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誨之書

及至潭州乃見足下……:貞元十八年九月,楊憑出任湖南觀察使,駐潭州。此云見誨之者,乃指永貞元年九月,子厚貶邵州刺史,十一月再貶永州司馬,過潭州時也。

自今者再見足下:此指作書不久以前,作書在元和五年。

及賀州所未有者文三篇:賀州即臨賀,元和四年七月,憑自京兆尹貶臨賀尉。所謂賀州未有文,可見子厚平日為文,皆呈憑求教,而獨三篇未呈,此三篇是何文,未詳。

將籍田勑:元和五年十月,詔以來年正月十六日,東郊籍田。

足下發南州:南州當然指臨賀,臨賀即今廣西賀縣,以臨、賀二水之交得名,地處西南,因泛言南州。

福來辭行:福來者,誨之之僕。

與楊誨之疏解車義第二書

子厚撰《車說》與楊誨之,敦勉用和以濟厥中,誨之不以為然,認為是翦翦[1]拘拘[2],以同世取榮,子厚因為第二書以疏解之,即此書也。書首尾凡二千言,一綫到底,為子厚與書類之最長者。說者謂:使稍節之,精神當尤鬱勃,唐順之亦謂:說事詞義,不皆粹然,以其間多名言,故為知言者所取。吾別於《說車》一文下,多所詮釋,因於此書從略。

張操來,致足下四月十八日書,始復去年十一月書:四月十八日,屬元和六年,所謂去年,即五年矣。誨之書不傳,不得相映成趣之致,可惜。子厚所娶為誨之從姊,書故首於親戚著筆。

則遭夾谷、武子之臺:《左·定十年》:公會齊侯於夾谷;又十二年,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於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

濟濟[3]切切[4]:《禮·祭義》:“子之言祭,濟濟漆漆”[5],注:“漆漆讀如朋友切切”,濟濟切切,皆言容貌。

哀矜淑問之事:《書》: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6]《詩》:淑問如皋陶。[7]

武王誅紂,……而曰予小子不敢荒寧:《書》:“高宗諒陰,三年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8]非武王也。此如《晉問》:誤稱魏絳之言,名家引經偶誤,事亦難免。

傅說曰:惟狂克念作聖:此《書·多方》之辭,非傅說也,誤如上文“不敢荒寧”。

管仲舋浴:“舋”通作“釁”,《國語》:齊桓公請管仲於魯,比至,三釁三浴之[9],注:以香塗身曰釁。

其卒果何為乎? 用“卒”字處,時文當曰最後目的,始能達意,今止此一字,何等明切!

何無己之心也! 無己之心,猶今言無主觀之見。

使二小子及孔子氏:甘羅、終軍,世徒震其名,而不顧其實,致誨之取以為立身行己之的;子厚將事實講明,直叱為二小子,謚誨之所為為夸世而釣奇,此眞是有功世道文字,三千年間,自子厚此文外,似無如此立言者。孔子氏,“氏”字疑“世”字音譌。

思欲不失色於人:“思欲”字駢立,子厚屢如此用。陸贄《賢良方正策問》:“思欲剗革前弊,創立新規”;蘇軾《記遊松風亭》云:“足力疲乏,思欲獲牀止息”,他文人亦習用,然詞卻犯複,於文律非宜。

令僕專專為掩匿覆蓋之:“專”衍一字,下文“專欲覆蓋掩匿”,“專”並不疊,可證。

悼籍田之罷:元和五年十月,詔以來年正月籍田,十一月九日,又勑罷之。

朝廷更宰相來:元和六年,以李吉甫為相。

查愼行[10]《得樹樓雜鈔》云:

七十而從心所欲,“從”字《注疏》作平聲,柳子厚作去聲字讀,音義皆同。其《與楊誨之書》曰:“孔子七十而縱心,彼其縱之也,度不踰矩而後縱之”,又曰:“孔子之六十九,未嘗縱心。”愚按朱文公[11]《和李伯諫》詩,其第二章云:“闕里當年語從心,至今蹤跡尙難尋”,亦作去聲,至注《論語》則仍依《注疏》。

