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日〔2月9日〕

时人之所务(如洋务等类),是舍其田而芸人之田者也,其不入于歧途者鲜矣。嗟乎,正学不明遂至务为新奇,以乱正学,天下所以晦盲否塞者职此故耳。

王君贵昌来拜,言其于岁除自上海、天津、京师归,凡经之处,悉系洋夷侵占,国家亦无可如何,京师城墉一任洋夷拆毁开门,将所谓禁城而不能禁也。洋夷扰乱中华,如此其甚,我则衰弱自安,不思自强,奈之何哉,徒为嗟叹而已。

正月初三日〔2月10日〕

里中拜年之人迩来更少,凡出门拜年,必衣冠楚楚,而后可以申其敬,现在邻里乡党贫困无聊,食且不给,何有于衣,衣所以章身,无衣何以出门拜年乎?里巷萧条,人民穷困莫甚于今日也,然非仅吾里如此,所到之处亦莫不如斯。诗曰:我生不辰。又曰:我生安在。殊可浩叹也已。

正月十日〔2月17日〕

民望好官若大旱之望霖雨,乃日月既更,而好官不遇也,一官不如一官,一岁不如一岁,百姓愈困,天下愈危,而凡为官者愈肆行无忌矣。

正月十二日〔2月19日〕

闻诸商贾言,世道极贫,人情极坏。凡赊米粟货物者,当年还钱则已,一逾新年即曰旧账并不谋还,且曰谋骗取财物,故生意之家,每因赊歉而倾覆,此当时之一患也。乡镇村庄,凡经管村事之人,借办公而渔利,且欺虐商贾,凌辱贫穷,若有控告者,官惟是袒庇该村为首之人,商贾贫穷,含冤莫伸,此又当时之一患也。商贾虽扼腕不平,亦未如之何也已矣。

正月十五日〔2月22日〕

去日余诣晋祠,甫出村遇行人争路,一人打不平,众劝打不平之人,率皆下气怡声,其人气焰更甚,余亦向前劝解,方才住手,然情气未消也,余遂去。有人言,其人系教民,故系逞威。噫,教民罪恶已极,乃不敛迹,而反肆虐,其能免上天之诛乎?

正月十六日〔2月23日〕

去日游风峪泰山寺,一抵峪口,遇车夫交煤厘票,余观票上所书,光绪二十八年正月十五日大车二辆,马四匹,钱八十文,朱印石佛沟记,对号以年月日,其役外处人充应。

正月十九日〔2月26日〕

各州县乡绅,皆由捐纳,阶职寅缘,奔竞谗媚,宰官而得。一遇公事,借官势而渔利害民,官亦依为爪牙,朘削百姓脂膏,名曰乡绅,其实皆市侩也。

正月二十一日〔2月28日〕

玠儿于去日午后诣晋祠,遇邑令在公馆迎法国夷酋,设馔相待,酋乘绿纬肩舆,一到公馆,放炮三声,鼓乐部鼓吹,结彩挂红,如迎上宪仪。言自晋省出诣陕西,夜宿洞儿沟,晋抚檄路州县官迎谒,待仇如宾,殊令人诧异。

邑令支法夷过境差

晋祠民庶办官差,结彩张纬鼓乐谐。

中国渐成洋世界,能无触目致伤怀。

洋夷过境县官迎,虽属深仇礼必诚。

今日中华司牧者,都将大义付沟坑。

正月二十三日〔3月2日〕

春已及矣,农事已动,余家今岁又添数亩田,共十亩,业种宿麦五亩,今春所种者尚五亩,现在运粪于田,雇一人以治之,余亦躬耕东亩。

二月初十日〔3月19日〕

小常村赛会五六日,每日演剧,邻村人民日日赴会,南席村最近,相距二里许,故来馆中子弟皆不来读书,余亦每日赴会遨游,以消磨时日。

小常村会上颇觉活色,售卖物件之穷民较之去年十减七八,人心亦皆平妥。但赌场太大,宝棚近二十,坛数十,呼卢喝雉之席棚亦一二十,赌博之人,蜂屯蚁聚,十分热闹,此世之蠹也。邑令不严禁,一任无赖游民引诱良家子弟入场赌钱,俾风俗之大坏,通宵不歇,赌博哄哄,里长社首置若罔闻,此其犹小也,邑令之罪则大矣。

