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

【题解】

韩愈(768年—824年),字退之,河内河阳(今河南孟县)人。出身于中小地主家庭,勤奋自学,二十五岁中进士,二十九岁应宣武节度使董晋征为属官。后官至吏部侍郎。

韩愈生活在中唐时期。当时社会危机四伏,藩镇割据和朝廷内部的权力争夺,成为直接威胁唐王朝的两大祸患,更兼政治腐败、经济凋敝,人民苦不堪言。韩愈维护中央集权,反对藩镇割据,也比较关心人民疾苦,曾上书要求减免灾区赋税,罢除宫市。被贬为地方官后,还曾赎出过一些债务奴婢。韩愈站在正统儒家的立场上反对佛教和道教,曾因上书劝阻迎佛骨触怒唐宪宗,几乎被杀。

韩愈是当时古文运动的领导者。他提出“文以载道”的主张,反对南北朝以来华而不实的文风,反对当时流行的骈文,提倡学习先秦两汉的“古文”,要求变革文体。在他和柳宗元等人的倡导下,在文坛上开展了一个古文运动,使文体为之一变,促进了散文的发展。

本文是韩愈的一篇著名哲学论文。

唐朝中后期,由于封建统治者的热心提倡,佛教、道教泛滥成灾,僧侣、道士中的上层人物拥有大量寺院田产,勾结官府,兼并土地,剥削农民,形成一个特殊的大地主阶层,加重了人民的负担,也影响了封建政府的财政收入。韩愈在本文中从维护封建统治的立场出发,猛烈地抨击佛道二教。这在当时是有积极意义的。

但是,韩愈反佛道二教是从正统的儒家思想出发的。他在文章中反复论证的,就是用儒家的思想体系来建立封建社会秩序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他着重驳斥佛道二教的,也正是佛道二教的“道”所不利于封建秩序的地方,以封建正统的道德伦理观来批判宗教。

这篇文章大开大阖,有破有立,反复论述,气势充沛,有如大江奔流,一泻千里,代表了韩文的主要风格。语言也有一定特色,其中“不塞不流,不止不行”等语已成为今天常用的语句。

【原文】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老子之小仁义,非毁之也,其见者小也。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彼以煦煦为仁,孑孑为义,其小之也则宜。其所谓道,道其所道,非吾所谓道也。其所谓德,德其所德,非吾所谓德也。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老子之所谓道德云者,去仁与义言之也,一人之私言也。

周道衰,孔子没,火于秦。黄老于汉,佛于晋魏梁隋之间。其言道德仁义者,不入于杨,则入于墨;不入于老,则入于佛。入于彼,必出于此。入者主之,出者奴之。入者附之,出者汙之。噫,后之人其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孰从而听之?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师之”云尔。不惟举之于其口,而又笔之于其书。噫,后之人虽欲闻仁义道德之说,其孰从而求之?甚矣!人之好怪也。不求其端,不讯其末,惟怪之欲闻。

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以相生相养之道。为之君,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士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湮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玺、斗斛、权衡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今其言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剖斗折衡,而民不争。”呜呼!其亦不思而已矣。如古之无圣人,人之类灭久矣。何也?无羽毛鳞介以居寒热也,无爪牙以争食也。

是故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民者,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者也。君不出令,则失其所以为君;臣不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则失其所以为臣;民不出粟米麻丝,作器皿,通货财,以事其上,则诛。今其法曰:“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相养之道,以求其所谓清净寂灭者。”呜呼!其亦幸而出于三代之后,不见黜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其亦不幸而不出于三代之前,不见正于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也。

帝之与王,其号虽殊,其所以为圣一也。夏葛而冬裘,渴饮而饥食,其事虽殊,其所以为智一也。今其言曰:“曷不为太古之无事?”是亦责冬之裘者曰:“曷不为葛之之易也?”责饥之食者曰:“曷不为饮之之易也?”传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然则古之所谓正心而诚意者,将以有为也。今也欲治其心,而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子焉而不父其父,臣焉而不君其君,民焉而不事其事。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经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诗》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今也,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

