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主上乃降旨曰:
“奉我上界玉皇天父之命,
收服天下十二强逆合罕;
令暴乱横行之诸小罕归正,
辛劳开辟我大国之疆域焉。
世事已大略就绪矣,而今聊可息养我身心乎!”遂自戊辰纪年至丙戌年之十九年间,休养生息,治理其大国之政,奠定其玉宇之基,俾得手有所置,足有所踏,安居而乐业,致大国于康乐之境。当此之时也,合罕及其众庶,共享如天堂之福矣。
其后,主上降旨曰:“一则先曾设誓焉。一则而今独有唐古特国尚未伏焉。”因闻锡都尔固合罕有一黑喙长毛黄犬,能晓预兆,圣主乃树其九 之白纛,行兵三年,且行且营之。其犬之吠也,声若平善,则无敌,吠若嗥啕,则有敌。因已知主上将行兵,嗥啕三年矣。而(锡都尔固合罕)以我此犬已老,不能示预兆,遂安居不惕 [1] 。
岁次丁亥,三月十八日,行兵唐古特国之途中,围猎于杭爱山也,主上已先知而降旨曰:“即此猎也,将有一草黄母鹿,一苍色狼,二者被围,则当放生,其勿杀之。将有一骑青马之黑人被围,则即生擒之来。”遂遵旨纵被陷围之苍狼,草黄母鹿二者,执彼黑人,解至主前。主上问曰:“汝属何人,何为而来者也?”对曰:“我乃锡都尔固合罕之人也,锡都尔固合罕遣我侦探也。
我乃全唐古特莫比之一
称‘驰者哈剌布通’ [2] 也,
我黑首殆落地之时欤?
眼见中已束手就擒矣。
凡有足者不可追及之一
称‘善走之钢足青马’也,
其四蹄殆拳跼之时欤?
竟未能动转而就擒矣。”云。
主上降旨曰:“此可谓真英雄也。”遂未杀焉。又问曰:“闻汝合罕有神通,其变化何如?”对曰:“俺合罕清晨则化为黑花蛇,日中则化为斑斓虎,曛暮则化为淡黄色童子,彼乃不可擒者也。”
由此,进军中,僮仆伯琴奴 [3] 奏曰:“君之弟哈萨尔于会饮中,曾握忽兰夫人之手焉。”主上遂遣伯琴奴,向哈萨尔索取皂雕翎。(哈萨尔)曰:“虽为天下之共主,取皂雕翎则弗如我也。”遂与皂雕翎焉。然谓虫蛀,不取而还。命杀宾鸿 [4] 来,而复遣之。适见宾鸿飞过,(哈萨尔)乃问伯琴奴曰:“自为首者,当射第几?”对曰:“射其黑黄之间。”遂射断其喙而与焉。(又)曰:“理当献合罕以皂雕之翎,此非是,乃宾鸿也,且已血污矣。”不受而还。于是主上于怒中见穆纳山 [5] 而降旨曰:
“盖此地也,
将亡之国可以寨之,
太平之国可以营之。
饥饿之鹿可以果腹,
老耄之人可以息止。”
正言间,忽见一鸱鸮栖于树杪而鸣,主上心疑,曰:“哈萨尔!射死此恶物!”哈萨尔即(奉命)射之,则适鸱鸮飞去,中一喜鹊而被杀矣。于是主上乃责之曰:“先时汝曾同七晃忽坦叛去焉。言及今日,索皂雕翎时吝惜焉,而今令杀此恶声之鸱鸮,则反杀此告喜之喜鹊焉。”遂命执缚哈萨尔,令四人守之。于是乌尔鲁克诺延等奏曰:“窃闻善者常被恶者侵,上德常因下行损。此告喜之喜鹊为恶证之鸱鸮所侵矣。愿吾主释御弟哈萨尔。”主虽然之,因思先入谗谮之言,而未释焉。
注释
[1] ……遂安居不惕:清译为“未加防范”,沈曾植先生笺证云“锡都尔固汗即《亲征录》之夏主失相儿忽,庚午纳女请和者也,蒙古伐夏,前后经历四主,十八年,初纳女者为安全,继之者曰遵顼,遵顼传位于子德旺,德旺卒,睍立一岁而国亡。《秘史》始终称之曰不儿罕,此则前后皆称锡都尔固汗,不儿罕华言为佛,锡都尔固当亦梵语嘉称,盖夏主世世称之,如西辽之古尔罕也。《黑鞑事略》云:霆尝见王檝言,向随成吉思攻西夏,西夏国俗,自其主以下皆敬事国师,凡有女子必先以荐国师,而后敢适人,成吉思既灭夏,先脔国师,国师者比丘僧也。”“此成吉思荼毒河西僧人之事。此书叙伐夏事,于成吉思多诬词,由喇嘛先世怀蓄旧怨,俗语不实,流为丹青,其徒世世传之,信焉不疑。不罕儿既佛、称锡都尔固,又有呼必勒罕之目,与史所载安全,遵顼行事殊不相符,国主,国师本是二人,传者殆并而一之,无从证辨矣。”案“锡都尔固”并非梵语,更非嘉称。乃是蒙古语“忠顺”之意,详见拙作《新译简注蒙古秘史》注文。
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秘史》卷十四云”将不儿罕改名失都儿忽、命脱仑杀了。据此书则失都儿忽乃其原号,失都儿忽者胡图克图之对音,谓再来人也。或太祖轻蔑佛教,夏主既降,乃以喇嘛所给之遵号加之,作史者遂以为改名矣。《亲征录》作失相儿忽。“相”是都字之误,当据《秘史》校正。案“锡都尔固(失都儿忽)”的词意如上文注,并非胡图克图之对音。“胡图克图”者犹言真人也。下文应据《秘史》校正,参阅拙作《新译简注》本注。
[2] 驰者哈剌布通:清译为“善驰之黑野豕”,此乃人之名号,属于特定名词,故未可意译,且其意译亦误。“哈剌”诚然是“黑”的意思,而“布通”在这里却无“野豕”之意,乃是指仅次于巴图尔(将军)之将佐而言。全句则犹言神行太保也。
[3] 伯琴奴:清译为“博古勒巴沁”,案“博古勒”即蒙古语之奴隶,“伯琴”即此奴之名。沈曾植先生笺证云“此即《秘史》所载蒙力克子帖卜腾格理谮哈撒尔事,博古勒即蒙力克,误以其子事属诸其父。《武备志·译语》端公曰卜。此所谓博古勒巴沁如言博古勒端公也。《秘史》称蒙力克之子曰天巫,此称博古勒曰端公,传闻小异,其为妖妄一也。”案此段注文,用典混乱,牵强无理,先生其醉矣乎?
