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A)我们说法相书的组织非常严密,是一层一层次第解释的。我们看这里结构,“如薄伽梵略说五蕴”,佛,他在说法的时候,简单的说五蕴;中等的,十二处;广的,十八界;再广的,八万四千法门。略略地说,世间上一切的法,可以略摄为五个蕴。什么是“蕴”?我们前面讲过,积聚的意思叫“蕴”。

哪五个蕴呢?他马上就跟着解释:“一者色蕴,二者受蕴,三者想蕴,四者行蕴,五者识蕴”,一个是“色蕴”,一个是“受蕴”,一个是“想蕴”,一个是“行蕴”,第五个是“识蕴”。这五个“蕴”,就是佛说的“五蕴”。下边还要讲下去,什么叫“色”,一点一点打开。

现在我们看广的。“佛说五蕴”,“佛”,两个一对照,就是“薄伽梵”,“薄伽梵”就是“佛”。“谓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这个是总说。

“蕴”的意思,我们上一次讲过,积聚的意思叫“蕴”,这个后头还要开讲,我们这里只略略提一下。积聚的意思,很多东西合拢来,聚了一堆,同样性质的把它分了一类,分了一聚,这个就叫“蕴”。属于物质方面的,“色蕴”;感受方面的,“受蕴”;想象的、概念方面的,“想蕴”;造作,行动的,就是“行蕴”;了别的,“识蕴”。

以前我们也讲过,有质碍的是“色蕴”,“质碍为性”。“受蕴”,“领纳为性”,领纳前面的。当根、境相对的时候,产生识,识生的时候,就有变化。这个变化,具体地,就现在触上;受就把触的那个变化领纳出来,然后明朗化,这是苦的,这是乐的,这是不苦不乐的,这是“受蕴”。“想蕴”,“取相为性”。外边的、客观的相,摆在我们心里来了,就是成了我们的名言,也就是概念之类的东西。把客观的东西,移植到自己心里上来了,“想蕴”。“行蕴”,我们的意志造作,这些。迁流造作叫“行蕴”。“识”,是了别,能够分别这是什么什么的,这个是了别的一个心,叫“识蕴”。

那么,这个里边就是说“受蕴”跟“想蕴”,跟“行蕴”里边的心所法,它是了别个别的境;“识蕴”是了别总的境。等于说识蕴是总经理,全部都管,但是明细的,不是他管的。帐是会计管的,钱是出纳管的,外边的业务,是外勤人员去干的。那么各式各样的人都分工,而总的管的是总经理。那么具体事情,他都要管,但是他又不是每个事情亲自管,他是监督管理。“识蕴”是在后头的。

这五个蕴,我们以前讲过,后头还要讲,现在是略略提一下。积聚叫蕴,那就是说,这五个蕴里包含的是有为法,没有无为法。无为法为什么不在五蕴里边?这个我们有讲义,你们下了课可以抄。

无为非蕴摄——依《俱舍论颂疏》

我们看看,为什么五蕴里边没有无为法?《俱舍》里边有一个颂1:“蕴不摄无为,义不相应故”,五蕴里边,是不包括无为法的。这个问题,我们以前在广化讲的时候,学生里边总是搞不清,有的时候还要提反面的一些问难。但是,我们在《俱舍》里边,直截了当告诉你了,蕴是不摄无为法的,五蕴里边只能是有为法。为什么不摄?“义不相应故”,它的意义,跟五蕴是不相应的。什么叫不相应?好几个不相应,下面就要说。

无为法在《俱舍》里讲三个,《百法》里讲六个。不管它三个、六个,总之,没有生住异灭的叫无为法。那么,现在我们说这个无为法,它不是色,没有质碍的,我们说有变碍的叫色,色蕴的定义就是变碍为性。那么,这个无为法不变的,无为法也没有质碍的,那当然是不能叫色,跟色的意义不相应,它不能摆到色蕴去。那么受是领纳为性,无为法不能领纳。想是取相,无为法也不能取相。乃至识是了别,无为法也不能了别。这样子呢,这五个蕴里边,无为法都插不进去。

那么有的人说了,你五个蕴插不进,第六个蕴就可以了,来个无为蕴好了。不能立,为什么原因?第一个,蕴是积聚的意思,无为法怎么积聚呢?无为法是没有东西的,怎么聚起来呢?色蕴是很多的色,内色、外色、过去的色、现在的色、好的色、粗的色、细的色,各式各样的,把它合了一起,叫了个色蕴,那么无为法不能分类,也不能聚集。所以说它跟蕴的意思不相应,也不能立一个无为蕴。

再一个依据,比较细一点,能懂的就懂,不懂的暂时放下,这是《俱舍》的文。我们说蕴分两种,一种是跟烦恼相应的,叫“取蕴”,这个我们讲过的,烦恼所执着的、执取的那个蕴,或者是烦恼所生的蕴,或者蕴所生烦恼,互相的这个关系的,假使跟烦恼有联系的,这个叫“取蕴”,这是有漏的。这有漏的取蕴,是一切染污的所依, ——一切染污,都依靠有漏的五蕴,来生出来的。“故显染依”,这个有漏的五蕴是染污的依。那能依就是染污,所依就是五取蕴。反过来,无漏的五蕴是净依,一切清净的法,依靠无漏五蕴的。所以这一个蕴,也通染也通净。那么,无为法却不通染不通净。无为法是无漏的,不通染。所以说无为法不是染依,也不能做有漏的。所以说净依也好,染依也好,它都不是依。无为法不能生东西的,不能给人家做依靠生出其它东西来的,无为法是不生不灭的。所以说这两个意思,净依也好,染依也好,都不相应,所以说无为法不能立蕴。

那么,上一次讲的五蕴,为什么,六个蕴不能立。少一个蕴行不行?少一个蕴也不行。那么这就牵涉到受、想两个心所跟那一次讲的界差别因,为什么它的次第这样子,这个我们现在就不讲了,摆到后头要讲,后头讲五蕴的时候,蕴是何义等等,那个时候再讲。你们现在,讲得深了,怕你们容纳不了,到那儿讲到最后了,把深的东西放在后头讲。这个暂时就不讲了。下边我们开广五个蕴:色蕴、受蕴、想蕴、行蕴、再一个识蕴。

甲三 别牒解释

乙一 色蕴

云何色蕴?谓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诸色。

这是《五蕴论》的,它是一个一个分开的,跟你打开来的,就是一个网,它的一个纲,再下边一个目,纲分了几个目,几个目,每一个目又是一个纲,它又分了很多的科。

“色蕴”,是五蕴里边的第一个。色蕴是什么?总的来说是“四大种”,四大种所造色两种。这两种里边再分开讲,什么是四大种,什么是所造色,这个是一个一个分下去,就是字典了,你查字典没有那么清楚。那么这里看广的。

【广】 云何色蕴?谓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色。

那么是开两种,色蕴里边又分两种,能造的,“四大种”;所造的,四大种所造的色,“所造色”。能造、所造分两种。那么什么叫能造四大种?再追下去。

丙一 四大种

云何四大种?谓地界、水界、火界、风界。

什么叫“四大种”?地、水、火、风。再追什么叫“地界”?所以我问题也是这样问的,它这个书上就是这么来的,地、水、火、风告诉你了。那么什么叫地界?

云何地界?谓坚强性。云何水界?谓流湿性。云何火界?谓温燥性。云何风界?谓轻等动性。

这是把能造的四大讲完了。我们看广的:

【广】 云何四大种?谓地界、水界、火界、风界。此复云何?谓地坚性,水湿性,火暖性,风轻性。界者,能持自性所造色故。

“云何四大种?谓地界、水界、火界、风界”,一样的。“此复云何?”什么叫“地”界?“坚性”,坚硬性,一样的。“水”是“湿性”,它是流湿性,一样的。“火”是温燥性,“暖性”,也是一样的。“风”是“轻等动性”,它是“轻性”,“轻”是包含了总的,“等动性”,就是除了轻以外,还有其它的能之类的,它并不是轻重的东西,但是它也是运动的。那么,就是说把四大种讲了。

但是这里《五蕴论》里边,“界”没有交待,这里有个“界”。“界者,能持自性所造色故”,什么叫界?能持自性。地大来说,它的自性,就是坚硬性,所以叫地界。这个地界,它这个东西,就是能保持它的坚硬,可以相似相续的。

