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讲「随眠品」,即「烦恼品」,整部《俱舍》一共是八品,这是第五品。我们回顾一下,第一品,「界品」,是讲一切法的体;第二是「根品」,讲一切法的用。这是总的体用,然后分别地讲两重因果。
一重是流转的因果。先说流转的果,「世间品」是最粗显的当下的现实世界,分有情世间、器世间两种。世间的来源是业,「业品」广讲过了。造业的动力是随眠——烦恼。所以,对我们感得的苦的世间来说,烦恼是最大的助缘。从感果的直接和间接关系来说,因是业,缘是烦恼,果是世间。另一方面,亲因虽然是业,实际上,力量最大的还是烦恼,没有烦恼就不造恶业。过去的业若没有烦恼滋润,也不感果。所以,真正感果最大的因素是随眠,而我们学佛法的关键,也在对治烦恼。这个苦的世间,是由烦恼推动造业而来的,灭苦决定要从断除烦恼下手。断除烦恼,不造新业。过去无始以来造的业无量无边,不可能全部消完或者把一切报都受掉,把烦恼断了之后,没有烦恼水的滋润,干的种子不生芽,这个业可以不感果。十二因缘对这个道理发挥得很具体。
修行的重点是对治烦恼。佛法总的来说,对治烦恼有三个方式:一个是原始佛教的根本道,一个是大乘道——波罗蜜乘,一个是密乘。在根本的佛教里边,就是直接对治烦恼,把烦恼一个一个消灭,讲的对治道都是断烦恼的道。在波罗蜜乘里边断烦恼的方式是另外一种,就在利他之中,把烦恼断除。因为一切烦恼是从我执发生的,以菩提心利他的时候,把自己(我执)甩到一边去,这样就可以把它对治掉。而金刚乘的断烦恼方式,是以毒攻毒,以大的烦恼来对治一般的烦恼。这个大的烦恼,当然不是指真正的烦恼。「大欲即是于大乐」,《真实名经》里讲了很多,以贪瞋痴来消灭贪瞋痴,表面上好象是贪,实际上不是贪,是灭除贪的贪。总的来说,还是对治烦恼,这个原则是一模一样的。断除了烦恼,业不生果,就可以脱离三界。所以说断烦恼是一个关键问题。
现在我们要讲烦恼,第一个是认识烦恼。要消灭敌人,敌人是怎么样子的,需要认识到。不然,你乱消灭,把自己的亲人伤害了,敌人还是逍遥自在。所以说断烦恼,第一是认识烦恼,然后知道烦恼的危害性,发心断除烦恼。断烦恼的方式是对治道,如何对治。这是「随眠品」要讲的主要内容。
分别随眠品第五之一
释曰:贪等烦恼,名曰随眠,随逐有情,增昏滞故,故名随眠。此品广明,故名分别。就此品中分二:一、明惑体,二、明惑灭。就明惑体中分三:一、明根本惑,二、诸门分别,三、杂明诸烦恼。就明根本惑中分五:一、明增数,二、明见修断,三、明五见,四、明四倒,五、明七九慢。就第一明增数中分四:一、明六随眠,二、明七随眠,三、明十随眠,四、明九十八随眠。且初第一,明六随眠者,论云:前言世间差别,皆由业生,业由随眠,方得生长,离随眠业无感有能标宗,所以者何?征也。随眠有几?问数。颂曰:
随眠诸有本 此差别有六 谓贪瞋亦慢 无明见及疑
「释曰:贪等烦恼,名曰随眠,随逐有情,增昏滞故,故名随眠」,解释品题,什么是随眠?为什么叫随眠?「贪等烦恼」,贪瞋痴慢疑等等这些烦恼,叫随眠。
为什么叫随眠?「随」是「随逐有情」,跑到哪里,跟到哪里。在世间上,名誉地位、金银财宝、妻子儿女,都不能跟着你走。不要说眼睛闭了,下一辈子跟不去,就是这一世到其他地方去,也不能全部带走。这一些是身外之物。而真正跟着你跑的,始终跟在你身上不离的,就是烦恼。上天也好,下地也好,它是跟在你身边不离的。这是「随」的意思。「眠」,是「增昏滞」,睡眠是昏昏懵懵的,迟钝得很。增加昏滞,使你好的作用起不了,糊里糊涂。「眠」,另外还有行相微细的意思,随眠的行相不容易认出来,很微细,好像睡觉一样。你自己看看,什么时候睡着的知不知道?你知道时没有睡着,睡着了你又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所以这个行相很微细。两个解释,行相微细,增昏滞。
「随」,是随逐有情,跟着有情跑的,随便到哪里都逃不了,除非你把它断掉。没有断掉,烦恼就跟着你,永远在你身上,一碰到相应的境就会跑出来。所以说没有证到初果、二果、三果,不能说狠话。你说:「我保险了,碰见什么事情,我不会起烦恼。」这个大话不能说。只要烦恼在心上没有断掉,你碰到那些相应的境,再一个提不起正念,马上烦恼就生起来,这是客观的规律,逃也逃不了的。所以说修行的人,第一是要远离。对五欲的境远离之后,即使心里的烦恼种子还在,没有这个境勾引你,烦恼暂时可以不起作用,现行不起来。如果碰到那个境,就要提正念,正念一失,烦恼就会起来,就会跟着它跑,什么破戒的罪就会起来。所以初学的人,一定要远离五欲的境,并不是逃避,是为了积蓄自己的力量。自己能力没有锻炼出来之前,不能到敌人当中去冲锋。你要是能力有了,当然是可以,但是还要注意,被讥嫌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不要说我不害怕,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因为你要教化有情,你自己要做得如法。
「品」,是章的意思。什么叫「分别」?广明,详细地帮助随眠的事情。
在有部里边,「随眠」这两个字是指根本烦恼;而其他的部,「随眠」是指烦恼的种子,两者不一样。所以说在看书的时候,有时字典往往会搞错,因为字典里是什么解释都收来,不成体系的。而我们研究一部论、一部经的时候,都是有体系的。有部的体系,随眠是现行烦恼,指根本的贪瞋痴慢疑、五见这些根本惑;而其他的部认为,随眠是烦恼种子,经部就是这样说的。这就不能把其他的解释拿到这里来用。
这一品总的纲,一是「明惑体」,烦恼的体。二是「明惑灭」,烦恼如何消灭,烦恼不是要保持的东西,是要消灭的东西,所以要说「惑灭」。
「就明惑体中分三:一、明根本惑,二、诸门分别,三、杂明诸烦恼」,烦恼还有好几种,随眠是一种,是根本的,还有其他的,如垢、缠等等,这些是小的烦恼,有其他的名字。根本的惑叫作随眠,又分五科来讲。
「一、明增数」,烦恼有几个?开始讲是六个,再开为七个,又增到十个。
「二、明见修断」,见道所断的,跟修道所断的差别。
「三、明五见」,五个见,身见、边见、邪见、见取、戒禁取。本来在根本惑里边是一个见,打开之后,一个见分为五个见。
「四、明四倒」,现在的世界上,让我们颠倒,迷惑我们的,就是这四倒——常乐我净。本来是无常的,观是常的;本来是苦的,说是乐的;本来是不干净的,说是净;本来是没有我的,说是有我。常乐我净这类错误观点一产生,什么烦恼都会生,什么业都会造出来。
「五、明七九慢」,慢在我们修行当中,有特殊的体现。很多人自己学了一点法,慢得不得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持,更没有什么修证,看了几本书,看的对不对还不知道,就自以为高人一等。这样子修行,越修越远。修行的目的,《百法明门论》里讲得很清楚,是要达到无我,一个是补特伽罗无我,一个是法无我。而这个慢心,我慢,是我执最大的一个表现。如果增加慢心的话,就是增加我执,跟修行背道而驰。如果学佛学到把我执养得胖胖的、大大的、高高的,那你修行的方向搞错了。烦恼不但没断,反而增加了,你自己以为了不得,实际上很可怜。
第一个,增数。烦恼的数字增加当中,第一是六个随眠,根本烦恼最简略的是六个,广一点七个,再广一点十个,再广一点九十八个,一点一点增。从基本的六个随眠讲起。「且初第一,明六随眠者」,「论云:前言世间差别,皆由业生,业由随眠,方得生长,离随眠业无感有能」,这是《俱舍论》的总结。在前面「世间品」,详说器世间、有情世间各式各样的差别,这些是哪里来的?因为各式各样的业所感生的。那这个业又怎么出生的?是烦恼生起来的。没有烦恼,业也生不起来。「离随眠业无感有能」,离开烦恼,业要感三有果的能力是没有的。
这从两方面讲。第一,因为是有烦恼纔造业的,没有烦恼,业就造不出来,那怎么感果呢?第二,业虽然造出来了,决定要有烦恼滋润它,纔能感果。如果没有烦恼滋润它,这个干的种子也生不了果。所以,十二因缘,有能生支、能引支这两支。能引,没有能生的支,没有烦恼去滋润它,生不出来,引是引出来了,但是生不出来。就像婴儿在娘胎里边,养不出来。假使有了能生支之后,果就要生出来了。所以烦恼是一个关键问题。
「所以者何」,这是什么原因?「随眠有几」,烦恼这么重要,到底有几种随眠?这是提问了,下边颂就是回答这个问。
「随眠诸有本,此差别有六,谓贪瞋亦慢,无明见及疑」,随眠是一切三有的本。「有」,欲有、色有、无色有,不是一个有,「诸」,诸是多个。一切有的根本是随眠。所以说,没有随眠,即使有业,也感不了果,因为随眠是根本。第二个问题,「随眠有几」?下边回答,「此差别有六」,随眠的差别可以分六种。哪六种?贪、瞋、慢、无明、见、疑。
释曰:随眠诸有本者,由此随眠是诸有本,故业离此,无感有能。诸有者,三有也。此略应知,差别有六:一贪,二贪瞋,三慢,四无明,五见,六疑。颂说亦言,非直瞋名贪瞋,意显慢等亦由贪力,于境随增,以一切惑生,皆因贪力故,是故应言贪瞋、贪慢乃至贪疑也。及声显六体各不同。
〖表五–一:六随眠〗
「释曰:随眠诸有本者,由此随眠是诸有本,故业离此,无感有能。诸有者,三有也」,为什么烦恼那么重要呢?根本烦恼(随眠)是诸有的本。诸有是三有,欲有、色有、无色有,就是三界。三界的根本是烦恼。已经造的业,或者没有造的业,离开了烦恼,就没有能力感三有的果。所以,真正感果的能力,归根到底,还归结在烦恼上。从发动业的根本来说,没有烦恼发不动业;从业要生果的时候来说,没有烦恼的滋润,果也生不了。
「此略应知,差别有六」,烦恼,应该要知道,最略地说有六种:一个是贪、一个是贪瞋、一个是慢、一个是无明、一个是见、一个是疑。颂里边,「谓贪瞋亦慢」,为什么贪瞋不分开?这是有道理的。因为没有贪,瞋生不起来,也起不了作用。「亦慢」,这个「亦」也是有作用的,并不是一个虚字。
「颂说亦言,非直瞋名贪瞋,意显慢等亦由贪力,于境随增,以一切惑生皆因贪力故,是故应言贪瞋、贪慢,乃至贪疑也」,不只是「瞋」字,应当是贪瞋,「亦慢」,慢也是以贪为本。这个「亦」,世亲论主的解释,应当这六个烦恼都以「贪」带头,一个贪本身是贪,贪瞋、贪慢、贪痴(无明)、贪见、贪疑,这都是因贪的根本而生起的。颂里边的「亦」字,表明不但是瞋叫贪瞋,慢、无明、见、疑,也是由贪的力量。
「于境随增」,随增是一个法相名词,「界品」里面讲过。烦恼随增,烦恼跟烦恼相应随增,心王、心所的随增。所缘随增,烦恼与境互相增长,叫所缘随增。烦恼跟境要随增的时候,都有贪的力量在里边。如果没有贪,其他的烦恼力量也产生不了。根本的是个贪。所以根本佛教(原始佛教)里边,把十二因缘的重点说是贪,把集谛也说是贪,三有的贪,这个贪是根本的烦恼,是烦恼作用的出发点。「以一切惑生」,一切烦恼要生,都因贪的力量而产生。所以,这六种烦恼,贪(本身是贪)、贪瞋、贪痴、贪慢、贪无明、贪见、贪疑,所有的烦恼,都是以贪的力量纔能够于境随增,纔能够生起来。每一个前面都要摆一个贪字。
「及声显六体各不同」,「无明见及疑」,「及」字是显示,这六个烦恼各有各的体,各不相同。所以这里边用字很巧妙,这是声明。在做文字的时候,离不开声明。世亲菩萨五明都是精通的,他以简练的一个颂,含摄很多的意思。没有声明,每一个烦恼都有贪而体又不同,要把这个意思写出来,要讲很多话。现在用这两个字,一个「亦」,一个「及」,把意思全部表达出来了。世亲菩萨声明的造诣,前面讲过,当时声明最精通的那个婆罗门,跟世亲菩萨辩论,被世亲菩萨驳得体无完肤。世亲菩萨,不但内明高深,声明也是非常之精通的。
根本烦恼最略的分六个,贪、瞋、慢、无明、见、疑。这六个各是各的,体不同,同时这六个都是从贪引起而生起作用的,所以也可以叫贪、贪瞋、贪慢、贪无明、贪见,贪疑。
从此第二,明七随眠。论云:若诸随眠,体唯有六,何缘经说,有七随眠?颂曰:
六由贪异七 有贪上二界 于内门转故 为遮解脱想
〖表五–二:七随眠〗
「从此第二,明七随眠」,从六个增到七个,怎么增呢?「论云:若诸随眠,体唯有六,何缘经说有七随眠」,依据经来辨这个问题。前面说,根本烦恼有六个,但是经上有说七随眠,怎么解释?经里的问题论里边都要解释。
「颂曰:六由贪异七,有贪上二界,于内门转故,为遮解脱想」,因为贪里边有差别,分了两个:欲贪,有贪。总数成了七个。什么叫有贪?「有贪上二界」,有贪是上二界的贪。为什么叫有贪?第一是「于内门转故」,上二界都在定地,大部分是定中的境界,内门转,不缘五欲外境的,而欲贪是缘五欲外境的,所以这两个不同。第二,「为遮解脱想」,有的外道认为色界、无色界的定是解脱,这里把色界、无色界的贪分出来,表明这还是属于三有之一,没有解脱。这是密意。这样分出以后,六个变七个。而经里边说的七随眠,就是指这个,把贪分两个,一个是欲界的欲贪,一个是色界、无色界的有贪。
释曰:六由贪异七,有贪上二界者,前六随眠,由贪异故,分成七种也。一欲贪,二有贪,故名贪异。谓欲界贪,名为欲贪,上二界贪,名为有贪。于内门转故者,释有贪名也。上二界贪,多分托内门转,少分缘外门转,故立有贪名。内门者,定也。贪缘定起,以内为门,名内门转。谓上二界,多起定贪故也。少分缘外门转者,谓彼亦缘色声味触法外境界也。
「释曰:六由贪异七,有贪上二界者」,前面六个随眠,因为贪有不同,要分两个,一个是欲贪,一个是有贪,所以叫贪异。欲贪是贪欲界的五欲外境,有贪是贪色界、无色界定内的那些境界,所以有差别。贪分了两个,那就成了七个。
「谓欲界贪,名为欲贪」,欲界的贪叫欲贪。欲界是外门转,专门缘五欲境的。
「于内门转故者,释有贪名也」,为什么叫有贪?「上二界贪,多分托内门转,少分缘外门转,故立有贪名」,上二界的贪,「多分」,从大部分来说,都是内门转,定中的境界,不缘外境的。但是不能说絶对不缘外境,也有「少分缘外门转」。在初禅的时候,段食没有,鼻识、舌识没有,但是眼耳身识还有,初禅还有缘外境的。二禅、三禅的人也可以借下界的眼识看东西。本来二禅以上无寻无伺,五识是唯寻伺,五识不起,怎么样看东西?用初禅的眼识看,同样能看。所以,上地可以借下地的识来看(缘外境),或者是初禅里边,用眼耳身三个识缘外境,但是这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定中的境界,内门转。所以,「多分托内门转,少分缘外门转」,那总的来说,叫有贪,属于内门转。
什么叫内门?内门是定。入定的时候,是专门在意识里边观想,不缘外境的。所谓外境,照现在的话说,是那些客观的存在。「贪缘定起,以内为门」,这个贪是缘定的境界而起,它的方向是朝内的,是从内的定的境界而生起来的,叫内门转。内门转是什么原因呢?「谓上二界,多起定贪故也」,因为上二界的人都贪著禅定,对外面的五欲境界不贪的。欲界贪五欲境界,完全没有定,定的境界超过五欲境界。
有本杂志上讲,一个欧洲人,他对佛教感到很奇怪。他们的哲学观点,认为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是人不可避免的东西,是本能,你们出家人怎么可能把男女的事情除掉呢?他认为不可思议。那是他不知道禅定,如果他尝过禅定的味道,就会感到世间男女的贪欲,脏得不得了,丢还来不及!定的乐比这个超胜得多。初禅的境界是离生喜乐,离开五欲的境界。一般人会问,如果离开了五欲境界,人生不是枯燥得很吗?没有意思,没有味道。但实际上不是那回事。离开五欲之后,会得到殊胜的乐,远远超过五欲乐。如果定乐超不过欲乐,就没有人修定。正因为定中的乐,超过欲乐,而且更清净、更殊胜、更乐,所以有志气的人,抛弃五欲,追求定乐。这还是世间禅定的乐,如果是出世的禅定,更殊胜。
除了定乐之外,还有法乐,般若的空性大乐。这个空性大乐,把一切法观空之后,感到心上反映的乐,那是超过一切,那是世间上任何的乐都不可比拟的。所以,修行是可能的,如果没有这些乐,修行是不可能了。但我们也是要去追求纔能得到这个乐。你不要说,出了家之后,这个定中的乐,无漏的空性大乐,不去追求。那你苦苦恼恼的,五欲关住了,这边的又拿不到,那你在中间挂起来,结果很多人就会退。既然出了家,就要往上进。
上二界的有情,都对定起贪。因为他知道欲界的五欲很粗,不要了,但没有修无漏的出世道,所以对定起贪,还放不下。所以说缘内门转。
「少分缘外门转者,谓彼亦缘色声味触法外境界也」,有的时候,也可以稍稍地缘外。初禅的时候有眼识、耳识跟身识,也可以借下地的识,缘外境界。法境是意识的境界,但是你缘外面色声香味的时候,意识也可以缘。所以缘外的不是说絶对没有,但主要的还是缘内,因为他贪著这个定味,内的味道强,对外边是稍稍缘一下,不去贪著的。
为遮解脱想者,又由外道,于上二界,起解脱想,佛为遮彼,立有贪名,显彼所缘,非真解脱。此中自体,立以有名。自体者,谓定及所依身也。谓彼有情,多贪等至定也及所依身,定之与身,名之为有,缘有起故,名为有贪,有之贪故,依主释也。义准欲界贪名欲贪,贪著五欲外境界故,欲之贪故,亦依主释也。
「为遮解脱想者,又由外道,于上二界,起解脱想,佛为遮彼,立有贪名,显彼所缘,非真解脱」,因为有的外道,对上界的定,以为解脱。最明显的,外道修无想定的,以为无想定就是涅槃,还有非想非非想天的,也以为这是最高的境界,解脱了。那么对这些,佛告诉他们,实际上这还在三有轮转之中,并没有真的解脱,所以叫有。有是三有轮转的意思,有贪,还是属于有的贪,并没有真的解脱。
释迦佛在成道以前,他以太子身份从王宫出来,参访当时最有名的婆罗门外道,一个是阿罗蓝,还有一个是郁陀仙。一个是得到无所有处定,一个是得到非想非非想定,是外道里最有名的两位。太子去参访之后,很快把他们的定学到了。他们很高兴,想把太子留住,分一半徒弟给他教。但太子观察这个定,没有智慧,不能解脱,就离开了。太子在成佛之前,已经观察到这是不究竟的东西,不是真的解脱,成佛之后,直接对外道指出,这是有贪,并不是解脱。为了遮止外道认为解脱,故意安个名词——有贪,这是轮回之中的贪。
「显彼所缘,非真解脱。此中自体,立以有名」,「有」是什么东西呢?当下这个自体叫有。什么叫自体?这个体是定与所依身,修定的身体和定的境界叫有。「谓彼有情,多贪等至」,色界、无色界的有情虽然不贪欲界粗的那些五欲,但是对他所得到的定,还是贪著。所以色界、无色界的有情都贪等至,等至就是定。「及所依身」,对他自己的身体,当然还有执著。「定之与身,名之为有」,有的自体是指他们色界、无色界的定,跟修定所依的身体,这是有漏的东西,也是流转三有的东西,这就是有。贪著这个定跟所依的身体,这个贪叫有贪。「缘有起故,名为有贪」,这个贪缘的即定跟那个依的身体。「有之贪故,依主释也」,这是对有生起的贪,叫有贪,依主释。
「义准欲界贪名」,根据这个道理,也可以知道欲界的贪叫「欲贪」,也是依主释。「贪著五欲外境故」,欲界是散地,没有定力,上边八个地都是定地。三界九地,一个是散地,八个是定地。欲界没有定,他缘外边的五欲境界起贪心,叫欲贪。「欲之贪故」,是欲的贪,依主释。
从此第三,明十随眠。论云:即上所说六种随眠,于本论中,复分为十。如何成十?颂曰:
六由见异十 异谓有身见 边执见邪见 见取戒禁取
「从此第三,明十随眠」,六个又放开成十个。「论云:即上所说,六种随眠,于本论中,复分为十」,上面所说六个随眠,「于本论中」,在《发智论》里边,把这六个烦恼又分成十个。「如何成十」,怎样分成十个呢?
「颂曰:六由见异十」,这六个烦恼,由见不同,分成十个。本来是一个见,打开来有五个见,六个就变十个。
〖表五–三:十随眠〗
释曰:前六随眠,由见异故,分成十种。五是见性,一有身见,二边执见,三邪见,四见取,五戒禁取。余贪等五,非是见性。
「释曰:前六随眠,由见异故」,前面六个随眠,因为见有不同,分了十种。「五是见性」,这个见里边有不同的种类,可以分成五个:有身见、边执见、邪见、见取、戒禁取。「余贪等五,非是见性」,其余的贪瞋痴慢疑,不是见性,不属于见的。见是推求的意思,有身见等五个属于见。天台宗的五钝使、五利使,前面没有见性的是五钝使,有见性的是五利使,更厉害一些。
从此第四,明九十八。论云:又即前所说六种随眠,于本论中,说九十八,依何义说九十八耶?颂曰:
六行部界异 故成九十八 欲见苦等断 十七七八四
谓如次具离 三二见见疑 色无色除瞋 余等如欲说
「从此第四,明九十八」,六个变七个,六个变十个,十个又化成九十八。「依何义说九十八耶」,《发智论》里边又说有九十八个随眠,什么根据呢?
「颂曰:六行部界异,故成九十八」,这六个烦恼,它的部不同。部有几部?前面一开头说有五部。见道有苦、集、灭、道四部,修道一部,一共是五部。界有三界。根据三界、五部的不同,六个根本烦恼化成九十八个。怎么化呢?