此條將朱晦菴與柳子厚生出交涉來,確是難於想像之事。姚範《援鶉堂筆記》云:“從心所欲,‘從’字《釋文》無音,柳子厚讀為‘縱’,按《邢疏》似亦爲‘縱’,子厚本皇侃[12]以來音讀也。”又案:“《曲禮》:欲不可從,單行本《釋文》:從,足用反,放縱也。”見李賡芸《炳燭篇》[13]。

傅說曰:“惟狂克念作聖”,廖注:“《書·多方》之辭,非傅說之言也”,此與《晉問》將韓獻子之言作魏絳,子犯之言作先軫,同一失誤,此子厚自恃讀書精熟,懶於檢閱,晚年衰退精神,略見一斑。獨韓退之貽大顛僧簡,將《易·繫辭》誤作《大傳》,歐陽永叔見之,則謂惟大師之疏忽可致,後進或不敢,此達人之看法有異,不才無任佩仰之至。

此書文甚長,中幅有如下一小段:

彼甘羅者,左右反覆,得利棄信,使秦背燕之親己,而反與趙合,以致危於燕,天下是以益知秦無禮、不信,視函谷關若虎豹之窟,羅之徒實使然也。

凌稚隆[14]《史記評林》,曾引右文附於《甘茂傳》後。尋史公本傳[15]記此事,曾注重甘羅之年歲,與此役所獲城邑之數目,此自是史遷行文好奇之過。如:

甘羅曰:夫項橐生七歲,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歲於茲矣,君其試臣,何遽叱乎?……文信侯乃入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孫甘羅,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孫,諸侯皆聞之。……趙王立,自割五城以廣河間,秦歸燕太子,趙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

言年歲為十二,此甚明白。言城邑則攻燕得三十城,趙與秦剖分之,秦得燕五城,及後分之十一城,數共十六,趙先喪五城,祇得上谷十四。

崔駰[16]《達旨》,有“甘羅童牙而報趙”語,此亦以童牙著稱,並不計較報趙之得失。甘羅經此役後,始被封為上卿,與俗稱“甘羅十二為丞相”,固自相距不遠。

顧凡此子厚皆不齒及,而一意於甘羅得利棄信,使秦背燕親己之左右反覆,嚴加拒斥,決不以主其事者之為童牙,及核算所得城邑之多少,稍行鑒宥,此足見子厚持論之嚴氣正性,不雜以世俗浮靡之見。

明溫陵李光縉[17],在《史記評林》中曾為甘羅列一年歲比較表如左:

按顓頊十歲而為少昊相,帝嚳十五而為顓頊相,唐堯十五而為帝摯相,甘羅十二而為秦上卿,介子推十五而為楚相,韋成康十五而為郡主簿,司馬元顯、高澄俱十六開府輔政,崔英十七而為苻秦諫議大夫,子奇十八而為齊東阿守,張緬十八為漢淮南守,賈誼十八為博士,終軍二十為謁者,俱有聲,故因甘羅事附記之。

表由十二歲算至二十歲,十二歲為甘羅,二十歲為終軍。

終軍者,子厚書中亦並涉及。其辭云:

是之不為,而甘羅、終軍以為慕,棄大而錄小,賤本而貴末,夸世而釣奇,苟求知於後世,以聖人之道為不若二子,僕以為過矣。

除此之外,下文並將終軍誕譎[18]險薄,及好戰而無已之心,種種劣蹟,嚴覈不貸,凡子厚與人論事之準夫中道,不許釣奇,可見一斑。至本篇標題之《疏解車義》一語,詳見當時發行之《甲寅周刊》[19],本篇並未重錄,讀者請向圖書館一查民國十四年北京出版之《甲寅》。

