痛,兩肩胛疼似負重,頭項急,喘氣麤大,唯出不入,徧體生瘡,喉痒如蟲,咽吐不得,喉或生瘡,牙關強,或發風,鼻中膿血出,眼闇,鼻莖疼,鼻中生肉,氣不通,不別香臭。是心害肺成病。或飲冷水食熱食,相觸成病,可用「噓」氣治之。若百脈不流,節節疼痛,體腫、耳聾,鼻塞、腰痛、背強,心腹脹滿,上氣胸塞,四支沈重,面黑瘦,胞急痛悶,或淋,或尿道不利,腳膝逆冷,是脾害於腎。又其病鬼如竈君,無頭、無面,一來掩人,可用「𡁱」氣治之。若體面上,風痒㿇㿇,通身痒悶,是肝害於脾,其色籠桶,或如小兒擊櫪,或如旋風團欒轉,可用「𡀗」氣治之。
又若多惛惛,是肝中無魂;多忘失前後,是心中無神;若多恐怖癲病,是肺中無魄;若多悲笑,是腎中無志;若多迴惑,是脾中無意;若多悵怏,是陰中無精。此名六神病相。
二、明病起因緣有六:一、四大不順故病,二、飲食不節故病,三、坐禪不調故病,四、鬼神得便,五、魔所為,六、業起故病。
四大不順者:行役無時,強健擔負,棠觸寒熱,外熱助火,火強破水,是增火病;外寒助水,水增害火,是為水病;外風助氣,氣吹火,火動水,是為風病;或三大增害於地,名等分病;或身分增害三大,亦是等分,屬地病。此四既動,眾惱競生。
二、飲食不節,亦能作病。如薑桂辛物增火,蔗蜜甘冷增水,梨增風,膏膩增地;胡瓜為熱病而作因緣。即是噉不安之食。食者須別其性。若食食已,入腹銷化,麤者為糞、尿,細者融銷,從腰三孔,溜入四支。清變為血,潤澤一身,如塵得水;若身血不充,枯癖焦減。濁者變為脂膏,故諸根減而成垢,新諸根凝而成肉。
又,身火在下,消生藏,令飲食化溜,通遍一身。世諺云:「欲得老壽,當溫足、露首。」若身火在上,又噉不安身食,則有病惱。次食五味,增損五藏者:酸味增肝而損脾,苦味增心而損肺,辛味增肺而損肝,鹹味增腎而損心,甜味增脾而損腎。若知五藏有妨,宜禁其損,而噉其增;以意斟酌。
三、坐禪不節:
或倚壁柱衣服,或大眾未出而臥,其心慢怠,魔得其便,使人身體背脊骨節疼痛,名為「注病」,最難治也。
次,數息不調,多令人痁癖,筋脈攣縮;若發八觸,用息違觸成病。「八觸」者:心與四大合,則有四正體觸;復有四依觸,合成八觸。重如沈下,輕如上升;冷如冰室,熱如火舍;澀如挽逆,滑如磨脂;軟如無骨,麤如糠肌。
此八觸,四上四下:入息順地大而重,出息順風大而輕。又,入息順水大而冷,出息順火大而熱。又,入息順地大而澀,出息順風大而滑。又,入息順水大而軟,出息順火大而麤。若發重觸,而數出息,與觸相違,即便成病;餘例可知。
又,但用止無方便成病者:若常止心於下,多動地病;常止心於上,多動風病;若常止心急撮,多動火病;若常止心寬緩,多動水病。
次,用觀不調,偏僻成病者:
初託胎時,以思心起,感召其母;母即思五:色、聲、香、味、觸等。一毫氣動為水,水為血,血為肉,肉成五根、五藏。今坐禪人,思觀多損五藏成病:若緣色多動肝;緣聲多動腎;緣香多動肺;緣味多動心;緣觸多動脾。
復次:「眼」緣青多動肝,緣赤多動心,緣白多動肺,緣黑多動腎,緣黃多動脾。「耳」緣呼喚多動肝,緣語多動心,緣哭多動肺,緣吟多動腎,緣歌多動脾。「鼻」緣臊多動肝,緣焦多動心,緣腥多動肺,緣臭多動腎,緣香多動脾。「舌」緣醋多動肝,緣苦多動心,緣辛多動肺,緣鹹多動腎,緣甜多動脾。「身」緣堅多動肝,緣煖多動心,緣輕多動肺,緣冷多動腎,緣重多動脾。此乃五藏相生;緣之過分,以致於病。若就相剋者:緣白色多剋肝,緣黑多剋心,緣赤多剋肺,緣黃多剋腎,緣青多剋脾。餘聲等,例可知。