「欲见苦等断」,欲界的见苦等,等是见集、见灭、见道所断的烦恼。「十七七八四」,见苦所断的十个烦恼,见集所断的七个烦恼,见灭所断的七个烦恼,见道所断的八个烦恼,还有修所断的四个烦恼。
〖表五–四:见所断八十八随眠〗
〖表五–五:修所断八十一品随眠〗
「谓如次具离,三二见见疑」,「十七七八四」,是怎么来的呢?按次第,十个里边除开三个见成七个,除开两个见成八个,除开所有见和疑,成四个,即余下的贪、瞋、痴、慢,那么这样,成了「十七七八四」。「十七七八」是见所断,「四」是修道所断,这是欲界的随眠。
「色无色除瞋」,色界、无色界,要把瞋除掉。色界、无色界的有情是没有瞋心的。有的人,他说自己得了禅定,如果说见道,见道的人也必定得禅定。在五停心观的时候,内凡,还不是圣者,这个时候已经得定了。到四加行——煖、顶、忍、世第一,更是得了禅定,这些人都是没有瞋心的,开悟见道更不用说。如果有人说他开悟什么的,脾气却大得不得了,除非是菩萨示现,否则,靠不住。为什么?开悟的人,决定是得了禅定的,没有禅定怎么开悟呢?这是定中的功德。开悟,决定禅定已经先得到了,得了禅定之后,从定中开智慧——空性的慧,那是开悟。开悟的人,决定是没有瞋心的。看古代的祖师,最标准的是布袋和尚,小孩打他、骂他,在他身上爬什么的,从来不发脾气,一天到晚开口笑的。为什么呢?没有瞋心。要鉴别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开悟,是不是真的禅定,那就看瞋心有没有,这是很容易的一个衡量标准。
但是,有些菩萨示现瞋恨相,示现贪相,这是例外,我们不说。反正凡夫他修行到有成就,不要说得了禅定,哪怕只是跟定相应,瞋心决定是减下去了。如果一个凡夫,瞋心大得不得了,那跟定道、戒还不相应,差得十万八千里。好好地下功夫,不要得少为足,不要我慢贡高。我慢贡高会让人越走离道越远的,将来是魔道,我执大魔。所以真正修行,在这个地方下功夫。并不是说,背了几个颂,理解几句话,就算是学好了。学了之后,要用得起来,用在身上。随眠是多少,身上有几个随眠,自己要认识到,认识到后把它压下去,不给它起作用,然后慢慢地把它消除,这就是修行,学法真正起作用也在这里。
「色无色除瞋,余等如欲说」,色无色界的烦恼,瞋要除掉。余下的跟欲界一样。欲界见道所断的,是十七七八,色无色界,这两个界见道所断的,是九六六七。欲界修道所断的四个烦恼,贪瞋痴慢,色无色界断的是三个,贪痴慢。欲界是十七七八四;色界是九六六七三;无色界也是九六六七三,加起来,总的是九十八。
释曰:初六句明欲界,后两句明上二界。六行部界异者,标也。行谓见行,谓六随眠,由见行异 行谓行解 ,分别为十,即此十种,部界不同,成九十八。部谓五部,谓见苦、见集、见灭、见道、修所断部。界谓欲、色、无色三界。
「释曰:初六句明欲界,后两句明上二界。六行部界异者,标也」,这六个烦恼,由见行的不同,由部、界的不同,所以分了九十八。「谓六随眠,由见行异」,行是什么?行解。一个心所法,它有一定的行相,这叫行解。因为见的行相不同,有的是邪见,有的是见取等等,因为行相、行解不同,分了十个。这十个里边,包括贪、瞋、痴、慢、疑、见,这个见分五个,加上前面的贪瞋痴慢疑,一共十个。
什么叫部?五部。见道的时候有四部,见苦、见集、见灭、见道;修所断的一部,修道的时候,不分苦集灭道,它是总的。为什么见道要分苦集灭道,而修道不分?因为见道时候的烦恼是迷理的,迷苦谛道理乃至迷道谛的道理,各有不同,所以要分四部;而修道的烦恼是迷事,不是迷理,不分苦集灭道,这样一共五部。界又分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这十个烦恼,打开成九十八。
欲见苦等断,十七七八四者,此明欲界有三十六也。苦等,等取余四部也。十谓见苦有十随眠,七七谓见集、见灭各七随眠,八谓道谛有八随眠,四谓修道有四随眠。谓如次具离,三二见见疑者,释上数也。具者,见苦具十也;离三见者,谓集灭各七,离身见、边见、戒禁取三也;离二见者,谓道谛有八,除身、边二见也;离见疑者,谓修道四,除五见及疑也。故颂上见字,两度言之,一离三见,二离二见也。如是合成三十六种苦下具十,集灭各七,二七十四,足前成二十四,并道八,成三十二,加修道四,故成三十六也。前三十二,名见所断,纔见谛时,彼则断故;后修道四,名修所断,见四谛已,后后时中,数数习道时彼方断故。
「欲见苦等断,十七七八四者,此明欲界有三十六也」,欲界总的根本烦恼,见道所断的、修道所断的,一共有三十六种。「见苦等」,「等」怎么说?「苦等,等取余四部也」,见苦、见集、见灭、见道,还有修所断,除见苦还有其他的四部,一共是五部。
先介绍一个名词,八十八使,使是烦恼,见道所断的烦恼有八十八种,叫八十八使。开悟也好,见道也好,要断八十八个烦恼。是哪八十八个?分三界来说。欲界见苦所断的烦恼,十个随眠全部都有,贪、瞋、痴、慢、疑、身见、边见、邪见、戒禁取、见取。集谛下少三个,没有身见、边见、戒禁取,就是贪、瞋、痴、慢、疑、邪见、见取,一共七个。灭谛下见道的时候要断掉的,也是贪、瞋、痴、慢、疑、邪见、见取,七个,跟集谛一样的。道谛下边,七个加上戒禁取,因为戒禁取直接迷道的,所谓非道谓道,所以,道谛下面有它。贪、瞋、痴、慢、疑、邪见、见取、戒禁取,一共是八个。所以欲界见道所断的烦恼,十个、七个、七个、八个,一共三十二。
色界没有瞋,在四个谛下面分别除一个瞋,本来是十七七八,变成九六六七,这样是二十八。无色界一样,没有瞋心,也是二十八个。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八,加起来就是见道所断的八十八个烦恼。见道断八十八使就是这个。
后来修道的四个烦恼叫修所断。「见四谛已」,见了四谛以后,「后后时中,数数习道时彼方断故」,见了四谛之后,后边不断地去遵照四谛的道理,在事上对修,这样纔能断,是一品一品慢慢地断。修道所断的,欲界里有贪、瞋、痴、慢四个;色界里有贪、痴、慢,没有瞋;无色界也是贪、痴、慢,一共十个。八十八加十个,九十八。但是断的时候,不一样。修所断的烦恼分九九八十一品。而见道所断烦恼,在见道的时候,十五个刹那(刹那是很快的)把八十八使断得干干净净的。「千年暗室,一灯照破」,几万年、几亿年的一个漆黑的洞,只要一个灯一照,当下照得亮亮的,不需要经过很长的磨练,这是见道,很快。但是修道却不是那么容易,修道烦恼还少点,欲界只有贪瞋痴慢,色界是贪痴慢,无色界也是贪痴慢,一共只有十个,却是要一品一品断。欲界分九品;色界四个地——离生喜乐、定生喜乐、离喜妙乐、舍念清净,每一个地又是九品;无色界,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也是四个地,也是每一个地九品。三界九地,九九八十一品,断的时候,一品一品断,起一个对治道断一品,再来一个再断一品。把欲界的九品断完,纔能得到色界的定。
要进入色界,欲界的九品修惑要断完。如果是世间道断的,那就得初禅;以出世道断的,那就成三果阿那含,欲界的烦恼没有了。初果是见道,断掉八十八使,但是欲界的修所断的烦恼可以一品也不断,乃至断五品,这属于初果的。二果是断欲界烦恼六品。断了九品以上,三果。所以初果、二果,不一定显出家相,还有在家的,可以带妻。然而他因为见了道,烦恼很轻,只要一提起正念,烦恼马上就息下去了,不像凡夫。而且初果、二果,因为见道所断的烦恼断完了,对三宝、四谛的法,絶对不怀疑;对五戒,受也好,不受也好,即使断命因缘,也不犯的。这是圣者的功德,他无论什么情况之下,不会犯五戒的。
到了三果以上,那是截然地离欲,对五欲、对欲界的男女贪,已经断完了。三果是不还果,把欲界的九品烦恼断完,欲界再不来了,品位很高。再往前,初禅的离生喜乐地有九品,定生喜乐地九品,然后离喜妙乐地、舍念清净地,再加上无色界的四个地,一共是八九七十二品,这些断完之后,纔证阿罗汉果,九九八十一品烦恼全部断完。但成佛还不行,成佛要诸冥、一切种冥都灭除,除烦恼之外还要所知障的习气都断完。
这是八十八、九十八的一些数字。念珠一百零八颗是怎么来的?见道所断的烦恼是八十八使,修道所断的烦恼十个,九十八,还要加上十个缠,缠是小烦恼。哪十个缠呢?无惭、无愧、悭、嫉、悔(恶作)、眠(睡眠)、昏沉、掉举、忿、覆。九十八加十,一百零八。那就是念珠一百零八的来源,从断德上面说,就断一百零八种烦恼,这是从功德方面说,要修的一百零八个三昧,这是念珠数字的来源。
所以这些烦恼,要知道。你要见道,要断什么东西?你要修道、证果,要断什么东西?知道了,修行前可以有方向。如果人家说你开悟了,你自己问问:这些见道断的烦恼断了没有?如果没有断,没有开悟。如果断掉了,那你自己也知道,不要人说。所以这是学教的好处,有一个方向,有标准的。你到什么地位,自己一核对就知道,不会增上慢。
有的人就是不学教,自己拼命修禅定,也会得到一些境界,但离见道、证道还很远。修定有九住心,本来心是缘外境的,第一是内住,缘内境。第二是等住,缘内的时候,一下子又蹦出去了,等住,使它时间长一点,有的说法是一串念珠念佛的时间,能够定在这个境上。然后静住,慢慢进去。到第五住的时候,定的境界又深了,会有那些感觉,是定中一些光影门头,感到自己身体没有了,或者看到一些山河大地,好像是如幻如化的。有些人搞错了,他感到自己身体好像不见了,或者是看东西都是飘飘茫茫的,以为证空性了。差得远了,这还是定境,连般若皮毛还没碰到。要把空性的见真正得到、证到之后,那纔是叫证到空性,那是真的开悟。所以说,看到这些境界,自以为开悟,那是不学教的关系。我们提倡学教也是这个道理,「止观章」好好学过,你再去修禅定,基本上可以保证你不会走那个偏路,也不会起增上慢,未得谓得,未证谓证。
修定没有教理的配合,那就很容易搞错。因为定中的境界千变万化,而且是超过一般普通的经验,那么你感觉很稀奇,搞不清楚,从来没有这个经验,也没有人指示,就会搞错。
一般说观想一个佛像,假使修四臂观音的,观四臂观音,没有得定的人,你不要说观,想都想不清楚,漆黑一团,你观在前头,他却跑到后头去了,你观在上边,他跑到边上去了,你观不起来的。如果你心能够定到五住心以上,不但是显出来,而且感到就是自己身上一样。有的人就说:「我自己成佛了。」这个差得太远了!这个跟成佛还不知道差了多远,十万八千里也不能形容。那不过是定中的境界,他自己感到能观、所观的分不出来,因为定里边没有内外、前后之分,定的境界跟我们外边的散心境界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有经验的,有师承教过的,他当然自己有把握;没有师承教过,或者自己没有经验,但你看了这些书之后,也有一个标准——自己在什么地步,不会狂妄地自以为证到什么境界。现在很多人修一些功,有一点境界就说自己成佛、成菩萨之类的话。如果你真正学了佛教教理之后,那就谦虚得多,晓得自己在哪一步。如果有一点水平的,看一看九住心,那还在奢摩他成就之前,已经有这个境界,毗钵奢那空观还没有碰到。千万不要以为证到空性,这是不晓得差到哪里去了。所以一定要学教,不学教,你走路没有方向,自己没有标准,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还自己以为高得很。
见道所断的八十八使——见惑。什么叫使?在《大乘义章》156里边是这么说的,世间上的公使,也就是现在的警察,专门抓罪人的,看到罪人就把他抓起来。这个烦恼也是一样,它跟我们跑,碰到有机会,就把我们捆起来,不使我们出三界,我们就被烦恼所系缚,所以叫使。这八十八个使加上十个修惑,一共是九十八使,使就是烦恼。
「六行部界异」,本来根本是六个烦恼,因为行相不同,分了五个见;部不同,又分了五个部;界不同,分了三个界。这样打开,见所断的有八十八使,修所断的有十个,一共是九十八。
先说见惑。见惑里边分三界,因为欲界的,与色界、无色界的烦恼是不一样的,但都是见所断的,把它们列在一个表里。部异,欲界的烦恼里边,分五部。见所断的分四部,见苦、见集、见灭、见道,这是什么意思?开悟也好,见道也好,就是见苦集灭道四个道理。有的人说开悟是开悟空性,这一点也不错。但是空性不离缘起,苦集灭道,就是缘起性空的具体表现。我们在《印度佛学史》里讲到,佛教的教义核心是缘起。缘起包括两个内涵,一个是性空,一个是如幻的缘起。缘起性空、性空缘起是一个东西。从如幻的变化来说,一切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的,这是缘起;没有自性,就是性空。从苦、集、灭、道来看,苦是果,集是因,世间流转的缘起是苦集二谛;灭是证到的涅槃,是最高的境界,要达到这个灭,需要修道,这是还灭的因果,这也是缘起。所以,流转的缘起跟还灭的缘起,基本上就摄在苦集灭道里边。所以见道,并不单是一个空落落的空性。在空性里边,苦集灭道四谛,如幻如化的缘起,丝毫不爽地看得非常清楚,这是见道。
是什么障住我们见道?烦恼。障住我们见苦谛的烦恼有十个:贪、瞋、痴、慢、疑、身见、边见、邪见、戒禁取、见取。见了苦谛的时候,把这十个烦恼就灭掉了。障住我们见集谛的烦恼是贪、瞋、痴、慢、疑、邪见、见取。戒禁取因为直接违背苦谛的果跟道谛,所以在集谛、灭谛里边没有它。障碍我们见灭谛的,也是贪、瞋、痴、慢、疑、邪见、见取这七个。障碍我们见道谛的,除了贪、瞋、痴、慢、疑、邪见、见取之外,还有一个戒禁取,非道谓道。这些都是障碍我们见四谛的烦恼。见了道之后,这些烦恼彻底消灭。假使欲界的四谛看到之后,这三十二个烦恼就消灭了。这样类推色界、无色界。欲界的见道跟色界、无色界的见道,两个东西相似,但不是一码事,色界、无色界毕竟有它们的特征。所以说在色界、无色界见道的时候,也有色界的苦集灭道,也有无色界的苦集灭道四谛,这是类智。一个是法忍,一个是类忍。在见道的时候,八忍八智,忍是无间道,智是解脱道。
上界苦集灭道里的烦恼,障碍见苦、见集、见灭、见道的烦恼,跟欲界相似,但是有不同——色界、无色界没有瞋心,瞋烦恼早已没有了。所以色界里边每一个谛少一个瞋,九六六七,一共是二十八个。无色界同样,也是少一个瞋,九六六七,也是二十八个。这样一共八十八个烦恼是障碍见道的,叫八十八使。
修断的烦恼,是贪瞋痴慢。修道的烦恼是迷事的,对事上不清楚。迷理是道理搞不清楚,没有一个方向;迷事,道理清楚了,但是还要干。很多人看过佛经的,知道贪污是不对的,偷盗是不对的,但是他真正到了那个位置的时候,碰到有些可以占的便宜,明知故犯,这就是迷事。再比如,学过不净观的,知道一切男女都是骷髅,都是脓血,都是大小便、痰、涕、胰涎、胃液,这些肚子里的都是脏的,倒出来,臭得不得了,这个道理知道了,但是你碰到真的事情,不一定能够不起烦恼,那就是迷事。
迷理的烦恼,一下就断完了,但是迷事的烦恼却是一品一品慢慢地磨、慢慢断。迷事的烦恼,种类很少,贪瞋痴慢。色界、无色界同样没有瞋,就是贪痴慢。一共是十个,虽然数字少,但却不是一下断完的,而是一品一品地断。三界九地,一共是九九八十一品。欲界是五趣杂居地:天、人、地狱、饿鬼、畜生。这五个趣,同时都居在欲界,色界单纯,在初禅是离生喜乐,离开欲界的那些不善法,得到的喜乐,初禅也有九品的修惑。第二是定生喜乐,离开了初禅的定,还能得更殊妙的喜乐,二禅也有九品的修惑。第三个是离喜妙乐,第三禅也有九品惑。第四禅舍念清净地,也是九品。乃至无色界,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每一个地都有九品的烦恼。欲界的六品断完是一来果,欲界的九品断完是不还果,再把上二界的八九七十二品的烦恼断完,那就成阿罗汉果。修惑是十个,加上见惑八十八,是九十八使,这就是所谓的见修二惑。加上十个缠,就成了一百零八烦恼。
有人问得很好:这十个缠到底是见所断还是修所断?总的来说,大部分是修所断。我们学过小烦恼地法,恨、忿、嫉、恼等等,这些都是小烦恼地法,单独起的,唯修所断。但是无惭、无愧、昏沉、睡眠、掉举这五个,那就要看情况。这五个跟见所断的八十八使相应的时候,它们是见所断;假使跟修所断的十个烦恼相应的时候,它们是修所断。所以这十个缠里边,五个一定是修所断;有五个通见所断和修所断,这五个在我们看起来好像有些不是烦恼,但是真正修行的时候,这都是烦恼,障碍修行的,睡眠、昏沉、掉举等。实际上不要说是大的修行,即使在念经的时候,这就是大的障碍。你念经打瞌睡,那你念什么经呢?昏沉,虽然没有瞌睡,已经糊里糊涂了。或者掉举,人坐在殿上念经,心在街上,那你念经不晓得念啥东西。有些人念经有口无心,人家举腔的举错了,他也跟着错,这样念经的效果当然不大。
论云:此中何相见苦所断,乃至何相是修所断?问也。此中者,光法师解云:此十随眠中也。宝法师云:此论前文,将五见疑配四谛竟,后言余贪等四,各通五部,则有此问。故知此中,此贪等四中。宝解为善之也。
引《俱舍论》的话,「此中何相见苦所断,乃至何相是修所断」,前面讲的那些烦恼里边,比如贪,在见苦下也有,在修所断里也有。那么什么样的贪是见苦所断,什么样的贪是见集所断,乃至什么样贪是见灭所断呢?
这有两个注解,一个是普光的,一个是法宝的。玄奘法师的座下,研究《俱舍》的有三大家。一个是普光法师,玄奘法师讲《俱舍》的时候,他做笔记记下来,叫《俱舍论记》,通常略称《光记》。一个是法宝,他著了部《俱舍论疏》,一般称《法宝疏》或《宝疏》,他的观点跟《光记》有些不同之处。这两部有的地方是针锋相对的,学《俱舍》,非看这两部不可,他们的差异、辩论都在里边。还有一部《神泰疏》,留下来的没有几卷,佚失很多。重要的是这三大家,普光、法宝完整的书都有。以前,在金陵刻经处,普光《俱舍论记》单行本是有的,《法宝疏》从来没有印过,只是大藏经里有。但目前来说,《光记》这一部书,线订本有三十本,现在恐怕金陵刻经处没有印。因为版子是不是全在都成问题,很多版都遗失了,要补起来很困难。看的人也不多,能够研究的人不多,所以这部书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印。
这个里边,普光法师和法宝法师解释有不同,两个注解都引。圆晖法师认为法宝讲的对。先把普光法师的意思讲一讲。「问也」,这一句话是《俱舍论》的问题。「此中者,光法师解云:此十随眠中」,这个「此中」,普光法师说指根本的十个烦恼,这十个烦恼里边,哪些是见所断,哪些是修所断。
而法宝法师说「五见疑配四谛竟」,「五见疑」决定是见所断,把四谛配好了,都是八十八使里边的。「后言余贪等四」,见和疑是见所断,没有怀疑,不要多问;而贪瞋痴慢这四个,有的是见所断,有的是修所断,里边有混淆。这四个东西,哪些是见所断?哪些是修所断?