二月十八日〔3月27日〕

今日为寒食节,因想介子推负母焚毙,介休县绵上事也。子推之死不义,负母之死更不义,后人怜而寒食,君子不取焉。

二月二十八日〔4月6日〕

今日清明佳节,人皆有追源报本之思,余在此间作教书客,岂能无此想耶,特因往返不便,故缺此礼耳。

三月初二日〔4月9日〕

阅二月十六日邸抄,河南巡抚锡良电奏:河南泌阳县高店等处,乡民因挟教堂赔款之恨,纠众多人至楚洼地方,杀死教民叶姓一家四命,又至程店。

三月十四日〔4月21日〕

武君贵清之子自京师回家书言,吾晋去岁另赔洋款二百五十万金。

三月十八日〔4月25日〕

去日在武人秀家闻贺客言,固关内槐树铺税较前加倍蓰,从前所进货箱,每觔税钱一十文,去岁加税,每觔银一钱五分,合钱每觔垂二百文,百物腾贵其以此乎,商人苦之。

又言:槐树铺收税委员即用知县,于光绪二十七年共收二万许金,只交公八九千金,余皆入己私囊。

三月二十八日〔5月5日〕

此间人多睡晚起迟,前半日犹在梦乡,午后方才出门,夜则不寝,谓晨昏颠倒也,习惯自然,不以为非,反谓早起早睡者,不合时宜耳,弊亦甚矣。

闻外省大码头,一切商贾皆系夜间办事,白昼寝息,江苏上海县更甚,至于大小衙署,亦多如此,由人尽吸食鸦片烟故也。

四月初六日〔5月13日〕

东家请阅装奁,十分奢华,首饰皆赤金、玉翠、玉宝石、珍珠等物,衣服皆花缎、绸、锦锈、绮纨等件,约值五六千金,焜耀庸俗耳。目见之者莫不哗然夸之曰,如此嫁女,方不虚生于天地间矣,而君子不谓然也。

四月初八日〔5月15日〕

今日东翁嫁女,余及瑄皆在东家中,男家在北洸村,距此四十里,巳刻即来迎娶,婿家富甲太谷,婿之父曹孝廉克让,婿家演剧两班以贺喜,可谓盛矣。

四月初九日〔5月16日〕

有自辽东来者,路经直隶保定府,见许多官兵向南而行,询之系征顺德、广平等府之乱民。

四月十一日〔5月18日〕

辰刻,由馆启行,午刻至赵家堡尖。

一路上人言教民行凶,往往殴打乡邻,甚至毙命,禀于官而官不之问,民皆信之。

四月十四日〔5月21日〕

早餐毕,诣晋祠赛会,而人民纷言教民纠结数十人,寻衅行凶,殴人数日,内古城营殴一行路人,系罗城村人,伤虽重而命可保。洞儿沟教民殴伤固驿村一人,命垂毙,业经报官,差役往传,行凶教民抗不到案(十三日事)。柳村庄教民殴伤本村社首二名,命垂毙,未报官(初六日事)。姚村教民殴伤本村一人,未报官。柳村庄教民纠众诣王郭村行凶,未获殴人,只是焚毁十数千钱之物件而已,亦未报官。又到西草寨寻一富户崔姓,言系供给过义和拳,未遇而去,声言他日必到。草寨村人报官,邑令具详请示洋务局,巡抚随即发示,禁止教民滋事,共六张悬挂有教民村庄。五府营教民殴伤本村人二人,未报官,又声言剿杀南城角习过义和拳者。初十日,南城角村人遥见五府营出来一大伙人,南城村人鸣钟聚众,以谋杜御,邑令祭风洞归,闻之到南城角村,亦望见五府营出来之众,速回城,命许多衙役即乡勇助之,教民闻风而退。余去晋祠见邑令奉上宪示,有教民滋事,按法惩办之言,又有平民亦不可与教民龃龉之言。吁!教民横行,平民不敢支梧,由王法之不能行于教民故也。