我们说不是不变,前后相似,而且能够等流相续下去。今天的河跟昨天的河相似相续,东西不是一个,但是看的样子差不多,这是“相似”。“相续”,昨天的河,今天还是有这么河,继续下去,没有断掉,没有说水枯掉了、河没有了——没有。这个相似相续,就是虽然有变化,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今天,我们的桌子是这么样子的,昨天也差不多。你说一模一样吧,它毕竟老化一点了,在它的分子里边,不断地运动,跟以前的排列,完全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我们粗地看起来,相似相续,没有断掉,看看跟昨天差不多,相似相续。

那么,就是能够持它的自性,相似相续地等流下去,这个叫“界”。还有,除了自性之外,所造色。它所造的色,也能够把它持了,跟前后相似相续地等流下去。这个就是界的意思。

那么,什么叫“地、水、风、火”呢?我们讲过了:地是坚硬性,水流湿性,火温暖的性,风就是轻动性。我记得,有人就提那个问题:人的身上,这个四大怎么配合?我们这里要知道,这个硬、湿、暖,都是我们身体碰到的境界,不是眼睛看得到的。这个我上次讲过一个公案:一碗汤,很烫的汤,盐巴摆了很多,看起来烟也没有,好象是并不烫,但是吃下去,把肚子也烫坏了,那就是说眼睛看是不准的,要手去碰的,你手或者舌头去尝一尝,那就烫得你够呛。“坚、湿、暖、动”都是身的境界,不是看,眼睛看得出来的,这是能造的四大。

那么所造的,就是说,一切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所造的。一个人身上的看到坚硬的骨头、牙齿等等,这是地大的显示。你说里边火大有没有?有,它有温度。水大有没有?它既然成了一个硬的东西,没有成粉碎的话,那就是有水大,把它聚起来的,水的功能——能聚。那么运动,当然有,你这个骨头里边,分子在动,骨头本身也能动,你拿东西、走路,都是在运动。那么,人身上骨头,是四大的地大特别显示,其它三个大不是没有,就是隐下去了。那么血液、痰、涕、唾、那些肠里的液体,是水大为主,其它的风大、火大、地大,不是没有,隐在里边。那么,当然我们的温度、体温,就是火大,当然体温又离不开地水风了,离开地水风,那个温度在哪里呢?那么,风大就是呼吸,里边的血液的运动,等等,都是风大,这是人的四大的配合。

五因释造——依《杂集论》

那么,这里产生一个问题,就是什么叫“造”?“能造色”、“所造色”,“造”的意思是什么?那么,这里我们是根据《俱舍》2,“造者,因义”。“造”就是因,能造的,依它为因,这个就是造的意思。就是依四大为因,产生的果就是所造色。造的意思就是因。这个因有几个?五个因:“生因、依因、立因、持因、养因”。能造色给所造色做因的意思,有五层。下边我们根据《杂集论》3,把五个因的解说,再讲一下。

这个能造、所造的关系,一个是“生因”。生因就是“起因”,它所以生起来就是靠四大种,没有四大种,它就生不起来的。“谓离大种,色不起故”,那就是所造色,如果离开四大种,它就生不起来的,它的生因就是四大种。

第二是“依因”,“即是转因, 谓舍大种, 诸所造色, 无有功能, 据别处故”,起因生因是它的体,从四大种来的。“依因”,它的作用,它的作用也是靠四大种来的。离开大种之后,所造色的功能就没有了。因为什么?“据别处故”,你没有靠着大种,靠到其它地方去了,那四大种所造的功能就显不出来了。所以说四大种的“转因”,就是说,离开了四大种之外,所造色的那些功能,就没有办法表现出来了。你都离开四大种了,你的功能哪里表现呢?表现不出来了。

“立因”,“谓随转因,由大变异,能依造色,随变异故”,就是跟了它转,大种变了,所造色也变了。假使一个木头,把它一烧,大种变掉了,它的水分跑掉了,那么成了一个枯的炭棒棒,它的这个木头也就变掉了。所以说大种一变,这个所造色也变了,所以叫“能依造色”。“能造”,四大种;“所造”,就是我们看到的东西。

“能依”、“所依”,这个又来了。“能依”就是附带的;“所依”,四大种。造色是“能依”。所以“能依”、“所依”,不要看能就是主要的,要看哪个东西。“依”,本身来看,“能依”的就是附带的,小孩子依父母,“能依”是小孩子,父母是“所依”的。所造色依四大种:所依的四大种,主要的;能依的造色,是次要的。所以,不能看能所来分,要看能、所下边什么字。这个是依,当然是能依次,所依是主。能依的造色,跟了所依的四大种变化的,四大种一变化,造色也变化。第三个是“立因”。

第四个是“持因”,“即是住因,谓由大种,诸所造色,相似相续生,持令不绝故”,因为靠四大种把它支在那里,这个所造的色,可以今天、明天看上去差不多,而且不会断掉,这样子连续地维持下去。如果四大种错掉了,这个造色当然不存在了。所以说这个所造色,假使这个桌子,昨天如此,今天也如此,明天也差不多,这就是四大种把它支在那里的。如果没有四大种给它支持的话,它就不能成立了。它今天有,明天就没有了,四大种跑掉了,它也不见了。

最后是“养因”,“即是长因”。四大种大了之后,所造色也能够增长。我们说小孩子,养下来一点点大,他吃了饭之后,四大种的东西增加了,那么他的身体也就慢慢地大起来了,人也就高起来了。瘦的人,可以把他养得胖起来;小的,可以长大起来。这都是四大种能够给所造色起作用,这是养因。

所以说四大种对所造色的作用,能造所造的“造”,包含五个功能:一个是生,一个是依,一个是立,一个是持,一个是养。这五层作用,要记住的。凡是讲到四大种能造色,它对所造色就有这个五个作用,它们的关系就这么五个。

“能造色”是讲完了,下边“所造色”:

丙二 四大种所造色

云何四大种所造诸色?谓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色、声、香、味、所触一分、无表色等。

这里说了那么多。我们说能造色是地、水、火、风,所造色是什么?就给你总地分类:五个根,“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五个境,“色”、“声”、“香”、“味”、“触”——这是“一分”。为什么“一分”?很明显的,“触”包含着地、水、火、风,既然地、水、火、风是能造,我们说的是所造,要把能造的地、水、火、风除开;除开了,还余下的那一部分,就是“所造色”。所以“触一分”,只能是算一分。再加“无表色等”,有那么多。

丁一 五根

什么叫根?这个在《五蕴论》里就没有了,《广论》就补充一下4。就是说,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这个“根”什么意思?“根”,我们说有几个意思:“最胜自在义”是一个,“主义”是一个,“增上义”又是一个,这是《五蕴论》说的根有三个意思。我们这里根据《俱舍》的5,把它稍微打开来讲一下。

“根是何义”?《俱舍》里边又分了几个:“最胜、自在、光显,是故名根”,在《俱舍》里边,就分这三个:最胜、自在、光显。这个跟这里差不多,但是也有详略的关系。我们先把《俱舍》讲了,《俱舍》没有的,我们再补充一下。其实《俱舍》没有的,它还是《俱舍》里边,还是有,它不过不放在根里边,另外讲了。那我们等一下看下去就知道,先把《俱舍》的“根”说一下:

“最胜”义、“自在”义、“光显”义,这个三个义叫“根”。“由此总成根增上义”,这个“增上”的意思,包含前面的“最胜”、“自在”、“光显”,那就是总的加起来,就是“增上”。“增上”的意思,并不离开前面的,前面三个合起来,就叫“增上”。殊胜的作用,叫“增上”。

那么什么叫“最胜”?这个五个根的体是殊胜的,叫“最胜”,“最胜”是体的。那么这五个根的作用殊胜叫“自在”,它可以看,可以听,有自在权,这个作用来说叫“自在”。它的体跟用都胜,叫“光显”。 所以说在《俱舍》里边,“根”的这个含义:“最胜”是指体;“自在”是指它的用;“光显”,就是体用两个合起来,那就是前面两个合起来就叫“光显”,意思就是“最胜、自在”。“最胜、自在”两个都殊胜,就是“光显”。

由有“最胜、自在、光显”,这三个意思合拢来,就叫“增上”。“增上”,就是有这个殊胜的作用,能够产生这个殊胜的作用,叫“增上”。在《俱舍》里边,“根”就是这么说。那么这里说,这个“自在、最胜”跟《俱舍》差不多,我们讲过了,“增上”也讲过了。

这个“主义”,这是《广五蕴论》里边,它另外提出的6。那么,它要特别解释,这个也就是看到,《俱舍》讲过的,它就不讲了,《俱舍》没有讲的,它要提一下。其实,《俱舍》也是讲的,不在这个里边讲。

那么,这里我们就看什么叫“主义”。“根”有“主”的意思。那么“所言主义,与谁为主?”这个“主”是对哪个说它是主呢?主是相对的,一个主、一个是从。你是主,对哪个来说你是主,就是你的“从”是哪个?