[4] 宾鸿:蒙文原文为“哈喇,哈勒真”,即宾鸿也。清译为“骨顶”,误。
[5] 穆纳山:王静安先生清译本校注云“纳穆当从下文作穆纳。《明史·鞑靼传》阿鲁台后为脱脱不花所袭,妻子死,孳畜略尽,独与其子失捏干等,徙居母纳山,察罕脑剌等处,又《瓦剌传》也先复逼徙朵颜所部于黄河,母纳地。穆纳即母纳,其地当在河套左右。”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阁本作穆纳,诸本皆倒,今改。”案穆纳山似指今之大青山或贺兰山而言。
附录
清译本文:由是汗降旨云承玉皇大帝汗父之命驾驭天下十二强汗平定诸恶劣小汗有劳大臣官员等赞成大事今须养息身心自戊辰起至丙戌年安居一十九年政修统叙鸿章巩固上下安居君臣黎庶共享太平又降旨云一者先曾有言布告二者今惟唐古特人众尚未归附先是锡都尔固汗之黑鼻黄犬能知先兆将九斿白纛请出设立行兵三年其犬若无敌时则好声缓吠若遇有敌财嚎因知汗欲加兵遂嚎三年而锡都尔固汗以此犬既老无先兆矣未加防范岁次丁亥三月十八日行兵唐古特之便于杭爱之地方设围汗以神机降旨云今围中有一郭斡玛喇勒有一布尔特克沁绰诺出此二者毋杀有一骑青马之黑人可生擒前来遂遵谕将郭斡玛喇勒布尔特克沁绰诺放出将黑人拿至汗前汗问曰尔系何人所属因何至此答云我乃锡都尔固汗属人遣来哨探者我名超诸唐古特素号善驰之黑野豕今殆我黔首将灭之时乎束手就擒此青马素负库斯博勒特之名众畜莫能及今岂四蹄疲软乎何并未动转遂尔被擒汗降旨云此人果系大丈夫遂未杀又问云人言尔汗向称呼必勒罕彼果如何变化答云我汗清晨则变黑花蛇日中则变斑斓虎晚间则变一童子伊断不可擒忽于途间有近侍博古勒巴沁者以汗之弟哈萨尔会饮之际曾握和兰哈屯之手奏闻于汗汗遂遣博果勒巴沁向哈萨尔索取大皂雕翎哈萨尔云今以临御大众之君索取大皂雕翎因将上好大皂雕翎呈献云是旧物不受而去又命射取骨顶哈萨尔见骨顶飞来问博果勒巴沁云自为首者起当射第几对云于黄黑之间射之因射断鼻梁以献之而却之曰汗所喜者索取大皂雕翎耳此系骨顶且被血污又不受而去汗于是发怒发见穆纳地方降旨云此乃废国当隐避太平当优游宜猎捕麋鹿以为休息老人之地正谈论间忽一鸱鸮鸣于树杪汗疑之呼哈萨尔云为我射此恶鸟哈萨尔遂射之矢发适鸱鸮飞去适有一鹊落下遂被射杀汗因嗔责云前此尔与多伦鸿郭达同专征伐曾索取大皂雕翎吝惜弗予今令杀此恶劣鸱鸮反杀祥瑞之鹊因缚执哈萨尔派四人看守之尔时乌尔鲁克诺延奏云吾主亦知妙绘每变色于恶染贤德多受惑于小人之私乎将以恶劣鸱鸮移祸于祥瑞之鹊乎乞将弟哈萨尔恕免汗虽以为是因为释先入谗谮之言未赦。
* * *
由是,至唐古特,围图尔默海城 [6] 三重而攻之。时,其咒者哈喇刚噶媪,登上城楼,摇动黑旗而咒之,则人马成群倒毙焉。苏伯格台巴图尔乃奏于主上曰:“我主!大军人马将尽矣,今可放出哈萨尔令试射之乎?”主上准奏,命哈萨尔乘其飞翼黄骠马来,使射之,则哈萨尔主射裂彼媪之膝盖眼而杀焉。
于是锡都尔固合罕化为蛇,则主上化为飞禽之王鹍鹏;及其化为虎,则主上化为兽中之王狮子;及其化为童子,则主上化为玉皇上帝 [7] 焉。锡都尔固合罕遂势穷而被擒矣。锡都尔固合罕曰:“杀我则害及汝身,赦我则害及汝嗣。”主上曰:“不妨害我此身,善于我子孙可也。”或射之,或砍之,俱不能伤。锡都尔固合罕曰:“汝等他刃毋能伤我,唯用我靴底所藏之三折叠卷密萨哩钢刀 [8] 方可”。取出其刀时,又曰:“而今汝等杀我焉,我身若出乳,则害及汝身,若夫出血,则害及汝嗣。再者,汝若自纳我古尔伯勒津高娃,当细细搜检其全身。”云。于是,用其密萨哩钢刀断其颈而杀之。则其颈出乳焉。
既如是杀锡都尔固合罕,纳其古尔伯勒津高娃夫人,并收服密纳克 [9] ,唐古特国。共议欲往阿勒台山之阳 [10] ,哈喇江 [11] 畔避暑。时众皆惊异古尔伯勒津高娃夫人之妍丽,古尔伯勒津曰:“我之容颜,前此则更胜于今,此为汝军之战尘所蔽而减色矣。若得沐浴于水,可复先时之光颜矣。”(主上)曰:“然则,汝其自便浴之。”古尔伯勒津高娃夫人遂欲往哈喇江畔沐浴,及至,则其父家所饲之一鸟在焉。待彼鸟翔来其上空时执之。乃曰:“我羞于汝等众从者,汝等且止兹,我将独往沐浴。”言讫而去,乃作书曰:
我将投此哈喇江而死矣,其勿顺流寻我尸,当溯水而寻之。
书毕,系于鸟颈而纵去。浴毕而归,则其光艳果增矣。及夜,寝后,遂伤主上,金体不预。古尔伯勒津高娃夫人乘间逃去,投哈喇江而死矣。从此至今,遐尔皆称哈喇江为哈屯额克(母夫人)江 [12] 矣。
其后,居汉地宁夏城之乃父,赵氏沙克扎旺节,依其女所言而来,寻其尸而未获,仅得其镶珠袜一只,人各添掷一锹土葬之,遂称为铁丘之冈 [13] 云。
注释
[6] 图尔默海城:清译为“图尔默格依城。”王静安先生校注云“友尔《马可·波罗游记》注谓:萨囊彻辰屡说西夏之衣儿格依城,今此书纪西夏城邑仅两举图尔默格依城,不知汉译西译何以互异,衣儿格依城《元史》作斡罗孩城,《地理志》作兀剌海城,《秘史》作额理合牙,又作兀剌海。”
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此说非是辨见下。静安又引屠氏说,谓即灵州,则与余合。”案据《秘史》图尔默海即灵州。所谓衣儿格依者乃《秘史》之额理合牙,即今之银川也。余皆蛇足参差不类。
[7] ……则主上化为玉皇上帝:此等变化之说,盖佛教僧徒无稽之谈,上文下文亦多荒唐之说,自然不足凭信。无奈作者不辨真伪而笔诸青史,不免鱼目混珠,读者未可信从也。
[8] 密萨哩钢刀: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蒙文社本引《蒙古史要》云:有三折肚带,以此勒死。”案蒙文社本并无此种引语。
[9] 密纳克: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武备志·译语》满剌曰忒四蛮。”满剌即此密纳克,忒四蛮即《元史》之脱思马也。明末火落赤所据地曰莽剌川,莽剌亦满剌之异文。
[10] 阿勒台山之阳:清译为“阿勒台汗山之阳”,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阿勒台汗山即阿尔布坦山,在鄂尔多斯右翼中旗西北。”王静安先生校注云“阿勒台汗山当是贺兰山,《秘史》作阿拉筛。”案据蒙文原文为“阿勒坦合罕”,这里的“合罕”是大山之意,非指帝王而言。故清译“汗”字误衍。其他说词,亦当考证。
[11] 哈喇江: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按哈喇江蒙古语喀喇乌苏,译言黑水也。即吃那河,为无定河之别源。《游牧记》引元朱思本《河源记》吃那河源自古宥州,东南流过绥德州,凡七百里,与黄河合。《全边略记》所谓东胜边外哈喇河是己一说,拉施特书哈喇没辇,洪氏《证补》谓是黄河,此哈喇江当亦指黄河也。”据传闻当指今之黄河一支流。
[12] 哈屯额克(母夫人)江:此似佛教僧徒附会之妄说也。考蒙古语词义,罕(或汗)山指高山而言,非帝(或王)山之意。反之,哈屯河则指深水(或大河)而言,非后(或妃)河之意。蒙古兴起之初,命名黄河为哈屯河,盖因其当时所见最大河之故欤?
