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底,儿子钟嘉陵把我接到深圳,一起生活了八九个月。儿子在深圳大学担任副教授,媳妇则从事幼儿教育工作。孙子钟中,已在读高中。深圳令我耳目一新,在深圳的生活使我情绪更加安定。此地马路之宽阔、笔直,环境之幽静、典雅,生活之富足,起居之方便,使我十分满意。三个多月来,我给国内外友人,发了一百九十封信件。许多信件中我都叙述了我在深圳的生活情况。
在此地,白天能望见青山和楼房,晚上在高楼上可以看到万家灯火。联想起五十、六十年代,我家的住房越来越小,我不禁感慨万千。
我儿子到深圳工作还不到四年,生活情况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在事业上的进展,令许多亲戚朋友、老同学高兴。他和同事们一起,把《红楼梦》《全唐诗》输入电脑,只需几秒钟就可以查到所需要的内容。国内外上百家报纸和刊物报道了他们的成绩。他们所建立的,是中国第一个大型的多功能的名著《红楼梦》自动检索系统和中国第一个唐诗自动检索系统。一九八六年,他和一位同事一起到新加坡出席了“一九八六年国际中文电脑会议”,宣读了论文《古典名著〈红楼梦〉的分专题自动检索》。开会之余,他去找寻了我过去的住处,拍回了中峇鲁街、南天酒楼和《星洲日报》报馆旧址的彩照。他没有沉浸在优裕的物质生活里,他工作勤奋,三年半来,三个寒假、三个暑假全都没有休息,一直在工作。出版社出版了他独立完成的以及和别人合作完成的几本书,他不止一次得到了学校的奖励和市区劳模的称号。
他妹妹嘉利在杭州也工作得很好,每周要担任十几节课的教学任务,和她的学生们相处得很融洽,学生们经常去她家中探望她。她的工作也受到了表扬和奖励。
孙子钟中,外孙吴欣,一个在深圳,一个在杭州,都是三好学生。钟中善良、厚道,和他爷爷一样。他每天上学时,帮我寄出给友人的信,每天放学回家,则从信箱中取回友人们给我的来信,并在征得我同意之后,从我的信封上剪下世界各地的邮票,他是个集邮迷。
在四十六年前,贤道对我说过,“我一定会使你得到补偿”,“我们会有一个圆满的未来的,请你相信我”。现在,他的话应验了。在我第二个四十年中的最后几年,我的生活平静、安逸,没有动乱,没有忧虑。凡是见到我的人,都说我最多像是七十岁。的确,我精神很好。
最后,我要说一说阳春、殿春、建春。建春在云南的昆明大学工作,有两个儿子。殿春和我几十年没有来往。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阳春被平反,过去把他划为右派、判刑、关押、改造,是“错案”“冤案”。一错二十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平反后,他到一家出版社工作。当初,妻离子散,现在,又重新组建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