若五藏病,隱密難知,坐禪及夢占之。若禪及夢,多見青色、青人、獸、師子、虎、狼,而生怖畏,則是肝病。若禪及夢,多見赤色、火起、赤人、獸、赤刀仗、赤少男女,親附抱持,或父母兄弟等,生喜、生畏者,即是心病。下去例,隨色驗之。
又,觀僻動四大者:若觀境不定,或緣此,或緣彼,心即成諍,諍故亂,風起成風病。如御嬰兒行,但任之而已;急牽望速達,即為患也。又專專守一境,起希望心;報風熱勢不盡,成熱病。又觀境心,生時謂滅,滅時謂生,心相違致,痒痛成地病。又,不味所觀境,而強為之;水大增成水病。
四、鬼病者:四大五藏非鬼,鬼非四大五藏;若入四大五藏,是名「鬼病」。若言無鬼病者,邪巫一向作鬼治,有時得差。若言無四大病者,醫方一向作湯藥治,有時得差。有一國王,鬼病在空處,屢被針殺;鬼王自來住在心上,針者拱手。故知亦有鬼病矣。鬼亦不漫病人,良由人邪念種種事,或望知吉凶。兜醯羅鬼,作種種變,青黃等色;從五根入,則意地邪解,能知吉凶;或知一身、一家、一村、一國吉凶事。此非聖知也;若不治之,久久則殺人。
五、魔病者:與鬼亦不異。鬼但病身、殺身。魔則破觀心,破法身慧命,起邪念想,奪人功德,與鬼為異。亦由行者,於坐禪中,邪念利養,魔現種種衣服飲食,七珍雜物,即領受歡喜,入心成病。此病難治,下治中當說。
六、業病者:或專是先世業;或今世破戒,動先世業。業力成病,還約五根,知有所犯。若殺罪之業,是肝眼病;飲酒罪業,是心口病:淫罪業,是腎耳病;妄語罪業,是脾舌病;若盜罪業,是肺鼻病。毀五戒業,則有五藏五根病起,業謝乃差。若今生持戒,亦動業成病。故云若有重罪,頭痛得除;應地獄重受,人中輕償。此是業欲謝,故病也。夫業病多種,腫滿黃虛。凡諸病患,須細心尋檢;知病根源,然後用治也。
三、明治法宜對不同:若行役飲食而致患者,此須方藥調養即差。若坐禪不調而致患者,此還須坐禪,善調息觀,乃可差耳;則非湯藥所宜。若鬼魔二病,此須深觀行力,及大神咒,乃得差耳。若業病者,當內用觀力,外須懺悔,乃可得差。眾治不同,宜善得其意;不可操刀把刃,而自毀傷也。
今約坐禪,略示六治:一、止,二、氣,三、息,四、假想,五、觀心,六、方術。
用止治者:溫師云:繫心在臍中,如豆大,解衣,諦了取相,後閉目,合口齒,舉舌向腭,令氣調恂;若心外馳,攝之令還。若念不見,復解衣看之;熟取相貌,還如前。此能治諸病,亦能發諸禪。作此觀時,亦有無量相貌:或痛如針刺,或急如繩牽,或痒如蟲噉,或冷如水灌,或熱如火炙。如是諸觸起時,一心精進,無令退墮。若免此觸,能發諸禪;若神意寂然,即是電光定相。此尚能得禪,況不能愈疾?所以繫心在臍者,息從臍出,還入至臍;出入以臍為限,能易悟無常。復次,人託胎時,識神始與血合;帶繫在臍,臍能連持。又是諸腸𦝩源,尋源能見不淨,能止貪欲。若四念處觀臍,能成身念處門。若作六妙門,臍是止門;兼能入道,故多用之。
正用治病者,丹田是氣海,能銷吞萬病。若止心丹田,則氣息調和;故能愈疾,即此意也。又有師言:上氣胸滿、兩脅痛、背膂急、肩井痛、心熱懊痛、煩不能食、心瘇,臍下冷、上熱下冷、陰陽不和、氣嗽,右十二病,皆止丹田。丹田去臍下二寸半。或痛切者,移心向三里;痛又不除,移向兩腳大拇指爪橫文上,以差為度。