[13] ……铁丘之冈:清译为“铁芦冈”,颇感费解。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此真齐东野人之谈,可以作蒙兀儿小说观。据拉施特书,太祖崩时,合申主乞降而未至,更不容有此事,盖此书本私撰。拉施特亦不免间有讳略。似仍当以《秘史》为信。”所见甚是。
附录
清译本文:至唐古特地方将图尔默格依城围困三层有善法术之哈喇刚噶老媪在女墙上摇动青旗施镇压之术倒毙骟马二群苏伯格特依巴图尔奏汗曰吾主今军中骟马将尽试令哈萨尔出射之汗以为然将备用之淡黄马给哈萨尔乘骑令其发矢哈萨尔即指老媪之膝盖射之应弦而毙锡都尔固汗遂变为蛇汗即变为鸟中之王大鹏又变为虎汗即变为兽中之王狮子又变为童子汗即变为玉皇上帝锡都尔固汗势穷被擒遂云若杀我则害于尔身若免之则害及尔后裔汗云宁使我身被害愿我后裔安善因用箭射刀砍俱不能杀锡都尔固汗云任尔以诸般锋利之物砍我无妨惟我靴底中藏有三折密萨哩刚刀方可刺砍遂搜取其刀又云尔等杀我若我身乳出则害于尔身若血出则害及尔后裔再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尔若自取可将伊身边详细搜看遂将彼之密萨哩刚刀砍其颈杀之乳出即取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并占据密纳克唐古特人众汗欲在彼阿勒台汗山之阳哈喇江岸边过夏其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甚美丽众多奇异之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云从前我之颜色尚胜于此今为尔兵烟尘所蒙颜色顿减若于水中沐浴可复从前之美丽于是令其洗浴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前往哈喇江岸边沐浴时有其父家中豢养一鸟绕空飞至因获住向随去人曰吾为尔等羞尔俱留于此吾独往沐浴言讫遂往写书云我溺此哈喇江而死毋向下游寻我骨殖可向上游找寻因将书系于鸟颈而遣之出浴而回颜色果为增胜是夜就寝汗体受伤因致不爽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乘便逃出投哈喇江而死从此称为哈屯额克江云后其父因宁夏赵姓女子沙克扎旺节所寄之信来寻骨殖不获仅得纯珠缘边袜一只令每人掷土一撮遂称为铁芦冈云。
* * *
由是,主上伤重,沉疴弥留,乃降旨曰:
“我元配孛儿帖贤德夫人,
我宠幸之忽兰、济苏、济苏凯 [14] 三人;
我俊杰良友博古尔济诺延,
我善事赞力之九乌尔鲁克。
我坚若铁石之四弟,
我骏若良骥之四子,
我如铜卮之众官诸诺延 [15] ,
我充盈之府库及广大之国,
我玉宇朝堂我诸后妃子孙,
我仆从人众我可爱之故土!”
言讫,昏绝。时有苏尼特之吉鲁根巴图尔奏曰:
“君所爱敬之孛尔帖夫人其死乎!
君所创基之玉宇大统其将乱乎!
君弟哈萨尔,伯勒格台将忧而别乎!
君之大国属众其将离逖而去乎。
君元配孛尔帖彻辰夫人其死乎!
君之崇隆朝政其将式微乎!
君之斡歌台、托雷 [16] 二子将为遗孤乎!
君所劳置之属众其将损减乎。
君所遇之孛尔帖彻辰夫人其死乎!
君弟鄂赤斤、哈齐斤将忧而别乎!
君所聚置之属众其将离逖去乎!
君之宰首博古尔济、木哈黎二人其痛悼乎!
至彼杭爱山之阴也,
君之后妃御裔其群哭而来乎!
将问其主君合罕何往已乎!
愿我主其恩顾而降临焉!”
奏毕,则主上坐起而降旨曰:
“与我遗孀之孛尔帖彻辰夫人,
与我遗孤之斡歌台、托雷二子;
当勉以忠贞之心而辅佐之,
当永无退悔之心而效力之。
若夫玉石之无皮也,
若夫纯铁之无胶也,
惜乎人生之无常也,
当怀坚贞无悔之心以勉之。
事所尚者克成其业也,
人所重者践言之诚也,
当小心行事以和人众,
噫!我此身将辞此世矣!
忽必烈儿出言不凡 [17] 焉,
汝等当遵其言而行之;
日后可望彼能如我在时,
必致天下于安乐之境乎!”
言讫,岁次丁亥,年六十六岁之七月十二日,于灵州城升遐 [18] 矣。
于是,奉其金柩辇舆,凡所属大众人等嚎啕而行时,苏尼特之吉鲁根巴图尔献颂辞曰:
“吾主其如鹰隼而飏去乎!
吾主其如辚然之辋而去乎!
吾主其果遗弃妻孥而去乎!
吾主其果弃乃众庶而去乎!
吾主其如鸦鹘而翔去乎!
吾主其如浮萍而飘去乎!
吾主其享年六十六岁时,
致九族之国于安乐而去乎!”
如是赞颂而行,至穆纳冈时,车轮陷嵌,挺然不动矣。遂以五族人众之马驾而挽之,亦不能移动,凡所有人众,正自忧虞中,苏尼特之吉鲁根巴图尔复奏曰:
“奉苍天之明命而生者,
人中之狮我圣主天子,
既弃汝普国之大众,
乃超生返往上界乎!
君所际遇之元配夫人,
君所创基之国家统绪,
君所治理之人间朝政,
君所经营之大众在彼焉。
君所亲昵之元配夫人,
君所(居止)之金阙宫殿,
君所经营之清平国朝,
君所聚集之黎民在彼焉。
君生身之地沐浴之水,
君之投下蒙古国人众,
君之宪宰诺延诸大臣,
君之生地斡难之德里衮孛勒答黑 [19] 在彼焉。
君所制枣骝马鬃之战旗,
君所用之鼓铙画角诸器,
君所整备之金阙宫殿,
君所即位之克鲁伦之曲雕阿兰 [20] 在彼焉。
君所先遇之孛尔帖彻辰夫人,
君在吉祥布尔哈图山 [21] 之大众营地,
君之忠仆博古尔济、木哈黎二人,
君所置备之典章制度在彼焉。
君所神会之妃忽兰夫人,
君之胡笳胡琴等诸般乐器,
君之济苏、济苏凯二美夫人,
君总揽天下之金阙宫殿在彼焉。
君主岂以哈尔固纳山为温暖,
岂以获外邦唐古特之人众。
岂以古尔伯勒津高娃夫人貌美,
而弃却君之蒙古故国乎?
虽未能保君上之金命,
奉送君如珍宝之圣躯;
俾君之孛尔帖夫人瞻视,
慰君普国大众之所望乎!”