夫所谓先王之教者,何也?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是故以之为己,则顺而祥;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是故生则得其情,死则尽其常。郊焉而天神假,庙焉而人鬼飨。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荀与扬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由周公而上,上而为君,故其事行。由周公而下,下而为臣,故其说长。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人其人,火其书,庐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鳏寡孤独废疾者有养也,其亦庶乎其可也。”

之:至,到达。

老子:春秋时著名哲学家,姓李,名耳,楚国人。创立道家学派,并被后来的道教奉为始祖。著有《老子》(又名《道德经》)一书。

煦煦(xù):指小恩小惠。

孑孑(jié):形容谨小慎微。

孔子:名丘,字仲尼,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春秋末年著名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没:通“殁”,死。

火于秦:指秦始皇焚书

黄老:道家流派,汉初流行并发展起来,以道家为本,兼采各家学说,比较注重法治,主张守成无为,为汉初统治者所尊奉。黄,指黄帝,传说中的古帝王。老,即老子。

佛:佛教,世界主要宗教之一。前6至前5世纪释迦牟尼创立。释迦牟尼出生于今尼泊尔境内,后在印度从事宗教活动。佛教主张“众生平等”、“有生皆苦”,以涅槃(超脱生死)为理想境界。后为剥削阶级所利用。东汉初年传入我国洛阳。

魏:指南北朝时代由鲜卑族拓跋氏建立的北魏。

杨:杨朱,战国时哲学家,主张“轻物重生”、“为我”,并和儒家墨家对立。

墨:墨翟,鲁国人,战国初年的思想家。主张“兼爱”、“薄葬”,和儒家对立。

云尔:语助词,相当于“等等”。

为民者四:指士、农、工、商四种人。作者认为“士”是施行教化的人,故下文说“处其一”。

为民者六:指当时的士、农、工、商和佛教徒、道教徒。作者认为,佛教徒、道教徒也是施行教化的人,故下文说“处其三”。

贾(gǔ):商人。这里用作动词,是经商的意思。

资:依赖。

焉:于此。

宫:房屋。

赡:供应。

宣:排解。

湮(yān)郁:心中的积闷。

率:通“律”。

符:古代一种凭证,双方各执一半。

玺(xǐ):印信。

斛(hú):量器。

权:秤砣。

衡:秤杆。

郭:外城。

今其言曰:引文出自《庄子·胠箧》篇。

介:甲。

而:通“尔”,你们。下两句中的“而”同此。

清净寂灭:道教和佛教修行的理想境界,指一切欲望和念头以及现实世界都是虚幻的。

禹:传说中古代部落联盟领袖,曾治理过洪水。其子启建立了夏朝。

汤:商王朝建立者。

文:周文王,商末周族领袖。

武:周武王,周文王之子,灭商,建立西周。

周公:西周初年政治家,周武王弟,曾协助武王灭商。武王死后,又辅佐年幼的成王,建立了周朝的典章制度,加强了奴隶主阶级的统治。

帝:这里指尧舜的称号。

王:这里指禹、汤、文、武的称号。

葛:多年生藤本植物,茎纤维可织葛布,古时作夏衣。这里用作动词,是穿夏衣的意思。

传(zhuàn):解释儒家经典的书籍。引文出自《礼记·大学》。

齐:整治。

天常:这里指天伦,即君臣、父子等封建伦理关系。

《春秋》:春秋时鲁国史官所编的史书。过去相传为孔子所作。

夷:古代泛指当时中原以外的少数民族。下文“夷狄”合称,义同。

经:指儒家经典。引文出自《论语·八佾》篇。

诸夏:古代指中原各诸侯国。

亡:通“无”。

《诗》:《诗经》,西周及春秋前期的诗歌总集。引文见《诗经·鲁颂·閟宫》。

戎狄:古代指西北方的少数民族。

膺:攻击。

荆舒:古代指东南方的少数民族。

几何:多少。

胥(xū):都。

《书》:《尚书》,上古历史文件的汇编。

《易》:《周易》,古代流传下来的占卜书。这些都被儒家列为经典。

郊:郊祀,祭天。

假:通“格”,到。

庙:指祭祖。

飨:通“享”,享用。

向:从前。

尧:传说中父系氏族社会后期的部落联盟领袖。曾把职位禅让给舜。

舜:也是传说中父系氏族社会后期的部落联盟领袖。

孟轲:战国时邹(今山东邹县)人。政治倾向比较保守。被后来的儒家尊为“亚圣”。

荀:荀子,名况,又称荀卿、孙卿。战国末年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他的学说吸收了春秋战国时期许多学派的进步观点,反映了新兴封建地主阶级建立封建统治秩序的要求。