頭痛、眼睛赤疼、脣口熱、繞鼻胞子、腹卒痛,兩耳聾、頸項強,右六病,兩腳間,須安置境界,以心緣之。須臾水腹脹急痛,但一心注境;若心悶,當小息。小可更起,倚重作前法;若覺小除,彌須用治法。若因此腰腳急痛,即想兩腳下,作一丈坑;移前境界置坑底,以心主之,自當差。要在靜室。又常止心於足者,能治一切病。何故爾?五識在頭,心多上緣,心使風,風動火,火融水,水潤身;是故上分調而下分亂,以致諸病,或腳足攣癖等。又,五藏如蓮華,靡靡向下;識多上緣,氣強衝府藏,翻破成病。心若緣下,吹火下溜,飲食銷化,五藏順也。止心於足,最為良治:今當用,屢有深益。以此治他,往往皆驗。蔣、吳、毛等,即是其人。又,隨諸病處,諦心止之;不出三日,無有異緣,無不得差。何故爾?如門開則來風,閉扇則靜。心緣外境,如開門;止心痛處,如閉扇,理數然也。又,心如王,病如賊;心安此處,賊則散壞。又,未必一向止心病處。如《皇帝秘法》云:天地二氣交合,各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如循環。故金化而水生,水流而木榮,木動而火明,火炎而土貞;此則相生。火得水而滅光,水遇土而不行,土值木而腫瘡,木遭金而折傷;此則相剋也。
如金剋木,肺強而肝弱,當止心於肺,攝取白氣,肝病則差。餘四藏可解。又,用止治四大者:若急止治水,寬止治火,止頂治地,止足治風。
二、用氣治者,謂:吹、呼、𡁱、呵、噓、𡀗,皆於脣吻吐納,轉側牙舌,徐詳運心,帶想作氣。
若冷用吹,如吹火法;熱用呼;百節疼痛用𡁱,亦治風;若煩脹上氣,用呵;若痰癊,用噓;若勞倦,用𡀗。
六氣治五藏者:呵治肝,呼、吹治心,噓治肺,𡁱治腎,𡀗治脾。
又,六氣同治一藏:藏有冷用吹,有熱用呼,有痛用𡁱,有煩滿用呵,有痰用噓,有乏倦用𡀗。餘四藏亦如是!
又,口吹去冷,鼻徐內溫,安詳而入,勿令衝突;於一上坐,七過為之,然後安心;安心少時,更復用氣。此是用治意;若平常吐穢,一兩即足。口呼去熱,鼻內清涼。口𡁱去痛除風,鼻內安和。口呵去煩,下氣散痰者,想胸痰上分隨口出,下分隨息溜,故不須鼻中補也。噓去滿脹,鼻內安銷。𡀗去勞乏,鼻中和補;細心出內,勿令過分。善能斟酌,增損得宜;非唯自能治病,亦能濟他。
三、用息為治者:夫色心相依而息,譬樵火相籍而煙。瞻煙清濁,知樵燥濕;察息強軟,驗身健病。若身行風橫起,則痛痒成病;何暇用心?須急治之!
先須識息有四伴:有聲曰風,守之則散;結滯曰氣,守之則結;出入不盡曰喘,守之則勞;不聲不滯,出入俱盡曰息,守之則定。當求靜處結跏,平身正直,縱任身體,散誕四支,布置骨解,當令關節相應;不倚不曲,緩帶,轉側調適:以左手置右手上,大指纔令相詣;縱放頰車,小小開口,四五過長吐氣;次漸平頭,徐徐閉目,勿令眼臉太急,常使籠籠,然後用息也。
用息治八觸相違病者:若因重觸,成地大病,偏用出息治之。若發輕觸,成風病,偏用入息治之。若發冷觸,成水病,偏用出息治之。若發熱觸,成火病,偏用入息治之。餘亦如是!若得調和正等,隨意而用;此用常所數息,非作別息也。
次,別運十二息者,謂:上、下、焦、滿、增長、滅壞、冷、煖、衝、持、和、補。此十二息,帶假想心。所以者何?若初念入胎,即有報息。隨母氣息,兒漸長大,風路滑成;兒息出入,不復隨母。生在異處,各各有息,名「報息」。依息者,依心而起;如瞋欲時,氣息隆盛,此名「依息」也。
前六氣,就報息帶想;今十二息,就依息帶想,故不同前也。前明緣五色為五藏病者,此則依藏為病,故用今依息治之。上息治沈重地病,下息治虛懸風病,焦息治脹滿,滿息治枯瘠,增長息能生長四大。外道服氣,秖應服此生長之氣耳。滅壞息散諸癊膜,冷息治熱,煖息治冷,衝息治癥結腫毒,持息治掉動不安,補息補虛乏,和息通融四大。作諸息時,各隨心想,皆令成就。細知諸病用諸息,勿謬用也。
四、假想治者:前氣息中,兼帶用想;今專以假想為治。如辯師治癭法;如患癥人,用針法;如《阿含》中,用煖蘇治勞損法;如吞蛇法(云云)。
五、觀心治者:不帶想息,直觀於心;內外推求,心不可得,病來偪誰?誰受病者?