四月十八日〔5月25日〕

梁泉道教民凌虐孔村平民,勒索钱财,平民控于徐沟,徐令差役拿获教民二名,笞板数百,管押班房,其余皆敛迹不敢肆虐矣。本月初旬,教民将清源白村张孝廉之侄殴伤毙命,孝廉不敢报官,隐忍而已,教民遂肆无忌惮也。

四月二十日〔5月27日〕

十八日诣清源,路经固驿村,遥见村西里余许为洞儿沟村,村民皆从洋教,村座山麓,教堂建在半山,周围绕以垣,垣内房屋甚多,地势宏厂,修盖皆洋式,洋夷盘踞如巢穴,诱民入教,凡入教者皆莠民,为得洋夷之金以赡养身家,非真喜其教而乐从之也。教夷固愚,教民更愚。

五月初一日〔6月6日〕

晋抚于前月二十八日斩旱龙于省垣南关,委员解旱龙首来晋祠祈雨(去日早来),将龙首浸于难老泉中,里中人多诣晋祠观之,见龙首在水中以红绳系之,有差人看守,不准人提起审视,不知果系龙首否,抑亦以他物作为龙首,解百姓忧旱之心乎?总之,事属不经,未可信也。

五月初五日〔6月10日〕

太原府知府去日抵太谷城,为加百货落地税,从前无此税,今一旦加之,则太谷码头从此大坏矣。当此之时,不闻善政之布,惟闻加征加税之政,群黎百姓其何以堪?

五月初六日〔6月11日〕

今岁省城将一切书院改为大学堂,选才华秀美者入堂肄业,每月给薪水,所学以西法为要。有主教,有助教,以通西法者为之。此外又延洋夷为师(刻下尚未延来)。在堂助教者,闻洋夷为师而告退之者数人,可谓有志气者矣。

五月十一日〔6月16日〕

此村约于今日演剧,乃因省垣上官拉了官戏,故无戏可演。闻省中各衙署皆演剧,凡好戏皆进省垣唱,而忧旱之民尚多,官岂不知闾左忧旱乎?胡为演剧宴会而无已也。

五月十六日〔6月21日〕

现在税敛重重,有加无已,各州县官吏催科急迫,公堂上敲扑之声日不绝耳,民皆苦之,无所控告,若如此旱再加岁凶,是困上加困也,民将何以为生乎?

五月二十日〔6月25日〕

亢旱如此,民皆殷忧,而征收钱粮刻期不缓,稍迟则敲扑立加,甚至拘禁,民怨载道,耳不忍闻。

五月二十四日〔6月29日〕

每斗麦一千九百文,每斗米一千一百文,自十四日至今日才一旬,斗粟涨价二三百文,穷民将何以为生乎?

六月初二日〔7月6日〕

斗麦一千八百余文,麦面每觔垂七十文,诸粟价俱高,民又苦食之维艰,鸿雁嗷嗷,又遍于野矣。

六月初七日〔7月11日〕

吾晋因戕洋夷,停考五年,遂将乡试事移于秦省,晋士苦于资斧缺乏,皆裹足而不前,未闻晋省官吏筹划士子资斧,即有志观光之士,亦徒坐而自叹,无可如何也。

六月初十日〔7月14日〕

寿阳县属黄门村,日毙数十人,街巷死尸枕藉,业死三分之二,行路之人不知该村瘟疫盛行,误投其村住宿,亦多染疫毙命者。人皆不敢入其村。

六月二十二日〔7月26日〕

太原府改书院为大学堂,设正主教一员,副主教一员,助教四员,分为四科,经一科,史一科,政治一科,艺文一科,四助教各司一科,肄业生一百八十八。此外又延英国洋人,名敦崇礼西学主教,每月束脩五百金,于五月开学,洋教士亦于五月到省,肄业生每月薪水银四两,此当时之要政也。