奏毕,则合罕之(神主)降恩,辇舆辚辚而动,群下人众感戴欢喜,遂送合罕于大葬之地 [22] 焉。
于是,以诸后妃,诸皇子为首,均极嚎啕致哀,因不能请出其金身,遂造永安之陵寝,并建天下奉戴之八白室 [23] 焉。乃葬主上之金身于阿勒台山阴,肯岱山阳,也客斡特克之地云。
如是即终,遐尔咸称:圣雄大命成吉思合罕矣。
注释
[14] 济苏、济苏凯:《秘史》之也遂、也速干二夫人。此书似误。
[15] 我坚若铁石之四弟,我骏若良骥之四子,我如铜卮之众官诸诺延:清译为“奴库德尔等四弟,奴库德尔等四子,以及奴库哩之官员诺延等。”此不符合蒙文原文,也不知何意。沈曾植先生笺证云“三奴字本皆误,如今改奴库德尔,即《元秘史》蒙文之那可惕,《至元译语》之衲哥儿,言伴甚也。《御制准噶尔纪略》作弩库尔。”案“伴甚”为“伴当”之误,蒙文原文并无此词。都是牵强附会之瞎说白道。
[16] 斡歌台、托雷:清译为“乌格德依、托垒”,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乌格德依,后又作谔格德依,即太宗斡歌歹,托垒即睿宗。”
[17] 忽必烈儿出言不凡:清译为“幼子呼必赉言语简明”,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呼必赉即世祖,不得言幼子。太祖崩时,世祖方十余岁,即遗命窝阔台为主,岂有复及世祖之言,缘饰之词,殊异信史。”
[18] 于灵州城升遐:清译为“殁于图尔默格依城”,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本纪》二十二年丁亥,秋七月壬午,帝不预,己丑崩于萨里川哈老徒之行宫。《证补》谓鄂尔多斯右翼前旗西南,有河曰哈柳图,即其地,其河会金河水入榆林边。蒙古名曰锡喇乌苏,即萨里对音矣。与《圣武录》之萨里河同名异地,时帝亲征西夏,崩于行宫。王君静安谓在克鲁伦河上游,恐未然也。上云,至唐古特地方,将图尔默格依城围困三层,《秘史》蒙文,灵州城作朵儿蔑该巴剌合速,此图尔默格依与朵儿蔑该音译尤近,当即指灵州而言,非西夏都城额里合牙者也。”
[19] 斡难之德里衮孛勒答黑:清译为“鄂嫩德里衮布勒塔干”,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敖嫩即斡难河。”又云“《秘史》迭里温孛勒答黑,太祖诞生处。”
[20] 克鲁伦之曲雕阿兰:清译为“克鲁伦地方”,沈曾植先生笺证云“据鄂嫩德里衮布勒塔干,克鲁伦云云。是知太祖葬地,所谓起辇谷者,必在漠北创业之地。张石州指为鄂尔多斯地,误无疑也。起辇亦怯绿连之合音。又按徐健庵《一统志》凡例云:元朝陵寝,史书云在起辇谷者,至遵遣人寻觅,皆得其处,俟临时奏请编入。又《蒙古则例、设官篇》青吉思汗园寝专设扎萨克一员。”
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游牧记》又引土默特德贝子语云:元太祖葬地在榆林边外极西北,地名察罕额尔格。察罕白也,额尔格帐房也。额尔格即鄂特克,又作鄂托克,译言部分亦即帐房之义引申,此非地名,何能确指,先生之言谅己。《蒙古世系谱》西斋案语:相传太祖真陵在布尔汉噶尔丹之地,布尔汉在哈尔哈之汗凹拉山,或曰在阿尔泰山后,恳忒汗山前,地名衣克衣都克者,未知孰是。伊克昭之说,即由衣克衣都克而误,无疑,今有指为鄂尔多斯扎萨克旗额津霍拉者,更不足据。”案额津霍洛非其葬地,乃其死地也。
[21] 吉祥布尔哈图山:清译为“布尔喀图汗”,蒙文原文似有误。王静安先生校注云“不峏罕哈勒敦”。张尔田先生校补云“前作布尔干噶勒图纳,此略也。汗谓汗山,即大肯特山东南干山。”也算一说。
[22] 遂送合罕于大葬之地:清译为“遂至所卜久安之地。”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拉施特书,先时帝至一处,见孤树爱之,盘桓树下良久,谓左右曰:我死即葬于此,其后有人述前命,遂卜葬树下。据云:葬后树皆丛生,不辨墓在何树之下,虽送葬者亦莫能识。此书但云:在阿勒台山阴。哈岱山阳,大鄂托克地方建立陵寝,阿勒台山即阿尔泰山(此书所云之阿勒台山,皆指杭爱山而言),哈岱山当即肯特山异译,曰山阴山阳,要皆泛指,《礼部则例》嘉庆十四年,谕嗣后遇应致祭元太祖,元世祖时,著于清河以北,昌平州以南,择地举行,著为令。使伊克昭盟果有太祖陵寝,不应仍沿望祭之礼,详拉施特书,他子孙皆别葬,语或是,元后帝诸陵传者不察,遂误以为太祖耳。一抔之土,陟降无灵,固元为贵辨也。”
[23] 八白室:清译为“白屋八间”,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史》至元三年,丞相安图巴延言,祖宗世数,尊谥,庙号,法服,祭器等事,皆宜定议,命平章政事赵壁等集群臣议定为八室。”
附录
清译本文:汗自受伤后渐至沉重弥留之际降旨云命矣夫静好之布尔德福晋墨尔根哈屯宠眷之和兰济苏济苏凯三人辅翼可嘉之库鲁克博郭尔济诺延同著劳绩之伊逊乌尔鲁克奴库德尔等四弟奴库德尔等四子以及奴库哩之官员诺延等我府库之充盈我国家之大统我之哈屯后裔我之仆从诸人我之土地均可惜也语竟遂尔昏晕苏尼特之吉鲁根巴图尔奏云尤可惜者布尔德福晋墨尔根哈屯其死矣大统其乱矣兄弟哈萨尔伯尔格特依其心怀离愁矣属下黎庶其流散各处矣结发之布尔德福晋墨尔根哈屯其死矣崇隆之政体其凌替矣噫乌格德依托垒二子其孤矣萃集之仆从诸人其减矣布尔德福晋彻辰哈屯其死矣兄弟谔济锦哈济锦二人殆不聊生矣教养可恃之人众其离散矣负异出众之博郭尔济摩和赉其苦矣前至杭爱山之阴妻子皆涕泗来迎矣汗今何往众皆哭望汗之降临矣汗复苏降旨云孀居之布尔德福晋墨尔根哈屯失恃之乌格德依托垒二孤子尔某殚正直之心竭诚辅翼永远勿替在尔等美玉无玷纯铁无锈甚可珍惜此身无常要当坚持刚强不退缩之念尔等果克成其事即事之始也言语果极其实即心之诚也尚其小心奉行共襄和顺噫我辞世去矣幼子呼必赉言语简明大小事宜尔等共遵其言而行日后自能令尔等安居悉如我身在时降旨后殁于图尔默格依城时岁次丁亥七月十二日享年六十六岁于是以辇奉柩属众人等步行哭送苏尼特之吉鲁根巴图尔哭云我君其如鹰飏而高飞乎我君岂以此辈污秽而升遐乎我君果遗弃妻子乎我君果抛置仆从乎我君如鸦鹘之搏击而去乎我君如纤草之因风飘荡乎我君享年六十六岁岂临莅九色人等而逍遥以往乎啼泣而行至穆纳之淖泥处所车轮挺然不动虽将五色人等之马驾挽亦不能动举国人等正切忧虞苏尼特之吉鲁根巴图尔又奏曰永承天命生此人主今遗弃大统及仆从人等圣主其超生长往乎君原配之福晋所治之统叙所立之政事所都之国邑俱在彼处天命之福晋金阙殿宇纯备之制统收集之人众与习居之地沐浴之水统属仆从蒙古人等九乌尔鲁克众官员等游牧之鄂嫩德里衮布勒搭干等处枣骝马鬃所制之神位聚集各种适意中节之鼓铜锣画角唢呐金亭登基之克鲁伦地方亦在彼处发祥之光所遇之布尔德福晋哈屯有福之布尔噶国汗游牧处所宠眷优渥之博郭尔济摩和赉二人并极盛之政统亦在彼处蒙神幸遇之和兰哈屯福晋及胡笳胡琴诸般乐器汗之德美济苏济苏凯二福晋并一切金亭华屋亦在彼处岂以哈尔固纳汗山融暖以唐古特人等众多以怀蓄恶念之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美丽反将昔日之属众蒙古等弃掷乎今万金之躯虽不能保但请将如宝玉灵奇之柩使大福晋布尔德哈屯一见以慰属众之望祈汗仁爱鉴照奏毕辇因徐徐转动于是群下咸感特称奇遂至所卜久安之地自哈屯福晋以及台吉属众均哭泣极哀因不能请出金身遂造长陵共仰庇护于彼处自立白屋八间在阿勒台山阴哈岱山阳之大谔特克地方建立陵寝号为索多博克达大明青吉斯汗其名遂留传至今云。