扬:指扬雄(约前53年—18年),字子云,西汉末年的文学家和思想家。学术思想具有无神论倾向。

道之:“道”通“导”。

鳏(guān):没有妻子的老人。

独:没有子女的老人。

庶乎:差不多。

【译文】

博爱叫做仁,实行仁而且实行得适宜叫做义,从这里达到仁义的途径叫做道,自我完善而又不依赖外界的力量叫做德。仁与义为确定的名分,道与德为虚设的位置。所以道有君子和小人的界限,而德有凶险和吉祥的区别。老子轻视仁义,并不是诋毁仁义,而是他的视野狭小。坐在井里看天,说天小,并不是天小。老子把小恩小惠当作仁,把谨慎小心当作义,这样,他轻视仁义就是很自然的。老子所说的道,是把他说的道当作道,不是我所说的道。他所说的德,是把他说的德当作德,不是我所说的德。凡是我说的道德,都是结合仁和义而说的,这是天下的公论。老子所说的道德,是抛开了仁和义去说的,这是他一个人的说法。

周道衰落,孔子去世,秦朝焚书。黄老学说盛行于汉初,佛教盛行于晋、北魏、梁、隋之间。那时谈论道德仁义的人,不归入杨朱,就归入墨子;不归入道教,就归入佛教。归入那家,必然违背这家。对归入的学派就尊崇,对其他的学派就贬低。对归入的学说就附合,对其他的学说就污蔑。唉!后来的人想知道仁义道德的学说,到底听从谁的呢?道家说:“孔子是我们老师的学生。”佛教徒们也说:“孔子是我们老师的学生。”研究孔学的人,听惯了他们的说教,喜好他们的怪诞言论,而妄自菲薄,也说“我们的老师也曾向他们学习过”一类话。不只在嘴上说说,而且还把它写在书上。唉!后来的人虽然想知道关于仁义道德的学说,又从哪里去探求它们?人们喜好怪诞的言论也太厉害了!他们不探求它的本原,不考察它的流变,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听怪诞的言论。

古时称为民的有四类人,今天称为民的有六类人。古时施行教化的人只是其中的一类,今天施行教化的人却是三类。种田的只有一家,可是吃粮的却有六家。做工的只一家,可是使用器具的却有六家。经商的只一家,可是依靠它贩运货物的却有六家。这又怎么能使人民不因穷困而去做盗贼呢?古时候,人的灾害很多。圣人出世以后,才教给人们互助谋生,彼此供养的办法,给他们设置了君主,设置了老师。为人们驱走虫蛇禽兽,把他们安顿在中原,冷了就教他们做衣裳,饿了就教他们种庄稼。住在树上容易掉下来,住在洞穴里容易生病,这样就为他们建造房屋。为人们设置工匠,供应人们使用的器具;为人们设置商贾,使他们互通有无;为人们发明医药,拯救那些短命死亡的人;为人们制定葬埋祭祀的制度,增进相互间的恩爱;为人们制定礼节,规定尊卑秩序;为人们创制音乐,疏导人们心中的郁闷;为人们规定政令,督促那些怠慢松懈的人;为人们设立刑法,铲除那些强暴之徒。因为有相互欺骗的事发生,于是为人们制定符节、印玺、斗斛、权衡作为凭信。因为有相互争夺的事发生,于是为人们设置城池、盔甲、兵器来守卫。灾害来了,为人们防备,患难将要发生,为人们预防。现在他们却说:“圣人如果不死,大盗就不会停止。砸烂斗斛,折断秤杆,人民就不会争夺。”唉!这也只是不假思索而随便一说罢了。如果古时没有圣人,人类早就灭亡了。为什么呢?因为人们没有羽毛鳞甲足以处在冬冷夏热的地方,没有强硬的爪牙用来争夺食物。