六月三十日〔8月3日〕

小店镇瘟疫盛行数日,已毙五六十人,邻人有自该镇归来者言之,寿阳因瘟疫而没者甚多,一村有毙数百人者。

七月初二日〔8月5日〕

晋祠今日赛会,历年久远。余于辰刻去晋祠,会上人甚众,蜂屯蚁聚,无可停趾,逾时归。

七月初五日〔8月8日〕

昨日一雨,远来观者皆阻不能归,晋祠庙中人皆住满,店中至不能容,家户中多住妇女,里中客亦满,可见人之纷华矣,世道愈穷,人情愈侈,去古远故也。

七月初十日〔8月13日〕

迩来瘟疫盛行,城镇村庄莫不死亡处处,人民畏而祭瘟。《鲁论·乡党篇》所谓乡人傩是也。……

闻徐沟城一日死一二十人,死尸枕藉,人皆畏而避之,不敢入城者多,此去日在途所闻也。

七月十九日〔8月22日〕

闻有自天津、京师归者言,天津染瘟而毙者七八万人,内有洋夷二三万,洋夷恐惧,皆作退去天津,想可谓之大疫也。天津奢华太甚,故瘟疫盛行,毙人特多。

八月初三日〔9月4日〕

阅邸抄,本年七月初七日,都察院左都御史溥良代奏,四川京官通政使司参议阵钟信等三十余人联名呈请,四川全省荒旱成灾。……

八月初五日〔9月6日〕

有人言,晋省赴秦乡试之士二千七百余人,不知其数确否,如果如是,则人数可谓多矣,省隔费巨,寒士不能应其试,且停止二十二处,传言未必真也。

八月十七日〔9月18日〕

近日省城运晋报局,仿照上海、天津申报之法。东家送来一报,有瘟疫盛行各直省,设江苏镇府一处,数日即毙四五千人,其余闽、粤、楚、滇、黔等省,莫不瘟疫盛行,毙亡多人,天灾如是,深虑之奢侈淫靡也,岂上天嗜杀人哉!

八月二十日〔9月21日〕

阅七月廿二日邸报,洋夷各国之贼,因瘟疫盛行,不敢占据天津,贼踞天津阅二年矣,敛兵而去,名曰讲和交还,其实由疫疠之行,夷贼死亡纷如,畏惧而去也,亦天之恶若辈矣。

八月二十二日〔9月23日〕

演剧酬神,世俗所尚,相延已久,到处皆然,戏属何事,酬神而以此,神其吐之乎,然习俗流传,不知其非矣,有官守者犹且如是,矧属蚩蚩者氓耶,抑又思之,世间有戏,殆亦俾未曾读书之愚民观感而劝惩也。

八月二十四日〔9月25日〕

有人来馆言,昨夜陨霜又甚,去日未杀之禾又杀之矣。

八月二十七日〔9月28日〕

昨晚接到玠儿七月二十二日函,禀言七月十九日至秦长安,寓于贡院门口李家院,用吾邑门斗造饭,百物腾贵,每觔大炭大钱二十文,麦秸每觔大钱七八文,山西乡试士子不及二千,主考尚未到。……

八月三十日〔10月1日〕

阅本月初四日邸抄,湖南辰州府时疫盛行,痞匪造谣谓教堂投毒井中……

九月初八日〔10月9日〕

省中大学堂业经有一百六十学生,又招二十六人,以满四百之数,于本月初十日前报名,再学期考试。余由馆言旋经徐沟辽西,见徐令告示,余禀堂上二亲,命瑄儿上省报名应考,但未知如何办法,待瑄儿来归可知也。