“谓即眼根,与眼识为主”,“眼根”对“眼识”为主,就是说“眼识”是跟了这个“眼根”来的,“眼识”是附带的,主是“眼根”。为什么叫“主”?“生眼识故”,就叫“主”,因为它能生眼识,不是眼识生眼根。所以说,眼根有这个功能生眼识,眼根为主。

“如是乃至身根,与身识为主,生身识故”,那么这样子说呢,眼、耳、鼻、舌、身,乃至识:眼根与眼识为主,耳根与耳识为主,乃至身根与身识为主。这是主的意思,为什么?“生身识故”,这个一样的。

那么在《俱舍》里边,是不是讲这个道理呢?也讲的。那么,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把它说一下 。《俱舍》里边有一个话 7 :“随根变识异,故眼等名依”,一个主、一个依;一个是主,一个是它的依靠——“依”。意思一样的。“随根变识异”,假使说,今天这个眼睛,很健康,没有毛病,你看东西很清楚,眼识去看很清楚。如果第二天眼睛发炎了,那幺因为这个浮尘根变化,眼识也产生变化了,你这个眼识就看不清了。眼根、净色根也变化了之后,眼识生的时候就不清楚了。你红眼睛,或者是发炎,或者什么,那你看东西就马虎了。所以说眼根有这个功能——眼根好,识也清楚,眼根不好,识也不清楚。

眼识是依靠根跟境相对而生,那么它跟根的关系密切。眼根有变化,这个眼识也就变化了;但是对面那个色境,它的变化对眼识的影响不大。如果我们看到一个盛开的花,我们眼睛看,很清楚。第二天这个花谢掉了,这个境是坏掉了,但是我们眼睛看这个谢的花,也是很清楚。就是说境的变化对眼识不成关系,而根的变化对眼识成关系,所以说眼根是主,所依就是主了。

“随根变识异,故眼等名依”,因为这个识跟着根的变化而变化;根怎么变,识也怎么变。那么这个识,是依根的,根是主,“主”的意思就出来了。而这个境,不是主。因为在这个《广五蕴论》里边只讲是“主”,还有“次”的。眼识生,生靠两个缘:根、境。但是你境,现在我们《俱舍》就把两个都讲了,根是主要的,境是次要的。境变化,眼识不生关系。

再一个,“彼及不共因,故随根说识”,什么叫“不共因”?眼根,只有自己的眼识可以生出来。自己的眼识,依自己的眼根生的,不共其它的,只有给自己眼识生的,这是跟其它的识不共的。外边的色境,却是共的。这个色也生起你的眼识,也可以生起他的眼识,共的。我的眼识,从我眼根看出来,但是他的眼识,不能借你的眼根看的,是不共的。

那么,这个色,不但是生眼识,也可以生意识,我们缘色的时候,看到的这个颜色是红的,就心里想这个很好看,如果看到这个颜色是灰塌塌的、黑黢黢的,就感到很不好看。好看、不好看是意识的作用。意识跟眼识同时可以缘这个色境,所以说这个色境,不但是他的眼识也能缘,自己的意识、他的意识也能缘,这是“共因”。而这个眼根,只能生自己的眼识,这是“不共因”。所以说从这个几个方面来看,眼识主要地依靠眼根,所以眼根是主,生眼识。

我们说这些都是辩论,在《俱舍》都是讲的是有辩论的。在这里,就平平地跟你讲一下。眼根是主,给哪个做主呢?它能生眼识。但是我们说,生眼识不但是眼根,还有色境,那么这个一定要比较了:到底色境为主,还是眼根为主,来生起眼识?那么再同色境比较,眼根为主。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根变识变,境变识不变;再一个,根是不共因,只有自己眼识能生出来,而色境,生自己眼识,也生他的眼识,也可以生无量无边众生的眼识,也可以生出意识出来,所以说是共因,它的关系就不是那么专有,所以说不是主,根是主。

这里就把这个主义补充了一下。至于说“最胜、自在、光显、增上义”《俱舍》都讲过,他也就不仔细地给你分析了。“主”的意思,在《俱舍》讲根的里边没有它,是在另外讲的,那么他就把这个“主”义又提一下,这是生眼识的,以眼根为主。眼识,是附在眼根上才生,从它生的。所以说根的意思还有一个主的意思。那么下边把根分开讲。

云何眼根?谓色为境,清净色。 

根讲完了,那么根有多少?有五个。这里,《广论》8:“云何眼根,谓以色为境,净色为性”。“清净色”,“净色为性”两个话,互相衬托。清净色,说它的体是清净的,一种色法。这里更明显地告诉你,它这个体性就是一种清净的色。

什么叫清净色?“谓于眼中一分净色,如净醍醐。此性有故,眼识得生,无即不生”,什么叫清净色?在眼睛里边有“一分”的“净色”,不是全部,我们的眼睛有浮尘根,像葡萄那样子一个眼珠子就是浮尘根。在眼的浮尘根里边有“一分”,有一部分是“清净色”,这个“清净色”,有比喻是“净醍醐”,最清净的醍醐。我们人间,牛奶生酪,酪生生酥,生酥变熟酥,熟酥最后提到最高的最干净的就是醍醐,醍醐里边又是最净的醍醐,那就是说这个色是非常清净的色。这个清净色有了,眼识才能生。如果没有清净色,眼识就不能生了。

我们说,我们人现在可以造出一种镜子、照相机,这个用物质来造出这个眼睛一样的作用,也能反射外边的。(2B)尽管你造得再好,看的感觉没有,只能帮助人家看的,真正要感觉的能看到的,那就是要有净色根,这个净色根造不出来。“净色根”在《俱舍》里边它就是怎么说呢9?它说五根“体清净故”。这个五根,它的体是非常清净的,像什么? “如珠宝光”,珠宝已经是干净东西,珠宝发的光,它是摸不到的,只是看到一点点。那就是说这个净色,细得我们碰也碰不到,肉眼看不到,天眼能看到,非常清净的一种颜色叫“净色”。

这个“净色根”在其它的法相书上又叫“胜义根”,那么“胜义根”就是对“浮尘根”说的。我们看到肉团的眼睛是“浮尘根”,那么里边含的净色的眼根叫“胜义根”,这两个相对而论。对“浮尘根”说,那个是“胜义根”,真正能见的是“胜义根”。“浮尘根”在,“净色根”没有,还是见不到——眼识不能生。不能生眼识,就不能看。

那么它的体,是清净微妙的一种色法,“无见有对”,清净色。“无见”,就是肉眼看不到,天眼能看到,这个肉眼看不到的就叫“无见”,我们的肉眼所不能见到的。但是“有对”,它毕竟是四大所造的,有质碍的,这个质碍很细,也是人、凡夫是感不到。我们说电子、原子,这些东西在我们的手碰上去,根本就感不到的东西。那么这个净色根一样,是无见,是我们的肉眼看不到,但是,不能说它是没有东西的,有质碍的,是有对的。有对的,就是它有质碍的,有物质的体性的。那么这个东西是净色根。能见的色,就从净色根来的。

《俱舍》里边还有个争论:我们能见到底是根见还是识见,眼识来见,还是眼根来见?这个有辩论的。有的说是眼根见,有的说眼识见。那么到底什么见?这个大家去考虑一下。眼识能见,那么眼根干什么用?如果眼根能见,那不必生眼识了,直接眼根就看了。那么到底哪个来见?这个问题《俱舍》里有。那么我们自己动动脑筋。

《俱舍》,这本书叫“聪明论”,学了这部书使人聪明的,也就是聪明的人,学了之后,什么世间上的事情都会懂。我们不聪明的人,这个书一学也会聪明,因为叫“聪明论”。这个里边很多问题,为什么人要生两个眼睛?这个也有。两个眼睛,到底是跟交流电一样——交替地看,还是同时看?这些问题在《俱舍》里都辩的有。那么,这些都是比较微细的问题,在我们初学,就不要管那许多。

这是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那是一样的。

云何耳根?谓声为境,清净色。

这个“耳根”,它所缘的境是声,它只能缘声音,它不能缘色,不能缘香,这是凡夫的境界。到菩萨修行到一定的时候,就是六根清净位,还没有见道,还在道前,见道以前,六根清净那个位置,他的六个根能互用。我们现在说有些特异功能的,他的腋下可以看字,这个是不是神话?不是,他有这个特异功能。