简单地说,普光法师是基于十个烦恼里边如何分;而法宝法师认为基于四个烦恼里边怎么分。差异在这里。为什么说法宝法师说得比较合理呢?法宝法师讲的比较简单明确,而普光法师讲的比较繁复。
今天讲的东西不容易,不是听了之后,就能解决问难的,回去还得要仔细地思惟。听大座讲经的人,一般听过算数。有些人到讲经的时候,书拿出来,经讲完了,回向一念,书合起来,摆在那里,明天要讲,再拿出来,再翻。这样子学法,一辈子学不到什么大东西。有一位,他听经也听了不少,给一些初入门的讲经,说开示,滔滔不絶,但是真正有条有理的、有系统的东西,要他拿出来,就不行了。学法要系统地学,还得要认真思惟。当然,修一般不容易,要得定之后纔修,闻思却是能做到的。闻了之后,一定要思。深入一步的,把它从表面透到里边去的,就靠思惟。要把里边内在的联系与辩证的关系,里边的那些脉络都搞清楚,非思不可,单是闻是不够的。尽管你多闻,但不经过思,是表面的。海公上师打个比喻,是水瓢上写账。你一笔账写在本子上,那你以后要查,可以查出来,如果写在水瓢上,水一舀,写的账都冲掉,没有了,这个是不稳固的。单是闻是不稳固的,是肤浅的。你学了、背了很多东西,主要是在辩论的时候拿来应用的。如果辩论的时候你输了,人家说你的老师没教好,假使辩赢之后,老师教得好,所以说老师对他们教得很认真。如果不辩论,学过马马虎虎算了,这个收效不大。在讨论的时候,要能深入,最好能够引起辩论。但是辩论不是吵架,不要面红耳赤地闹起来了。
若缘见此所断为境,名见此所断,余名修所断。解云:答也。光法师云,此有二意:一缘见此为境。此者,此四谛也。谓五见疑,亲迷四谛,名缘见此也。二缘见此所断为境。所断是五见疑也。谓贪等四,非亲迷谛,但缘五见疑上起故,名缘见此所断也。此中意者,若五见疑缘苦谛起,名见苦所断,乃至缘道谛起,名见道断;若贪等四缘见苦所断五见疑为境,名见苦所断,乃至缘见道谛所断三见疑为境,名见道谛断。不缘见此为境,及见此所断为境,名修所断。若依宝法师解云,此贪等四,若缘见此所断为境,名见所断;不缘见此所断为境,名修所断也。如是三十六中,见分十二,谓苦下五见,集灭各二见,道谛有三见,故成十二也;疑分为四,四谛各一也;余四各五,余贪等四,各通五部,四五二十也。兼前十二见及四疑,故欲界中有三十六。
「此中何相见苦所断,乃至何相是修所断」,法宝法师跟普光法师的分歧,是「此中」的「此」。一个说是十个烦恼;一个说是四个烦恼。下边是《俱舍论》的回答。「若缘见此所断为境,名见此所断」,这是《俱舍论》的回答。这个答案,两个解释。「光法师云,此有二意」,光法师把「若缘见此所断为境」这句话分两层意思,「缘见此」跟「缘见此所断」。「一缘见此为境」,这个「此」指四谛,苦集灭道。「谓五见疑,亲迷四谛,名缘见此也」,这十个烦恼里边,五个见跟疑,是直接对苦集灭道四谛不明白、疑惑的,这个叫「缘见此」,假使明白了苦集灭道的道理,五见、疑就断掉了。「二缘见此所断为境」,那不是直接的,这是第二层,「谓贪等四,非亲迷谛」,贪、瞋、痴、慢,对四谛不是直接迷的。但是,它们可以缘五见、疑(五见疑是缘此四谛的),间接地缘四谛。这是「缘见此所断」。
五见、疑,是见苦集灭道的时候要断掉的烦恼。假使贪瞋痴慢是缘它们的,那么贪瞋痴慢也是见所断;余下来的叫修所断。这是普光法师的解释。
五见、疑是直接迷四谛道理的,叫「见此」。其他的贪瞋痴慢,不直接迷四谛道理,缘的境是五见、疑。五见、疑是见苦集灭道的时候所断的烦恼。假使五见、疑是迷苦谛的,而贪瞋痴慢缘这五见、疑,贪瞋痴慢也是见苦所断;假使二见、疑是迷集谛的,而贪瞋痴慢缘二见、疑,贪瞋痴慢也是见集所断;缘迷灭、道谛的同样如此。余下的是修所断。
「此中意者」,因为普光法师的两层意思讲得有点繁复,他再重新总结一下。「若五见疑缘苦谛起,名见苦所断」。「见此所断」,这个「此」代表苦集灭道,见苦的时候,是见苦所断,乃至缘道谛起的,叫见道所断。这是直接迷谛理的,五见、疑,迷哪一个谛,见哪个谛的时候把它断掉,这是第一层。
第二层,「若贪等四」,贪瞋痴慢,四个,「缘见苦所断五见疑为境」,叫见苦所断,乃至缘见道所断的三见疑为境,叫见道所断。「不缘见此为境,及见此所断为境」,既不缘见此(四谛),也不是缘见此所断(五见、疑),余下来的那些贪瞋痴慢,就是修所断。
「若依宝法师解」,下面是法宝法师的解释。「此」,不是指十个烦恼,而是指贪瞋痴慢,因为五见疑,决定是见道所断,不要再分析了。至于贪瞋痴慢,有见道所断,也有修道所断。哪些贪瞋痴慢是见所断,哪些贪瞋痴慢是修所断,那就要简别一下。所以法宝法师认为,「此」指贪瞋痴慢这四个。
「此贪等四,若缘见此所断为境,名见所断;不缘见此所断为境,名修所断」,假使这个贪等烦恼,缘见道所断的见、疑那些烦恼为境的(「见此」,是见苦、见集、见灭、见道中的某一个),那么这些贪瞋痴慢是见所断;假使不缘那些的,是修所断,这个比较干脆。圆晖法师同意法宝法师的说法。「宝解为善之也」,认为法宝法师的解释比较好。
「如是三十六中,见分十二」,在这三十六中,欲界见修所断的烦恼有三十六。「见分十二」,见里边有十二种。苦下边五个,集谛、灭谛下边各两个,道谛下三个,「故成十二也」。这是总结算账。「疑分为四」,疑是四个,四谛下面各一个。「余四各五」,其他留下来的贪瞋痴慢,「余贪等四,各通五部」,它们每一部都通的,见集、见苦、见灭、见道、修,都有它们。每个烦恼在五部里边都有,因此各有五个。「四五二十也,兼前十二见及四疑」,贪瞋痴慢有二十个,十二个见,加四个疑,成欲界三十六。
色无色除瞋,余等如欲说者,色无色界,于五部下,各除瞋恚,余与欲同,故色无色,各三十一,两界合论,成六十二,通前三十六,总计成九十八使,更加十缠,名一百八烦恼。
「色无色除瞋,余等如欲说」,欲界的算好,色界、无色界把瞋除掉,余下的跟欲界一样。色界、无色界,「于五部下,各除瞋恚,余与欲同」,五部每一部下各除一个瞋,其余的跟欲界的都一样。「故色、无色各三十一」,欲界是三十六,除五个瞋,就是三十一。「两界合论六十二」,色界三十一,无色界也三十一,一共是六十二。再加上欲界的三十六,九十八。九十八加十个缠,就是一百零八烦恼。
从此第二,明见修断。论云:于此所断九十八中,前八十八,名见所断,忍所害故;后十随眠,名修所断,智所害故。总标。如是所说见修所断,为决定不?问也。不尔。答也。云何?征也。颂曰:
忍所害随眠 有顶唯见断 余通见修断 智所害唯修
「从此第二,明见修断」,见道所断的、修道所断的里边还有问题,还要再详细地辨。「论云:于此所断九十八中,前八十八,名见所断,忍所害故;后十随眠,名修所断,智所害故」,这里把前面的九十八,用见修分一分。前面八十八个,叫见所断,见道的时候断掉的烦恼。「忍所害故」,这个烦恼是忍所断的,「害」是把它消灭。在见道的时候,前十五刹那是见道,第十六刹那是修道。这十六刹那是依苦集灭道来分的。先是苦法忍。对治欲界烦恼的叫法智、法忍。对治色界、无色界的,叫类智、类忍。类是同类的意思。法是本法,色界、无色界的苦集灭道跟欲界的苦集灭道有相同之处,叫类。
在断烦恼的时候,忍是无间道,把烦恼断掉;智是解脱道,证明烦恼断掉的这个得。开始的时候是苦法忍,消灭欲界苦谛下的烦恼的无间道,正在搏斗的时候,是忍。这个忍是起消灭烦恼功能的。苦法忍之后,苦法智,烦恼断掉,宣布解放,宣布见苦下的十个烦恼消灭了,这是解脱道。然后跟着就是苦类忍,上二界苦谛下的烦恼,以类忍来断。然后,苦类智宣布上界色界、无色界每一界苦谛下的九个烦恼断掉。这是苦谛,分苦法忍、苦法智、苦类忍、苦类智。其他三个谛一样,集法忍、集法智、集类忍、集类智,灭法忍、灭法智、灭类忍、灭类智,然后道法忍、道法智、道类忍、道类智。从苦法忍到道类忍,这十五个刹那是见道;第十六刹那(道类智)是修道。这是忍和智的差别。忍是无间道断烦恼的时候,智是解脱道。忍是把烦恼消灭;智是证明解放。忍是第一次消灭,智是已经见过一次,重复的。
前面八十八使,是见道所断,是忍(法忍、类忍)来把它们断掉的。后面十个随眠,即欲界的贪瞋痴慢、色界的贪痴慢、无色界的贪痴慢,这十个是修所断,智所害。这里也知道,见道所断的烦恼是忍断的,修道所断的烦恼是智来断,这两个有不同。将来「贤圣品」的时候还要讲。这是把见道所断、修道所断分了类。「如是所说见修所断,为决定不」,根据上面所说的,见道所断、修道所断,是不是决定如此?产生这个问题。「不尔」,不一定。「云何」,怎么样不定?
「颂曰」,下边那个颂来解释这个问题。这是有部的见解,经部来说就不一样。先看有部的体系,认为有不决定的,什么不决定的?以颂来回答。
「忍所害随眠,有顶唯见断,余通见修断,智所害唯修」,哪些东西不决定?「忍所害随眠」,见道所断的烦恼,「有顶唯见断」,三界里边,非想非非想天这一个地——有顶,这个决定是见所断。其余的,下边八个地,可以通见所断、修所断。「智所害唯修」,前面说的智所害的烦恼,决定是修所断。
前面九十八里边,八十八是见所断,忍所害;十个是修所断,智所害,是不决定的。忍所害的里边,下边八地的烦恼,既可以见所断,也可以修所断,只有有顶的,非见所断不可。而智所害的决定是修所断。这是有部的说法。
释曰:前三句明忍所害随眠,第四句明智所害随眠。忍所害随眠,有顶唯见断者,忍谓见道中,法类智忍也。前八十八,名忍所害随眠,于中有顶地摄,唯见所断,以有顶惑,唯类智忍方能断故。余通见修断者,余八地中,忍所害随眠,通见修断。谓圣者断,唯见非修,法类智忍,如应断故。上七地,类忍断,欲界一地,法忍断也。若异生断,唯修非见,数习世俗智所断故。智所害唯修者,后十随眠,名智所害,唯修所断。以诸圣者,通用无漏、世俗二智断故。若诸异生,唯世俗智,方能断故。
「释曰:前三句明忍所害随眠,第四句明智所害随眠」,忍所害、智所害,八十八使是忍所害,后边十个是智所害。
「忍所害随眠,有顶唯见断」,忍所害的随眠,八十八使里边,有顶天的那一部分,决定是见所断——见道的时候纔断。「忍谓见道中,法类智忍也」,见道的时候有法忍、类忍,「法类智忍」,法智忍、类智忍,就是指法忍、类忍。「前八十八,名忍所害随眠」,什么叫忍所害随眠呢?前面八十八使。前面八十八个是忍所害的,是见道时断的烦恼,在有顶来说,那一定是见道的时候断。「以有顶惑,唯类智忍方能断故」,因为它是上界,用类智忍来断的。法智忍是断欲界的,类智忍纔能断有顶惑。
「余通见修断」,除了有顶地以外,还有下面八个地,八十八使中属于下面八个地的烦恼不一定是见所断,有的时候见断,有的时候修也可以断。那么怎样分呢?「谓圣者断,唯见非修」,圣者断决定是见道的时候,不是修道。「法类智忍,如应断故」,如其所应,按照烦恼所属的地,上边的七个地,类智忍来断,欲界的那一地,法智忍来断。
「若异生断,唯修非见」,假使是凡夫,他决定是修,不是见道。就是说圣者断的时候,一定是见所断;而凡夫(异生)断的时候,断下面八地的烦恼(忍所断烦恼)的时候,是修所断。「非见」,不是见所断。「数习世俗智所断故」,哪个智来断呢?「世俗智」,无始以来经常修习的那些世俗智来断它。
「智所害唯修」,智所害的,是修所断的烦恼。「后十随眠,名智所害」,这个不能见所断,一定是修所断。「以诸圣者,通用无漏、世俗二智断故。若诸异生,唯世俗智方能断故」,就圣者来说,可以用无漏智,也可以用世俗智来断;而对异生、凡夫来说,唯以世俗智断。
先要知道一个原则。三界九地,如何以有漏道断烦恼。以前印度婆罗门修禅定,他不用佛教的出世的无漏法,他自己修世间禅,也可以得到初禅,乃至得到非想非非想定。他们是怎么断的呢?欣上厌下。他看到上地的静、妙、离,上面的清净、上面的寂静、上面的殊妙、上面的离开苦难;而看到下地是粗、苦、障。下地相对来说,是非常的粗、非常之苦,又障(不能出离)。假使欲界修初禅的人来说,他看见欲界的粗、苦、障,而看到初禅的静、妙、离。以这样子欣上厌下的世间心(动机)出发,但这不是菩提心,也不是出离心,也可以得到世间的禅定,那个时候把欲界的烦恼离掉了,这是以世俗智离的,欲界的烦恼里边忍所害的那一部分,也用世俗智把它离掉。乃至无所有处,也可以羡慕上边非想非非想的静、妙、离,厌恶它本地的粗、苦、障,用世间定,把它的烦恼灭掉,证非想非非想的定。
这八地都可以用世俗智,把那些忍所害、智所害的烦恼断掉。这是有部的话。但对非想非非想天来说,上面静妙离的对象没有了,他是最高,三有之顶,他往上无可再离。从世俗法,他不能再往上。那么要断它的烦恼,只有无漏法,就是用类智忍来断,这是见道所断,不能再由世俗智断。所以说有顶这一地的忍所害随眠,决定是见所断,是圣者纔能断得掉。而下边八地,凡夫用欣上厌下的方式也可以断。假使圣者,是见所断,凡夫是修道所断,所以见修是通的。修所断的烦恼——智所害的,那当然都是修所断。圣者可以用无漏法或者有漏智来断,而异生只能用世俗智来断。
从此第三,明五见,就中分二:一正明五见,二别释戒禁取。且正明五见者,论云:由行有殊,分见为五,名先已列,自体如何?颂曰:
我我所断常 拨无劣谓胜 非因道妄谓 是五见自体
「从此第三,明五见」,把五个见详细讲一下。「分二」,分两科。「正明五见」,「别释戒禁取」,先讲什么叫五见,然后把戒禁取特别地提出来讲一下。「且正明五见者,论云:由行有殊,分见为五」,因为它的行相、行解不同,把六个烦恼里的见分成五个。「名先已列,自体如何」,前面讲过五见的名字,它的自体是什么呢?
「颂曰:我我所断常,拨无劣谓胜,非因道妄谓,是五见自体」,这个颂简单扼要,要背。五见的体是什么呢?
「我我所」,萨迦耶见,执我、我所,执著五藴是我,或者五藴中间某一个是我。最粗浅的人,他执这个身体是我,色藴;高超一点的,执受是我,能够感觉的是我;再高一点的想是我;乃至思是我,能够自由意识活动的是我,笛卡尔「我思故我在」,我是思心所;还要再高的,执了别的心识是我。这些都是执藴为我。还有一种是离藴为我,离开五藴还有一个独立的灵魂的东西,有这么一个我。执我,总离不开即藴我、离藴我。执著这个是我,还有属于我的东西。这是萨迦耶见。
「断、常」,边见,执断常。执持常见,或是断见。
「拨无」,邪见。说因果没有的,做好事不得好果,做坏事也不一定得坏果。
「劣谓胜」,见取。本来是不好的东西,执为最殊胜的。
「非因道妄谓」,不是因说是因,不是道说是道,戒禁取。
「是五见自体」,这些是五见的体。
释曰:前三句出体,第四句结成。我我所者,执我我所,名有身见也。身即是有,故名有身,以五取藴为体。缘于有身,执我我所,执即是见,见缘有身,名有身见。有身之见,依主释也。西国名萨迦耶见,此云坏身见,或名有身见。故论云:坏故名萨,聚谓迦耶,即是非常、和合藴义非常是坏义,和合是聚义,迦耶即萨,名萨迦耶,即五取藴迦耶体也。为遮常、一想,故立此名,要此想为先,方执我故。解云:此上是经部释,为遮外道计于常想,立其萨名,遮计一想,立迦耶名,是则坏身之见,名坏身见也。毗婆沙师,作如是释,有故名萨,身义如前,勿无所缘,计我我所,故说此见缘于自身,缘萨迦耶,而起此见,故标此见名萨迦耶。已上论文,释有身之见也。
「释曰:前三句出体,第四句结成」,前三句出五见的体,接下去总结,结成,结成这五个体。
这里讲萨迦耶见,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有部的解释,一个是经部的解释。有部认为三世一切有,三世的法,不管过去、未来,都是有自体的。经部认为有些法是有体,有些法是没有体的。学空一定要从四个层次,有部、经部、唯识、中观这样上去,纔是踏实的。这里先把有部、经部的两个萨迦耶见介绍一下。
先说有部的,「执我、我所,名有身见」,什么叫萨迦耶见呢?有身见,执著有我、有我所的。什么叫有身见?「身即是有」,这个身体是有的,叫有身。「以五取藴为体」,我们这个身体以五取藴为体,注意不是五藴,五藴里边有无漏五藴,这里指有漏的五藴,即烦恼所取的五取藴,以五取藴为体,执有我、我所。「缘于有身,执我我所」,缘五取藴,执著这是我,这是我所(我的东西)。「执即是见」,执著它是我、我所的一个执就是见。「见缘有身」,这个见缘的境是有身——五取藴,叫有身见。「有身之见」,这个见是有身的见,「依主释」。这是有部的讲法,萨迦耶见叫有身见。这个身是有,有身是五取藴。缘五取藴,执这个是我,那个是我所,这就叫萨迦耶见。
「西国名萨迦耶见」,西国,就是印度,叫萨迦耶见。经部的解释,「或名有身见」,他说有部的有身见也叫坏身见。「故论云」,《俱舍论》原文这么说,「坏故名萨」,萨迦耶的萨,汉语叫坏。「聚谓迦耶」,迦耶就是聚,积聚的意思。坏聚,无常的就叫坏,和合拢来积了一聚,不是一个东西叫聚。我们执一个我,都是执著我是一个,不能说有十几个我,那不成为我,我是一个。有的说身体是要坏的,灵魂是常的、不坏的,一般执我是一、是常。而这里就是破一、破常,它是无常的、要坏的;是和合聚拢来的一大堆,不是一个。「非常是坏义,和合是聚义」,萨迦耶,坏是萨,迦耶是聚。
「迦耶即萨,名萨迦耶」,无常的东西,是积聚的东西。因为它是积聚拢来的,纔是无常的,如果不是积聚的,原来是有自性的,那就是常了。正因为是积聚的,又可以合,又可以散,那就是无常。所以说,迦耶跟萨是一个东西,迦耶就是萨,萨迦耶,是持业释。「即五取藴」,它的体是五取藴。
「为遮常、一想,故立此名」,因为外道执一个不变的灵魂,执一个什么东西是有常的,是一的。经部要破掉他们「常、一」这个概念,叫萨迦耶见。「要此想为先,方执我故」,先有这个常、这个一的概念,纔执著这是我,是常、一的我。经部要破我,你所执的我,是个无常的、非一的,是积聚拢来的,那就不成其为我。
「解云:此上是经部释」,这是经部的解释。经部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外道执有我。「为遮外道计于常想,立其萨名」,外道是执常,遮掉这个常,立一个萨——无常。「遮计一想,立迦耶名」,外道执一,遮掉这个一,叫迦耶,针锋相对破外道常、一的我。「是则坏身之见,名坏身见也」,这个坏身见,就是萨迦耶见。
「毗婆沙师,作如是释」,有部师怎么说呢?「有故名萨」,萨就是有,这个迦耶是身,身是和合、积聚的意思。「勿无所缘,计我我所,故说此见缘于有身,缘萨迦耶,而起此见,故标此见名萨迦耶」,有部特别声明,你认为这个萨迦耶见,是无常的,是和合积聚的,那你所缘的我,是没有这个我的。有部说,你心要缘个东西,没有的东西是不能缘的,一定要有东西的纔能缘。所以他说,这个萨是有,迦耶是积聚。「勿无所缘,计我我所」,如果没有所缘的境,你执著它是我、我所,这是讲不通的。「故说此见缘于有身」,所以有部说这个见,一定缘有体的那个身,不能缘空的东西。「缘萨迦耶,而起此见」,缘萨迦耶这个五取藴,纔产生我、我所的见,这是强调心要缘有的东西。
经部说你缘的「我」根本是虚妄的,这个萨迦耶见缘的境是没有的,是空的、虚妄的东西。经部里边是比较进步的。世亲菩萨在讲有部的萨迦耶见时,特别把经部的东西掺进去。世亲论主是同意经部的意思的。
断常者,于我我所,执断常,名边执见。断常名边,执即是见,依边起执,边之执故,依主释也;边执即见,持业释也。
「断常者,于我我所,执断常,名边执见」,第二个是边见,也叫边执见。在前面执我我所基础上,执我是常的、我是断的,我所是常的、我所是断的,这是边执见。「断常名边」,断也好,常也好,叫边,执就是见。
「依边起执,边之执故,依主释也」,边执之见,依主释。「边执即见,持业释」,这个边执就是见,也可以作持业释解。
拨无者,拨无因果,名为邪见。邪即是见,名为邪见,持业释也。
「拨无因果」,本来世间上苦集灭道的因果、缘起法等等,说是没有的,这是邪见。「邪即是见」,本身这个邪就是见,叫邪见,持业释。
劣谓胜者,于劣谓胜,名为见取。见谓身见、边见、邪见,执此三见,以为胜故,名为见取。见之取故,是依主释也。除三见外,执余有漏,以为胜者,亦名见取。理实应立见等取名,略去等言,但名见取。
「劣谓胜者,于劣谓胜」,本来并不好,是很低劣的东西,说它殊胜,这个是见取见。「谓身见、边见、邪见」,这三个见都是错的,执著它以为是好的,就是见取。「见之取故」,对前面三个见的「取」,取著,叫见取,「依主释」。
是不是一定要执这三个见呢?不一定。「除三见外,执余有漏,以为胜者,亦名见取」,除了三个见之外,对其他的有漏法说是殊胜,也属于见取。照这样说,「理实应立见等取名」,不但是三见,还有其他的有漏法,要加一个等纔行,要见等取这个名字。把等字略去,其他有漏法隐在里边,单说见取。但是我们知道,不一定是执萨迦耶见、边见、邪见,对其他的有漏法执为胜的,都属于见取的范围。
非因道妄谓者,非因谓因,非道谓道,名戒禁取。戒谓佛法中五戒等也。禁谓外道狗牛等禁也。执此禁戒以为因道,名戒禁取。戒禁之取,依主释也。论云:如大自在生主,或余非世间因执我等生世间也,妄起因执;投水火等,种种邪行,非生天因,妄起因执已上非因执因也;受持戒禁,数相应智,非解脱道,妄起道执外道计算数智,得涅槃也。理实应立戒禁等取名,则略去等言,但名戒禁取。已上论文,等取执非戒禁余法也。
「非因道妄谓」,「非因」,本来不是因,说它是因;「非道」,本来不是道,说它是道,这是戒禁取。
「戒谓佛法中五戒等也。禁谓外道狗牛等禁也。执此禁戒以为因道,名戒禁取。戒禁之取,依主释也」,戒禁取里边要分,戒有佛教里的五戒等,难道不对吗?这个问题等一下解释。禁是外道的戒,外道的牛戒、狗戒等等禁条,执这个戒禁以为是证涅槃的因、证涅槃的道,叫戒禁取。是戒禁的取著,依主释。
「论云」,是《俱舍论》的原文。「如大自在生主,或余非世间因,妄起因执」,大自在天,或者生主,本来不是世间的因,一定要说世间是他创造的,非因谓因。因有两种:一种是能生因,一种是生天因。这是能生,创造世间的因,虚妄的,自己安立一个,大自在天也好,生主也好,等等。本来不是世间的因,却说他是创造世间的因,这是第一个能生因。
第二是生天的因。「投水火等,种种邪行」,外道有的是自己跳进水里去。以前外道有一个执著,认为印度的恒河能把烦恼洗尽,于是干脆跳到恒河里去淹死,认为把烦恼洗干净,将来可以生天,这是愚痴,这是自杀,将来感的果决定是三恶道。佛教是反对自杀的,自杀就是杀人,如果一个比丘自杀,那是杀比丘,这个罪很大,不得了。但他们外道却不知道,以为恒河能够灭罪的,跳进恒河里把罪也洗干净了;或者事火外道,自己跳进火里去。总之种种的邪行,以为能生天。「妄起因执」,本来不是生天的因,他执为能生天的因。
「受持禁戒,数相应智,非解脱道,妄起道执」,他受持那些禁戒,「数相应智」,有种外道,经常在数那些法的,搞计算的,以为这是解脱道。这个智跟他的计数相应的,叫数相应智。他认为这样子算算算,到以后能解脱等等。本来不是解脱道,他认为是能够解脱的道,这些都是非道谓道。
这里包括牛戒、狗戒。这个外道,不是说他完全愚痴,笨得学牛、学狗去了。他也有一些神通,看到一个牛第二辈子生天。这个生天是由前面的顺后受业所感,它前辈子造了善业,但这个业是顺后受,不是第二辈子马上感果,第二辈子是做牛,那个顺后受业可以让他生天。但是那些外道,他有点神通,一看这个牛生天了,追究牛到底为什么生天呢?就看牛吃草的,吃水的。这样,他就学牛一样,飢饿吃草,渴了吃水,疲倦睡觉,男女性起来了就婬欲,他以为这样能生天。这是愚痴,非道谓道。这些将来感苦果。
「外道计算数智得涅槃也」,这个计算数的智慧,他们认为能够解脱证涅槃,这是外道的一种。当然具体没有很详细的解释,大概类似于算八卦之类的东西,拼命算,算到后来,他能够到多少时间之后,能解脱,能证涅槃。这样来说,「理实应立戒禁等取名」,不但是戒禁,还有各式各样的东西,应该加个等字,「略去等言」,这个等字略掉,叫戒禁取。所以说戒禁取,不一定是戒禁,对其他的东西执著能够生天、能够是解脱的,都在里边。
这里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五戒也属于戒禁取?我们持了戒之后,由戒生定,由定生慧,般若的智慧出来了,然后「照见五藴皆空,度一切苦厄」——证涅槃,这是《心经》里讲得很清楚的。只要持戒,不要定、慧,认为就凭一个戒能证涅槃,这是执著。所以说戒禁取包括佛教内部的,执著五戒或者八戒能够解脱,能够证涅槃,这是偏了。本来不排斥持戒是证涅槃的因素之一,但是,这不是具足的因,只是一个前导,要引发后边的定、慧纔能够得到涅槃。这当然比外道的戒禁取要稍胜一等,至少你持个五戒,也能得人天,但毕竟你说能证涅槃,是不现实的,也属于戒禁取。「戒净有智慧,便得第一道」,戒清净之后还得要智慧,由戒生定,由定起无漏的空的智慧,然后第一道——涅槃可以证到。单执著个戒,不要定、慧,那当然是支分不够。如果执著单是持戒,不修定、慧,甚至于排斥定、慧,认为能得涅槃解脱,这是属于戒禁取的范围。
戒禁取意思是非因计因,非道计道,因是集谛,既然它是迷因,为什么在集谛下边没有戒禁取,而只有苦谛跟道谛里边有它?