* * *
其子察合台、拙赤、斡歌台、托雷四人,并彻辰彻彻肯公主 [24] 共五人也。主上在世时,长子察合台为萨尔塔忽勒之合罕,次子拙赤为托克玛克之合罕 [25] ,中子斡歌台守其合罕位,末子托雷守家业,然于合罕在世时已薨 [26] 。
斡歌台合罕乃丁未年生,岁次戊子,年四十二岁即合罕位,欲请萨嘉·托克巴·嘉木灿而耽延,逾六年,岁次癸巳,年四十七岁崩 [27] 。其子古余克 [28] ,库坦二人也。长子古余克乃乙丑年生,岁次癸巳 [29] ,年二十九岁即合罕位,甫六阅月,即于是年崩。其弟库坦丙寅年生,岁次甲午 [30] ,年二十九岁即合罕位 [31] 。岁次乙未,因患龙君作祟之症,无人能治愈。共议:“闻西土蒙克地方,有一全备五蕴,大有灵验之萨斯嘉·恭噶·扎勒灿 [32] 云,若请彼来,庶有救乎!”遂遣韦玛古特之道尔达达尔罕为首之使者请焉。
彼萨斯嘉·班第达者 [33] ,系自前戊子纪年以来三千三百七十五年,岁次壬寅降生,岁次午辰,年二十七岁时,赴印度,与异端之六师辩难论驳。获班第达之号归来后,乃叔扎克巴·札勒灿者曾预言告之曰:“此后,有一时,自东方来:冠若栖鹰,靴似猪鼻,房如木纲,凡三四语后,每发‘额齐格因’之音者——乃蒙古国主,菩提萨都瓦之化身,库坦合罕,遣道尔达使者——来请汝。届时汝必前往,则汝之教义在彼大兴焉云。”遂忖:“所命今已验矣。”岁次甲辰,年六十三岁时首途。岁次丁未,年六十六岁时,谒见合罕,遂塑狮吼观世音菩萨像,收伏龙君,并授合罕以该项灌顶,作佛事之故,合罕之病即时痊疴,众皆欢喜焉。
此后,一遵萨斯嘉·班第达之旨,首兴宗教于边远之蒙古地方。岁次辛亥 [34] ,萨斯嘉·班第达年七十岁时得涅槃之道 [35] ,库坦合罕在位十八年,亦于此辛亥年崩。享年四十六岁。喇嘛与施主合罕二人,同年逝于膜拜之地云。
注释
[24] 彻辰彻彻肯公主: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史·表》有雪雪的斤公主,未言何帝之女,疑即彻彻肯。”
[25] 拙赤为托克玛克之合罕: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李侍郎《秘史》注,据《源流》云云,则察干岱即察阿歹,其封地为俄罗斯。珠齐即拙赤,其封地为托克玛克。既以察阿歹为长子,拙赤为次子,而托克玛克又不能实指何地。惟泰西人所著《四裔年表》云:宋理宗宝庆二年,蒙古成吉思汗卒,以属地分王四子,第三子察噶台立国于波斯之土阑。是则托克玛克即波斯地,以波斯人记本国事,胜于蒙古之耳闻。即以波斯分与察阿歹,自以俄罗斯分与拙赤,则源流之误,乃少长之混淆,一将名字互易,而长次分地,本自不讹,又了然于托克玛克,确为今之波斯,盖波斯为回回祖国,即《元史·旭热兀传》所谓建庭于忽里模子之地也。窃谓此托克玛克即卷六之托克摩克,亦即卷五之通玛克,其地在西尔河上游,仍属俄罗斯,忽里模子对音不近,李说似微误,俄罗斯地方则波剌斯之异译也。《世系谱》太祖四子,长曰朱漆,封在天竺国,为沙征汗,次曰察哈代,封叶尔克睦国为汗。沙征即沙恒译言,诸王之首也。叶尔克睦即忽里模对音,此书长次误倒,当据以正之。”
[26] 末子托雷守家业,然于合罕在世时已薨:清译为“幼子图类守户,汗在时即殁。”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图类即托雷,前文又作托垒,太祖崩后,托雷监国,迎太宗嗣位,四年九月薨,安得云汗在时即殁?”
[27] ……年四十七岁崩: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太宗在位十三年,崩年辛丑。”
[28] 古余克:清译为“库克”。沈曾植先生笺证云“定宗名据《秘史》为古余克,《元史》截上二字音为贵由,此约首末字音为库克,正与舒穆噜氏辽称述律,元称石抹同例也。”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别本作库玉克,对音校备,阁本亦作库玉克,又作库裕克。”案据蒙文原文,当为古余克,库玉克或库裕克亦可。
[29] 岁次癸巳: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此太宗五年。”
[30] 岁次甲午: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此太宗六年。”
[31] ……年二十九岁即合罕位: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库腾即《史》阔端太子也。未尝即帝位,此之无稽可笑。”张尔田先生校补云“太宗之后,六皇后称制者四年,定宗崩,皇后斡兀立海迷失摄国,又几四年。此数年中史事最略,殆因此致误。”案似作者据藏文资料而致误。阔端是早期接触青、藏地方之人,益藏人误以其人为合罕矣,正如宋人之误以木华黎为成吉思合汗然。
[32] 萨斯嘉·恭噶·扎勒灿: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百丈清规》帝师拔合斯八,法号惠幢贤吉祥,土波国人也。父曰唆南绀藏。初,土波国有国师禅咀罗吉达,得正知,见《具大威神累叶相传》世为国师,十七传至萨斯加哇,即师之伯父也。师天资既高,复礼伯父为师,秘密伽陀,过目成诵,七岁演法,辨博纵横,年十又五,岁在癸丑,世祖在潜邸,师驰诣王府,上与中闱、东宫,皆禀受法戒,师生己亥岁,四月十三日卒。至元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33] 萨斯嘉·班第达:清译为“帕克巴巴喇密特”,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语解》唐古特语帕克巴圣也。”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史》作八思巴,巴喇密特即班弥怛对音字。《辍耕录》巴思八帝师,法号曰: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开教宣文辅治大圣至德普觉真如佑国如意大宝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师,板的达·巴思八八合失。阁本作往请萨斯嘉·班第达者,下同。疑译成后,又追改者也。”
[34] 岁次辛亥:王静安先生清译本校注云“辛亥宪宗元年。”
[35] 萨斯嘉·班第达年七十岁时得涅槃之道:清译为“帕克巴巴喇密特,年七十岁圆寂。”沈曾植先生笺证云“《史·释老传》帝师八思巴者,土番萨斯嘉人,挨款氏也,又称曰班弥怛,年十五谒世祖于潜邸,中统元年尊为国师,十一年请告西还,以弟亦隣真嗣,十六年卒,亦隣真嗣为帝师六年,十九年卒,答儿麻八剌·乞列嗣,二十三年卒,亦摄思达真嗣,三十一年乞列·斯八斡节儿嗣,成宗大德七年卒。辇真监藏嗣,明年卒,都家班嗣。皇庆二年相儿加思嗣,延祐元年卒,公哥罗古罗思监藏班藏卜嗣,至治三年卒,旺楚儿监藏嗣,泰定二年卒,公哥列思八冲纳思监藏班藏卜嗣,其年卒,天历二年辇真吃剌失思嗣,殿本达尔玛巴拉实里(答儿麻译改)伊特扎实琳沁(亦摄思),策喇实巴鄂尔嘉勒(乞剌斯),桑嘉依扎实(相儿加思),班珠尔戬藏(旺出儿),衮扎克喇实(功嘉葛剌思),果达麻实里(古达失利)。”