九月二十日〔10月21日〕

今日晋祠纸房、塔院、东院、张巷、北大寺等村,抬搁周游,翌日送龙王神入山,习俗然也。

瑄儿于黄昏后归言,应考大学堂,业经取入校士堂,每月给薪水银三两。

来贺者六人。

九月二十九日〔10月30日〕

邑侯差三班衙役,送来乐工八名以贺喜,此旧例也。即在门前鼓吹,余欲辞去,亲朋皆劝留之,以过三日,余以欲仰企二亲之欢心耳。

来贺喜者二十九人,午餐者十二人,其余皆未餐而去。

十月初一日〔10月31日〕

来贺喜者二十五人,午餐者九人。

乐工又在门前鼓吹一日,晚间令去,赏喜钱一千五百文。

十月初二日〔11月1日〕

来贺喜者七人,午餐者二人。

十月初五日〔11月4日〕

自报玠儿登科以来,贺客来不断,即欲止之而未能。盖世俗重名较胜于重德也。

十月初九日〔11月8日〕

当此之时,官皆收括民财,而民不堪其扰,民变之案层见迭出,“民之讹言亦孔之将”,无非畏加征加税也。

来贺喜者六人,五人午餐。

吾乡一带,今秋歉收,闾阎大形雕敝,演剧之村庄寥寥无几,人民率皆短叹长吁,世道亦良可畏也。

里人今日记各户房屋,由起房捐。官令各村庄汇册报间架数目,但未知捐多少耳,然民情已汹汹矣。

十月十六日〔11月15日〕

三子珦今年十一岁,向有亲家来议婚,言塔院村孙峻山名景盛之女,今年十三岁,议已多日,乃定于今日纳聘,仰承堂上二亲之命也。

十月十九日〔11月18日〕

阅晋报,教案遍中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十一月初三日〔12月2日〕

当是时,盗贼蜂起,明火抢劫之案迭见层出,晋抚示民办团练保甲之法,护卫闾阎,而民间穷困,日不聊生,恐难实事求是,即各州县牧令亦不能认真行之,不过虚应故事而已。

十一月初十日〔12月9日〕

世人矜巧斗奇,欲显于一时,殊不知奇巧之极莫过于天。现在外洋诸夷竞尚机变之巧,争胜于一时,中国之人不惟不思力戒而反尤而效之,世道凌夷,可谓极矣。

阅邸报暨晋报,当时要政只以富强为尚,而大小臣工莫不讲求利权,向民间收括财利,修铁路,开矿务,加征加税,不一而足,民心离散,并不顾虑。……

十一月十三日〔12月12日〕

阅晋报,北洋试办印花税,此税系洋夷所行,中国亦仿。……

各省盗贼纷纷,独吾晋颇为安谧,然明火抢劫之案,层见迭出,故晋抚谕民间行团练保甲法,意在弭盗也。现在行人不敢夜行,一至黄昏,人皆裹足不前。

余坐馆之村,每夜有人家失盗,人心惶惶,居民通宵巡防。……

十一月十四日〔12月13日〕

现在捐款甚多,广东则捐及妓院,谓之保良捐……广西捐及赌局。……

十一月十八日〔12月17日〕

当此之时,竞尚财利,凡聪慧子弟,均弃读书而为商贾,不辞千里万里,跋涉艰难,然所获财资只图自己受用,以事妻子,不顾父兄之养,致亲反向人乞怜,为子弟者固非大恶极,其父兄亦难〔辞〕其咎。……

十二月初八日〔1903年1月6日〕

今岁玠儿赴秦乡试,费七十金中举,一切浮费又须八九十金,加之荆妻夏日一病,延医吃药又费二三十金,此寻常日用外费者也。现在外债尚多,无起兑处,纵家中平素俭约,不敢稍涉奢侈,无奈有分外之费耳,家中紧逼,职此之故。

十二月十二日〔1903年1月10日〕

朋友送礼贺登科者纷纷,却之则不情,受之则不安,再四思维,总无善策,无奈受之而已。

十二月十五日〔1903年1月13日〕

吾邑于本月初四日开棚考试童生,应童生试者才二十三人,较前锐减太甚,去日考试完竣,余初应童试时尚百数十人(光绪三年),是岁晋大祲,光绪四年,余入泮,应童试者尚八十余人,自是而后,屡年递减,去岁犹垂四十人,今岁则减之太锐,学校衰微至是已极,良可浩叹。

十二月二十二日〔1903年1月20日〕

前日从余里经过数十兵丁,询之系诣灵石县剿攻乱民,不知乱何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