从此第二,别明戒禁取者,论云:若于非因起是因见,此见何故非见集断?解云:既迷因起,应见集断也。颂曰:
于大自在等 非因妄执因 从常我倒生 故唯见苦断
「从此第二,别明戒禁取者,论云:若于非因起是因见,此见何故非见集断」,根据《俱舍论》原文,提一个问。戒禁取是非因计因,戒禁取既然是迷因,为什么不是见集谛的时候断?集谛是因,苦谛是果,道谛是道,它既然是迷因的,该是在集谛里边断,为什么集谛下面没有它?
「颂曰:于大自在等,非因妄执因,从常我倒生,故唯见苦断」,他在颂词里简单明白地标出来。大自在也好,其他的也好,本来不是创造世间的因,说它是因,「从常我倒生」,计因的时候,主要是想到这个大自在是常的,或者是它有这么一个我,起常倒、我倒。这个常倒、我倒是苦谛所断的。苦谛之相,无常、苦、无我、空。无常是对治常,无我是对治我。既然是常我倒而生的,直接是对苦谛有违背的,这个属于见苦所断,不是见集所断。
释曰:执自在等生世间者,必先计度,彼体是常,起常倒也;执为一我,起我倒也。执常我已,方起因执,故非因执,从常我生。常我二倒,唯见苦断,故彼非因执因,亦见苦断。以常我倒,身边见摄,迷粗果故,故见苦断。然戒禁取,总有二类:一非因执因,二非道计道。非因执因,复有二类:一迷执我常法起,二迷宿作苦行等起计狗等生天因。此二迷苦果,故皆见苦断。非道执道,亦有二类:一执有漏戒等,为解脱道,此迷粗果故,亦唯见苦断;二执谤道邪见及疑,为清净道,此戒禁取,违道谛强,见道谛断。
非因执因,计大自在天或者帝释、梵天是创造世间的因,有些宗教认为是上帝创造的等等。既然计他是生世间的因,那么心里必定先有这么一个设想,大自在等,它的体是常(不是创造出来的,是常的),起个常倒;它一定是唯一独立地存在,不靠其他东西帮助的一个我,起一个我倒。
一切有为法本来没有我的,本来是无常的,你执了常倒、我倒两个倒,纔会执它是创造世间的因。如果它不是常的,也没有我的,那它怎么是因呢?既然它是创造世间的因,它决定本身是常的,也是有主宰的这么一个神,我是主宰的意思。先有常倒、我倒,纔会执它是创造世间的因,所以常我两倒是一个根本。
「故非因执,从常我生」,所以非因执因的执著,从常倒、我倒而产生,而常我两倒是见苦所断,所以属于见苦所断。「故彼非因执因,亦见苦断」,苦谛下边的四个行相,无常对治常,无我对治我,常我两倒是见苦所断,所以从常我两倒所生的非因执因也是见苦所断,它们有直接联系的。「以常我倒,身边见摄」,常倒、我倒这两个是身见、边见所摄。边执见——执常执断,身见——执我我所,所以这两个颠倒,是身见、边见所包含的。「迷粗果故,故见苦断」,身是果,有这个身,然后执这个身有常,或者是断。既然是从果而迷,产生非因执因的,所以是见苦所断。
非因执因又有两类,「一迷执我常法起,二迷宿作苦行等起」,一个是执有一个常的、我的创造主,他能造世间,非因执因。另外一个,「迷宿作苦行等起」,就是他执著修苦行能生天,比如持牛戒、狗戒。有些外道有神通,他看到一头牛,或者一只狗,死掉以后生天了,学狗或者牛那样子做,这样子刻苦地生活,他们认为是能生天的因,这样也是非因执因。这一类,他们迷现在的苦行,将来能生天,也是从果上看的,也是见苦所断。「此二迷苦果」,第一类也好,第二类也好,都是从苦谛上(果上)来看,虽然是非因执因,它的内涵重点还是在果上看,所以是见苦所断。
非道执道也有两个。第一,「执有漏戒等,为解脱道,此迷粗果故,亦唯见苦断」,有漏的戒,五戒、八戒之类的。它本身是能够得到涅槃的原因,因为由戒纔能生定,有了定之后,纔发无漏的般若智慧,「照见五藴皆空,度一切苦厄」,超脱生死。但是你单持有漏的戒,如果没有无漏的定慧,解脱也得不了,所以不能偏执。持戒的目的是生定慧,不单是持戒就够。既不能离开戒,也不能局限于只要持戒就够了。单是执著戒就能解脱,也是非道计道。这也是迷苦果,因为这个有漏的戒,它能够感得生天这一类的果,他认为是解脱。这些是迷果起的,见苦断。
第二,「执谤道邪见及疑,为清净道」,真正是清净的道,能出离的道,毁谤它不能出离,这是谤道的邪见。还有怀疑,本来是不对的,但是执著它是清净的。像提婆达多一样,他诽谤佛的道,说八正道不能出离,自己立一个道,这样非道计道。这是迷道谛,直接跟道谛相违的,这是见道所断。
所以说见道所断里边有一个戒禁取,是指这一类,而大部分的戒禁取,还是见苦所断。前面的八十八使里边,见苦下边五个见全的。见集、见灭下边,边见、身见是果上起的,当然集灭里边不会有;而戒禁取,只有见苦、见道下边有,见集没有,见灭当然更不会有戒禁取,它不是迷灭谛,而是迷因。但是,迷因不是迷集,它是从果上看的,这是见苦所断。直接违背道谛的那些邪见疑,执它为清净道,那是直接违背道谛的,是道谛所断。
我们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都在颠倒里过生活。什么倒?常、乐、我、净。这个世界本来是无常的,一定要执它是常的。千秋之业,秦始皇并吞六国之后,还要传之万代,哪知道是无常,传到二世马上就垮台了。不净执净,这个世界上到处秽污的,这个人本来是血肉、痰、涕、大小便所组成的,而执为是清净的,这是颠倒。没有我的,偏偏要来一个我,我要怎么办,我要创造什么伟大事业,以我为中心,一切要听我指挥。没有那个事情。本来没有我的,这个我哪里来呢?一切法本来自性空,说它是有的。所以这些都是颠倒。
从此第四,明四倒。论云:如前所说,常我倒生,为但有斯二种颠倒?问也。应知颠倒,总有四种,谓一于非常执常颠倒,二于诸苦执乐颠倒,三于不净执净颠倒,四于非我执我颠倒。答也。如是四倒,其体云何?颂曰:
四颠倒自体 谓从于三见 唯倒推增故 想心随见力
〖表五–六:四种颠倒〗
「从此第四,明四倒。论云:如前所说,常我倒生」,前面讲戒禁取从常我二倒而生。「为但有斯二种颠倒」,是不是只有这么两个颠倒呢?这是《俱舍论》提的问题。「应知颠倒,总有四种」,回答,应当知道颠倒不只两种,总的说有四种。
第一,「于非常执常颠倒」,一个是常倒,本来是无常的,执它是常的。
第二,「于诸苦执乐颠倒」,一个对于苦执为乐。现在世间的某些哲学思想也知道一切法都是无常的,刹那刹那变化,没有一个法能够安住一刹那的,都在变,无常。再进去,就是苦,假使能常的,就是安乐。一切法再好,无常的,今天是很好,明天怎么样不知道,今天做皇帝,明天被人家抓起来杀头了,这个就是苦的,不能常保的。所以,本来世间上都是三苦、八苦,但是你执这世间是乐的,拼命追求,这是乐倒。
第三,「于不净执净颠倒」,一个是对不干净的认为是干净。尤其是男女之身,大小便满的,你想一想,这个人的身上汗那么臭,大小便又那么臭,它是产生大小便的一个机器,你说有什么干净呢?厕所大家都讨厌,感到臭,不愿意进去,厕所原本是干净的,是人的大小便给它搞脏的,人本身是产生大小便的,那比厕所要脏得多,却执它是净,那是很颠倒。
第四,「于非我执我颠倒」,一切法本来没有我的,没有自在,没有主宰的,一定要执著我要做主,我要有主宰。这是我的颠倒。总的来说,一共有四个倒:常倒、乐倒、净倒、我倒。「如是四倒,其体云何」,这四个颠倒,到底以何为体呢?
「颂曰:四颠倒自体,谓从于三见」,四颠倒的体,是三个见里划出来的。「唯倒推增故,想心随见力」,为什么只有四个倒,其他的不叫倒?「唯倒推增故」,由这三个原因,立四个颠倒。经里边说还有想颠倒、心颠倒,也解释一下。
释曰:初两句出体,第三句废立,第四句通经。四颠倒自体,谓从于三见者,谓边见中,唯取常见,以为常倒;于见取中,取计乐、净,为乐、净倒;于身见中,唯取我见,以为我倒也。
「释曰:初两句出体,第三句废立,第四句通经」,先出体。「四颠倒自体,谓从于三见」,四颠倒的体是什么呢?是三个见。「谓边见中,唯取常见」,边执见里边断、常二见,取一个常见,「以为常倒」。
「于见取中取计乐、净,为乐、净倒」,本来是不干净的,说它是干净;本来是苦的,说它是乐,这是见取,以劣执为胜。净倒、乐倒是见取里边出来的。身见里边执个我,本来没有我的,说有一个我,我倒是从身见来的。所以,常乐我净四个倒,是身见、边见、见取里产生的。
唯倒推增故者,此举三因,以立四倒。言三因者,一一向倒故,二推度性故,三妄增益故。谓戒禁取,非一向倒。执有漏道得净涅槃,虽非究竟断惑证灭,而能暂时离染证灭,缘少净故,非一向倒。断见邪见,非妄增益,无门转故。余贪瞋等,不能推度,非见性故。是故余惑,非颠倒体。
为什么要安四个倒?「唯倒推增故者,此举三因,以立四倒」,立这四个颠倒,要符合三个原因。「言三因者」,哪三因呢?一是「一向倒故」,二是「推度性故」,三是「妄增益故」。
「谓戒禁取,非一向倒」,立四个倒,要一向是颠倒的,没有一点点靠近真理的那一方面的。戒禁取是不是倒?不能说倒!「执有漏道得净涅槃,虽非究竟断惑证灭,而能暂时离染证灭,缘少净故,非一向倒」,戒禁取,不管是佛教内部的五戒、八戒,还是外道的那些戒禁取。佛教里边,执五戒、八戒,也能够感人天的福报,有一部分的真理,不是全部颠倒。
「有漏道得净涅槃」,佛教的五戒、八戒,真正证涅槃虽然不可能的,不能究竟地断烦恼证灭,但是可以生人天,或者证到初禅、二禅,把那些染污暂时地灭下去,也可以证到一部分的择灭。所以说,「缘少净故,非一向倒」,它有少分的清净之处,不能说一向颠倒。所以戒禁取不能立在四倒里。
断见、邪见能不能立在这四个倒里边?这个倒,要妄增益,本来不是那么的,你说它有这么一个东西。而断见,一切都断灭,不是妄增益,不是增益的事,是损减的;邪见,拨无因果,也不是增益。「无门转故」,因为邪见也好,断见也好,从无的那一个方面来转的,是断灭的那一方面说,不是增益方面的,所以也不能立在倒里边。
其余的贪瞋那些烦恼,「不能推度」,不是见性。见是推度为性,四个倒都有推度功能的,而其他的贪瞋等烦恼,没有推度功能,所以也不能立在倒里边。
立倒要三个条件。一个是一向倒,一向颠倒,没有一点点清净的、符合真理的地方。第二个是推度性,要有见性的。第三是妄增益,无中生有的,本来不是干净说它是干净,并不是断灭。「是故余惑非颠倒体」,所以其他的烦恼,包括断见、邪见,这些都不是颠倒的体。颠倒的体只有三个,就是边见(取常见)、萨迦耶见、见取(取净、乐二倒)。
想心随见力者,通经也。若唯见是倒,何故经言,于非常计常,有想心见三倒,于苦、不净、非我,亦有想心见三倒?答:理实应知,唯见是倒,想心随见,亦立倒名,与见相应,行相同故。此十二倒,依婆沙师,预流永断,见及相应,见所断故。分别部说,八唯见断,四通见修断,谓乐净中,各有想心,此四想心,预流未断。故引颂言:尊者庆喜阿难告彼尊者辨自在言初果人也,由有想乱倒,故汝心焦热,远离彼想已,贪息心便净。据此颂,圣人由有想心倒也。由此颂文,故经部说,八想心倒,学未全断。
「想心随见力者,通经也」,经里有想颠倒、心颠倒,也解释一下。「若唯见是倒,何故经言,于非常计常,有想心见三倒,于苦、不净、非我,亦有想心见三倒」,引经问难:你说颠倒是见,推度性的,为什么经里边说,非常谓常里有想颠倒、心颠倒、见颠倒?于不净、苦、无我里边也有想颠倒、心颠倒、见颠倒?单说个见颠倒,好像跟经不符合,没有讲完全。
「答:理实应知,唯见是倒,想心随见,亦立倒名,与见相应,行相同故。此十二倒,依婆沙师,预流永断,见及相应,见所断故」,虽然经里边说有这么多的倒,四个倒里边每一个都有三个倒,有十二个倒,但实际上说,这十二个归结拢来就是四个倒。只有见纔是真的倒,想也好,心也好,它们所以叫倒,因为跟见相应,见是倒,心跟想也成了倒。相应心所五义相应,同一行相、同一时间、同一所依等等,五个相同。这里指在观境的时候,心所法的行相(行解)是相同的。心是心王,见是慧心所,想是想心所,这是相应的,见颠倒,这个心也颠倒,这个想也颠倒。
「此十二倒」,这十二个颠倒,「依婆沙师」,依有部的论师来说,预流果全部断完。为什么?见是迷理的,本身是见道所断,相应法同样,都是迷理,当然也是见所断。这是有部的说法。其他的部如经部、分别部有另外的说法。
下边世亲论主引其他的部——分别部,分别部认为,这十二个不一定是见所断,有八个是见所断,四个通修所断。
「谓乐净中,各有想心,此四想心,预流未断」,这十二个倒当中,乐颠倒、净颠倒里,乐的想、乐的心、净的想、净的心,这个预流果没有断,为什么呢?
他引经里一个颂来证明,「尊者庆喜,告彼尊者辨自在言」,庆喜(阿难)给一个得初果的人(辨自在)说。「由有想乱倒,故汝心焦热,远离彼想已,贪息心便净」,他虽然证了初果,见道的烦恼断完了,但是修道断的烦恼没有断,他还有贪心。这个得了初果的人,因为起了贪心,他心里很热恼,阿难用这个偈来教化他。因为你心里的想颠倒,所以你心里焦热。心里烦恼生起来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心里焦热。只要你把想离开之后,心就清净了。从这里边说,初果的人有想倒,有心倒,如果没有想倒、心倒,怎么辨自在证了初果之后,贪心起的时候,心、想都起颠倒呢?这证明,乐、净的想、心的颠倒在初果的时候也有,那是修所断。初果已经见了道,他这个还没断,要修道纔能断掉。
根据这个颂,分别部说这十二个颠倒,有四个是通见道、修道所断的,即净、乐的想、心颠倒。八个乃是见道所断。根据这个颂,初果的那些圣者,他还有心颠倒、想颠倒。因为初果人,没有断尽欲界修所断的九品烦恼。断了六品是一来果,初果可能是一品也没有断,或者断了五品,这个时候没有断完,碰到一点事,他还能起贪心。但是这个贪心,只要人家一提起,或者自己能够提起正念,马上就息下去,跟一般凡夫不一样。阿难尊者看到这个圣者起了烦恼,给他说这个颂,他贪心马上就息下去了。这个颂证明初果的人,还有想颠倒、心颠倒。
「由此颂文,故经部说,八想心倒,学未全断」,根据这个颂文,经部说,不是四个,有八个想、心倒(每一种有两个),见道之后没有断完,可以通修所断。经部说,常、乐、我、净四个见颠倒直接是见性,是见道所断的;而常乐我净的想颠倒、心颠倒这八个,可以通修所断,因为这个颂说见了道之后,还可能起想颠倒、心颠倒,不一定是乐、净、我跟常,见了道的人也可能起这个颠倒,但是很容易灭下去。经部的主张是八个颠倒通见修所断,四个颠倒纔是真正的见所断。
为什么世亲菩萨要把这几句话摆进去呢?他同意经部的说法。因为这个颂明明可以看出来,想、心颠倒在初果还没有断完。经部把常、乐、我、净的想和心这八个颠倒,全部归于见修所断。
下边要讲慢。这个慢,对我们修行的人,是个大障碍。自己要好好地检查一下,到底我们有多少慢在里边。本来贪瞋痴慢疑见六个烦恼,慢只是其中一个。现在把慢分为七个,还可以分为九个。为什么要这样分析?就是要把慢认识清楚,认识清楚才能消灭它。如果你糊里糊涂,不认识它,消灭不了。这个慢是我执的一个最大的护拥者,一切我执在哪里表现?在慢上表现。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我执呢?从有慢心里一看就看出来了。所以我们要看修行是不是上路,看他慢心有没有。真正修行上路,是把我执要灭下去,「降伏我执大魔求加持」,要把它降伏。如果我执的表现息下去,我执现行不起,那是修行有成效。如果我执很厉害,甚至于比以前更大,那么修行是退了,走到反道去了。我执你拿不出来,又看不到,最大的表现就在慢上。有慢就知道有我执,慢得厉害,我执就厉害。所以要把慢仔细地琢磨一下。
从此第五,明七九慢。就中分二:一正明七九慢,二明未断不起。且第一明七九慢者,论云:为唯见随眠,有多差别,为余亦有?颂曰:
慢七九从三 皆通见修断 圣如杀缠等 有修断不行
「从此第五,明七九慢」,把慢分七个,又分九个,主要让我们认识慢,也是认识我执。「就中分二:一正明七九慢,二明未断不起」,第一,正面说什么叫七慢,什么叫九慢;第二,有些慢,包括其他烦恼,在某些情况下,虽然还没有断,但是可以不生起现行。先说第一科。什么叫七慢?什么叫九慢?「论云:为唯见随眠,有多差别,为余亦有」,见分五个,五个里边又分很多支分,其余烦恼是不是有差别呢?