附录
清译本文:所生察干岱珠齐谔格德依图类四子并彻辰彻彻肯公主共弟兄五人汗在时合长子察干岱于俄罗斯地方即汗位次子珠齐于托克玛克地方即汗位三子谔格德依留守汗位幼子图类守产汗在时即殁谔格德依系丁未年降生岁次戊子年四十二岁即汗位欲往请萨斯嘉扎克巴嘉木灿因事耽延逾六年岁次癸巳年四十七岁殁子库克库腾二人长库克乙丑年降生岁次癸巳年二十九岁即汗位在位六月是年即殁次库腾丙寅年降生岁次甲午年二十九岁即汗位岁次乙未因龙祟侵魔患病多人诊视不能痊愈术穷因议及西边地方有奇异通晓五识名萨斯嘉恭噶嘉勒灿喇嘛延请医治庶几有益遂令韦玛郭特之道尔达达尔罕为首往请帕克巴巴喇密特者系自前戊子年以来三千三百七十五年岁次壬寅降生至戊辰年二十七岁往额讷特珂克与左道六师之异端讲论辨难穷其词获班第达之号而归其叔父扎克巴嘉勒灿喇嘛曾告之云日后有东方帽若栖鹰靴似猪鼻屋似木纲娓娓长音语须三四译者系蒙古国君博第萨多之化身名库腾汗遣使名道尔达者请汝汝必往行当于彼处大兴佛教因示卦验适与之合时六十三岁于甲辰年起程至丁未年六十六岁与汗相见造成狮吼观音收服龙王仍与汗灌顶顷刻病愈众皆欢喜即遵萨斯嘉班第达之言而行所有边界蒙古地方创兴禅教岁次辛亥帕克巴巴喇密特年七十岁圆寂库腾汗在位十八年亦于辛亥年殁享年四十六岁喇嘛与汗二人同年而逝。
* * *
托雷主之苏尔哈台伯启太后 [36] 生蒙克 [37] 、忽必烈 [38] 、额哩克 [39] 、布克 [40] 等四子。长子蒙克,丁卯年生,岁次壬子,年四十六岁即合罕位,在位八年,岁次己未,年五十四岁崩 [41] 。
其弟忽必烈彻辰合罕,乙亥年生,岁次庚申,年四十六岁即合罕位,岁次甲子,自年五十岁始,至辛未年之凡八年间,夏则消暑于上都——开平轮城 [42] ,冬则盘居于大大都城 [43] ,并有阿勒塔北之山阴察罕城 [44] ,额尔楚吉之朗亭城 [45] ,共造四大都城 [46] ,治理大国之众,平定四方之邦,四隅无苦,八方无挠,致天下以井然,俾众庶均安康矣。
萨斯嘉·班第达之侄,玛迪·都瓦咱者,乙未年生,岁次丁未,年十三岁时,同其叔来,岁次甲子,年三十岁时,道君忽必烈彻辰合罕之神后 [47] ,秦贝高娃夫人 [48] 奏于合罕曰:“此玛迪·都瓦咱者,乃我尊上喇嘛之嗣也,愿受其威德喜金刚之灌顶焉。”合罕虽是其说,然谓之曰:“我何可坐彼孺子之下乎?可问彼孺子,若我居床上,彼孺子居下座而授灌顶,则可。若不可,何可受其灌顶乎?”于是,后诣玛迪·都瓦咱告禀合罕之旨,则彼降旨曰:“古来凡修行灌顶之道有二乘焉。一曰入金刚乘门,二曰修解脱之道。俾得菩提之道者,乃彼金刚救世显化之大德喇嘛也,我何可居合罕之下乎?”云。以二人所言相左,秦贝夫人心中大忧,乃建言曰:“今传经授灌顶时喇嘛居上座,合罕居下座,施行朝政时,喇嘛合罕二人平居上座则何如?”则二人皆以为可,曰:“此姑可也。”
于是,合罕降旨曰:“明日且与玛迪·都瓦咱托音我二人,试演《威德喜金刚传》之本义乎!”翌日乃反复辩难之,则合罕所问之言,玛迪·都瓦咱一无所知焉。于是玛迪·都瓦咱心忧,谢以:“明日再说。”而去。此乃因萨斯嘉·班第达所持之《喜金刚传》之经卷,在合罕手中,玛迪·都瓦咱未曾见之故也。
其夜,玛迪·都瓦咱心忧而不能寐,倏而困倦,忽见一状如婆罗门,白发皤然,髻间插人骨画角之老人来,曰:“咦!吾儿其不必忧心,姑点一盏灯待之。”言讫,不见。一霎时,老人持一部书来曰:“速阅此,记于心,黎明前我须还置(原处)。”言讫,又不见矣。于是,孺子玛迪·都瓦咱读竟三遍而牢记之。甫黎明,彼老人复来,曰:“阅毕则将书来,当还置之。”又曰:“咦!吾儿汝昨因奉(想)我喇嘛于南天,面向而论,故穷矣。今日当奉(想)我喇嘛于顶上,背向而争之,则彼大罕将不能敌矣。当顶礼喇嘛时,面向(而思之),当争辩时,背向而思之。”言讫,不见。此乃《威德萨斯嘉父子本源经》之护法,威德玛哈噶拉之神,以幻变之法,前往合罕处,盗来《威德喜金刚传》者也。
次日,争辩时,大合罕遂不能敌玛迪·都瓦咱矣。于是合罕甚为敬服,而受威德喜金刚通慧之四灌顶,封以土伯特语:
喀木苏木,却济,嘉勒布,喇嘛,帕克巴;汉语:三省大王国师;蒙译则谓:古尔班,噶扎特,达乞,诺们合罕,乌勒木济喇嘛之号,以秦贝夫人之父,墨尔格特之苏尔哈图·玛尔噶察所献之大如驼羔矢之无孔珠,置于百两精金坛上,以金制须弥山,四大部洲,日月,七珍八供,置于千两精银坛上,又献金银琉璃等诸宝,绫缎锦绣等币帛,象马骆驼等诸畜无数,并于锡勒木齐城 [49] ,献有功地方之人众焉。由是蒙昧之蒙古地方,升起宗教之日光。自印度请来佛、佛骨、四玛哈冉咱所献之钵盂,旃檀佛像等。以行十善福事之政,平定四海,致天下以康乐之境矣。故天下咸称转千金法轮之咱噶喇瓦尔第·彻辰合罕焉。在位三十六年,岁次庚申,年八十二岁崩 [50] 。
注释
[36] 苏尔哈台伯启太后: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史》作唆鲁怙尼。《秘史》作莎儿合黑塔泥。”
[37] 蒙克:清译为“莽赉扣”,沈曾植先生笺证云“蒙哥”。
[38] 忽必烈:清译为“呼必赉”,沈曾植先生笺证云“忽必烈”。
[39] 额哩克: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阿里不哥”。
[40] 布克: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末哥”。
[41] 岁次己未,年五十四岁崩:清译为“岁次乙未殁,享年五十四岁。”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乙未当作己未,宪宗九年己未秋七月崩,寿五十二。”
[42] 上都——开平轮城:清译本据满文转译其蒙文原音为“上都克依绷库尔图城”,沈曾植先生笺证云“今多伦诺尔厅,元上都地也。城东有克依绷河,南流入上都河,即此克依绷也。”案克依绷之音译即开平。“库尔图”则蒙古语“轮”或“园”之意。
[43] 大大都城: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史·地理志》大都路初为燕京,世祖至元元年改中都,四年始于中部之东北置今城,而迁都焉。九年改大都。”
[44] 阿勒塔北之山阴察罕城:清译为“阿勒台北之察罕巴勒噶逊。”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世祖纪》冬驻于哈剌八剌合孙之地,译改哈喇巴勒噶逊,哈剌黑也,其地近开平,而此云白城,在阿尔泰山之北,未详。《古北三厅志》白城开平故城东北六十里,周二里余,东西南门各一,遗址尚存,当即此。”
[45] 额尔楚吉之朗亭城:清译为“额尔楚吉地方之兰亭。”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周伯琦《立秋书事诗注》上京之东五十里有东凉亭,西百五十里有西凉亭,其他皆饶水草,有禽鱼山兽,置离宫。此所谓兰亭者,盖其类欤?”