真正菩萨修行到六根清净位,眼睛能够看声音,也能够闻到香味道,或者身体手里也能够看字,每一根都可以起六根的作用,能看、能听、能闻、能尝味道,身体也能够看、能闻、能尝味道,都能通用。那么,凡夫之位就是隔开的,眼睛只能看,耳朵只能听。“清净色”也是净色根,它的色是清净的。

云何鼻根?谓香为境,清净色。

“云何鼻根,”一样,“香为境”。他的鼻子缘的境是香气,也是净色根,清净色所造的。那这些都是四大所造的,它的材料就是四大,等于说我们这个房子不管你是平的楼房也好,后边那个大师殿也好,它的材料都是砖瓦木石,水泥钢筋,都是这些东西。那么它都是四大种,造的东西有很多,四大种造的有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舌根就是尝味道的。

云何舌根?谓味为境,清净色。

也是净色根。

云何身根?谓所触为境,清净色。

身根,“谓所触为境”,身根所对的境界是“所触”,不是“能触”,“能触”是心所法,这个是“所触”的境,色声香味触的那个“触”。它故意加个“所”,也就避免你混淆那个“能触”的心所法。那么这是五个根,就完了。

那么我们再看看这个广的,广的里边。

【广】 造者,因义。根者,最胜自在义、主义、增上义,是为根义。

“造者因义”,所造色,这个“造”什么意思?它就跟你讲一讲。造是因,就是由它的这个原因来造,才能造得起来,就是这些所造色的因,就是四大种。四大种有四种因,那么所造的色是它的果。

什么叫“根”?“最胜自在义、主义”。“根”,就是说,对那个境有自在的意思,有主的意思。

这个“主”的意思很微妙,《俱舍》里广讲,我们这里稍微提一下:就是说我们看东西,眼根跟色境两个东西,哪个是为主?眼根为主。你眼根坏了就不能看,如果所看的东西打烂了,你还是能看。所以说眼、色两个为缘,产生个眼识能看。中间的依眼根为主,眼根一坏的话,什么色都看不到了。“色”,假使你盯了这个鼓在看,那个鼓把它打烂,你这个眼根还是能看其它东西,都能看,那个烂的鼓还是能看到。如果把你眼睛打坏了,你什么都看不到,所以“主”就在根上。

“自在”也在根上,我要看就看,我不要看,就不看。

“增上”就是它是起主要作用的意思。

这些都是依眼根为主,总的来说“是谓根义”,根的意思有那么多:最胜自在义;主的意思;增上的意思。那么这些名相,在《俱舍》里就广讲了,我们这里,暂时就不要讲得很多,因为《俱舍》有一品叫《根品》,这品里,什么叫根,那就广泛的把它解释清楚。

现在我们这里,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这个“根”,我们只要知道它是一个“主”的意思,就是根跟境对起来,主要依的是根,主要的力量不在色上,固然色跟根两个对起来才能看到,但是主要的主宰权还在根上,所以说这个根跟外边的色境不一样。

这个就牵扯到这个问题:我们的眼根能看东西的,为什么不叫色根?这里就是因为色是次要的,眼是主要的,所以叫眼根,不能叫色根。同样耳根不能叫声根,因为境是次要的,根是主要的。根有最胜、自在的意思,主的意思,有增上的意思,境没有这三个意思。所以根跟境不一样。那么它下边还讲,讲得很仔细。

【广】 所言主义,与谁为主?谓即眼根与眼识为主,生眼识故;如是乃至身根与身识为主,生身识故。

所谓“主义”者,“与谁为主?谓即眼根,与眼识为主,生眼识故”,就是说要生眼识,哪一个是一个主,能生出来?眼根。你没有眼根,色摆在那里,再摆得时间久,眼识生不出来。眼识一定要依托在眼根上生得起来,眼根坏了,眼识就不起。即使色境不坏,眼根也生不起来;色境坏掉了,眼识照样看,不会受影响。所以,这个主宰权在眼根上,因为眼识生起主要依眼根,不依外境的色。所以这个根有“主”的意思,这个“主”就是生眼识的“主”。生眼识——眼根跟色境相对生眼识,在这两个里边,眼根为主,色境不是主。这是根的“主义”。因为这个特别重要,讲一下。前面“最胜、自在、增上义”,这个大概意思知道就可以了。它把“主”的意思帮你讲了之后,那么,主要的眼根跟色境的差别也就知道了,它能够生起眼识,以它为主。

“如是乃至身根,与身识为主,生身识”,那么,眼、耳、鼻、舌、身,要生起眼识、生起耳识、乃至生起身识,依根为主,不在境上。所以根是主的意思。那是补充《五蕴论》里边,它根的意思没有讲,这里给你开广讲了一下。那么下边我们又看下去,看《五蕴论》,五根讲完了,就是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

下边是色、声、香、味、触,外境。

云何为色?谓眼境界,显色、形色、及表色等。

什么叫“色”?是眼睛看得到的东西,是“眼”的“境界”。这是一个抽象的名词,眼睛所看得到的东西叫“色”。具体的哪些?具体就是显色、形色。“显色”,青黄赤白这些颜色;“形色”,长短方圆,这是形状。这两种都属于色法。“显色”好,“形色”也好,都是“色”。

还有“表色等”,什么叫“表色”?这个色可以表示给我们看什么意思的。假使我这么挥挥手,你知道我在跟你打招呼;假如我招招手,你可以知道我在叫你来;如果说有个人他在磨刀,知道他要用刀去干什么去了;如果这个人买了个鸡,放在旁边,在磨刀,肯定知道他要杀鸡了。那么,他拿把刀向鸡的脖子上砍过去的时候,那就是杀业,在有部说杀业是“形色”。这是“表色”,能够表示给我们知道的那些色,除了“显色、形色”之外,还有那些动作,指“表色”,这些都是属于色境。

那么我们要知道,这是色就是眼根所对的境界,具体说,有显色——青黄赤白,形色——长短方圆高下正不正。 《俱舍》里边举了二十种色,表色就是人的动作,你做些动作能够表示给人家看是什么意思的,大家知道你在行动。那么这一类东西,都属于色的境界。

(什么叫“声”?“云何为声 ?谓耳境界,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因声、俱大种因声。”这个在《俱舍》里面也讲了很多,我看看《广五蕴论》有没有讲的。)我们还要把广的里边——眼根、耳根再念一道。

【广】 云何眼根?谓以色为境,净色为性。谓于眼中,一分净色如净醍醐。此性有故,眼识得生,无即不生。

“云何眼根?谓以色为境”,这个一样的,观的境是色法。“净色为性”,那就是清净色,它这个色,不是一般的色,是清净的四大为性的。

什么叫“净色”?它有解释:“谓于眼中,一分净色如净醍醐。此性有故,眼识得生,无即不生”,在我们眼睛里边有一部分,这个组成部分不是一般的肉团眼,是“净色”,这个很清净色,“如净醍醐”。醍醐是最清净的东西。我们说,从牛奶提炼成生酥,生酥提炼到熟酥,熟酥提炼到醍醐,一层一层提上去,净醍醐——最好的醍醐,那是最清净的色法。有这个色法的缘故才能看,那就是说净色根,没有净色根,哪怕你肉团眼长得再好,看不到东西;那么净色根有,哪怕你眼睛长得很丑,但是东西也看得很清楚,所以主要看的是这个净色根。

所谓净色根,有的书上说是神经,我们否定。神经是眼睛看得到的,不是净色。这个净色在经典里说是看不到的,肉眼看不到的。所以说,不是所谓的神经,这个东西比神经还要细。有的书说,就是眼神经之类的,这个说法,还比较牵强附会的。“此性有故”,那么有了这个净色根,眼识才能生起来,才能看东西,没有这个净色根,眼识生不起来的。

那么,眼识怎么生的?根境相对。这我们恐怕都知道:由眼根跟色境相对之后,就生出眼识来,就是三和合。眼根跟颜色,两个东西,一个根一个境,然后生起识,这三个东西,合和起来之后,就生心所法,心王心所就生起来。