「颂曰:慢七九从三」,其中慢也可以分很多差别,可以分七,也可以分九。「从三」,这个九,是从三分出来的。「皆通见修断」,这七个慢、九个慢,通见所断、修所断。「圣如杀缠等,有修断不行」,对圣者来说,那些慢,跟「杀缠」,瞋恨心,虽然是修所断,见道的时候没有断,但是可以不现行。
释曰:初句正答,第二句明见修断,下两句分修道不行。且慢七者,一慢,二过慢,三慢过慢,四我慢,五增上慢,六卑慢,七邪慢。令心高举,总立慢名,行转不同,故分七种。于他劣谓己胜,于他等谓己等,虽然称境,以心高举,说名为慢。于他等谓己胜,于他胜谓己等,名为过慢,过前慢故。于他胜谓己胜,名慢过慢,慢他过故。执我我所,令心高举,名为我慢,恃我起故。未得谓得,名增上慢。于多分胜,谓己少劣,名为卑慢。于无德中,谓己有德,名为邪慢。成就恶行,名为无德,恃恶高举,名为邪慢也。
「释曰:初句正答,第二句明见修断」,第一句正面回答。是不是其他烦恼也可以分很多差别呢?慢,可以分七个,也可以分九个。第二句说慢是怎么断的。见道所断、修道所断都有。下面两句,「明修道不行」,即使是修所断的,对圣者来说,也可以不现行。
「且慢七者」,七个慢,怎么分呢?第一是慢,第二过慢,第三慢过慢,第四我慢,第五增上慢,第六卑慢,第七邪慢。
什么叫慢?「令心高举」,前面讲心所法的时候讲过,憍是自己感到飘飘然,没有跟人家比较;慢是自他比较而来的,跟人家一比,认为自己高,这就是慢。一个凡夫,跑到哪里去,你都可以检查自己的慢心。你到一个团体里边,你就会比一比,我在这里怎么样,我在里边是优胜的,或者是不行的,马上就会比较,就会产生这些慢的感觉来。感到自己优胜的,就了不得;感到自己是非常差,差也没关系,这也是慢的表现,是卑慢。所以知道慢的行相后,可以检查自己。这个心理状态,你认为不是慢,其实是慢!什么慢?名字都有。总的来说,什么叫慢?「令心高举」,本来不是那回事,把自己心抬得高高的,就是慢。「行转不同,故分七种」,它的行相、变化不同,又分了七个慢。
「于他劣谓己胜,于他等谓己等,虽然称境,以心高举,帮助为慢」,他确实是差,你觉得他就是不及我,高兴,这就是慢。「于他等谓己等」,他确实跟你功德一样,你觉得我跟他一样,好像是了不得,这也是慢。虽然自己胜,他差,或者自己跟他相等,跟客观情况是符合的,但是你心里有个抬举,把自己抬起来了,就是慢,所以慢是很容易出现的。即使自己跟他相等,你也知道相等,但是你想,「哎,我跟他一样,很厉害」,这个心一高举起来,就是慢。
「于他等谓己胜」,本来他和你相等的,你以为比他高,那更是慢。「于他胜谓己等」,他本来比你高,你以为跟他相等。有些人本来学得很好,你觉得「哎!他也不过如此,跟我差不多」。真正差不多吗?你去比比看,其实差得远了。但是你总自以为好像是差不多。这是过慢,超过客观事实。前面客观上是符合的,你把心抬高,自以为了不得,那是叫慢。本来他跟你相等,你说比他好;或者本来他比你好,你说跟他差不多,这是过慢,比慢还过一层。慢是客观相称的,过慢在客观也不称了,比前面的慢还要超过一级。
「于他胜谓己胜」,他本来比你好的,现在你说你比他好,这是慢过慢,比前面过慢还要加一层。「慢他过故」,比过慢还要加一层。
「执我、我所,令心高举,名为我慢」,我慢,是执我、我所。自己执一个有我,有了我就有我所,这个心叫我慢。所谓我慢贡高,就是有那个「我」,如果「我」没有了,怎么我慢贡高呢?佛教讲无我,根本没有我慢贡高的一点点可以沾边的,有我慢贡高,说了半天就是跟佛教不相应,你不但是我慢,还要贡高,那是跟佛教背道而驰。「恃我起故」,因为有这个我,就产生我的慢。《戒定慧基本三学》里边的「禅定品」,后边有三十八个恃。比如自己出生高贵,了不得;自己才能过人,以为了不得;自己身材长得高大,又是以为了不得;头脑聪明又了不得,反正三十八种自以为了不得的东西,这都是我慢里边产生出来的。
「未得谓得」,本来你没有证到什么,但是不懂法相,不是故意诳语,你说你证到了,未得谓得,未证谓证,是增上慢。
「于多分胜,谓己少劣,名为卑慢」,本来人家比你好得多,你觉得自己只比他差一点,差得不多,也承认自己差,但是不承认差得很多,感到只稍微差一些。
「于无德中,谓己有德,名为邪慢」,这个更坏。自己没有品德,做了坏事的人,还自以为自己有德,自己很好。在社会上有些人,坏事做透,还是高高在上,自以为了不得,邪慢。什么叫无德呢?「成就恶行」,做了很多坏事,「名为无德」。「恃恶高举」,做了坏事,还以为了不得,凭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把自己抬得高高的,邪慢。这是最坏的。
这里把慢分了七类,不是叫你看人家,要看自己。自己在什么场合,你心里一个念头起来,什么慢?自己检查一下。慢是障道的,要把它除掉。
慢九者,发智论说,慢类有九,一我胜慢类,二我等慢类,三我劣慢类,四有胜我慢类,五有等我慢类,六有劣我慢类,七无胜我慢类,八无等我慢类,九无劣我慢类。从三者,此九慢类,从前七慢中三慢流出,其三慢者,谓慢、过慢、卑慢也。初我胜慢类,从过慢出;第二我等慢类,从前慢出;第三我劣慢类,从卑慢出;第四有胜我慢类,亦从卑慢出;第五有等我慢类,从前慢出;第六有劣我慢类,从过慢出;第七无胜我慢类,从前慢出;第八无等我慢类,从过慢出;第九无劣我慢类,从卑慢出。问:无劣我慢,高处是何?答:谓自爱乐胜有情聚,返顾己身,虽知极劣,而自尊重,得成无劣我慢也。
「慢九者」,根据《发智论》,慢还可以分为九个,「一我胜慢类,二我等慢类,三我劣慢类,四有胜我慢类,五有等我慢类,六有劣我慢类,七无胜我慢类,八无等我慢类,九无劣我慢类」,这九个,基本上从前面开出来的。跟他比较,有等的,有胜的,有劣的,分了九个。「从三者,此九慢类,从前七慢中三慢流出」,从前面七慢中的三个慢,开出这九个。「其三慢者」,就是慢、过慢、卑慢三个。
第一,「我胜慢类,从过慢出」,我胜慢类是从过慢里边开出来的。本来人家跟你差不多,你说比他高,那是过慢,所以我胜慢类,是从过慢里来的。
第二,「我等慢类,从前慢出」,我等慢类,人家跟我一样,我也说一样,从前慢出,虽然是符合客观的,但是你说「我跟他差不多,我也很好」,这个慢心起了,是我等慢类。
第三,「我劣慢类,从卑慢出」,从前面的卑慢出,「他虽然更好,我也不差」,也承认自己不如他,但只是差一点点,还以为自己了不得,就是我劣慢类。
第四,「有胜我慢类,亦从卑慢出」,有胜我慢类,人家比我胜,我也承认自己差,但是还是抬高自己。
第五,「有等我慢类」,人家跟我相等,产生一个慢,从前面慢出来的。
第六,「有劣我慢类」,人家跟我相等的,说我比他高,是从过慢出。
第七,「无胜我慢类」,无胜我,他跟我一样,从前面的慢出,符合客观情况,但是自己抬高自己。
第八,「无等我慢类」,人家跟我相等,我说比他高,是从前面过慢里分出来的。
第九,「无劣我慢类,从卑慢出」,无劣我慢类,人家比我高,我也承认自己差,但是说我这样也可以,从卑慢出。这九个慢是从前面三个慢里开出来的。
「问:无劣我慢,高处是何」,无劣我慢——最后一个,既然人家是比我高,你也承认他高,那抬高自己的慢从什么地方说起来呢?
「答:谓自爱乐胜有情聚,返顾己身,虽知极劣,而自尊重,得成无劣我慢也」,他自己「爱乐胜有情聚」,比他超胜的有情聚,他也羡慕那些人,再反过来看看自己,跟他们比起来差远了。但是虽然如此,「而自尊重」,感到自己还是很了不得的,慢就表现在这个地方,所以这个很微细。不要说你承认人家高,你就没有慢心,还有慢在里头。
这样开了九个,叫我们好好地辨析自己心里的状态。慢心是很容易起来的,即使你承认人家高,你比他低,还有慢在里边,何况你认为比人家高。所以说这个慢,是很不容易除掉的。
皆通见修断者,七慢、九慢,皆见修断。缘见所断起者,名见所断,缘事起者,名修所断。修所断慢,圣未断时,虽复成就,或有现行,或不现行。不现行者,我慢一也,所余六慢,圣可现行。前九慢类,圣亦不现行。故颂言有修断不行者,即九慢类,及我慢也。圣如杀缠等者,举例释也。如杀生缠,是修所断,圣虽未断,必不现行。杀缠既尔,慢类亦然。杀生缠者,谓瞋是也。等者,等取盗、婬、诳缠,无有爱全,有爱一分。言无有者,谓三界非常,于此贪求,名无有爱。一类众生,被苦所逼,作如是念,愿我死后,断坏无有,故于无有,而起爱也。有爱一分者,有诸异生,愿我当为蔼罗筏拏大龙王等蔼罗筏拏,水中龙象,从水为名,帝释所乘也。于当有起爱,名为有爱,愿为龙象等,是有爱中一分爱也。此一分爱,缘傍生故,圣不起也。杀等诸缠,缘事起故,皆修所断。
「皆通见所断者」,到底是见所断、修所断?「七慢、九慢,皆见修断」,七个慢也好,九个慢也好,都是通见道所断、修道所断。
怎样叫见所断,怎样叫修所断呢?「缘见所断起者,名见所断。缘事起者,名修所断」,这个慢,假使是缘见所断的烦恼起的,「若缘见此所断为境,名见此所断」,假使这个慢心,缘的是见此所断的烦恼,那这个慢心也是见道所断;假使这个慢心是缘事而起的,不是迷理的,叫修所断。
「修所断慢,圣未断时,虽复成就,或有现行,或不现行。不现行者,我慢一也。所余六慢,圣可现行。前九慢类,圣亦不现行。故颂言有修断不行」,辨了修所断、见所断之后,就联系到圣者还有没有起那些慢。见所断的慢,当然圣者是断掉了,见道以后,见道所断的烦恼全断掉了。
那修所断的烦恼,圣者还起不起现行?这里有简别。慢有修所断、见所断。见所断的,圣者决定不起,于见道的时候断完了。修道所断的慢,圣者起不起?一般说,修所断的慢,有的圣者还没有断,应当会起,但是「有现行,或不现行」,有的是要起,有的不起的。哪个不起?我慢。因为圣者见到无我,我慢不起,即使是修所断的我慢,虽然种子没有断,但是现行事实上不会出来。所以我们可以再有一个鉴别标准,你说这个人开悟(见道)了,有没有我慢?如果还是我慢贡高,那靠不住。
见所断的慢除掉了,修所断的我慢也不现行,真正是圣者,决定没有我慢。所以这里说修所断的烦恼,圣者虽有成就,成就意思是种子没有断,但是它可以不现行。哪一个不现行呢?我慢一个,这是就七慢来说。其余六个慢「圣可现行」,其余六个慢,圣者有的时候还会起来,但是起来之后,一观照,马上就没有了,跟凡夫不一样。凡夫慢起来,你劝他,他还要跟你发脾气,他说:「我什么慢?」跟你吵起来。圣者不一样,虽然现行,别人一说或者自己正念一提就息下去了,而我慢,絶对是不现行的。
前面九个慢,圣者也不现行的,圣者跟凡夫差别很大。这九个慢,圣者没有的,即使是修所断,种子没有断,「圣亦不现行」,现行也不起。所以简别圣者、还是凡夫,这些地方就可以看出来。「故颂言」,所以颂里说,「有修断不行」,圣者虽然有些烦恼是修所断的,但是不现行,就是指这九个慢跟我慢。
「圣如杀缠等」,我慢跟九慢,圣者虽然修所断的没有断,但是不起现行。其他的例有没有?还有,杀缠。杀生的缠(烦恼)就是瞋,是修所断的烦恼。「圣虽未断,必不现行。杀缠既尔,慢类亦然」,圣者修所断的烦恼虽然没有断,但是如杀生这个烦恼,圣者絶对不起现行。圣者见道以后,任何情况之下都不会犯五戒,肯定是不杀生的,哪怕你杀了他的头,叫他杀,他也不杀。「必不现行」,这个不会起来。「慢类亦然」,这是举杀缠这个例,慢类也是这样。圣者任运不犯五戒,这是大家公认。
什么叫杀生缠?「杀生缠者,谓瞋是也」,杀生缠就是瞋恨心,这个瞋恨心起了,要杀生的。「等」,不但是瞋,还有「盗、婬、诳缠」,杀盗婬妄,在圣者不会起的,这个大家都公认的。还有「无有爱全,有爱一分」,这些圣者都不会起的。
盗婬诳这些烦恼,当然大家知道。什么叫无有爱?「谓三界非常,于此贪求,名无有爱」,希望三界断灭。「一类众生,被苦所逼,作如是念,愿我死后,断坏无有,故于无有,而起爱也」,什么叫无有爱呢?有的众生,他活得苦透了,到处碰壁,他希望最好是死了之后什么都没有了。现实中很多这样的人,他在世界上,到处碰壁,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希望一死了之,什么都不要有了,这叫无有爱。实际上不可能的,你死了之后,后头还有轮回等在那里。一般说,死了以后三恶道去,是很苦的。无有爱,是希望死了以后,「断坏无有」,什么都没有。他这个意思,也是不要再受苦,苦受得实在吃不消了,最好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苦也没有,这叫无有爱,圣者不会起这个心的。
「有爱一分」,什么叫有爱一分呢?「有诸异生,愿我当为蔼罗筏拏大龙王等」157,蔼罗筏拏是一种龙。蔼罗筏拏本来是一条河的名字,这里是帝释天所乘的那条龙。某人因为看到帝释天乘的龙象很尊贵,他也发一个愿,将来做帝释天骑的龙象。这样的愿,圣者不会起的,因为这毕竟是畜生,圣者不会起生畜生道的愿。
「于当有起爱,名为有爱」,将来要投生的这个有。「起爱」,希望投生,将来再要感一个有,这个叫「有爱」。想要做龙、做象的愿是有爱的一部分,叫有爱一分,这个圣者不会起的。圣者是生人天的,不会发愿做畜生。所以,「缘傍生故,圣不起也」,因为这个爱,是希望自己将来做一个畜生,这样的爱、这样的愿,圣者不会起。
凡是见了道的圣者,是不会有这些的。我慢没有,九慢也没有;想杀盗婬妄的那些烦恼也没有;或者希望死了以后,一切断灭,世界整个消灭的想法,也不会有;或者想将来要投生,做一个很伟大的畜生,也不会有。这是圣者见了道以后就有的功德。
「杀等诸缠,缘事起故,皆修所断」,杀生、盗、婬、妄,或者是有爱、无有爱,这些都不是迷理的,而是迷事的,从事上起来的烦恼,这是修所断。虽然是修所断,圣者对修的烦恼不一定断完,但是他不现行,这是圣者的一些功德。
从此第二,明未断不起。论云:何缘圣者,未断不起?颂曰:
慢类等我慢 恶作中不善 圣有而不起 见疑所增故
「从此第二,明未断不起」,既然这个烦恼没有断,怎么不起现行呢?
「论云:何缘圣者,未断不起」,为什么圣者这个修所断的烦恼还没有断,却不起现行呢?
「颂曰:慢类等我慢,恶作中不善,圣有而不起,见疑所增故」,这些烦恼是见、疑所增上的,因为有见有疑,就产生这些烦恼。既然见疑在见道的时候断掉了,这些烦恼自然也没有依靠,也不会产生了。虽然本身没有断,但事实上它没有现行的力量,所以不起。
释曰:慢类等者,谓九慢类也,等取杀等诸缠,无有爱全,有爱一分也。此慢类等,及与我慢,并恶作中,不善恶作。圣有而不起者,此上慢等,圣有而不起也。
「释曰:慢类等者,谓九慢类也」,慢类等,就是九慢等。圣者虽然没有断,可以不起来。「等」,「等取杀生诸缠」,就是前面所说杀盗婬妄的那些烦恼,还有「无有爱全,有爱一分」,所有的无有爱,有爱的一部分,发愿做畜生的那一部分。「此慢类等」,上面这些,「及与我慢」,并还要加一个「恶作中不善」,再补一个,不善的恶作。恶作是追悔,追悔有善、不善的。假使做了好事追悔,就是不善的;假使做了坏事追悔,那是善的。这里说恶作中不善,是做了好事追悔。比如今天布施,「哎呀,该不要布施的,现在钱不够了」。这样的心就不好。或者念诵念了很多,追悔,「哎呀!花了那么多时间白白地念了,没得好处」。你念了一遍经,或者念了一百遍经,好处是你自己见不到的,但是你认为没有好处,这个追悔是不善的恶作。
「此上慢等,圣有而不起也」,上面的慢类、我慢等等,圣者虽然有它们的种子,得还在,但是不起现行。
见疑所增故者,释不起所由也。九慢、我慢,我见所增。杀等诸缠,邪见所增,由起邪见,行杀等也。无有爱全,断见所增。有爱一分,常见所增。不善恶作,由疑所增。此见及疑,圣已永断,故慢类等,圣不现行。论云:而由见疑背已折故。解云:慢类等已158见疑为背,圣断见疑,名背已折也。
「见疑所增故」,为什么不起现行呢?这些烦恼,是见疑所增长的。「释不起所由也」,圣者不起现行,是这个原因。
「九慢、我慢,我见所增」,九慢、我慢是由萨迦耶见所增长的。「杀等诸缠」,杀盗婬妄的烦恼,属于邪见滋长起来的。「由起邪见,行杀等也」,如果没有邪见,不会起杀盗婬妄,因为见不正,有邪见,就会引起杀盗婬妄的事情。
什么叫邪见呢?不相信造了因是要感报的。假使信因果,他就不会去杀生。人家说,杀了生之后要受报的,他不相信。起了邪见纔做杀盗婬妄的事情。本来邪婬不能做,他说这个没有关系,只要自己舒服,什么都可以干。「由起邪见,行杀等也」,因为有了邪见,杀盗婬妄纔会起来。
「无有爱全」,全部的断见,希望一切断灭,「断见所增。有爱一分,常见所增」,「有爱」,希望将来死了之后投生,一分指要做畜生等不好的那一部分,这是常见所增。
「不善恶作,由疑所增」,疑心所增长的。
这个见也好,疑也好,都是见道所断的。「圣者已永断」,这些见、疑,圣者在见道的时候把它们断完了。「故慢类等,圣不现行」,由见、疑发起的那些烦恼,也不现行。
「论云:而由见疑背已折故」,为什么不起呢?《俱舍论》里边说,「由见疑背已折故」,见疑的背已经断掉了。
「解云:慢类等已见疑为背,圣断见疑,名背已折」,什么叫背已断折?一个人如果背脊骨被打断了,坐不起来,也站不起来,只能睡在那里。这个烦恼一样的,杀盗婬妄的烦恼也好,九慢、我慢也好,这些是见跟疑的力量支持起来的,见、疑等于说是它们的背脊;现在见疑在见道的时候断掉了,背脊被打断了,虽然没有死掉,但是爬不起来,行动不能自在。那些烦恼虽然还在,但是现行起不了了。我们经常说,见了道的圣者,他是不会犯五戒的,就是这个道理。
犯五戒——杀盗婬妄等,是缘事而来的,本来是修所断的,不是迷理的,他如果还没断修道的烦恼,为什麽不起这些烦恼呢?因为这都是邪见支持来的,邪见没有了,这些事情的作用不起了。所以圣者的一些特征,我们知道很多了。现在有些人说见道、开悟,这也是个尺子。
学一部论,要踏踏实实,自己确实懂了,人家问你也答得出来,自己也最好是能用起来,那纔是把一部书学好了。单是表面上文字看一看,似是而非,似懂非懂的,这不算数的,这要下工夫闻思修。我们经常说,闻了之后要思。闻慧是听懂(听不懂,闻慧还没有),闻慧有了之后还得思慧,没有经过思惟,不深刻,就像水瓢上写帐。思惟是把它刻下去,刻在木头上,这个擦不掉了。思慧得到还不够,还要修。但是严格的修,谈何容易,要得定之后纔行。不一定是定中纔叫修,思惟修也是一种修,也可以达到一定的效果。如果说真正得了定之后纔叫修行,恐怕没有几个人在修行,因为没几个人得定。只要认真地思惟也是修行。
从此大文第二,诸门分别。就中分八:一、明遍行非遍行,二、明漏无漏,三、明二种随增,四、明二性分别,五、明根非根,六、明惑能系,七、明惑随增,八、明次第起。且初第一,明遍行非遍行者,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是遍行,几非遍行?颂曰:
见苦集所断 诸见疑相应 及不共无明 遍行自界地
于中除二见 余九能上缘 除得余随行 亦是遍行摄
「从此大文第二,诸门分别。就中分八:一、明遍行非遍行,二、明漏无漏,三、明二种随增」,烦恼随增有两种,一种是所缘随增,一种是相应随增。第四是「明二性分别」,一般是三性分别,烦恼怎么是二性分别呢?既然是烦恼,没有善的,要么是有覆无记,要么是不善,所以是二性分别。第五「明根非根」,根有善根、不善根。烦恼里只能有不善根,哪些是根,哪些不是根呢?第六,「明惑能系」,烦恼系缚于哪一界?第七,「明惑随增」,烦恼的随增。第八,「明次第起」,烦恼的生起,有一定的次第的。这里讲烦恼是比较明细的。
「且初第一,明遍行非遍行者」,第一科,哪些属于遍行,哪些不属于遍行。遍行在前面有一点概念,这里还要再仔细广讲。「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是遍行,几非遍行」,烦恼最略的是六,开广一点七,再广是十,再广是九十八。从最广的来说,九十八个随眠里边,哪些属于遍行、哪些不属于遍行?