答貢士沈起書

沈起不詳何人,要為當時文士之一。貞元末造,京師苟安,四傑之風早衰,古文之興乍起,文流宴集,不少討論,以“興化里蕭氏之廬”推之,其間投贈相娛,盛概可想。文中所謂“古今相變之道,質文相生之本,高下、豐約之所自,長短、大小之所出”云云,應是爾時商討頻繁、意見難齊之處。即此區區小簡,可以窺見中唐一時風氣,而亦適在永貞政變山雨欲來之時,子厚文體有變,亦肇於此。

沈起來函,似遣蒼頭專程齎來,而來使即寄頓子厚宅中,守候覆柬,此觀於書中“特枉將命”,及“輒奉草具,以備還答”等語而可信。草具,惡食,《段太尉逸事狀》中:“請假設草具”,即用此二字,字本史遷,人所習用,謂趁使者進食之頃,乘間具覆也。

周益公[20]《答周中顯[21]書》,有如下數語:

足下文如是之富,德如是之謙,苟布露於聞人,必有當惠施、鐘期[22]之位,膺東阿、昭明[23]之任者矣。此之不求,而詭僕以一言,無乃身勤而事左,博施而狹望耶?

中如“當惠施、鐘期之位,膺東阿、昭明之任”,顯錄子厚此書語句,一字不易,知益公寢饋[24]柳文,間有流露於不自覺者矣。釗案:以“興化里蕭氏之廬”,及“東阿、昭明之任”二語,相聯考慮,則知中唐文風,大有周末處士橫議[25]、及漢末甘陵南北部[26],兼學與政擇地會談氣象,以東阿為曹子建,昭明為梁蕭統,其人都不媿為風流領袖也。甚至近代匈牙利裴多斐俱樂部[27]之澆風,亦未必無之,良非過言,惜迄今無人蒐討[28]及此。

賀進士王參元失火書

世綵堂本在題下注云:

王參元,史不得而詳,書云:“吳二十一武陵來”,吳武陵謫永,在元和四年,此書當是四年後永州作。

柳文中之人物,屢屢失考,如王參元與元饒州之類尤著也。但王伯厚旣考知饒州為元藇,而參元亦審為王茂元之弟,且所出並非僻書,文家時得寓目。廖瑩中人雖可議,而於舊籍勤勤刊布,成績斐然,又與伯厚同屬南宋藝流,胡乃考證之效,相去爾遠!文士病疏,古今一概。《困學紀聞》卷十七一則云:

《王參元書》云:“家有積貨,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嘗考李商隱《樊南四六》,有《代王茂元遺表》云:“與季弟參元,俱以詞場就貢,久而不調”,茂元,栖曜之子也。商隱誌王叔元云:“第五兄參元教之學。”

濮陽王栖曜,武人也,以善騎射累授金吾衛將軍,在浙東生擒袁鼂,以強弩三千禦李希烈,貞元初,終鄜坊節度使,武人之後,以文學顯名者,唐亦多有,特參元不甚知名耳。又茂元以武功作鎭,所謂詞場就貢,人亦漫忘,明蔣之翹注:謂參元元和二年中進士第,亦不知何所本。

書云:“常與孟幾道言而痛之”,孟幾道名簡,平昌人,工詩,尙節義,與子厚及退之皆友善。退之諫迎佛骨後,在潮州與大顛僧往來,為人所譏,退之發書與友人辯解,友人即幾道也。據此書,幾道與子厚交誼亦密,出刺常州,政尙嚴明,坐贓左遷。

又查孟簡任倉部員外郎,王叔文在戶部,簡以不附離見嫉,不敢顯黜,宰相韋執誼為徙他曹。元和中拜諫議大夫,知匭事,韓泰、韓曄之復刺史,簡固爭,詣延英言不可,以悻切[29]出為常州刺史。據此,簡與永貞黨人之連誼,殊極轇轕[30]下上之致也已。

王元美於此書微有異議:

《賀失火書》極有意致,極有力量,然“負公道”一語,君子謂見理未明。夫士君子引拔人才,惟求不負所舉而已,能果足錄,如裴垍之進擢舊友[31]可也,庸庸無取,如蘇章之不私故人[32]可也,參元果賢,且將內不避親,外不避仇,而獨避一知己耶?胡為緘口結舌,寧負公道,不負私黨,寧負足下,不負權貴,而惴惴[33]懼為世嫌所加也?八司馬之黨,宜其及矣。

元美所持之理非不正,子厚豈並此不知?特以參元家富,中〔去〕於世譏之情形特殊,姑就理致之一方而極言之而已,固非以此作為行事之一般榘範也。固哉元美!以局賅通,大反邏輯規律,至稱“八司馬之黨宜其及矣”,以風馬牛不相及之事,而妄謂及焉,其識何足以盡覆古今事變也哉?

子厚自詡工書,文中“足下要僕文章古書,候得數十幅倂往”,是得意語。

釗案:近出版之《柳宗元》卷,在右引《困學紀聞》一則下稱:“編者按:清孫梅《四六叢話》卷十七載此則,並作按語云:《樊南集》有《代濮陽公遺書》,即為茂元作也,至誌王叔元文未見,想《李集》所傳未全。”此頗足供參考,因轉錄。

* * *

[1]翦翦:狹隘,淺薄。《莊子·在宥》:“而佞人之心翦翦者,又奚足以語至道?”

[2]拘拘:拘泥貌。元吳澄:《送人游武昌》詩:“俗士拘拘守一途。”

[3]濟濟:莊敬貌。《詩经·大雅·公劉》:“蹌蹌濟濟,俾筵俾几。”鄭玄箋:“蹌蹌濟濟,士大夫之威儀也。”

[4]切切:敬重。《廣雅·釋訓》:“切切,敬也。”《大戴禮記·曾子立事》:“導之以道而勿強也,宮中雍雍,外焉肅肅,兄弟憘憘,朋友切切。”

[5]出自《禮記·祭義》。原文為:已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

[6]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出自《尚書·呂刑》。

[7]淑問如皋陶:出自《詩經·魯頌·泮水》。

[8]高宗諒陰句:出自《尚書·無逸》。原文為:“其在高宗,……作其即位,乃或諒陰,三年不言,其惟不言,言乃雍,不敢荒寧”。

[9]《國語》卷第六《齊語·管仲對桓公以霸術》。

[10]查慎行(1650—1727):初名嗣璉,字夏重,號他山,後更慎行,字悔餘,號初白,又號查田,浙江海寧人。康熙四十二年(1703)進士,授編修。五十二而年,乞休歸。一生著作甚豐,主要有《敬業堂集》、《得樹樓雜鈔》、《〈周易〉玩辭集解》等。

[11]朱文公:朱熹,號晦菴,卒諡文,故稱文公。

[12]皇侃:吳郡人,生活在南朝時期。少好學,精力專門,盡通其業,尤明《三禮》、《孝經》、《論語》。為兼國子助教,于學講說,聽者常數百人。撰《〈禮記〉講疏》五十卷,詔付秘閣。入壽光殿說《〈禮記〉義》,梁武帝善之,加員外散騎侍郎。所撰《〈論語〉義》、《〈禮記〉義》見重於世。皇侃事蹟見《南史》卷七十一《皇侃傳》。

[13]李賡芸(1754—1817):字生甫,號書田,又號生軒、許齋,一作鄦齋,江蘇嘉定人。乾隆五十五年進士,曾任浙江布政使。著有《炳燭編》四卷,卷一為經義,卷二為字學,卷三論音韻,卷四考訂群書及官制。本處的《炳燭篇》應為“《炳燭編》”。