【广】 云何耳根?谓以声为境,净色为性。谓于耳中,一分净色。此性有故,耳识得生,无即不生。 

【广】 云何鼻根?谓以香为境,净色为性。谓于鼻中,一分净色。此性有故,鼻识得生,无即不生。  

【广】 云何舌根?谓以味为境,净色为性。谓于舌上,周徧净色。有说此于舌上,有少不徧,如一毛端。此性有故,舌识得生,无即不生。  

“云何舌根?谓以味为境,净色为性。谓于舌上,周徧净色”,舌头上的这个净色根,到处徧满的,这个舌根,里边净色满的。 “有说此于舌上,有少不徧,如一毛端。此性有故,舌识得生,无即不生”,这是研究生理学。一般的认识,都认为这个舌根是徧满舌头。但是也有的一些认为,在舌头上有极小一部分没有舌根的。这个地方,没有舌根的有多少?“一毛端”只有一个毛的尖尖那么大一点点,感不到。如果有一块地方是没有舌根的,那么东西摆在这个地方,它尝不到味道,木儿木滋的。那么,它现在是整个舌头里边只一点跟毛的头头尖端一样小一点,是没有尝味的功能的。那么,这个在整个舌头里边说起来就显不出来,因为太小,它四周都布满了舌根,那东西碰上去都尝得到味道,所以说这个,作用就不现了。这是讲舌根。下边是身根:

【广】 云何身根?谓以触为境,净色为性。谓于身中,周徧净色。此性有故,身识得生,无即不生。

“谓以触为境”。身根的境界,是触,就是身体所碰到的东西,也是“净色为性。谓于身中,周徧净色”,这个净色,也是徧布全身的,我们全身都有知觉,它这个身根是徧满全身。“此性有故”,有这个净色根,才能感到东西。碰上去这个是硬的,这是软的,这是痛的——尖的痛的,假使火,碰上去烫的;冰,手碰上去就是硬的、冻手的,这个感觉全身都有。因为这个身根徧满全身。如果我们身体上有一部分,没有身根的话,那么这一部分你打也好,它也不痛,你给它包得暖暖的,它也不感到暖和,你冬天把它晾在外边,它也不冷,它没有感觉的——那就没有。整个身体都有感觉,那么就徧满全身的。这是补充五根,那么境:

丁二 五境

【广】 云何色?谓眼之境。显色、形色及表色等。显色有四种,谓青、黄、赤、白。形色谓长、短等。

“云何色?谓眼之境”,眼所对的境界。“显色,形色及表色等”,“显色有四种”:“青、黄、赤、白”,“形色”:长、短、方、圆——《俱舍》里边讲“长、短、方、圆、高、下、正、不正”,一共八种。这是色法。

云何为声 ?谓耳境界,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因声、俱大种因声。

那么什么叫声?“谓耳境界”,耳所对的境界叫声。“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因声、俱大种因声”。这里,在《五蕴》就完了,不说了。在《广五蕴》就给你讲一讲,什么叫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因声,这两个名词是很陌生。

【广】 云何声?谓耳之境。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因声、俱大种因声。诸心心法,是能执受;蠢动之类,是所执受。执受大种因声者,如手相击、语言等声。非执受大种因声者,如风林驶水等声。俱大种因声者,如手击鼓等声。

“执受”的“大种”为因,所发的声叫“执受大种因声”。“非执受大种”为因,所发的声叫“非执受大种因声”。有一种是不执受的,有一种是执受的,这两种合起来发的声音,就叫“俱大种因声”。那么这里,这个名相都要解释。

什么叫“执受”?“诸心心法,是能执受;蠢动之类。是所执受”,“心心法”,——我们的心王、心所。这个里边,就是法相很多。一开始介绍,就是要一个个介绍,现在大概地说一下,心王、心所后边要广讲。

“心王”,我们现在能够了别一切东西的,总的一个心,就是心王。心王有很多帮手——“心所”。这个心感觉舒服不舒服的是“受心所”;你要想象的能力的是“想心所”;你要给你提高警惕的是“作意心所”;你感到舒服的,是“轻安心所”,等等。这些心所法,各有各的功能,是帮助心王办事情的。等于说,心王是一个国王,心所作他大臣,给他办事情的,各管各的事。也就像我们规章制度一样,库房里的监院管什么事,客堂管什么事,每一个心所法,它管它的事情。那么心王是总的,一切心所法都对它负责,帮它办事情。心王心所是能够执受东西的东西。

“蠢动之类”,就是没有心的那些东西,假使我们的手、脚,这些东西它能动的,这是心王心所把它执受到的东西,“是所执受”。

“执受大种”,我们手脚能够感到痛,就是心所里边的受心所有感觉:这是痛的、这是舒服的、这是烫的、这是冷的。心王心所把身体执住,身体就是执受大种。身体是四大种所造的,它是由心王心所把它执住的,这叫执受大种。那就是说,我们有情身上的那些器官,管你耳朵也好、鼻子也好、眼睛也好、身体也好,都是由心王心所把它执住的。如果活的,都有执受的,死掉它就没有执受了。那么,山河大地就没有心王心所执受了。所以有情身上的一些身体支分都是有执受的。能执受的是心王心所,所执受的蠢动之类,它身体里会运动的那些部门,是所执受。“执受大种”,就是有执受的大种,那就是我的手,手是有心王心所把它执的,它知痛、知痒的,人家碰它一点,知道的,它有感觉的。

“执受大种因声”,以有执受的大种为因,发的声音。比如我们拍手,这两个手掌都是有执受的,你拍得太响会痛,那么这个有执受大种它作一个因,它产生的声音,叫“执受大种因声”。那么就是拍掌,或者说话,都是,我们的喉咙、声带都是有执受的,那么它发的音声,就是“执受大种因声”。

那反过来,“非执受大种因声”。那些山河大地,没有心王心所把它执住的——河流的声音、风吹的声音、树摇的声音,那些非执受大种为因所发的声音。它的举例是:“风林”——风吹过树林;“驶水”——水在流,很快地流“哗哗”的声音。这些没有心王心所执受的,这是“非执受大种因声”。

那么,“俱大种因声”,它又是“有执受”的,还有是“非执受”的,两种和合起来的音声。假使打鼓,打鼓的手拿着鼓槌子,这个手是有执受的,但是鼓的皮是没有执受的,这两个合拢来,你把手去打那个鼓,鼓的声音就出来了,这个声音是“俱”。——手是有执受的,鼓上的皮是没有执受的。那么这个声音,就是从两种一起发生的。这个名词是很陌生,但是道理也很简单,没有什么很深的道理在里头。大家没有啥问题,我们还是要接下去。

我们再回顾一下:色里边分几种。显色:青黄赤白,就是颜色;形色:长短方圆,这是形状;还有表色——动作。这些属于色法。那么声音里边,它分了三大类:我们有情身体上发的声音,就是“有执受大种因声”,有执受大种为因,产生的声音,拍掌,喊人、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情身上发出来的。有情身上有心王心所执住的,就是有执受大种。山河大地的风声,河流的声音,或者石头滚下来的声音。这些都是无情身上发的声音,那是“非执受大种因声”。那么,一半是有情一半是无情的——拿手来打鼓,你手是有情——有执受,鼓是无情——没有执受,那么这就是“俱大种因声”。这个我看不是太难。好了,我们再看下边的。

云何为香?谓鼻境界,好香、恶香、及所余香。

“云何为香?谓鼻境界”,鼻的境界,鼻子所闻到的一个对境,它分多少?“好香、恶香、及所余香”。“好香”,闻了舒服的,像我们点的檀香。“恶香”,大蒜、葱那些东西,还有厕所里气味,都是恶香。印度没有“臭”字,臭的就叫恶香,好的就叫好香,“臭”字没有,它这个跟我们语法不一样。“及所余香”,也不好、也不恶,一般性的味道。我们再看《广五蕴论》:

【广】 云何香?谓鼻之境。好香、恶香、平等香。好香者,谓与鼻合时,于蕴相续,有所顺益。恶香者,谓与鼻合时,于蕴相续,有所违损。平等香者,谓与鼻合时,无所损益。

“云何香?谓鼻之境 ”,鼻的境界。“好香、恶香、平等香”,它加个平等香,平就是不好不坏。什么叫好香?“谓与鼻合时,于蕴相续,有所顺益”,这个香气你闻到,“与鼻合”——跟鼻子碰到,就是闻到那个香气的时候 ,“于蕴相续”,这个蕴相续,就是我们的身上的五蕴,对我们的身体有好处的,闻了这个香味道对健康有益的,那么这叫好香。“恶香者,谓与鼻合时,于蕴相续,有所违损”,你闻到那个味道,心里就烦起来了,心里讨厌了;或者是闻到那个味道,假使不是很难闻,但是闻了进去之后有毒的,毒瓦斯之类的,那个你闻进去,开始闻的时候倒还不是很难闻,但是闻进去,身体要受损害的,那都属于恶香。还有“平等香”,“谓与鼻合时,无所损益”,也不坏,也不好,一般性,这是平等香。这是香的境界。还有味。