「颂曰:见苦集所断,诸见疑相应,及不共无明,遍行自界地。于中除二见,余九能上缘。除得余随行,亦是遍行摄」,这里讲哪些是遍行。「见苦集所断」,见苦、见集所断的烦恼里边,「诸见」,见苦所断的见,五个具足;见集所断的见,除了三个,还有见取、邪见。诸见,诸代表多数。还有疑,以及相应的跟不共的无明。什么叫相应无明?就是跟其他烦恼相应的、同时生起的无明。还有一种是自己长出来的,不跟其他烦恼一起生起的无明,叫不共无明。
这一些烦恼是遍行随眠,它自界地可以遍行,通五部的都能够生起。而其他的烦恼,只能是当部的生起。在这十一个遍行烦恼里,除身见、边见两个见,其余九个都能上缘,即遍行烦恼里的上缘惑,能够缘上界(色无色界)的烦恼。
「除得余随行」,这是讲烦恼的体,它的随行,同时生起的相应、俱有法,里边要除开得,因为得的果跟烦恼的果不同,所得的是那个本法。「亦是遍行摄」,除了得以外其余的相应法、俱有法,四相——生住异灭这一些,也属于遍行摄。所以除了根本的十一个随眠之外,它的随行法,也是属于遍行。
释曰:见苦集所断者,遍行随眠,唯在苦集谛也。诸见疑相应,及不共无明者,苦下五见,集下二见,名为诸见。疑者,苦集下疑也。相应者,谓与见疑相应无明也。不共者,谓苦集下,不共无明也。总有七见、二疑、二无明,名十一遍使也。
「释曰:见苦集所断者」,遍行烦恼有几个呢?在见苦、见集所断的烦恼里边,有十一个。遍行随眠,只在苦集谛下纔有。「诸见疑相应,及不共无明」,见苦集谛下的哪些烦恼是遍行呢?见苦所断的烦恼下边五个见:身见、边见、见取、戒禁取、邪见。集谛下两个见:邪见、见取。这七个见叫诸见。还有疑,见苦下一个疑,见集下一个疑,算两个;再加两个无明。这个无明,有的时候相应,「谓与见疑相应无明也」,跟见疑同时生起的无明。还有一种是不共无明,不与见疑同时生起的,自己单独生起无明,见苦下一个无明,见集下一个无明。七个见、两个疑、两个无明,一共十一个,叫遍行烦恼,也叫遍使(使即烦恼)。
遍行自界地者,谓此十一,力能遍行自界、自地五部诸法,名为遍行。一遍缘五部,二遍随眠五部,三为因遍生五部,依此三义,立遍行名。
为什么叫遍行?「遍行自界地者,谓此十一,力能遍行自界、自地五部诸法,名为遍行」,「自界」,假使这个烦恼是欲界的,就在欲界里,不能超出欲界。「自地」,欲界的只有一个地,假使色界的,初禅是离生喜乐地,二禅是定生喜乐地等等。对上二界来说,还限于自地。
不管上界也好,欲界也好,都有五部的烦恼,见苦、见集、见灭、见道,还有修所断,这五部烦恼里边都能遍行,在五部里都能起作用。起什么作用呢?「一遍缘五部」,它五部里的都能缘。「二遍随眠五部」,在五部下边都能起随眠的作用。第三,「为因遍生五部」,它也可以产生五部。从这三个方面叫它遍行。
其他的烦恼,假使同类因生等流果,只能在自地的自部。见苦所断的生起见苦所断的,见集所断生见集所断,只在自己那一部里边做同类因。而遍行烦恼,它力量广,五部里边都可以起作用。什么作用呢?它能缘五部,能在五部里起随眠作用,同时也能够产生五部的法(烦恼法)。这个通五部的作用,就是遍行。
于中除二见,余九能上缘者,明九上缘惑也。于十一中,除身边二见,余九随眠,能缘上界上地,名九上缘惑也。不执上界为我我所故,身见不缘上也。边见必依身见起故,故边见不缘上也。缘上界者,于上二界,或各缘一,或二合缘。缘上地者,于上八地,或一一别缘,或二二合缘,乃至或八地合缘。
十一个遍行烦恼里,除了身见、边见两个见,其余九个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上缘惑,能够缘上界。两个见不能缘上界,因为它执著自己的身,生在这一界,这一地,就执在这个地方,不会把上界的东西执为自己,所以身见、边见不缘上界。而其他九个烦恼,都能够缘上界,也叫做上缘惑。
「余九随眠,能缘上界上地」,其余九个烦恼,苦谛下三个见、集谛下两个见、苦集之下的疑、苦集之下的无明。这九个随眠,能缘上界(色界、无色界)、上地(即上界八个地)的烦恼,叫上缘惑。
「不执上界为我我所故,身见不缘上也」,为什么身见、边见要除掉呢?对上界的东西,不会执持为我我所的,这个我决定在自己本地,不会把上边的东西执为我。我我所这个见,决定不能超越自己本地的。
「边见必依身见起故,故边见不缘上也」,边见是依身见来的,执这个身是断的、是常的,是身见的差别。既然根本的身见不缘上,它也不会缘上。所以在十一个遍行里边,这两个见不缘上界,而其余九个都能缘上界。
「缘上界者,于上二界,或各缘一,或二合缘。缘上地者,于上八地,或一一别缘,或二二合缘,乃至八地合缘」,缘上界里边也有差别,有各式各样的变化。
从欲界来说,上界是色界、无色界,或者缘一个——色界或无色界,或者两个合起来一起缘。色界有四个地,无色界有四个地,这八个地,或者是一个地一个地缘,比如缘离生喜乐地,乃至缘非想非非想地,分别地缘,一次只缘一个;或者两个两个缘,比如初地二地合起来缘,三地四地合起缘,或者三个三个缘,乃至八个一起缘都可以,千变万化,不局限于一种方式。
除得余随行,亦是遍行摄者,十一随眠,相应俱有,名为随行。此之随行,亦遍行摄,遍行因故。随眠上得,以与随眠,非一果故,不名遍行,故除得也。
「除得余随行,亦是遍行摄」,这十一个根本随眠是遍行,但它还有相应法。什么相应法?十一个随眠是烦恼,跟它一起生起的决定还有心王、十大地法等等,这些叫相应法。跟它同时生起的不相应行,生、住、异、灭、得、非得等等,这些叫俱有法。这些相应法、俱有法,把得除掉,也是遍行。「相应俱有,名为随行」,凡是跟它相应的法、跟它同时生起俱有的法,都叫随行。随行(除得)也属于遍行的范围,是遍行所摄,为什么它们摄在遍行里?「遍行因故」,因为它们都能作遍行因。遍行因在前面讲六因四缘五果的时候讲过。
在遍行的法里边,一个得要除掉,即随眠上的得。「以与随眠,非一果故,不名遍行」,遍行因是要跟烦恼同时产生同一个果的,而这个得的果是那个烦恼本身,与烦恼不是同一果。「于八一有能」,这个得所得的是本法。它跟烦恼不是同时产生一个果,不能叫遍行。其余的随行,都属于遍行的范围,也能叫遍行,因为它们能起遍行因的作用。
这一科主要是补充以前讲的什么叫遍行烦恼。而增加的内容,遍行烦恼十一个里边有九个是上缘惑——能缘上界。遍行烦恼的范围,除了十一个烦恼本身之外,还有它的随行法,也属于遍行,但是要把得除掉。
下边一科比较难,最好预习一下。中国儒家有这句话,叫「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念它一百遍,道理自己会出来的。佛法里边,更有加持,我们天天念经念经,不是一百遍,一年有三百六十天,一天念三遍,上千遍。天天念有什么好处?其义自解。一定时候道理自己会出来的,再加上加持,各方面的违缘障难会去掉,各方面的修行的顺缘会来,自己学法的劲头会提高,这个有经验的人会知道,没有经验的,把念经当负担,永远得不到这个好处,永远得不到加持。因为加持是从你认真念诵来的,你如果以完成任务、敷衍马虎的态度去念,加持是不会来的。
以前有一位上座,他是海公上师座下的,后来到了上海。他跟我说,他讲经也讲不来,也没有很深的禅定功夫,但是念诵天天不断,在念经的时候,可以听到海公上师摇鼓。这就是念诵得到的加持。当然我们初步学的人,他的观想力没那么强,要得了定之后,要见就见,观想出来的。只要你真心地、虔诚地、信心具足地去念,加持就来。这个事情是因果,法尔如此。你说你要加持,你如果马马虎虎,道信不信,是不可能见的。你真正能够达到有至诚的信心来念的话,加持必定来的,这个就是法尔的道理。你既没信心,又不认真,就算勉强求,也求不到的,想占便宜,更占不到的。
从此第二,明漏无漏缘。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有漏缘,几无漏缘?颂曰:
见灭道所断 邪见疑相应 及不共无明 六能缘无漏
于中缘灭者 唯缘自地灭 缘道六九地 由别治相因
贪瞋慢二取 并非无漏缘 应离境非怨 静净胜性故
「从此第二,明漏无漏缘」,现在讲漏无漏缘。有些烦恼缘有漏法,有些烦恼能缘无漏法。前面讲烦恼随增的时候,就讲起这个问题,无漏缘的惑不随增,烦恼虽然可以缘无漏法,但它不推动你的烦恼势力。
就像交朋友一样,如果两个朋友都是烦恼心很重的,两个要好之后,他的烦恼染到你身上,你的烦恼染到他身上,两个人的烦恼都越来越厉害。你如果碰到一个老修行,你跟他交朋友,你烦恼再多,他烦恼不起来的,他也不会熏染你。你后来还是自己这么多烦恼,不会增长的。如果碰到一个你相应的,那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好,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像是很爽快,一个什么知心朋友,结果,烦恼把你一扇,火「叭」烧起来了,结果要闹事的。所以说不要看了顺自己的人就是好的,有的时候对自己不顺的,反而是好。为什么?你的心还是烦恼,顺你烦恼的是恶友,不顺烦恼的是善友。那个人,你看了讨厌,感到不能满自己的愿,那你要想想,可能是你自己有烦恼在里边,你有烦恼,他怎么好满你的愿呢?所以这个人你以为是恶友,其实是善友。如果你跟某人很相应很投机,你也有烦恼,他也有这个烦恼,当然投机,这是善友吗?不是,是恶友,烦恼增长了。所以说烦恼增长是一个大毛病。
「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有漏缘,几无漏缘」,九十八个随眠里边,哪些是缘有漏的,哪些是缘无漏法的?烦恼随增的叫有漏,烦恼不随增的叫无漏。
「见灭道所断,邪见疑相应,及不共无明,六能缘无漏」,哪些烦恼能缘无漏的,见灭、见道所断的烦恼里边,有一个邪见,一个疑,还有一个无明。不管是相应无明还是不共无明,相应——跟邪见、疑相应同时生起的;不共——单独生起的,都是无明。一个邪见,一个疑,一个无明,见灭有三个,见道也有三个,这六个烦恼,能缘无漏法,叫无漏缘惑。
「于中缘灭者,唯缘自地灭」,缘灭(无漏缘)的烦恼,只能够缘自地的灭,欲界的缘欲界的灭,初禅的缘初禅的灭,乃至非想非非想的缘非想非非想的。因为灭谛没有同类因的,互不相干,每一地跟每一地不生关系的。这个灭是择灭,是无为法,每一地都互相没有关系,这个能缘的,只能缘本地,不能缘其他地。
「缘道六九地」,缘道谛的烦恼,要么是六地,要么是九地。什么原因?「由别治相因」,因为有别治的关系,有相因的关系。
「贪瞋慢二取」,其他剩下来的,贪瞋慢,还有两个取,见取、戒禁取,「并非无漏缘」,这些不能缘无漏法,为什么呢?「应离境非怨,静净胜性故」,所谓贪的境是应该离开的、应该要去掉的,而无漏法是要争取的、不应该离开的,所以贪不能缘无漏法;「境非怨」,瞋缘的境是怨家,而无漏法不是怨家,不相应,所以瞋不能缘无漏;「静净胜性故」,这几个原因,后边会讲。为什么贪瞋慢两个取,这些烦恼不是无漏缘惑呢?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应离,一个是境非怨,一个是静,一个是净,一个是胜性。
释曰:初一行颂总明,第二行颂别释,第三行颂简法。见灭道所断者,谓见灭所断,取邪见、疑、无明三;见道所断,取邪见、疑、无明三,各三成六。颂言相应者,谓与见疑相应无明也;及不共无明者,总名无明也。六能缘无漏者,此六烦恼,亲迷灭道,名无漏缘。除此六外,所余烦恼,皆有漏缘,义可准知。
「释曰:初一行颂总明,第二行颂别释」,第一个颂四句总说哪些是无漏缘的烦恼。第二个颂分别解释怎样无漏缘,缘灭的时候怎么缘,缘道的时候怎么缘。灭谛——择灭是无漏法,道谛也是无漏法。道谛是有为的无漏,灭谛是无为的无漏,缘灭谛的时候,是缘自地的灭;缘道谛的时候,缘九地,或者六地。「第三行颂简法」,第三个颂简别哪些不是无漏缘,为什么不是无漏缘。
「见灭道所断」,这是讲无漏缘烦恼的范围,是见灭、见道所断的烦恼。「谓见灭所断,取邪见、疑、无明三」,见灭、见道所断的烦恼下边,都是邪见、疑、无明三个,这六个烦恼叫无漏缘烦恼,能缘无漏法。比如邪见,谤灭、谤道。「颂言相应者」,相应是什么意思?跟邪见、疑相应的那个无明。还有不共无明,就是不跟其他烦恼相应的,单独生起的无明。不管是相应也好,不共也好,总是一个无明。邪见、疑、无明,见灭、见道下各三个,这六个烦恼能缘无漏法,叫无漏缘惑。「此六烦恼,亲迷灭道,名无漏缘」,因为这六个烦恼,对灭谛、道谛的道理是直接迷的,不了解灭谛、道谛的道理,是直接缘的,所以说是缘无漏的。
「除此六外,所余烦恼,皆有漏缘」,除了这六个之外,所有其他的烦恼,都是有漏缘。「义可准知」,问题是问几个有漏缘,几个无漏缘。他回答有六个是无漏缘,意思是剩下的都是有漏缘,大家要学会举一反三。
于中缘灭者,唯缘自地灭者,于六烦恼中,缘灭谛者,唯缘自地择灭,不缘他地择灭。以九地灭,上下相望,非因果故,故缘自地,非他地也。谓欲界系三种随眠,唯缘欲界诸行择灭,乃至有顶三种随眠,唯缘有顶诸行择灭。
「于中缘灭者,唯缘自地灭者」,在这六个缘无漏的烦恼里边,缘灭谛的烦恼,只缘自地的灭,假使这个烦恼是欲界(五趣杂居地)所系,那么可以缘五趣杂居地的择灭,假使色界离生喜乐地的烦恼,只能缘离生喜乐地的择灭,乃至非想非非想地也如此。
「于六烦恼中,缘灭谛者,唯缘自地择灭,不缘他地择灭。以九地灭,上下相望,非因果故」,这六个烦恼,缘灭谛的三个,只能缘自地的灭,因为九地的择灭是无为法,上地下地互相来看,都不是有因果的。无为法无因果,「故缘自地,非他地也」,既然没有因果关系,那只能缘自地的,上边的跟它不相干,缘不到。
举个例,「谓欲界系三种随眠」,欲界系的三种随眠,只能缘欲界的「诸行择灭」。欲界诸行——有为法的择灭。「乃至有顶」,色界的初禅缘初地的,乃至二禅缘二禅的,一直到非想非非想地——有顶,都是缘当地的灭,不能上下缘。原因是九个地的择灭没有因果关系。
缘道六九地者,六烦恼中,缘道谛者,通缘六地及九地道。论云:谓欲界系三种随眠,唯缘六地法智品道六地,未至、中间、四本静虑,唯此六地,有法智品也。若治欲界,若能治余,皆彼所缘,以类同故。解云:未至地法智,能治欲界也;中间等五地法智品,能治余上界也。皆彼所缘者,此六地法智品,虽治不同,皆为欲界三惑所缘,以同是法智品类故,皆得缘之也。
「缘道六九地」,缘道谛的烦恼,要么是缘六地,要么是缘九地。不是每一地都可以缘,缘六地的缘六地,缘九地的缘九地,各了各的。在六地当中,要缘六地都能缘,九地当中,要缘九地都能缘。
「六烦恼中,缘道谛者,通缘六地及九地道」,缘道谛的三个烦恼,要么一种缘六地道,要么一种缘九地道。「论云:谓欲界系三种随眠,唯缘六地法智品道。若治欲界,若能治余,皆彼所缘,以类同故」。《俱舍论》的原文很扼要。如果是欲界系的、缘道谛(无漏法)的三个随眠,即邪见、疑、无明,能缘依六地起的法智品道。什么叫法智品?见道的时候,法智对治欲界的烦恼,包括苦法忍、苦法智、集法忍、集法智、灭法忍、灭法智、道法忍、道法智,这些都是法智品道,属于法智品的,品即是类的意思。
起法智的忍也好、智也好,这个道叫法智品道,有六地能起,即未到地定、中间定、四个根本禅,这六个地都能起无漏道,修法智品的道。关于未到地定,是从欲界将要进入初禅,在初禅还没有得到(欲界有九品烦恼,断掉之后得初禅),欲界的九品没有断完,但是已经进入初禅的边境,不属于欲界,那个时候叫未到地定,是初禅的近分定,属于色界,但还没有到根本禅,叫未到,这个未到地定能够修无漏道,起法智品。
中间定是初禅到二禅中间一个定,无寻唯伺定,大梵天王是中间定得到之后而投生的,这个天比梵众天、梵辅天要高一等,因为它不是有寻有伺,是无寻唯伺。中间定也能起无漏道。
还有四个根本禅,初禅、二禅、三禅、四禅都能起法智品的无漏道,这些都是对治欲界烦恼的。欲界的烦恼,都能缘这些法智品,因为法智品是对治它的。欲界烦恼,对这六个地的道都能缘。不管是对治欲界烦恼,还是对治上两界烦恼,欲界系的邪见、疑、无明这三个随眠都能缘。为什么能缘那么多呢?它们是同类的,都是法智品,是同类的道,所以都能缘。
什么叫能治余呢?「解云:未至地法智,能治欲界也」,未到地定的法智品,一定对治欲界烦恼的。因为未到地定正是快进入初禅,要把欲界的烦恼断完,所以对治的是欲界烦恼。「中间等五地法智品,能治余上界也」,中间定,乃至初禅、二禅、三禅、四禅这五个地,「能治余上界也」,能治上界的烦恼。「皆彼所缘者」,此六地法,皆是法智品。虽然对治的不同,都是欲界三种烦恼所缘的境,因为同是法智品的关系。
这个地方说的比较略,《光记》有一个注解159,未到地定的法智品能治欲界的烦恼,六地中的灭、道法智品于修道位能治余色界、无色界的烦恼。未到地定里边的法智品道,治欲界的烦恼,这是一样的。这六地(包括未到地定)里边的灭、道法智品(灭法智、道法智),能够对治修道位的色界、无色界的烦恼。苦集二谛下的法智品道,不能治上界,而灭、道二谛下的法智品能对治上两界修所断的烦恼,这个是特殊的功能。但不管是对治欲界的也好,对治上界的也好,都是法智品。所以说,这三个烦恼都能缘它们,因为它们是法智品的同类。因为这六地都是法智品道,虽然对治的不同,未到地定的法智品决定是对治欲界的烦恼,而这六个地里的灭道谛下边的灭法智、道法智,却能对治色界、无色界修所断的烦恼,这属于对治上界的烦恼,也属于法智的一类。所以,它们也能缘这六地的法智品道。
缘九地者,色无色界八地各有三种随眠,一一能缘九地类智品道九地,谓未至等,更加三无色,除有顶也。若治自地,若能治余,皆彼所缘,以类同故。已上论文。解云:若治自地者,谓类智品,治当地也。治余地者,谓类智品治余七地。此九地道,虽治不同,皆为八地三惑所缘,以同是类智品故。
「缘九地者,色无色界八地各有三种随眠」,法智品对治欲界的,类智品对治色界、无色界的。前面六个地起法智品道,对治欲界的烦恼,所以欲界的烦恼能缘它。而这九个地起类智品道,欲界的烦恼不能缘,而上界的烦恼能缘。「缘九地者」,色无色界八个地,每一个地都有三个随眠——邪见、疑、无明,每一个烦恼都能缘九地,因为它们都是类智品,相同的。哪九地?前面的六个地,再加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这三个无色地。非想非非想处不能起无漏道的。
无漏道是断烦恼的一把刀,要很快。而非想非非想天,道想不想的,糊里糊涂,若明若昧的,这样子没有力,断不了烦恼。所以说修行的人,把眼睛闭起来,腿收起来,很舒服,迷迷糊糊,你想断烦恼,永远没有那个事,反而要笨。有一个居士是苦行家,他修苦行很厉害,他说曾经有一次,用砖砌了个围墙,把自己围在里边,不倒单,也不吃饭,不睡觉,就是修定,修了不晓得七天还是多少天,各式各样的境界都出现了,但是出了关之后,没有开悟。他就是下死功夫。这个心是很好,但是没有方法。后来他告诉我,他是怎么地用功,他问对不对头啊?我说:「你有什么感觉?」他说:「感觉记忆明显地下降,脑筋记不住东西,以前什么东西看过,听过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那些东西模糊得很,一下子就忘掉了。」我说:「你修什么法?」他说:「不思善,不思恶,就是这么一心不动定下去。」我说:「你这个法,就感这个果,不但你现在的记忆力、智慧要下降,将来还可能感畜生道,因为愚痴的果是畜生。」他很害怕,马上不修了,现在念佛,那专门念佛也好。修行不要盲修瞎练。定是开慧的一个方便,不是究竟、不是目的,你得了定以为满足,你什么都不追求,这样不但以前的智慧衰退下去,感的后果还很可怕。无想定,一般外道修无想定,以为解脱,什么思想都没有,把第六意识都灭掉,结果,无想定出来很多是三恶道。这是《俱舍》前面讲过的,让你善的思想能力都没有了。
九地,未到地、中间定、初禅、二禅、三禅、四禅这六个,再加上三无色——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天的心若明若昧、糊里糊涂的,断不了烦恼,所以无漏道起不来,只能起有漏道。所以,在佛法里边不修那个定,因为它不能起无漏道。我们要修六地,或者九地。这六地或九地,都能起无漏道。六地,能起法智品道;九地,能起类智品道。这九地、六地也不是拆开的,前面六地,不但是法智品道,类智品道同样能起。而无色界的三定,只能起类智品道,因为无色界跟欲界太远,有四种远,行相远、对治远等等,不能对治欲界的烦恼,所以不能起法智品道。这九个地,都能起类智品道,类智品道是断色界无色界烦恼的。色界、无色界每一个地的三个无漏缘惑,都能缘九地的类智品道,为什么?它们都是类智品道,这是同类的。
「若治自地,若能治余,皆彼所缘,以类同故」,类智品道,或者是治自地——对治本地的烦恼,或是治余地——对治其余七地的烦恼(上面一共八个地)。总的来说,它们都是类智品,种类是相同的,上地的无漏缘惑都能缘它们。
欲界的无漏缘的三个烦恼能缘六地,因为这六地都是法智品道;色界无色界的烦恼即道谛下的邪见、疑、无明能缘九地,因为都是类智品道。
由别治相因者,释上缘道六九地也,一由别治,二由相因也。由相因者,由互相望为同类因。若缘法智,即缘六地者,以六地道,各互相望,同类因故;若缘类智,即缘九地者,以九地道,各互相望,同类因故。
