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七团叛变以后,对军心影响极大,我虽然阻止了赵德树、肖烈等干部的逃跑想法并安抚剩余士兵,最终使部队稳定下来,但我自己仍感到工作失误、责任重大、情不自安,遂屡次请求调动职位。我表示愿意去西南军政委员会任高级参谋,请求将七十二军改编为筑路部队,只保留少数枪支武器,但均未获得批准。一直到1950年6月初川南军区调七十二军全军干部开会,每连只留一个排长,开大会时杜义德司令宣布七十二军改编,干部除郭(汝瑰)、赵(德树)、肖(烈)三人留用外,其余全部赴隆昌西南军大三分校学习。不久以后下达了我任川南行署委员兼交通厅厅长、中苏友好协会会长的命令。

全国解放以后,四川分为川东、川南、川西、川北四个行署(为省级单位)。川南行署驻泸州。行署主任是李大章,副主任郭影秋。李大章曾在华北局当宣传部长,一直是搞宣传工作,马列主义造诣很深,一开会他泡上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讲,从从容容,一讲就是三四个钟头,毫无倦容。但当我与他谈恢复党籍的事,他不问我与党的关系如何就说:“进入阶级队伍,谈何容易!”无异给我泼了一瓢冷水;郭影秋曾当过旅长,十分精明干练。行署日常工作全凭他处理。有一次见我在家里扫地便到处表扬宣传我勤劳动、爱清洁的良好品德。行署大多数人对我都很好,相处得也十分融洽和愉快。

任命书

关于抗美援朝,一天开会讨论,问我的意见。当时我主张不宜再为自己树敌,应利用这个机会来整顿我们内部,大力搞建设,要尽快解放台湾。我原以为这是一个有见解的说法。没想到毛主席深谋远见,敢作敢为,仗打胜了,事实证明这场战争的必要性和正确性。但我居然没遭到批评。

当时财政厅的孔厅长,与我比较谈得来。孔厅长就送了我一册土纸的《论持久战》(或是《论联合政府》)速记本,读后更是使我受益匪浅。毛主席说话用“丢纳妈”、“汪精卫这个‘契弟’”等言词,我感到非常诧异,觉得似乎有些不雅,既而一想这或许是为了适应当时干部的需要。因为当时的干部大多数是贫苦农民出身。受尽封建压迫,在参加革命以前大多没有读书学文化的机会,所以过于理论化的东西很可能起不到应有的教育和鼓动作用,毛主席也就用了这些十分形象的俗话,这也不能不说是毛主席的英明之处。

孔厅长曾约几位厅长同来我家,开始以为我很阔气,来之后方见我原来是平民本色,从此也就对我更有好感。交通厅原有厅长叫罗崇富,我去任厅长就让他下去任副厅长,罗竟毫不在意,这令我十分感动和敬佩,这在国民党是很难办到的事情。还有一位民主人士杨继云任副厅长,为人比较细心、谨慎。有一次我与妻子吵架,他劝我不要脾气太大,以免别人见了误会为你对现状不满。另外他见罗副厅长办事干练,勇于负责,用钱大方,经常称赞罗放得开手脚。

中华人民共和国平定西南后,马上进军西藏,修筑成渝铁路。隆昌至稗木镇段,由川南行署负责。罗崇富舍得花大力气,征集当地农民挖土石方修路,工钱给得很高,并且当场兑现,所以大量民工踊跃参加修筑,曾经有一对夫妻连地都不种了,跑来修路,一天能挖十多方,很赚钱。由于中央决心坚定,执行的干部又措施得力,所以成渝铁路很快就通车了,结束了四川无铁路的历史,了却了四川人民数十年的宿愿。当时肖烈任交通厅公路局局长,在宜宾参加公路落成剪彩典礼,当地群众说他是土豪劣绅(他出身于地主家庭),把他抓住送交法院。法院起初不敢收,只是隔离保护。后来肖烈请卫兵送条子给川南民政厅罗厅长,法院就以其运动卫兵为由判处死缓。后来经我证明,并说明起义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宽大为怀的道理,才得以获释,后任四川省政协委员。

七十二军干部在隆昌学习完之后,有很多复员回家了,还分到了田地。其中,王蜀生、尚宗钊、周白照三人也调到南京军事学院。其余还留在七十二军的干部随第十军改编为海军。当时我有一个侄儿郭翚任炮兵营长,被留用了,参加了抗美援朝;后来因为他不内行(他是骑兵科毕业)才转业回了成都,分在一个汽车队。个别有用的人材也相继调任了各种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