我们总是先看《五蕴论》,再看《广五蕴论 》。这个我就不要喊了,一会儿翻来,一会儿翻去,尽说。我先念的是《五蕴论》,后来补充的是《广五蕴》 。

云何为味?谓舌境界,甘味、酢味、咸味、辛味、苦味、淡味。

【广】 云何味?谓舌之境,甘、酢、咸、辛、苦、淡等。

“云何为味?”什么叫味道?一般人说,“味道哪个不知道,我们从小吃饭都知道味道,你还要讲什么”,不讲你还不知道,有些东西非讲不可。“谓舌境界,甘味、酢味、咸味、辛味、苦味、淡味”,这六个味道。“三德六味”,我们现在每天念那六个味道,就是这个东西,这六个味道。

“谓舌之境,甘、酢、咸、辛、苦、淡等”,广的里边就给你概括一点,这个很简单,讲过就算了。味道大概地分六种:甜的,酸的,咸的,辛的——就是辣的,苦的——苦瓜就是苦的,(我们在五台山一上去就看到一首诗,“苦瓜连根苦”,这个你记得吗?五台山不晓得哪个地方的一块石头上刻了一首诗。)苦的,还有淡的——没有什么大味道的、淡味道。下边是所触一分:

云何名为所触一分?谓身境界,除四大种,余所造触。滑性、涩性、重性、轻性、冷、饥、渴等。

【广】 云何触一分?谓身之境。除大种,谓滑性、涩性、重性、轻性、冷、饥、渴等。 滑谓细软。涩谓粗强。重谓可称。轻谓反是。暖欲为冷。触是冷因,此即于因,立其果称。如说诸佛出世乐,演说正法乐,众僧和合乐,同修精进乐。精进勤苦虽是乐因,即说为乐。此亦如是。食欲为饥。饮欲为渴。说亦如是。已说七种造触,及前四大,十一种等。

“云何触一分?”触,触好了,怎么触一分呢?它有道理的。“谓身之境。除大种”, 因为四大种也是身的境。(3A)现在四大种能造色已经除掉了,这里讲的是所造色,是四大种造出来的色,那么当然把能造的四大种撇开了。所以触里边,本来有四大种,要把它除开,余下来的就是所造色,所以说叫“触一分”。“谓身之境”,身的境界,身根所对的境。它是要把大种除掉,它说能造,这里都讲的所造。

这个“能”、“所”两个东西大家要辨一辨,法相里边经常要提能、所的。现在——我们举个例子,能说话的人,所说的是话;能写字的是人,所写的就是字;能坐的是人,所坐的是凳子。这个能、所大家都要搞清楚。那么说能依、所依。我们说父母跟孩子哪是能依?(学僧答:孩子能依)孩子能依。你不要看到“能”好象一定是主动的。他是依靠的“能”,就是孩子要依靠,所依靠的就是父母。我们说皈依,哪个是能皈依?人“能”皈依,“所”皈依——三宝。所以说这个能、所的关系一定把它要搞清楚。有的时候搞倒了,这个还明显的,不会大错。有的很暗涩的,那你就会搞错。

这个是“触一分”,除了四大种。四大种是什么?不要忘记掉,四大种就是地、水、火、风。它的触的境界:地是硬的,水是湿的,火是暖的,风是动的。那就是我们身上碰得到的。碰到那些是硬的,这是地;碰到那些是湿的,水;碰到那些在动的,风;碰到那些是暖的,就是火。这也是身所辨的境界。你说硬的,我们照眼睛看,很硬的东西,实际上不一定很硬。最容易上当的就是有咸的汤。很咸的汤,它拿出来,没有烟的。没有烟的,人家看这个汤没有烟的,总是不太烫了,拿起来一瓢,一吞,吞下去,把你肚子烫得不得了。咸的汤是温度极高,但是看上去没有烟,你眼睛看看,温度是看不出来的。

记得有一个公案,那是抗战之前,日本人欺负中国人欺负得很厉害。有一次外交官开会的时候,他们就是要整日本人的冤枉,拿了一盘丸子,一盘丸子烧得飞烫,但是没有烟。吃饭的时候,当然主人要请客先吃,挟个圆子“吃吃吃”,主人挟一个放嘴里,道吃不吃的样子,那个客看主人吃了,“我也吃了”,一口吞下去,烫得不得了,但是外交官不能吐出来,不行,只好勉强吞下去。吞下去之后,第二天死掉了。太烫了。所以说眼睛看温度是看不出的,一定要手碰的。你如果要吃饭,你要不上当的话,你把手洗干净,那个丸子碰一碰。手都碰不上的,根本不能吞,嘴里不能摆的。

所以这个四大种是身的境,因为它是能造,所以要拿开。所造的,除了地、水、火、风这四种以外,我们还有碰得到的:“滑性”——玻璃,我们碰上去很光滑;“涩性”——石头粗粗糙糙的,都是手碰得到的。眼睛一看,固然能看出,玻璃,一看是光的,但是不可靠,还得手摸一下。“重”、“轻”,也要靠我们身体去碰的,手掂一掂很重,去拿一拿很轻。这个是眼睛也看不出来的;耳朵更听不出来,这个重的、轻的。“冷饥渴”:我们身体感到的冷,这个感觉是身体的感觉;饥,肚子饿;口渴。这些都是身体的问题,都是身的触,身的这个对象。那么它这里,《五蕴论》就没有了,就讲了这些,就好了,它广的里边又跟你解释了,所以这两本要对起来看。他们开始跟我说要钉成一本。我说绝对不能钉一本,钉一本,你前面后面翻来翻去,那麻烦死了。两本,摆在一边,就都可以看。

它说什么叫“滑”?“谓细软”。你身上碰上去很细、很柔和的,叫“滑”。“涩”就是“粗强”。摸上去麤麤糙糙的、硬梆梆的,是不舒服的。“重”,“可称”,手托一下,这个是可以拿秤来称的叫“重”。“轻”则“反是”,称不出来。我们说最轻的也能称,这个轻就是说反过来的,像氢气球一样,它是往上升的,你怎么称?不好称。那么这是“轻”。这个“轻”跟我们一般的概念的轻不一样。我们概念的轻重是比较而来的,都是可以称的,而这个“轻”是不可称的,称不出来。

“暖欲为冷。触是冷因,此即于因,立其果称”,这个里边转了个大弯子,我们说这个“冷”是什么?我们希望要暖和,冷是一个感觉,这个冷的感觉就是说我们要暖和,心里要取暖,这个就叫冷。“触是冷因”,那么我们心里起的这个念头是要暖和,身上一碰,就产生一个心所法,他希望暖和。“此即于因,立其果称”,那么这个碰到的并不是冷,他是暖欲。触是冷的因,就是你碰到这个感觉是冷,产生了一个冷的果。那么这个触不能叫冷,但是因为他能够产生冷的果,就是也可以这个触叫冷。就是“因立果名”,法相里有这个名词。这个因上边安一个果的名字,它本身不是这个东西。因为它能产生这个果,那么我们这个也可以叫做冷。

就是这个触本身不是“冷”,因为触之后,产生一个心所法。这个心所法感到要暖和,就是叫冷。这个心所法是冷,是触的果,但这个触本身是因,因为要产生这个冷的这个果的心所法的它的这个功能,所以把这个“冷”的这个果,也可以安在这个“触”的因上,也叫冷。

比如说“解脱”,戒是能解脱,别解脱戒是解脱。戒是不是就是解脱?解脱是烦恼跟业都除掉就解脱了。戒是解脱的因,果还没有到,但是因为它有解脱的果,戒就可以叫解脱。这样子安立名字在佛经里面很多,这个叫“因立果名”,在因上安立果的名字。这叫解脱。这里也是,触并不是冷,因为这个触能够产生冷的心所法,就是心所法要起一个取暖的心,这个心所的果——冷,放在这个触上,触也叫冷。

那么他举一个例,“如说诸佛出世乐,演说正法乐,众僧和合乐,同修精进乐”,他说,诸佛出世,是很快乐的事情,说法也是很快乐的事情,众僧和合一起是很快乐的事情,一起精进地修行很快乐的事情。我们这里,诸佛出世当然是大家感到很快乐,演说正法我们也很快乐。但是外道却很苦,外道看到佛出世了难过得很,他要说法,外道更难过,说法要度很多众生了,都把他的徒弟都引过去了。佛在世的时候,很多外道的弟子,都给佛吸引过去了。那外道就气得不得了,就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来诽谤佛,甚至于不惜用卑鄙的手段。