「由别治相因者,释上缘道六九地也」,为什么一个是缘六地,一个缘九地?因为别治相因的缘故。第一是别治,第二是相因。「由相因者,由互相望为同类因。若缘法智,即缘六地者,以六地道,各互相望,同类因故」,相因,它们互相为同类因,以六地来说,都是法智品,法智品生法智品,都是同类的,可以作同类因。既然是同类因,它们可以互相通,缘这个地,也能缘那个地,六个地都能缘。
「若缘法智,即缘六地」,欲界的无漏缘惑能够缘无漏法,这个无漏法是法智。法智是苦法智、集法智、苦法忍、集法忍这些。欲界这几个惑对六个地的法智都能缘,因为这六地互相都是同类因,都是起法智品道的。
上二界的烦恼,能缘九地类智品,为什么?这九地类智品道互相对望是同类因,既然是同类因的关系,就能缘,这是「相因」。本来只缘一地,怎么能缘六地、九地呢?因为是「相因」,六地都是法智品道,九地都是类智品道,它们互相为同类因,所以能缘六、能缘九。
由别治者,谓类智品,不治欲界,名别治也。虽法、类智,亦互相因,而类智品,不治欲界,故类智品,非欲三所缘。论云:法智品,既能治色无色,彼应为八地各三所缘?问也。非此皆能治色无色,苦集法智品,非彼对治故。答也。解云:上界苦集细,欲界苦集粗,缘粗不可断细,故缘欲界苦集,不能治上也。缘细以可断粗,故灭道法智,能治上也。又论云:亦非全能治色无色,不能治彼见所断故。解云:以上界见惑,唯类忍断;若异生断,唯俗智断;唯有顶地,非异生断故。故灭道法智,不能全治也。
第二个原因,别治。「由别治者,谓类智品,不治欲界,名别治也」,类智品道,不对治欲界烦恼,只对治色界、无色界的,别治。「虽法、类智,亦互相因,而类智品,不治欲界,故类智品,非欲三所缘」,虽然法智品、类智品都是无漏智,可以作同类因,但是类智品不对治欲界烦恼,所以欲界的三个烦恼不能缘类智品。它的对治是有差别的,它不治欲界,那么欲界的烦恼就不能缘类智品道,所以「非欲三所缘」。
「论云:法智品,既能治色无色」,法智品道,能对治色界、无色界,「彼应为八地各三所缘」,这是另外提一个问题。法智品道里的灭法智、道法智,能够对治色界、无色界修所断烦恼;既然能对治色界、无色界的烦恼,应当色界、无色界八个地的烦恼能够缘它啊?前面因为欲界的烦恼,类智品不能断,所以说不能缘;既然法智品道能断色界、无色界的烦恼,色界、无色界的烦恼应当能缘它,这是反问。
「非此皆能治色无色,苦集法智品,非彼对治故」,这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又论云:亦非全能治色无色,不能治彼见所断故」,这两个原因,所以说色界、无色界的烦恼不能缘法智品道。
第一个原因,「非此皆能治色无色」,并不是所有的法智品都能够断色界、无色界烦恼的。「苦集法智品,非彼对治故」,只有灭法智、道法智能够对治色界、无色界的烦恼,苦法智、集法智不能对治。
「解云:上界苦集细,欲界苦集粗,缘粗不可断细,故缘欲界苦集,不能治上也」,这里解释为什么苦集的法智品不能断色界、无色界的烦恼。因为上界的苦集是细,上界的果和因,比欲界要微细得多,欲界最粗,你能够断粗的,当然不一定能断细的,力量不一定那么大。粗的容易断,细的难断。那么欲界苦集的法智,能断欲界的烦恼,但是色界的细,断不了。只有灭道二智能断色界、无色界烦恼,苦集二智不能断。这是一个原因。
灭道为什么能断呢?「灭道法智能治上也」,「缘细以可断粗」,缘细的,可以断粗的。欲界的灭道智,它所缘的欲界的烦恼细,上二界修所断的烦恼粗,所以可以断上面的。这是解释为什么法智品道里的灭、道法智,能够断色界、无色界的修所断烦恼,而苦、集法智不能断上边。因为粗细的关系,苦集是欲界粗、上界细,而灭道反过来,所以说灭道智能够断上边。这是一个原因。
「亦非全能治色无色,不能治彼见所断故」,第二个原因。「又论云」,《俱舍论》说,法智道——六地的法智道品,并不能对治色界、无色界所有的烦恼,只能对治它的修所断,见所断是断不了的。
「解云:以上界见惑,唯类忍断」,上界见所断的烦恼,只有类忍断它,苦类忍、集类忍、灭类忍、道类忍。「若异生断,唯俗智断」,假使凡夫断,由世俗智断,因为凡夫没有无漏智,只有世俗智。「唯有顶地,非异生断故」,有顶地烦恼,这是异生断不了的。「故灭道法智,不能全治也」,灭、道法智,只能断上二界修所断的烦恼,而对见所断是断不了的,不能全部对治它。所以说,上二界的烦恼,不能缘这六地的法智道品。
又论云:二初无故,非彼所缘。解云:答前问也。一四谛中,阙初苦集;二见修断中,阙初见断,故言二初无也。由此二无,故法智品,非彼八地各三所缘。
「又论云:二初无故,非彼所缘」,这是《俱舍论》进行总结,「二初」,两个初没有的缘故,所以它不能缘它。「解云:答前问也」,前面那个问题总结一下。为什么不能缘呢?因为没有两个初。第一个初,苦集灭道四谛,苦集是初;第二个,见所断、修所断里边,见所断是初。苦集法智不能断上面的,灭道法智所断的又只能是修所断,不能断见所断的。所以说,它不能缘法智品道。
「一四谛中,阙初苦集」,苦集法智不能对治上界,所以缺一个初。「二见修断中,阙初见断」,见所断、修所断里边,只能断上界的修所断,不能断见所断。缺两个初,能力不够,所以上二界的烦恼,不能缘法智品道。
又论云:即由此因,显遍行惑,有缘诸地苦集无遮,境互为缘因,非能对治故。解云:即由此因者,由前缘灭自地,缘道六九地因也。故显遍行中,九上缘惑,能缘上八地苦集无遮也。境互为缘因者,简灭谛也。以九地苦集境,互为增上缘,互为能作因,由互为缘因故,缘诸地苦集无遮也。非能对治故者,简道谛也。为苦集境非能对治故,或缘一地,或二合缘,乃至总缘八地,不同缘道谛,若缘一地时,即缘六地,或缘九地,故言非能对治也。
「又论云:即由此因,显遍行惑,有缘诸地苦集无遮,境互为缘因,非能对治故」,就是这个原因,灭道有限制,灭谛下的只能缘当地的灭;道谛下的,缘法智品道就缘六地,缘类智品道就缘九地;而苦集下的遍行烦恼,没有这个障碍。「即由此因」,因为灭谛、道谛有限制,而苦集却没有限制,苦集可以通行。苦集下边遍行惑,「有缘诸地苦集无遮」,它可以缘「诸地」,九个地的苦集,都可以缘,没有遮止,因为它没有这些限制。灭谛,九地的灭,没有因果关系,而苦集有因果关系;道谛有法智品、类智品的对治不同的关系,而苦集却不是对治道。「境互为缘因」,苦集谛相互间都能作增上缘、能作因,而灭谛互相没有因果关系。道谛是对治道,而「非能对治故」,苦集谛不是对治道。
「解云:即由此因者,由前缘灭自地,缘道六九地因也。故显遍行中,九上缘惑,能缘上八地苦集无遮」,九个上缘惑,对上二界苦集这两个境界,都可以缘,没有遮止,因为它没有这个限制。「境互为缘因者」,这是简别灭谛,灭谛的境,九地没有因果关系,而九地的苦集,「互为增上缘,互为能作因」,这是叫缘因,不是亲因,这是疏的因。什么叫缘因?就是增上缘和能作因。它没有灭谛的限制,九地的苦集都能缘,没有遮止。「非能对治故」,这是相对道谛来说的,「为苦集境非能对治故」,道谛是能对治,苦集境不是能对治。「或缘一地,或二合缘,乃至总缘八地,不同缘道谛,若缘一地时,即缘六地,或缘九地,故言非能对治也」,道谛,虽然九个地有因果关系,但是它有限制。缘一地法智品道,就缘六地;缘一地类智品道,就缘九地,有限制的,或者六,或者九。而苦集却没有对治的作用,它缘的时候,九地里边缘一个,缘二个,缘三个、四个,乃至八个,都没有限制。缘苦集的上缘惑,缘上界的苦集谛,是自由的,都可以缘,合起来缘、分开缘都可以,没有限制;而无漏缘惑缘灭道却有限制。
贪瞋慢二取,并非无漏缘者,灭谛下贪、瞋、慢、见取,及道谛下贪、瞋、慢、见取、戒禁取,此等烦恼不缘灭道,名非无漏缘。应离者,明贪不缘灭道,以贪随眠应舍离故,若爱灭道,是善法欲,非是贪也。境非怨者,明瞋不缘灭道,以瞋缘怨境,灭道非怨,故非瞋境也。静者,明灭道非慢境也。慢缘粗动,灭道寂静故,非慢境也。净者,明灭道谛非戒禁取境也。非净执净,是戒禁取,灭道真净,故非戒禁取境也。胜性者,明灭道非见取境也。灭道真胜,执以为胜,非见取也。是故贪等,不缘无漏。
「贪瞋慢二取,并非无漏缘」,前面讲的无漏缘惑,还有一些不能缘无漏法。「灭谛下贪、瞋、慢、见取,及道谛下贪、瞋、慢、见取、戒禁取,此等烦恼不缘灭道,名非无漏缘」,这些烦恼,不直接缘灭道二谛,叫非无漏缘。
它们不缘灭道二谛的原因,就在这个颂中帮助,「应离境非怨,静净胜性故」。「应离」,应离是什么意思呢?是指贪的对象。贪不缘灭道,为什么?「贪随眠应舍离故」,贪随眠,所贪的东西,都要舍离的。假使贪灭道,灭道是善法,不要舍离,是要追求的,这个不叫贪。灭道不属于贪所缘的,所以贪不能缘无漏境。灭道是善法,对善法欢喜叫善法欲。我们要进取,要向上,欢喜持戒、修定。修定也算是一个意乐心,乃至我们要得到无漏慧,断烦恼,都有这个追求的心,这个不是贪。这是对善法的要求,是善法欲,不属于贪,贪的对象不是善法,所以贪是不能缘无漏法的。
「境非怨」,瞋为什么不缘无漏灭道二谛?因为瞋所缘的境都是怨境,心里对怨家这一类所缘境,起瞋恨心;而灭道不是属于怨家的境,所以说瞋也不能缘灭道,不能缘无漏。
「静」,慢为什么不能缘无漏的灭道二境呢?慢是高举,所以缘的境是粗动、不平静的,而灭道二谛是寂静的,所以不是慢所缘的境。慢不缘无漏。
「净」,戒禁取为什么不缘灭道二谛?戒禁取所执的境,不是清净的境界。本来不清净,你执它是清净,这是戒禁取。「灭道真净,故非戒禁取境」,灭道二谛本来是清净的,不是戒禁取的境界。
「胜」,为什么见取不能缘灭道二境呢?见取是执劣为胜,把本来不好的认为殊胜第一,这是见取;现在灭道本身,是最殊胜的,不是见取的境界。
「是故贪等,不缘无漏」,所以贪、瞋、慢、戒禁取、见取,不缘无漏法,无漏缘里边没有它们。
从此第三,明二随增。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由所缘故随增,几由相应故随增?颂曰:
未断遍随眠 于自地一切 非遍于自部 所缘故随增
非无漏上缘 无摄有违故 随于相应法 相应故随增
从此第三,明二随增」,《俱舍》一开始,烦恼随增叫有漏,相应随增,所缘随增,这里是正式打开来讲。
「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由所缘故随增,几由相应故随增」,《俱舍论》提了个问题:在九十八个随眠里边,哪些是相应随增的,哪些是所缘随增的?这个问题,提的范围是很广的,而答的颂词很扼要。
「颂曰:未断遍随眠,于自地一切,非遍于自部,所缘故随增」,先讲哪些烦恼所缘随增。第一个是「未断」,烦恼没有断掉。如果烦恼断掉了,随增功能、能力就没有了,所以先决条件是未断。这个未断的烦恼,如果是遍行的,「于自地一切」,五部都能够所缘随增,在所缘的境上,能够随增烦恼。「非遍」,假使不是遍行烦恼的话,「于自部」,只有自己那一部;见苦所断的,就在见苦所断那里随增;见集所断的,就在见集所断的境里边随增,不能超越自部,因为不是遍行。「所缘故随增」,对所缘的境,能够增长烦恼,叫所缘随增。
「非无漏上缘,无摄有违故」,这是简别无漏缘惑与上缘惑,它们缘无漏的境,缘上地的境,不能所缘随增,为什么?「无摄有」,不摄为己有,「违」,有漏、无漏法是相违的,没有所缘随增的力量。
「随于相应法,相应故随增」,这个烦恼跟它相应的法,都是相应随增,这个相对简单一些。烦恼是心所法,跟它相应的心王、心所,行相既然是一样的,所缘的境就一样,所依的根也一样,当然是互相随增。
先要明确一下什么叫所缘随增、相应随增。烦恼缘那个境,境能够增长烦恼,烦恼又染污那个境,叫所缘随增。烦恼跟它相应的心王、心所互相染污,起增长烦恼作用的叫相应随增。以前讲所缘随增、相应随增的时候,也举过一个比喻,这个比喻来自《顺正理论》,现在再提一下。
如何随眠于相应法及所缘境有随增义?先轨范师作如是说:如城邑侧有杂秽聚,粪水土等所共合成。于此聚中,由粪过失,令水土等亦成不净;由水等力令粪转增,更互相依皆甚可恶。如是烦恼相应聚中,由烦恼力染心心所,烦恼由彼势力转增,更互相依皆成秽污;此聚相续秽污渐增,亦令随行生等成染。如猪犬等居杂秽聚,生极耽乐,眠戏其中,粪秽所涂转增不净,复由猪等秽聚渐增。如是所缘自地有漏,由烦恼力有漏义成,彼复有能顺烦恼力,令其三品相次渐增。(《顺正理论》卷四九)
《顺正理论》有这么一段文,「如何随眠与相应法及所缘境有随增义」,随眠,对它的相应法(五义相应),所缘的境(心在这个境上起作用),它怎样有随增的意思呢?「先轨范师作如是说」,什么是相应随增呢?过去那些堪作模范、有一定威信的轨范师,他们打个比喻,假使城外角落有一堆垃圾,「粪水土等所共合成」,就是大粪,跟水,还有土,合成的一堆脏东西。在脏东西里边,本来水土是干净的,但是粪把水土染成不净。而水土反过来,它的力量,「令粪转增」,使粪的臭味更大。我们在五台山,在烧炕或者烧火盆的时候,是用牛的粪。牛粪不是臭得很嘛,烧起来不会臭气熏天吗?但是牛粪晒干之后,一点也不臭。假使稀的大粪,那就是臭得不得了。所以说粪使水土成不净,而水土反过来又使粪更脏更臭,这样互相推动的力量,使这一聚越来越脏。这比喻相应随增,烦恼跟它相应的心王心所,烦恼的力量使心王心所染污、不清净,而心王心所又反过来推动,使烦恼力量更大,这是相应随增。
所缘随增,也打一个比喻。猪或者狗,住在一个脏地方,它很高兴呆在里边游戏、睡眠。本来猪狗已经不干净,而那些脏东西、垃圾,涂在猪狗的身上,使猪狗更不干净;而猪狗本身有大小便,又把那个地方弄得更脏。这样子互相作用,使猪狗身上,越来越脏。这是所缘随增。烦恼缘那个境,本来单是一个境是没有关系的,但是由烦恼力量,使境也起染污的作用,境染污更增长烦恼的作用。我们看一个人,他本来是一堆血肉、脓血、大小便这么一个东西,古代大德说人就是一个臭皮囊。但是烦恼的力量,使你看过去,就感到这个境不是那么可厌,感到可爱;而境引起烦恼,滋长更大的烦恼。这样互相推动,烦恼越来越厉害,这就是所缘随增,所缘的境跟能缘的烦恼都有推动的力量。
这就叫做相应随增、所缘随增。讲随增要分两个,一个是相应的心王、心所的随增,一个是所缘的境的随增。
释曰:初一行颂,明所缘随增,次两句简法,后两句明相应随增。未断遍随眠,于自地一切者,烦恼随增,要须未断,故初颂首,标未断言,通后位也。遍随眠,于自地一切者,五部也。遍行随眠,谓于自地五部诸法,所缘随增,遍缘五部,以为所缘,能缘烦恼,于所缘境,随住增长,故名随增。非遍于自部者,非遍行随眠,唯缘自部,故于自部,所缘随增。所缘故随增者,属上两句也。
「释曰:初一行颂,明所缘随增,次两句简法」,第一个颂,四句,讲所缘随增的情况;下面两句简别,有些法为什么没有所缘随增;最后两句讲相应随增。所缘随增要复杂一点,讲得多,相应随增简单些。
「未断遍随眠,于自地一切者」,烦恼随增,第一是要烦恼没有断,如果烦恼断掉了,它根本没有随增的力量。在有部里边,烦恼断掉之后,烦恼的体还在,但是没有作用,没有随增的力量,不能生起。
「故初颂首」,所以颂的开头是从没有断的烦恼来说的。「未断言,通后位也」,「未断」两个字,通前后。因为讲到随增都是未断的,不管所缘随增、相应随增,都是指没有断掉的烦恼。
「遍随眠,于自地一切」,「一切」是五部。「遍随眠」是遍行随眠,十一个随眠,自地五部都能滋长的,叫遍行随眠。「于自地五部诸法,所缘随增」,既然在五部里边遍随眠,遍滋长,那么它在五部里边都能随增烦恼。遍行随眠在本地五部里边都能随增。
「遍缘五部,以为所缘,能缘烦恼,于所缘境,随住增长,故名随增」,遍行烦恼,五部境都能缘,也能在五部境里边起随眠的作用,也能在五部里边起增长烦恼的随增作用。它既然能遍缘五部,以五部为它的所缘境,那能缘的烦恼,就在所缘境里边随增,这是所缘随增,因为它是遍行烦恼,力量可以通及五部。就像猪和垃圾互相地打脏。
「非遍于自部」,非遍行烦恼没有通五部的能力。比如这个烦恼是见苦所断的,就在见苦所断的境里边随增;假使见集所断的,就在见集所断的境里边随增;乃至修所断,在修所断里边随增。因为非遍行烦恼,「唯缘自部」,只能自部里边起作用。「故于自部,所缘随增」。
「所缘故随增」,一个是在自地的五部,一个是在自地自部里边,因为烦恼和所缘的境互相增长,叫所缘随增。
非无漏上缘者,六无漏缘惑,及九上缘惑,无所缘随增,故言非也。
「非无漏上缘者」,简别六个无漏缘惑及九个上缘惑,「无所缘随增」,没有所缘随增,为什么呢?下面回答,「无摄有违故」。这里是一个因明,讲法相都是因明,这里宗、因、喻三个,宗和因两个标出来了,喻省掉了,因明的宗、因、喻三支,重在因上。先来个宗,无漏缘、上缘烦恼没有所缘随增。
无摄有违故者,释上无随增义。无漏上境,无身见爱摄为己有,名无摄有。以无摄有故,无所缘随增。如衣润湿,埃尘随住。衣喻法也,润喻爱也,埃尘随住,喻惑随增也。违故者,又无漏法,及上地境,与惑相违,虽被惑缘,以相违故,无随增也。如于炎石,足不随住。炎石喻无漏上境也;不随住者,喻不随增也。
「无摄有违故」,无摄有故、违故,两个因,解释上文无随增的意思。「无漏上境,无身见爱摄为己有」,第一个,无漏法也好,上地的境也好,身见、边见都不会摄为己有。身见、边见,把自己的色身摄为自己,不能把上界的东西,或者把无漏的东西,摄为这是我,没有把它摄为自己的功能,所以说无摄有。身见、边见,对无漏法,或者上地的境,不会摄为它自己的。既然不摄为自己,烦恼也增不起来。我们为什么起烦恼,总是执著我,你骂了我一句,脾气发起来,要打起来,那么这是触犯了「我」。上面东西跟你不相干的,你说这是「我」,这个我在哪里?在色界,在初禅,在二禅,那个那么远,你怎么会把这个当成你呢?无漏法更不用说,无漏法是清净的东西,跟我们的有漏五藴,根本不是一回事。既然不摄为我我所,那就不会产生烦恼,所以没有随增的可能性。
「以无摄有故,无所缘随增」,因为身见、边见对无漏的、上地的法,不摄为自己,那也不会随增。打个比喻,颂里边没有喻,但是长行里有喻。「如衣润湿,埃尘随住」,好比衣服打湿了,灰尘那些就粘得住,如果衣服是干的,灰尘是粘不住的,即使碰到,一拍就掉了。衣比喻的是法;润比的是爱,身见,执为自己的那个爱;「埃尘随住」表示烦恼随增。既然没有身见、边见的水来润它,那么它也不会粘住灰尘。身见、边见固然是烦恼,但是对上界的东西和无漏的法,不能起执为自己的爱,所以烦恼不随增。就像衣服既然没有被打湿,对灰尘是粘不住的,粘不住的意思就是不随增。如果衣服被打湿了,碰到那些灰(脏东西),一下就粘住了,那就是烦恼随增。
「违故」,是第二个因。「又无漏法,及上地境」,无漏的法,或者上地的境界。「与惑相违」,跟烦恼的行相是相违背的。「虽被惑缘,以相违故,无随增也」,虽然是被烦恼所缘,但是它们两个性质是相背的,合不拢,所以说随增不了。「如于炎石,足不随住」,一块很烫的石头,烧红的,脚在上边是站不住的,痛得不得了,赶快要下来,因为性是相违的。上次打的比喻也是这样,你烦恼再多,碰到个老修行,他不跟你多说话,你说那些世间法,什么烦恼话,他不会听的,你跟他在一起,不会烦恼随增。如果碰到一个跟你性格相同的,那话就说不完,经也不要学,一天到晚,人家在用功,你们俩个不停地讲闲话,讲的都是烦恼,随增。
「无漏上境」,炎石比喻无漏跟上地的境界,无漏境、上地的境,它跟本地的烦恼是相违背的,「不随住」,不会随增,站不住的,站上去心里难过的。宗:无漏上缘惑没有所缘随增。因:无摄有违故。喻:衣上没有湿润,它不粘灰尘;炎石上足是不能住的。宗、因、喻都具足。
随于相应法,相应故随增者,随谓随何烦恼,谓遍行、非遍行,漏、无漏缘,自界缘、他界缘,此等诸惑,于所相应受想等法,由相应故,于彼随增。
「随于相应法,相应故随增」,随你哪个烦恼,遍行、非遍行、无漏缘、有漏缘、自界缘、上界缘,不管哪个烦恼。「于所相应受想等法,由相应故,`于彼随增」,这些烦恼跟它相应的那些法——心王心所,受、想是心所法,心王是识,它们这样相应,都有相应随增的作用在里边。
我们经常说要亲近善友、师父,离开恶友、恶知识,就是这个道理。你跟那个相应的人,如果他是烦恼的,你就跟烦恼随增。如果你是善法相应,心王心所也成了清净的,无漏法一来,那整个的心就是无漏的。所以我们简择朋友,标准很重要。但是这个话尽管说,但是胜不过烦恼习气。就是会跟自己相应的人呆在一起,说不完地说。烦恼随增的时候,一个人的烦恼引起别人的烦恼,别人的烦恼又引起他的烦恼。结果对这个地方不适应,只好走掉。我们经常说学法,亲近具德师父,你有亲近的心、学法的心当然是相应,当你起不信、不恭敬的心,如何对治?这是一个重点。对亲近具德师父,讲了很多正面的话,但这也不是一句话就解决问题,要下死功夫,否则单是看一看书,起不了作用。
从此第四,二性分别。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不善,几无记?颂曰:
上二界随眠 及欲身边见 彼俱痴无记 此余皆不善
「从此第四,二性分别。论云:九十八随眠中,几不善,几无记」,本来是三性分别,怎么二性分别呢?因为是「随眠品」,只有不善跟有覆无记两个性,所以说「二性分别」。九十八个随眠里边,哪些是不善的?哪些是无记的?