六、方術治者:術事不知則遠,知之則近。如治噦法,如治齒法,如捻大指治肝等(云云)。術事淺近,體多貢幻,非出家人所須,元不須學;學須急棄。若修四三昧泡脆之身,損增無定;借用治病,身安道存,亦應無嫌。若用邀名射利,喧動時俗者,則是魔幻魔偽。急棄!急棄!
三十六獸嬈人者,應三徧誦咒曰:「波提陀 毘耶多 那摩那 吉利波 阿違婆 推摩陀 難陀羅 憂陀摩 吉利摩 毘利吉 遮陀摩」。初得細心,外境觸心驚擲,於是氣上,腹滿胸煩,頭痛悶。此是六神徧身遊戲,因驚擲失守;外有惡神入身,奪其住處,故使如此。若治之法,閉口蹙鼻,不令氣出,待氣徧身;然後放氣,令長遠,從頭至足,徧身皆作出想,牽之令盡。如是三徧,然後誦咒:「支波晝 烏蘇波晝 浮流波晝 牽氣波晝」三徧竟,然後調息,從一至十;命出入息言「阿那波那、阿晝波晝」,病即差也。
若赤痢、白痢,卒中惡,面青、眼反、脣黑,不別人者,以手痛捻丹田,須臾即差。又,隨身上有痛處,以杖痛打病處,至四五十。此復何意?夫諸病無非心作,心有憂愁思慮,邪氣得入;今以痛逼之,則不暇橫想,邪氣去,病除也。
四、明損益:損益皆由漸頓。若用息太過,五藏頓翻者,即雖未翻,漸就增劇,以至頓翻者。若人巧修,豁然頓益者,即雖與病相持,後當漸愈者。如服湯藥,年月將漸,乃得其益;內治亦然!
若心利病輕、心利病重,心鈍病輕、心鈍病重,致有漸頓不同也。夫世間醫藥,費財用工,又苦澀難服,多諸禁忌,將養惜命者,死計將餌。今無一文之費,不廢半日之功,無苦口之憂,恣意飲噉,而人皆不肯行之。庸者不別貨,韻高和寡,吾甚傷之!
能具十法,必有良驗:一信、二用,乃至第十識遮障。
信是道元,佛法初門。如治癩人,信血是乳;敬駱駝骨,是真舍利;決信此法,能治此病,不生狐疑。
信而不「用」,於己無益:如執利劍不用,擬賊翻為彼害;不用亦爾!
何意須「勤」?初、中、後夜,朝暮專精,以得汗為度;鑽火中息,火難可得。不勤亦爾!
何謂為「恆」?恆用治法,念念在緣,而不動亂。
何謂「別病」?別病因起,如上所說;若不識病,浪行治法,不相主對,於事無益。
何謂「方便」?善巧用治,吐納得所,運想成就,不失其宜。如琴弦緩急,輾轉軫柱;輕重手指,聲韻方調。
何謂為「久」?若用未益,不計日月,習不休廢。
何謂「知取捨」?益則勤用,損則改治。
何謂「知將護」?善識禁忌,行來飲食,不使觸之。
何謂「識遮障」?用益勿𠹕說,未益勿疑謗。向人說者,未差不差,差已更發;更治不差,設差倍功。
若能十法具足,用上諸治,益定無疑;我當為汝保任此事,終不虛也。
摩訶止觀卷第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