就是叫一个女外道,年轻的,穿得漂亮的,天天到佛的那个祗园精舍,每天早上回来,傍晚跑过去,故意做那个样子给人家看。然后过了一段时间,肚子慢慢大起来,填东西,一天天地大大大,最后大得鼓起来了。就在有一次,佛在讲经,那个女外道就指了手“你还一本正经得讲什么?!你看我的肚子那么大了,你怎么办?”这么叫起来了,大家听众,有神通的一看,很生气,你这个外道骗人、诽谤佛,用假的,在肚子上绑了个铁锅,说成是大肚子。那么有些没有神通的凡夫,就怀疑了,这个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帝释天他就看到这个不对头,他就变了个狗,跑到那个外道的身边,把那个绑铁锅的绳子咬断了。“哐嘡”一声,铁锅掉下来,肚子瘪下去了。你说的妄语戳穿了。佛也不在乎,你骂佛,佛照样讲经,你戳穿了佛也不笑,就当没有那么一回事一样。所以佛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

这就是说佛出世的时候有人不乐的,那么大部分众生感到快乐。说法也一样,大家感到快乐。那么众僧和合,和合是乐,假如僧团里经常有斗争,这个也不乐(笑)。末法时期烦恼重,众僧和合不一定乐。精进修行,那是更勤苦了。精进修行,不倒单,吃一顿,还要耐饥耐渴的,他们喇嘛还要持哑巴斋,不吃饭等等。这很辛苦,怎么说成乐呢?

这是乐的因!佛出世就要说法,说法之后,大家照法做,将来感最起码人天果,乃至是涅槃的解脱果,或者是菩提的大果,众生如法的修行的话,将来决定感解脱的,或者成佛成阿罗汉,都是乐的因。因为它是乐的因,也叫乐,所以说诸佛出世是乐,演说正法也是乐,众僧和合也是乐,精进修行——哪怕你修头陀行、修四依,这样子精进辛苦也叫乐。为什么?果上是乐。因上不一定乐,果上决定乐。所以这个也可以叫做乐。

这就是说,我们在一个法上,用他的果的名字安上去,可以的。这个经里边有这个例,就举这个例。他这里特别强调后头一个,他说精进修行勤苦,当下的是苦的,但是他精进修行将来必定感乐果,是解脱的乐果,精进修行当然是感解脱的果。人天的果还是乐。如果五戒很好守,人天的乐果就可以得到。所以这些都是乐的因,也可以叫乐。所以“勤苦虽是乐因”,它本身并不乐,是乐的因,“即说为乐”,但是也可以说是快乐。因为它决定感快乐的果的。

既然如此,这个冷也是,这个冷的触,它当下并不是冷,冷是心所法,要暖的一个欲心所,希望暖和,这个心所法就叫冷。这个触是能够生起这个心所法的一个因素,因为这个触所生的果是冷,那么这个触也是叫冷。能不能这样叫?可以。经上有例,“诸佛出世乐”,举了这个例。那么这个是学法相里边的弯弯,世间法一般是没有这样讲的。

那么下边,容易了。你冷饥渴这三个东西,冷解决了,饥渴也解决了。“食欲为饥”,心所法一个欲,这个欲要想吃东西,这个就叫饥饿。本来饥饿是啥东西?就是心里起个念头,我想吃东西,这个叫饥饿。那么这个饥饿是心所法,是果。肚子里边一个触感觉想吃东西,肚子一个感受,这个感受反应到心里边,产生一个欲心所:“要吃东西”,这个我们叫做饥。这个触是产生饥的因,它能产生饥的果,这个触也叫饥。跟那个冷一样的。“食欲为饥”,这是心所法,欲心所,想吃东西的,就叫饥。那么饥不是触,是一个心所法。

“饮欲为渴”,一个欲心所出来了,想喝水,这个叫渴。这个渴也好,这个饥也好,都是因为触的感觉,产生的心所法,这是果。但是,这个触本身能生这个果的,这个触的因,也叫它果的名字,叫“饥”、叫“渴”。

所以说,在十一个触里边,地水火风除掉,能造;滑、涩、轻、重,这四个好懂;冷、饥、渴要转个大弯子,这个不太好懂。但你也可以说,“你冷么叫冷好了,你转个弯子干啥?我感到冷就冷了”,但是按照实际上讲不是这个样子,你这个不科学。你这个感到冷,并不是你碰到手上就冷,你心里反应了感到要暖和,这个叫冷。所以说,如果你根据客观的科学的程序来说的话,一定要这么说,不能照你马马虎虎地说,“我感到冷,冷就可以了,不要转弯子了”。不行的!那么这里就是说了七种,七种加四个能造的,一共十一个。这个是《俱舍论》有的,十一个触法。“已说七种造触,及前四大,十一种等”,七个是所造的,四个地水火风是能造的,都是触,那么总的来说管你能造的也好,所造的也好,总的触所生的境一共有十一个。这个讲完了。

这个讲完了之后,要讲“无表色”了。这个大前提不要忘记,我们讲的是色蕴,色蕴里边,眼、耳、鼻、舌、身五个根,色、声、香、味、触五个境,还有一个无表色。那么现在,眼、耳、鼻、舌、身五个根讲完了,色、声、香、味、触五个境也讲完了,最后就是无表色,还没交代。

丁三 无表色等

云何名为无表色等?谓有表业、及三摩地所生色等,无见无对。

【广】云何无表色等?谓有表业、三摩地所生无见无对色等。有表业者,谓身语表,此通善、不善、无记性。所生色者,谓即从彼善、不善表所生之色。此不可显示,故名无表。三摩地所生色者,谓四静虑所生色等。

什么叫“无表色等”?他就是说有表业生的、三摩地生的一种色,“无见无对”,既看不到,也没有对碍性。“对”就是说碰得到的、有阻碍的,假使茶杯,我碰上去,这里就顶住了。假使是桌子,我们碰,手拿过去就顶住了,这是对碍。那么“见”呢,我们眼睛看得到的。碍是手、身体跑过去,它要给你顶住的。这个色碍,物质的特征,有色有碍。那么它这个,既没有见,既不能看到,也没有对碍性,是最特殊的色法,那么也属于色法里边,特殊的色。

“等”,那有好几种,一种是有表业产生的,一种是三摩地所生的,都是无见无对的。有好几种色。

什么叫“有表业”?“谓身语表”。身,动作;语,说话。都能表示于人的。假使我们身拿把刀刺过去,这是要杀人的,人家知道你要杀人。你口里说恶言,骂人,人家知道你恶口。那么这是叫表业,有所表的造业。这个身表业有“善”与“不善”,你在拜佛是善的身表业;你在杀人,杀鸡杀鸭子,这是坏的、恶的身表业;还有“无记”的,你在走路,既不善也不恶,无记的。

“所生色”,从无记的,不生;有记的,善的也好,不善的也好,它所生的色,这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无表色,那就是说戒体。我们在佛面前三羯磨、礼拜、这样子白羯磨的时候,产生的这个戒体就是无表色,从表业来的。你白羯磨要口业,礼拜、布置坛场要身业,礼拜要身业,羯磨师给你白羯磨的时候要口业,都是表业,都可以表示于人的。这样一做之后,你身上生一个无表色,这个无表色生起来了,你说我看不看得到呢?你受过三皈依了,你跟没有受过三皈依之前,你用X光照一照,没有东西多出来。这个是看不到的,既不能看到,也不对碍,手也碰不到、捏不到什么东西,但是有它这个东西。那么还有恶的无表,就是杀鸡杀猪家里的人,他从小发心要一辈子干这个职业,这个时候恶的无表就开始产生,那么也是一种无见无对的一个色法。这是一种,善恶的身语表业产生的。这样所生的色。

“此不可显示,故名无表”,这样子的色,拿不出来给人家看的,你受了二百五十条戒,或者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条戒,该很多,你该无表色充满身体。但是人家看看你,受戒之前、受戒之后,人的物质上看是看不出来,精神状态不一样。精神状态,受过戒的跟没有受过戒的,这不一样。但是,你说要拿个东西出来,你戒牒,只好拿个戒牒给你看看,你除此之外,你要证明你受戒,是没有办法的。这是你自己行持,当然是你的行动,但是要给人家证明说你受过大戒的,除了张戒牒,其它没有办法了,因为你们这个无表色是拿不出来的,这是一种,无表色(我现在念的是广的,略的没有这几句话)。