「颂曰:上二界随眠,及欲身边见,彼俱痴无记」,上二界(色界无色界)的随眠,跟欲界的身见、边见,还有跟身见、边见相应的无明(痴),这些都属于无记的。「此余皆不善」,这些除开,余下的那些随眠,都是不善的。无记的随眠是少数的,大多数欲界的烦恼都是不善的。上界的随眠为什么是无记呢?因为上二界有禅思,初禅、二禅、三禅,都有它的禅思,禅的力量把随眠镇伏了。我们经常听到,石头压草,把随眠压伏在里边,使它起不了不善的作用,所以说上面的随眠都是属于无记的。而欲界没有这个石头把它镇住,它就要起不善作用。而身见、边见以及相应的无明为什么是无记的?因为它本身不是恶的,为了要求自己来世安乐,他可以拜佛烧香,甚至做布施、救济贫穷等等善法,这是从我执出发的,有身见、边见的关系。所以说身见、边见不能说是不善法,只能说无记,有覆无记。有覆是有覆圣道的,有这个东西见不了圣道,但它本身不是恶。有的人,也可以因为有身见、边见,不明因果,从恶的方向着想,做很多坏事,杀人放火都来了,而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从善的地方着想,明因果,做好事。所以身见、边见本身不能说是善,也不能说是恶,只能是无记。
释曰:上二界随眠者,色无色界一切随眠也。及欲身边见者,欲界中身边见也。彼俱痴者,彼欲界身边见相应无明也。无记者,此上烦恼,唯是有覆无记性也。谓不善性,有苦异熟,苦异熟果,上二界无,故彼随眠唯无记性。欲身边见,迷自事故,非欲损害他有情故,唯无记性。依经部宗,身见有二,一者俱生,唯以无记性,二者分别,是不善性。与身俱起,名曰俱生,因邪思起,名为分别。
「释曰:上二界随眠者,色无色界一切随眠也」,上二界是色界、无色界,它所有的随眠都是无记的,而欲界里边,只有很少的烦恼是无记的。
「及欲身边见」,欲界的身见、边见。「彼俱痴」,跟身见、边见相应的无明,这些属于无记。「无记者,此上烦恼,唯是有覆无记性也」,上边烦恼属于有覆无记。「谓不善性,有苦异熟」,不善性的烦恼有苦的异熟。「苦异熟果,上二界无」,因为上二界没有苦异熟果,上二界的果总是定生喜乐、离生喜乐、离喜妙乐这些,没有苦。既然没有苦异熟,当然没有不善的法。所以说,「上二界无,故彼随眠唯无记性」,这是从因果的角度来论证没有不善的烦恼。
「欲身边见,迷自事故,非欲损害他有情故,唯无记性」,欲界的身见、边见,执五藴是我,或者是在我的身上,起差别,起这是常的、断的边见。「迷自事故」,它不是对外的,只迷自己的身心,并没有损害他的意图,所以说是无记性。这是有部认为身见、边见是执著我的,这是见所断的烦恼。
但是经部宗要进一层,他们认为身见有两种:一种是俱生的身见,是无记的;另一种是分别的身见,是不善的。执五藴为我的这个见有两种。一种是与生俱来的,不要经过一些分别,也不要受一定的教育,一生下来就能够知道「这个是我」。不要说人,最低的动物,哪怕是苍蝇、蚊子,它也会保护自己,晓得「这是我」,要爱护自己。我们看到蚊子来叮,你把手伸过去,它感到你手上的热度,马上就飞走了,蚊子的敏感性是很强的,它叮在那里,你只要两个眼睛盯住它一看,它好像有感觉,马上就飞走了,这是保护自己的表现,它有身执。这个身执没有经过什么传统的教育。
什么叫传统教育?那些学数论或者胜论的,或者是耶稣教,它里边讲了很多什么叫我。这些经过学习分别而来的我见,是分别我见。与生俱来的我见,动物也有,人当然也有,而经过学习分别产生的,动物不一定有。比如蚂蚁,你给它讲数论的道理,什么叫我,它也听不懂,它这个分别我执是起不来的。
经部里分两种,一种是俱生我执,一种是分别我执。这个分法,在中观里边也采取,这是更上一层的比较明细的分析。什么叫俱生我执呢?「与身俱起,名曰俱生」,它跟身一起起来的,只要有身,它就会执著这个是我,这是俱生我执。这个俱生我执,经部认为是修道所断的,见道的时候不断,而有部认为萨迦耶见在见道之后全部断完,不会有了。
「因邪思起,名为分别」,邪思,不正的思惟,分别这是我。有些说法是不变的灵魂是「我」,这个色壳子是房子,房子坏了,找一个新房子,这是邪分别。不变化的灵魂是没有的,从现量、比量、圣教量来说都没有,这是以邪的思惟起来的,执著有我,这是分别我执。这个分别我执是见道所断,这是经部的说法。
所以,经部把萨迦耶见分成两种,一种是与生俱起,见道断不了,要修道所断,这是很微细,一生下来就有,不要经人教;另一种是分别我执,或者是听了人的教,或者是自己乱想,想出这么一个叫我。哲学里边,思惟什么叫我,各式各样的流派很多。笛卡尔是「我思故我在」,我是一个思惟,有思惟就是我,等等,这一类讨论得不少,都是邪分别,佛教认为这是分别我执。反而从来不学那些哲学的人,反倒没有这些。有的人说学多了要成所知障,也不能这样讲,学了不好的东西纔能够障你的所知,学好的越学越聪明,哪里会是所知障呢?很多人说:「你经不要学,学多了之后,所知障越来越重,你还是闭了眼睛去修定好了。」这个话是害人的。把佛四十九年慈悲心说的法不要了,不是灭法吗?
此余皆不善者,此身边外,余欲界系一切随眠,唯不善性。
「此余皆不善」,除了上面讲的无记的之外,「唯不善性」,欲界余下的烦恼都是不善的,是要感苦异熟果的,这是二性分别。
从此第五,明根非根。就中分二:一、明不善根,二、明无记根。
「从此第五,明根非根」,哪些是根,哪些不是根。烦恼里边,讲的当然是不善法,不善根。又因为烦恼是两性分别,既有不善的,也有无记的,无记也有个根。不善根容易,什么叫无记根?这有辩论。
且初第一,明不善根者,论云:于上所说,不善惑中,几是不善根,几非不善根?颂曰:
不善根欲界 贪瞋不善痴
「且初第一,明不善根」,什么叫不善根?「论云:于上所说,不善惑中,几是不善根,几非不善根」,烦恼分两类,一个是有覆无记,一个是不善性。在不善的烦恼里边,哪些是不善根,一切不善法的根子;哪些不是不善根,即不是根本的。
〖表五–七:三不善根〗
「颂曰:不善根欲界,贪瞋不善痴」,欲界的贪、瞋,跟不善的痴,因为痴还有无记的,所以说要标明不善痴,这些是一切烦恼的根本,是不善的根。一切不善法的根子就在贪瞋痴。贪瞋痴,这是一般的说法,如果学过法相的,是贪瞋不善痴。学过《俱舍》,应该知道跟身见、边见相应的痴,不一定是不善的。三不善根,是贪、瞋跟不善痴,这里的贪瞋痴都是欲界系的,如果不是欲界系,比如色无色界也有贪禅味,但是这个贪不是不善根。所以说「皆由无始贪瞋痴」这句话要正确地理解。
释曰:唯欲界系一切贪瞋,及不善痴,简身边见相应痴也。名不善根,有三义:一唯不善;二是烦恼,简随烦恼也;三与一切不善为根。由具三义,名不善根。所余烦恼,非不善根,义准可知。
「释曰:唯欲界系一切贪瞋,及不善痴」,只有欲界所系缚的一切贪,一切瞋,还有一切不善的痴(无明)。什么叫不善痴呢?要简别身边见相应痴。跟身见、边见相应的无明是无记性的,把它除开,余下的是不善的痴。欲界的贪、欲界的瞋、欲界的不善痴,是一切不善法的根本,叫不善根。
为什么叫不善根?有三个意思,第一,「唯不善」,它本身是不善,不通无记。第二,「是烦恼,简随烦恼也」,是根本烦恼、大烦恼,不是随烦恼(小烦恼)。第三,「与一切不善为根」,一切不善法,从这个根上长出来。真正的不善根,是这三个东西。「由具三义,名不善根」,要立不善根,起码具备这三个条件。在一切烦恼中,具足三个意思的只有三个:欲界的贪,欲界的瞋,欲界的不善痴。
「所余烦恼,非不善根,义准可知」,其余的烦恼,不属于不善根。
从此第二,分无记分。就中分二:一、明无记根,二、因便明四记。且初明无记根者,论云:于上所说无记惑中,几是无记根,几非无记根?颂曰:
无记根有三 无记爱痴慧 非余二高故 外方立四种
中爱见慢痴 三定皆痴故
「从此第二,明无记根」,无记有没有根?「就中分二,一、明无记根,二、因便明四记」,先讲无记根。这个无记不是十四无记。四个记是第二科。「且初明无记根者,论云:于上所说无记惑中,几是无记根」,烦恼里边有无记的,哪些是产生一切无记烦恼的根子?「几非无记根」,哪些不属于无记根?
「颂曰:无记根有三,无记爱痴慧,非余二高故」,有部的说法,无记根和善根、不善根一样,都是三个。哪三个呢?无记的爱、无记的痴、无记的慧。「非余」,其他烦恼不是的,为什么?「二高故」。这也是一个因明比量,什么二高故,下面要说。
「外方立四种,中爱见慢痴,三定皆痴故」,外国的师(论师),一般是指经部师。他们说无记根有四种,无记的爱、无记的见、无记的慢、无记的痴,为什么?「三定皆痴故」,这是它的因。
释曰:前三句,萨婆多说,后三句,经部师说。无记根有三者,标也。毗婆沙师说:不善根既三,无记根亦三也。
「释曰:前三句,萨婆多说」,前三句是有部的说法,「后三句,经部师说」,这是经部的话。「无记根有三者,标也」,有部说无记根有三个。「毗婆沙师说,不善根既三,无记根亦三也」,善根、不善根、无记根都是三。哪三个呢?
无记爱痴慧者,列数也。一无记爱,上界贪也。二无记痴,谓上界痴,及欲界身边见相应痴也。三无记慧,此通有覆及与无覆。言有覆者,上界染慧,及欲界身边见慧也。言无覆者,异熟生等四无记也。
「无记爱痴慧」,无记的爱、无记的痴、无记的慧,这是一切无记法的根子。「列数也」,把它的数字列出来。
第一是无记爱。什么叫无记爱呢?上二界的贪。色界、无色界随眠都是无记的,它的爱(贪)也是无记的,这是无记的根。
第二是无记痴,上二界的无明,及欲界身见、边见相应的痴。欲界身见、边见相应的痴也是无记的痴。上二界的痴和欲界身见、边见相应的痴,都属于无记痴。这是第二个。
第三是无记的慧。「此通有覆及与无覆」,这个无记,有覆无记、无覆无记都有。有覆无记的慧,即上界的染慧以及欲界的身边见慧,身见、边见本身就是慧。上二界都是无记的,而慧有染污的,有不染污的(善的慧是不染污的),也有无漏的。这指的是上二界的染污慧,是无记根,欲界身见、边见这两个慧也是无记根。还有无覆无记的。什么叫无覆的?「异熟生等,四无记也」,异熟生、威仪路、工巧处、通果心,这四个里边的无覆无记慧也属于无记根。
非余二高故者,简法也。非余者,上界疑慢也,此非无记根。谓疑于二趣转,性摇动故,不应立根。慢于所缘,高举相转,异根法故,夫根法下转也,慢既高举,故不立根。
为什么只有三个,其余不立无记根呢?「非余二高故」。「非余者,上界疑慢也」,上界的慢,上界的疑,也是无记的,为什么不立根?「谓疑于二趣转,性摇动故」,疑是不决定的,一会儿考虑这里,一会儿考虑那里,二不定。这个二不定是最害人的,你要做个事情,二不定的话,百事无成。我们做事情要坚定,非此不可!一定要朝这个方向下去,这纔有成功的希望。你这里想想,那里看看,那你怎么成功?所以说二趣转,性摇动,不立根,立根的资格都没有。
「慢于所缘,高举相转,异根法故,夫根法下转也,慢既高举,故不立根」,慢,抬高自己,高举的相生起来,和根的意思不一样,根是埋在下边的,慢是高高举在上边,那不是根。
为什么色无色界的疑跟慢,不能是根呢?一个是二不定,两边跑;一个是自己抬高自己,高举相,不是根的意思,根是埋在下边的。我们做事情也是这样,要脚踏实地,这纔有成功希望。把自己举得高高的,飘飘然的,决定失败。这两个与根的意思不符合,所以不立根。这是有部的说法,无记根是三个,无记的爱、无记的痴、无记的慧,而其他的慢跟疑不能立根。
外方立四种者,外国诸师,立无记根有四种也。中爱见慢痴者,列四名也。中谓无记,善恶中故。一无记爱,上界贪也;二无记见,上界见,及欲身边见也;三无记慢,上界慢也;四无记痴,谓上界痴,及欲身边见相应痴也。三定皆痴故者,释立四无记所以也。三定者,爱、见、慢三,依定而转,愚夫修定,不过此三,谓爱上定,及见上定,慢上定也。皆痴者,此三皆依无明力转,有斯胜用,故立此四,为无记根。
「外方立四种者,外国诸师,立无记根有四种」,经部立四个无记根。哪四个?「中爱见慢痴」,「中」是无记,既不是善,又不是不善,在中间的。无记的爱、无记的见、无记的慢、无记的痴,这是属于无记根。「中谓无记,善恶中故」,善恶的中间,所以叫中。「一无记爱」,上界的贪,跟前面一样。「二无记见」,上界的见,跟欲界的身边见,跟有部基本一致。三是无记的慢,上二界的慢,是有覆无记的。四是无记的痴,「谓上界痴」,及欲身见、边见相应的痴。
为什么要立四个?因为修定的关系,「三定皆痴故」,解释为什么要立四无记。三个烦恼,「爱、见、慢三,依定而转」,这是指上界,上界的爱、上界的见、上界的慢,都是从定上生的。「愚夫修定,不过此三」,愚夫(不是圣者)修定,超不过这三个东西,爱著于定,或者对定有什么见,或者得了定以后又慢,贡高我慢,这都是从定上产生的。「谓爱上定,及见上定,慢上定也」。
总的来说,都是痴,「依无明力转」。所以说,「有斯胜用,故立此四,为无记根」,这三个东西归根结底是从痴上来的,所以,有这样的作用,他们立了四个无记的根。他所以强调这三个,因为上二界是有定的,定里行相是产生爱、见、慢之类的。假使只立个痴,这些行相就不显了。如果说它是从痴来的,只立一个痴,那么执著上界的贪、见、慢就显不出来,所以他立四个无记根。
从此第二,明四记事。颂曰:
应一向分别 反诘舍置记 如死生殊胜 我藴一异等
「从此第二,明四记事」,这个四记是回答,答问难的记。论里边讲这些无记,而经里边也有十四无记,这二者是不是一回事呢?不是一回事,经里十四无记是指佛教徒碰到十四种问题,不回答的,这也叫无记。答问题的时候,有四种方式,其中一种是无记,不回答。「明四记事」,答问题有四种方式,记是回答。
「颂曰:应一向分别,反诘舍置记」,对人家的问题,有四种答法。第一种是一向记,直截了当的回答。第二种是分别记,要分别的,某些情况之下是这样子,某些情况之下是那样子,要给他简别的。第三种是反诘记,当你答问题的时候,你要反问他:你这个问题到底问的是哪一点?我们举过例的,他问:人是高胜的,还是下劣的?这个要反问:你到底是问人跟天比,还是跟畜生比?第四是舍置记,不能答的。比如他问:「我到底是常的,还是断的?」不睬他,为什么?这个「我」是没有的东西,你问常还是断就是错的。在经论里边经常举问石女儿的喻。石女是印度的一个土话,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如果你问:石女的孩子,到底是胖的还是瘦的?聪明的还是笨的?这个话不是白问吗?所谓「我」本来是没有的,你问这个「我」是常的还是断的,怎么回答呢?如果说常的或者断的,等于承认有「我」,上了他的圈套了,像这些问题不回答,这叫无记。「如死生殊胜,我藴一异等」,举例,「如死、生、殊胜,我藴一异等」,这是对四种答问法举的喻,是阿毗达磨的四种回答法。
释曰:上两句标,下两句指事释之。且问记有四:一应一向记,二应分别记,三应反诘记,四应舍置记。记者答也。如问死者,一切有情,皆当死不?应一向记,一切有情,皆定当死。如问生者,一切有情,皆当生不?应分别记,有烦恼者受生,无烦恼者不生。如问殊胜,应反诘记。有作是问:人为胜劣?应反诘言:为何所方?若言方天,应记人劣,若言方下恶趣,应记人胜。如问我藴一异者,应舍置记。若作是问:我与五藴为一为异?应舍置记。此不应问,若有我体,何160问一异?本无我体,一异不成。如问:石女生儿,为白为黑?应舍置记。谓石女本自无儿,何得论其黑白?此上依毗婆沙师说。
「释曰:上两句标,下两句指事释之」,上两句是标出回答的四种方式,下两句拿具体的事实来解释它。
「且问记有四」,「且」,人家提问题,回答的时候有四种方式。第一种,应一向记,直截了当地肯定回答;第二种是分别记,是要简别的;第三种是反诘记,要反问他的;第四种是舍置记,不回答的。「记者,答也」,记就是答。
第一种,一向记。「如问死者,一切有情,皆当死不?应一向记,一切有情,皆定当死」,第一种,人家问:一切有情是不是都要死的?一向记,直接地、肯定地回答:一切有情都要死。没有一个有情不死的,你再修气功也好,修什么外道也好,修罗汉身也好,搞了半天,最多活得长一点,最后是非死不可的!历史上没有一个不死的人,一切有情决定要死,这是一向记,没有一个例外。
第二种,分别记。「若问生」,假使你问一切有情是不是都要投生的呢?那要分别记,不能说一切有情都要生的,阿罗汉不投生了。「应分别记,有烦恼者受生,无烦恼者不生」,一切有情是不是都要投生呢?不能一向记,要分别情况。有烦恼没有断掉的,要受生;烦恼断完了,就不投生了。这是第二种,分别记。
第三种,反诘记。「有作是问」,有人这样问,「人为胜劣」,人到底是殊胜,还是下劣?这个话你怎么回答呢?当然要有一个比较的对象,那就反问。「应反诘言:为何所方?若言方天,应记人劣,若言方下,应记人胜」,这个你要反问:你对哪个比?「方」就是比。假使你说跟天比,那当然人下劣,假使你跟下(三恶道)比,那当然人殊胜。像这些问题,你不要直接回答,你直接一回答,肯定输,像这一类问题,当然没有这个例那么肤浅。很多的问题,表面上看很简单,好像是很好回答,但是暗地里,就埋了这些因素的,你要好好地考虑一下再回答。回答错话,辫子被抓住,你非输不可。
第四种,舍置记,不能回答的。「如问我藴一异者,应舍置记」,他假使问:我跟五藴到底是一个还是不是一个?就是问:我就是五藴呢,还是离开五藴另有一个实在的我?像这些问题,你不能答,你一答就承认有我。不管是一也好,是异也好,总是已经承认「我」是有了。有这个东西纔可以说一、异,这个东西都没有,你怎么说一、异呢?所以不能答,一答就输,像这些问题,要舍置记,不能回答。「此不应问」,这个问题不能问的。「若有我体,可问一异」,假使有我,纔可以问一、异。本来没有我的,那么一、异就谈不上。打个比喻,「如问:石女生儿为白为黑?应舍置记」,假使有人问:石女生的孩子,是白的、黑的?这也不要回答的。石女是不能生育的女人,根本没有孩子的,你问她的孩子是白的,黑的,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此上依毗婆沙师说」,这是有部的说法。前面一开始的时候就讲了顺前句答,顺后句答等等,这是又一种方式,一向记、分别记、反诘记、舍置记。
颂言等者,等取发智本论,及契经说。发智如论说,今且叙经。云何有问,应一向记?谓问:诸行者无常耶?此问名为应一向记。云何有问,应分别记?谓若有问:诸有故思造作业已,为受何果?此问名为应分别记,造善受人天,造恶受恶趣。云何有问,应反诘记?谓若有问:士夫想与我为一为异?此问假我。应反诘言:汝依何我,作如是问?若言依粗我色藴上我,应记与想异想色不同,故言异也。此问名为应反诘记。
「颂言等者,等取发智本论,及契经说」,到此为止,有部的四个记讲完了;「等」,还有其他的说法。「发智如论说」,《发智论》的说法,《俱舍论》里边有,比较复杂,这里没有引,《发智论》对回答问题的方式,还有几种。「今且叙经」,不但是阿毗达磨论师的,经里边还有答问的一些方式。
「云何有问,应一向记?谓问:诸行者无常耶?此问名为应一向记」,经里对一向记、分别记等,还有一些解释,这里引一下,因为有关。《发智论》另外有一套,这里没有用。经里边说,假使有问,哪些问题要一向记,是一边倒肯定的回答。举个例,「谓问:诸行者无常耶」,一切有为法,是不是都是无常的?「此问名为一向记也」,这个要一向记地肯定下来,诸行无常。这个四法印里有的,一切有为法都是无常的。
「云何有问,应分别记?谓若有问:诸有故思造作业已,为受何果」,故思造业,不是随随便便造的,是故思,即有意造作的,这个当然要受果。那么这里问:假使有一个故思造的业,它受什么果啊?这个问题你要分别答:假使故思造的善业,受人天果;故思造的恶业,要受恶趣果。你不能笼统地说:故思造业,果生人天。所以一定要分别记。
「云何有问,应反诘记?谓若有问:士夫想与我为一为异」,「士夫想与我」,士夫是人,人的想与这个我是一,还是异?这样的问题。这个我是假我,不是说实在的我,实在的我是没有的,是不能问的,不能回答的。这个安立的我,跟想心所是一个,还是跟想心所不是一个?「应反诘言:汝依何我,作如是问」,那你要反问:你这个我(假我),是根据什么来问的?「若言依粗我」,假使你依最粗的我,就是这个色壳子,「应记与想异」,应该回答他,这个跟想不是一个东西。「此问名为应反诘记」,像这一类,你要明确它的内涵,这个概念到底是指的什么东西?这叫反诘记。
云何有问但应舍置记?谓若有问:世为常?一问。无常?二问。亦常亦无常?三问。非常非无常?四问。世为有边?五问。无边?六问。亦有边亦无边?七问。非有边非无边?八问。如来死后为有?九问。非有?十问。亦有亦非有?十一问。非有非非有?十二问。为命者即身?十三问。为命者异身?十四问。此问名为但应舍置。已上论文。解云:此经问世,及问如来兼命者,皆是我之异名。此有十四问,皆不可记,名十四不可记事。以我体既无故,皆应舍置答也。
还有一种叫舍置记,是不回答的,就是十四无记。这是引经上有十四无记,这一段文是从这里引出来的,这个无记不是前面善恶无记的「无记」。「若有问:世为常,无常,亦常亦无常,非常非无常」,世间是常的,还是无常的,还是亦常亦无常,还是既不是常又不是无常?这是一类,世间常的问题。第二类是世间有边(常是时间,边是空间)的问题,世间是有边还是无边的?很多人问这类问题,这个世界、宇宙之外,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啊?天外还有什么天?学佛的人有的时候,也还在兜这个圈圈,这都是戏论。你问世间是有边的,还是无边的,或者又有边又无边,或是非有边非无边,这些话,都不能回答。这是空间的问题。第三类,「如来死后为有,非有,亦有亦非有,非有非非有」,如来死了之后,是有,还是没有,或者又有又没有,或者非有非非有?这一套东西,也是一类问题。第四类,「为命者即身,为命者异身」,这个命是不是就是这个身体,这个生命是不是离开身体的?这十四个问题,一概都是舍置记,不能回答的。
「解云:此经问世,及问如来兼命者,皆是我之异名」,这里所说的世间也好,如来也好,命也好,都是外道的名词,实际上,都指的是「我」,就是个人我、大我之类的东西。这十四个问题,因为含的是「我」,而这个「我」本来是不存在的东西,所以,你说常也好,非常也好,有边也好,无边也好,死了之后有也好,没有也好,都不对,都不能回答,一回答,就承认他的「我」了。所以,这十四个问题不可记,不能回答。「以我体既无故,皆应舍置答也」,因为「我」本来是没有的,你说「我」的分别,常、非常,断、非断,或者有边无边,或者是死后有没有,存不存在这一些,都是不能回答的,如同问石女儿的情况。所谓十四无记,是指这十四个问题,不能回答,叫无记。
佛教不是一本字典。我们经常听人说,「你要学佛法,你先把古文学好,古文通了之后,佛教无师自通,自己一学就会」。这个话很不合逻辑,如果佛教只要文字通了就懂的话,那么文学家都该成大祖师,有的文学家甚至要谤佛呢。当然也不否定文字的这个基础,对学佛法有一定的帮助,如果文字功夫不好,书都看不懂,但是有了文字功夫还要系统地学习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