[46] 共造四大都城: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似指中都、大都、上都及和林而为四也。然与上白城兰亭又不细符,无可确证。”
[47] 神后:清译为“呼必勒罕”,王静安先生校注云“呼必勒罕即上呼必赉彻辰汗,此复出。”其实并未“复出”,先生误矣。
[48] 秦贝高娃夫人:清译为“秦贝郭斡哈屯。”沈曾植先生笺证云“秦贝郭斡哈屯即世祖昭睿顺圣皇后察必也。《三史语解》译改彻伯尔,此作秦贝,译字各异。后为弘吉剌氏按嗔那颜之女,而此乃言其父氏默尔格特,名苏尔噶图·玛尔噶察,所未详已。”
[49] 锡勒木齐城:清译为“塞勒木济城”,沈曾植先生笺证云“塞勒木济城即后卷六所谓锡勒木济之三河交会地方。”
[50] ……岁次庚申,年八十二岁崩:王静安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据上下文,庚申当作丙申,《元史》至元三十一年,甲午春正月癸酉帝崩于紫檀殿,在位三十五年,寿八十。”
附录
清译本文:其图类汗之苏喇克台伯启太后生莽赉扣呼必赉额哩克布克等四子长莽赉扣系丁卯年降生岁次壬子年四十六岁即位在位八年岁次乙未殁享年五十四岁次呼必赉彻辰汗乙亥年降生岁次庚申年四十六岁即位岁次甲子年五十岁越八年辛未夏则居上都克依绷库尔图城冬则居大岱都城并阿勒台北之察罕巴勒噶逊额尔楚吉地方之兰亭共造四大岱都城居住整肃属下平定四大国四境不累八方无挠服驭有众与群黎共享太平再帕克巴巴喇密特之侄玛迪都斡咱系乙未年降生岁次辛未年十三岁时随伊叔父而来岁次戊子年三十岁呼必赉彻辰汗之福晋呼必勒罕秦贝郭斡哈屯奏汗云此玛迪都斡咱乃嗣续我喇嘛之人可令其特受喜金刚之灌顶汗虽然之自嫌坐于此童子之下令询此童子若我坐于床上令其坐于下面给与灌顶则受之不然如何可受灌顶于是哈屯前往降汗旨谕于玛迪都斡咱彼云从前以灌顶治化入于金刚藏嗣复得解脱二乘菩提道之大利益喇嘛显属斡齐尔达喇佛如何可坐于汗之下由是枘凿不入矣秦贝哈屯心甚忧之复向喇嘛云传经持受灌顶之时喇嘛坐于床上令汗坐于下面办理政事之时汗与喇嘛俱坐于床上似此如何彼此俱以为可由是汗降旨云自明日为始玛迪都斡咱托音我二人可将功德喜金刚根本之义讲解演说于次日互相问难乃汗所问之言玛迪都斡咱不能领悉意甚彷徨遂谢以明日再讲起而去盖因帕克巴巴喇密特所持之喜金刚根本经卷在汗处玛迪都斡咱未曾得见竟夜愁思不寐倏而困倦见一皤然白发老人髻上插一人骨画角形似婆罗门警之曰尔勿忧心可点灯一盏预备言讫而去少顷又见前老人持书一本前来云将此速看留心记忆天明以前我仍须持去安放言讫复不见玛迪都斡咱反复详阅三次正在存记已至黎明果见老人前来云此书看完我即持去安放又云尔昨日注想将喇嘛请坐于南向空中对面相向故讲究时未能制胜尔明日应注想将喇嘛请于顶上其面向外如此讲究则汗不能与汝为匹矣祷祀喇嘛时则对面相向讲究时可想其面向外言讫又复不见此乃有根基之萨斯嘉师徒之护法绰克托玛哈噶拉之神神奇变幻将汗处之功德喜金刚根本经持取前来示之也次日讲究时大汗未能与玛迪都斡咱为匹汗于是心甚笃诚将通备功德喜金刚之四灌顶承受赠以土伯特语谓之喀木苏木垂济嘉勒布喇嘛帕克巴汉语谓之三省大王国师蒙古语谓之古尔班噶扎特达奇诺们哈罕乌勒木齐喇嘛满洲语谓之伊兰巴伊诺们汗绰勒郭罗科喇嘛封号将秦贝哈屯之父默尔格特之苏尔噶图玛尔噶察所献圆大如驼矢无瑕无孔之珠设于百两金坛城之上呈献复于千两银坛城之上设金制须弥山四大部洲日月七珍八宝又将金银琉璃等宝以及绫缎锦绣财物并象马驼只等牲畜呈献无算并塞勒木济城之人众一同献纳由是昏昧之蒙古地方佛教昭然如日矣自额纳特珂克地方将佛并佛之舍利四天王所献之钵盂旃檀木制造之昭佛请至遵照经文施行十善福事以治天下安享太平人咸称为转千金法轮之咱噶喇斡第彻辰汗在位三十六年岁次庚申年八十二岁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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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噶喇瓦抡彻辰合罕之美貌秦贝夫人生多尔济 [51] 、莽噶拉 [52] 、青吉木 [53] 、诺木罕 [54] 四子 [55] ,一公主乃齐齐克 [56] 也。
先是,岁次庚辰,彻辰合罕六十六岁时,帕克巴喇嘛四十六岁,将归时,合罕降旨曰:“我四子中,谁人送我此神圣喇嘛,则彼可承我此合罕位。”其二兄曰:“俺不去也。”三子青吉木台吉曰:“我愿往,以报父恩。”遂送帕克巴喇嘛而薨于蒙克地方矣。于是,(彻辰合罕)曰:“我曾有旨矣已。”其合罕祖乃躬自查考青吉木台吉之三子噶玛拉 [57] ,达尔玛巴拉 [58] ,乌勒哲图 [59] 等,曰:“此乌勒哲(图)能当政乎!”遂躬自在世时,岁次甲午,年八十岁令乌勒哲图即其合罕位矣。
彼乌勒哲图合罕乙丑年生,岁次甲午,年三十岁即合罕位 [60] ,乃祖升遐后,自丁酉年始亲政,奉萨斯嘉·满珠郭哈雅·喇达纳·格都喇嘛为师,遵旧制,整修二政,以四大治道,致大国于太平,亲政十一年,岁次丁未,年四十三岁崩 [61] 。
嗣达尔玛巴拉之子库鲁克合罕 [62] ,辛巳年生,岁次戊申,年二十八岁即合罕位,命却济·鄂特色尔罗咱瓦僧 [63] 翻译经咒之大半,以二政抚天下之众,在位四年,岁次辛亥,年三十一岁崩。
其弟布延图合罕 [64] ,乙酉年生,岁次壬子,年二十八岁即合罕位,奉萨斯嘉·锡哩·巴达喇嘛为师,亦遵旧制,致玉宇于太平,在位九年,岁次庚申,年三十六岁崩。
其子格根合罕 [65] ,癸卯年生,岁次辛酉,年十九岁即位,奉萨斯嘉·布特达·锡哩喇嘛为师,以政教二道致天下于安乐,驱杀唐古特之青桑诺延 [66] ,平定密纳克国人,在位三年,岁次癸亥,年二十一岁崩。
其后,噶玛拉之子也逊帖木尔合罕 [67] ,癸巳年生,岁次甲子,年三十二岁即位,命萨斯嘉·布尼雅·巴达喇嘛及蒙古师锡喇卜僧格通事二人,翻译前所未译之诸经,在位五年,岁次戊辰,年三十六岁崩。
库鲁克合罕之长子喇察必纳合罕 [68] ,庚子年生,岁次己巳,年三十岁即合罕位,在位四十日,即于此己巳年崩 [69] 。
其弟库色勒合罕,乙巳年生,岁次己巳,年二十五岁即合罕位,在位一月又二十日,即于此己巳年崩 [70] 。
其后,布延图合罕之子济雅噶图合罕 [71] 。甲辰年生,岁次己巳,年二十六岁即合罕位,奉萨斯嘉·阿难达·巴达格热喇嘛为顶上花,以释迦牟尼佛尊为首,大施金银珍宝于上方,敬奉佛教,修明政教二道,在位四年,岁次壬申,年二十九岁崩。
库色勒合罕之子仁沁巴勒合罕 [72] ,丙寅年生,岁次壬申,年七岁即合罕位,在位一月而崩。
注释
[51] 多尔济: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朵尔只王”。
[52] 莽噶拉: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安西王怛哥剌,《表》次三。”
[53] 青吉木:清译为“精吉木”,沈曾植先生笺证云“真金太子,《表》次二。”
[54] 诺木罕: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北安王那木罕。”
[55] 四子: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史》世祖十子。”
[56] 齐齐克: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世祖女见于史者兀鲁真,囊加真,月烈忽都鲁,揭里迷失。齐齐克无考。《元史语解》齐齐克花也。”
[57] 噶玛拉: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晋王甘麻剌,即显宗。”