[14]凌稚隆:明代學者,生卒年不詳,字以棟,號磊泉,浙江烏程人。著作有《〈史記〉評林》、《〈漢書〉評林》、《五車韻瑞》等。

[15]史公本傳:指司馬遷所著的《史記》卷七十一《樗里子甘茂列傳》。

[16]崔駰:崔駰少遊太學,與班固、傅毅齊名,以典籍為業,時人譏其太玄靜,乃擬楊雄《解嘲》作《達旨》以答焉。

[17]李光縉:明代人,字宗謙,增補凌稚隆的《史記評林》。凌的《史記評林》收有明代八十五家評語,李光縉增補九家,共計九十四家,堪稱明代文人評《史記》之集大成者。

[18]誕譎:欺詐,詭譎。《新唐書》卷一百八十《李德裕傳》:“息元果誕譎不情,自言與張果、葉靜能遊。”

[19]見孤桐:《疏解䡣義》,《甲寅》周刊第1號第11卷,1926年9月26日出版。

[20]周益公(1126—1204):周必大。宋光宗時,被封為益國公,故稱周益公。

[21]周中顯:秀才,吉水人,與周必大熟識。周必大有《吉水周中顯秀才相識二十餘年來求永新譚煥主簿榮壽堂詩為賦一首因以勉譚》詩。

[22]惠施、鐘期:皆指知音。惠施,宋國人,曾多次與莊子辯論,莊子視為知音;鐘期,即鐘子期,春秋時楚國人,精於音律。伯牙鼓琴,志在高山流水,子期聽而知之。子期死,伯牙謂世無知音,便絕弦破琴,終身不復鼓琴。見《淮南子·修務》。

[23]東阿、昭明:指善知文章者。東阿,指曹植,字子建,曾被封為東阿王,故稱;昭明,梁昭明太子蕭統,梁武帝之子,曾編輯《文選》。東阿、昭明,皆為文壇領袖。

[24]寢饋:沉浸其中。清鄒弢《三借廬筆談·海上新樂府》:“樂府之體,……其音節長短,句調轉換,純是天然。非寢饋十年,不能語此。”

[25]周末處士橫議:指春秋、戰國時知識分子議論政治。《孟子·滕文公下》:“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後漢書》卷五十三《周黃徐姜申屠列傳》:“昔戰國之世,處士橫議,列國之王,至為擁篲先驅,卒有坑儒燒書之禍”。

[26]漢末甘陵南北部:《後漢書》卷六十七《黨錮列傳》:“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賓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此為士大夫樹黨之始。後成典實,用以泛指朋黨。明陳子龍《寄獻石齋先生》詩之二:“鉤黨幾作甘陵部,相將同入黃門獄。”清錢謙益《〈范勳卿文集〉序》:“余與先生入甘陵之部,刊元祐之碑。”

[27]裴多斐俱樂部:匈牙利勞動人民黨黨員和知識分子組成的社會團體。成立於1956年3月,以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名字命名,主要活動是討論國事。1956年11月被解散。

[28]蒐討:深入探討。《魏書》卷八十二《李琰之傳》:“吾所以好讀書,不求身後之名……是以孜孜蒐討,欲罷不能。”

[29]悻切:剛直、固執。

[30]轇轕:交錯,雜亂,引申為糾纏不清。

[31]裴垍之進擢舊友:《舊唐書》卷一百四十八《裴垍傳》:“垍雖年少,驟居相位,而器局峻整,有法度,雖大僚前輩,其造請不敢干以私。……垍在翰林,舉李絳、崔群同掌密命;及在相位,用韋貫之、裴度知制誥,擢李夷簡為御史中丞,其後繼踵入相,咸著名跡。其餘量材賦職,皆叶人望,選任之精,前後莫及。議者謂垍作相,才與時會,知無不為,于時朝無倖人,百度寖理。”

[32]蘇章之不私故人:《後漢書》卷三十一《蘇章傳》載:蘇章,字孺文,扶風平陵人。漢安帝時,舉賢良方正,為議郎。順帝時遷冀州刺史。有故人為清河太守,章行部案其奸臧。乃請太守,為設酒肴,陳平生之好甚歡。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獨有兩天。”章曰:“今夕蘇孺文與故人飲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舉正其罪。州境知章無私,望風畏肅。

[33]惴惴:憂懼戒慎貌。《詩·小雅·小宛》:“惴惴小心,如臨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