还有一种:“三摩地所生色者,谓四静虑所生色等”,四个静虑所生的,定的里边的色,就是定里边产生的色法。定里边有境界:“三摩地所行影像”。我们说如果入定之后,你念“阿刚”,八功德水就现前,“巴当”,濯足水就现前。因为定里有境界,一个心就一个相分,有见分就有相分。你念的“阿刚”是见分,心里想的见分“阿刚”,马上一个相现出一个——这个八功德水一样的现出来了。我们乱心呢,嘴里念“阿刚”,心不晓得哪里,那个东西供养,就是假供养,你“阿刚”在哪里?没有。要真正供养的话,“阿刚”就来了。

为什么是四静虑?无色界还有四个定: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为什么不说八个定,四禅八定呢?八个定所生的色,为什么不说呢?昨天有人就提这个问题。上面四个定是无色定,无色界是没有色的, 不能说三摩地里边有色法出来了,它本身那个定是无色的,你怎么说出来色法呢?没有。只有四静虑,属于色界的,它产生色的。静虑里边有色法出来。

静虑里边的色很简单,如果你学不净观,你已经定修成了,当下骷髅就现在你面前。所以要注意,不净观不准在屋子外面修,旷野里也不要修。因为你修成不净观,你假使修得好的话,骷髅相现了,那些鬼神看了——讨厌,要打你的。只能在自己房间里修,你挨了打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好,在那些地方你不要去修不净观。这么是三摩地所行的色。

无表色从这两个原因来的,一个是表业产生的,就是戒体,戒体有善的戒,还有恶戒;从三摩地里边又现的色;都属于无表色。

【广】此无表色是所造性,名善律仪、不善律仪等,亦名业,亦名种子。

“此无表色是所造性”,无表色也是四大种所造的。那么善的表业生的叫“善律仪”,不善的表业生的叫“不善律仪”。“等”,还有个“处中律仪”就不说了 ——《俱舍》里要讲,那么现在我们不要一下子都拿出来。你要介绍你朋友,你认识到一些人,到庙里来了,先介绍给知客师、监院师,那些先介绍一下好了。你每一个小小的小沙弥都介绍,你看你记不住了,什么都忘记掉了。把主要的记到,以后细的慢慢来。

善的、不善的律仪,“亦名业”,这个无表色也就是叫业,造的业。“亦名种子”,这儿讲唯识里边就叫种子,所以说这一本书是大乘,把唯识的观点掺进去了。如果在根本乘里边它是讲业,也可以讲,种子就不讲了。

 

【广】 如是诸色略为三种:一者可见有对,二者不可见有对,三者不可见无对。是中可见有对者,谓显色等;不可见有对者,谓眼根等;不可见无对者,谓无表色等。

“如是诸色略为三种”,这里总结,我们所有的整个宇宙里边的色法,前面说的是眼耳鼻舌身,色声香味触,无表色,这么十一种。但是从有见无见来分,又可以分三大类。

一种是“可见有对”,既是眼睛看得到、碰上去也有阻碍的,有见有对。

一种是“不可见有对”,质碍是有的,但是看不到,很微细。那就是说眼根、耳根之类的东西,它是净色根,肉眼看不到,但是东西、物质是有的,不能说它没有东西,那就是说碰上去,这个物质的质碍性是有的。我们手粗,当然不一定碰得到、有感觉。但是很微细的机器去一碰它,能感到那个质碍性的东西还有,那就是有对。

第三种,最细的色,“不可见无对”,眼睛见不到,也没有质碍性。这个色,其它书里面叫“法处所摄色”,这个色不是色境里面的色,是法处(心的对象叫法、意所对的是法),这个法境里面包的色法,既看不到又碰不到的东西,拿不出来的东西,叫无见无对。

总的来说,色法里边有三种,最粗的是有见有对,细一点的无见有对,不可见是无,不可见但是有对,最细的就是不可见也是无对,无见无对。那么举例,“可见有对”,“谓显色等”,显色、形色,既是看得到,也是感得到。“不可见有对”,“眼根等”,眼根肉眼看不到,但是质碍性是有的,它是有那个物质的体的。我们说原子、质子很细,我们是不一定碰得到,有感觉,但是不能否定它是物质的有质碍的东西,它是有的。最后一个“不可见无对”,“无表色”。

那么你们去讨论的时候就要考虑这些问题了,色法有几种,哪几种,这个里边又要分细的。最后一切搞完之后,总的分,从有见无见来分,又可以分几类,那么有见有对是哪些。他举了一个例,你还要举其它的例。他举的例,你就不要举了,他已经举了,你只要念一念,脑筋不动,不会长智能的。长智能要动脑筋的。

我们说一把刀,你要割东西,一定要磨。我们记得,我们在五台山的时候,每年秋季,要去割草,割草是喂牛的。割草的时候,在割草之前一定要磨刀。如果刀磨不快的话,你草就割不多,一天人家割几百斤,你割了三十斤,那就是浪费时间了。但磨刀呢,搞起来效果就好了。

那我们人也一样,这个脑筋要磨的,你不磨呢,钝。我们经常说爱睡觉的人是笨蛋,为什么?他一点也不动脑筋的,只知道睡。睡,脑筋休息,脑筋休息,这把刀不磨的,不磨的刀你时间久了,就钝掉了。那我们脑筋要灵活的话,要磨。越是艰难的问题越是要思考,去动脑筋解决问题。越是难学的佛经,越是要去学,这样子脑筋去磨。即使你没有学好,你说你学了个半天,费了很大的心血,还是学不通,虽然没有学通,但是脑筋磨开了,你以后办事情决定是灵活的。不会碰到事情不知所措,脑筋动不来,僵化了,好象是入了定一样,这个就是脑筋钝掉了。你脑筋快的人,事情才到,马上对策,该怎么应付,都想好了。等事情来了,轻轻易易的解决这些问题,我们说反应快慢就是这个问题。

佛教里边并不是讲老实就是好的、就是修行、老实人就是最最好。佛教尽是讲智能的,没有智能的“老实人”,在佛教里不赞叹的。当然比那个狡猾的好,但是并不赞叹那些人。我们中国汉传的佛经里边不大见这些例,南传的那些佛经去看看,都是赞叹聪明,能够应付事情的。释迦牟尼佛因地的时候,碰到什么违难的事情,他很用脑筋,很快就应付过去了。赞叹那些事情。没有说我老老实实地,就是受,就是最高的,没有这样。这我们汉地的道德标准,跟真正印度的佛的标准还有一点距离。不要把它全部汉化了,要把佛的原始精神会扭曲的。我们汉人的教人,都是——好象是只要老实的就是好的,有这个说法的。佛经里边,是要讲聪明,要讲动脑筋的。那么这个脑筋要动呢,就是——一个是磨练,多去思考问题,多去学一些难的。

但是也不要勉强。你学得头昏脑胀,血压升高了你还要钻,高血压怎么办?那不必,要适可而止。所以说脑筋要动,还要善巧 。《四十二章经》有:“沙门夜诵经,其声紧悲”,念不下去了,太高了。跟我们念经一样,念经腔太高,喊不出来了,那就是说这一座经就念不好了。那么你太用功,太精进,受不了。佛就说,“你过去干什么?” “弹琴的。”“琴弦太紧怎么样?” “一弹就断了。” “太松了怎么样?” “弹不出调来了。” “不松不紧怎么样?” “什么调都弹出来了。”那你修行不松不紧,该紧的时候,闭关紧一下。

我们有的人说:一辈子闭关,好不好?好,当然很好。但是你是凡夫,一辈子闭关,你受不了。一般开始闭关,三个月两个月,然后一年、两年、三年。你还是一个初学,你想闭一辈子关,不要说一辈子,你想闭三个月关恐怕很困难。三个月里边不准出来,门锁起来的,只能在里边。

我们就举个例,这是菲律宾的一个居士告诉我的,他那里边一个上师没有了,他邀请我去。我说你们海外法师多得很,你怎么不请呢?他说我们请过了,我们请了台湾两个法师。他那个地方设备很好,烧饭不要你烧,有人给你烧好,到时间送过来,衣服人家给你洗,你只要坐了修行就完了。这两个人去了,开始坐在那里,什么事情没有,只好念念经,念到念疲了,反正藏经很多了,翻翻,翻翻看也看不懂,后来怎么办呢?这个时间赖不过去,睡觉。只好两个腿伸直睡,睡得时间太多了,也难过起来, 住了两个星期,跑掉了。这实在受不了,那就是真的叫你用功,凡夫还不行的,要有一套修法你才住得下来。

好,我们就劝大家都动脑筋。这个并不是叫你们拼命,就是在适当的条件下脑筋要动,不要什么现成的。要讨论了,听人家的,他这么说,我也这么说,捡一句,很便宜,你也答对了——他对,你也对,对是对了,你脑筋里边是空的,调个样子你就不行了。十点半了,好,今天就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