因此,君主,是发布命令的;大臣,是执行君主的命令并且施加到百姓身上的;百姓,是生产粮食麻丝,制作器物,交流商品,来供奉在上的人的。君主不发布号令,就失去了做君主的职责;大臣不执行君主的命令并且施行到百姓身上,就失去了做大臣的职责;百姓不生产粮食麻丝、制作器物、交流商品来供应在上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现在他们的说法却是:“一定要抛弃你们的君臣,丢开你们的父子,禁绝你们互助谋生,彼此供养的办法,去追求那种所谓的清净寂灭的境界。”唉!他们也幸而出生在三代之后,没有受到夏禹、商汤、文王、武王、周公、孔子的贬斥;也很不幸,他们不是出生在三代之前,没有得到夏禹、商汤、文王、武王、周公、孔子的纠正。

帝和王,他们的称号虽然不同,但他们成为圣人的原因却是一样的。夏天穿葛布衣,冬天穿皮衣,渴了喝水,饿了吃饭,这些事虽然不同,但它们所以称为聪明举动的原因却是一样的。现在他们谈论时却说:“为什么不实行远古的无为而治呢?”这也就像是责备冬天穿皮衣的人说:“为什么不穿夏衣,那样做,多么简单呀?”责备饿了吃饭的人说:“为什么不喝水,那样做,多么简单呀?”《礼记》上说:“古时想让天下的人都具备光辉的德行的,必先治理他的国家;想治理他的国家的,必先整治他的家庭;想要整治他的家庭的,必先自我修养;想自我修养的,必先端正他的思想;想端正他的思想,必先使他的意念纯真。”既然这样,那么古时所谓端正思想,使意念纯真的人,是将要有所作为的。现在想修养心性,却撇开天下国家,毁弃天然的伦理纲常,儿子不把自己的父亲作为父亲,臣子不把自己的君主作为君主,百姓不做自己的事情。孔子作《春秋》时,诸侯当中那些使用夷狄的礼仪的,都把他们当作夷狄;接受中原的礼仪的,就把他们当作中原的国家。《论语》上说:“即使夷狄有了君主,也还不如华夏各国没有君主。”《诗经》上说:“进攻戎狄,惩罚荆舒。”现在,却采用夷狄的法度,并且把它抬高到先王的遗教之上,这不是差不多很快都要变为夷狄了吗?

所谓先王的教化,是什么呢?博爱叫做仁,实行仁而实行的适宜叫做义,从这里到达仁义的途径叫做道,自我完善而又不依赖外界的力量叫做德。它的文献就是《诗经》、《尚书》、《易经》、《春秋》;它的法度就是礼仪、音乐、刑法、政令;它对人民的分法就是士人、农夫、工匠、商人四类;它的名位就是君臣、父子、师友、宾主、兄弟、夫妇;它规定的服装就是麻布和丝绸;它规定的住处就是房屋;它规定的食物就是粮食、瓜果、蔬菜、鱼肉;它作为道理是容易明白的,而作为教化是容易推行的。因此,把它用于自身,就顺利而吉祥;拿它对待别人,就博爱而公平。拿它修养身心,就中和而平静;用它治理天下国家,就到处都适用。因此,人活着就会感受到人类之间的感情,人死了就能受到合乎纲常的礼遇,祭天则天神降临,祭祖则祖宗的灵魂享用。有人问:“这个道是什么道?”我说:“这是我所说的道,不是过去所说的老子和佛的道。”尧把它传给舜,舜把它传给禹,禹把它传给汤,汤把它传给文王、武王、周公,文王、武王、周公传给孔子,孔子传给孟轲。孟轲死了,没有能够继续传下去。荀子和扬雄,从中吸取过一些东西但不精当,论述也不详尽。从周公而上,传道的都是在上作为君主的,所以道能够得到推行。自周公以下,传道的都是在下作为臣属的,所以他们的学说能得以长久流传。然而,怎么样才可以传道呢?我说:“不阻塞佛老之道,儒道就不流通,不禁止佛老之道,儒道就不能推行。把佛老的教徒变为百姓,把他们的书籍烧掉,把他们的寺庙道观变成民房。阐明先王的儒道来教导他们。使鳏夫、寡妇、孤儿、老人、残废人都能生活,这样做差不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