[58] 达尔玛巴拉: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答剌麻八剌太子,即顺宗。”
[59] 乌勒哲图:清译为“铁木尔”,沈曾植先生笺证云“铁木尔即成宗。”
[60] ……年三十岁即合罕位: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校《史》差前一年。”
[61] ……年四十三岁崩: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史》成宗在位十三年,寿四十二。”
[62] 库鲁克合罕:清译为“海桑”,沈曾植先生笺证云“武宗海山库鲁克汗。”
[63] 却济·鄂特色尔罗咱瓦僧:蒙文原文藏语词中杂出蒙文意译词“诺们”“格日勒”“克勒木尔齐”等,今删去。只留藏语词,郤济即蒙语之诺们,鄂特色尔即蒙语之格日勒,罗咱瓦即蒙语之克勒木尔齐也。
[64] 布延图合罕:清译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汗”,沈曾植先生笺证云“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译改阿裕尔巴里巴特喇。”
[65] 格根合罕:清译为“硕迪巴拉汗”,沈曾植先生笺证云“英宗硕德八喇。”
[66] 青桑诺延:清译为“持卜赞汗”,蒙文原文似有误。
[67] 也逊帖木尔合罕:清译为“伊逊特穆尔汗”,沈曾植先生笺证云“泰定帝也孙铁木儿。”
[68] ……喇察必纳合罕:清译为“和锡拉汗”,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明宗和世 ,《元典章》诏书作忽失剌。”
[69] ……在位四十日,即于此己巳年崩: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史》明宗正月即位,八月暴崩,年三十。”
[70] ……在位一月又二十日,即于此己巳年崩: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库色勒汗于史无征,似指泰定帝子阿束吉八,年九岁,丞相倒剌沙于上都立之为帝,改元天顺,蒙古人不甚持成君未成君之辨,凡称尊号者则记之,故其书法如是。又案《蒙古世系谱》不见库色勒汗,或即是和锡拉汗异译重出也。”
[71] 布延图合罕之子济雅噶图合罕:清译为“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汗之子托克特穆尔汗”,沈曾植先生笺证云“文宗图帖异木尔,译改图卜特穆尔。”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文宗武宗次子,明宗弟,此以为仁宗子,误。”
[72] 仁沁巴勒合罕:清译为“额琳沁巴勒”,沈曾植先生笺证云“宁宗懿璘质班,译改伊埒哲伯。”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史》宁宗明宗次子。”
附录
清译本文:彻辰汗之秦贝哈屯生多尔济莽噶拉精吉木诺穆罕四子一女齐齐克先于庚辰年彻辰汗年六十六岁时帕克巴喇嘛年四十六岁将回家汗降旨云我四子内谁往送此宝贝喇嘛至家日后令即汗位二兄俱不愿往惟第三子精吉木台吉云我愿报父恩前往遂送帕克巴喇嘛行至蒙古地方而殁汗云我前已有成命于精吉木之三子噶玛拉达尔玛巴拉特穆尔弟兄三人为亲谛视以特穆尔克承治统遂将第三孙特穆尔于汗在时令其即位特穆尔汗系乙丑年降生岁次甲午年三十岁即位后伊祖殁自丁酉年起缵承治统供奉有名之萨斯嘉满珠郭喀喇特纳格都喇嘛照前所立之政以四大道致民人于太平缵绪十一年岁次丁未年四十三岁殁嗣达尔玛巴拉之子海桑辛巳年生岁次戊申年二十八岁即位命有各之托音垂济鄂特色尔之罗咱斡僧人将史咒各经 译大半以道教惠养大众在位四年岁次辛亥年三十一岁殁弟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汗乙酉年生岁次壬子年二十八岁即位供奉有名之萨斯嘉锡里巴特喇嘛仍遵前政宏图永固在位九年岁次庚申年三十六岁殁子硕迪巴拉汗癸卯年生岁次辛酉年十九岁即位供奉有名之萨斯嘉布特达锡哩喇嘛以道教休养大众驱逐唐古特之持卜赞汗以定密纳克之众在位三年岁次癸亥年二十一岁殁嗣噶玛拉之子伊逊特穆尔汗癸巳年生岁次甲子年三十二岁即位令萨斯嘉布尼雅巴达及蒙古师罗咱斡锡喇卜僧格二人将从前未 译之经 译在位五年岁次戊辰年三十六岁殁海桑汗之长子和锡拉汗庚子年生岁次己巳年三十岁即位在位四十日即于是年殁弟库色勒汗乙巳年生岁次己巳年二十五岁即位在位二十日即于是年殁嗣阿裕尔巴里巴特喇汗之子托克特木尔汗甲辰年生岁次己巳年二十六岁即位敬奉有名之萨斯嘉阿难达巴达喇嘛崇祀昭释迦牟尼佛于上方福地大施金银宝贝于释迦牟尼佛法 加敬重修明道教在位四年岁次壬申年二十九岁殁嗣库色勒汗之子额琳沁巴勒丙寅年生岁次壬申年七岁即位在位一月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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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雅噶图合罕之子托欢帖木尔·乌哈噶图合罕 [73] ,戊午年生,岁次癸酉,年十六岁即合罕位。奉萨斯嘉·阿难达·玛第喇嘛为师,一遵旧制,平行政教二道而安居焉 [74] 。岁次甲申,汉人朱氏之翁家,生其子朱葛时,其家显出五彩霓虹焉。时,昔日阿尔鲁特部博古尔济诺延之后拉哈之子伊拉呼丞相奏合罕曰:“凡人之生也,宁有此兆乎?此别种之人,当乘其年幼时弃之。”合罕闻奏而非之,未杀。伊拉呼丞相又奏曰:“今不从吾言,恐终将 汝首乎!此子长成后,恐祸患丛生矣。”
后,其子长成,合罕见其聪慧多智,心甚爱之,遂降旨曰:“有托克托噶、哈喇章父子二人 [75] ,见领我右省之众焉。朱氏翁之子朱葛、布哈兄弟二人 [76] ,可领我左省之众矣。”遂令据其左省 [77] 焉。于是,彼朱葛诺延遂又与汉人内侍洗马平章,深相结纳,互为心腹 [78] ,令彼夤缘奏于合罕曰:“托克托噶太师心怀不轨,似有肆行勾结外人之事。”洗马平章如是常谮浸之。
其间,合罕一夜梦见:一铁牙牡野猪突入城中,肆意走啮众人,因无地可入,左右奔走之间,日月并没矣。诘朝命汉人王参政解之,则对曰:“此乃将失合罕位之兆也。”合罕自忖:“奈何出此不详之言耶?”遂言于阿尔拉特之伊拉呼丞相,则对曰:“但愿逢凶化吉,前此我非言之乎!此乃所在悉起烽烟之征也。”合罕自忖:“此幼童,何所知?”遂召洪吉喇特之托克托噶太师 [79] 来,问之,则太师对曰:“铁牙猪者,朱姓人倡乱之兆也。日月并没者,合罕与其所属,二者不分之兆也。”合罕曰:“而今如之奈何?”对曰:“前此伊拉呼丞相所言甚是,今当依其言杀朱氏,此外无他策也。”合罕自忖:“此太师乃老人也,盖以我抬举朱葛诺延之故,意恶眼相看耳。”遂未杀。
注释
[73] 济雅噶图合罕之子托欢帖木尔·乌哈噶图合罕:清译为“托克特穆尔汗之子托欢特穆尔乌哈噶图汗。”沈曾植先生笺证云“妥欢帖木儿:案太祖、世祖之外,独纪顺帝汗号,译人表微之笔。”案据前文,并无所谓“独纪”,所以也无所谓“表微之笔。”
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史》顺帝为明宗庶长子,蒙古谥惠宗。”
[74] 一遵旧制,平行政教二道而安居焉:清译为“遵依从前道教而行,遂赖道教获享安逸。”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史》称哈玛尔及图鲁特穆尔等,阴进西天僧于帝,行房中运气之术,号延彻尔法,又进西番僧善秘密法,帝皆习之。《元史类编》帝行西僧秘密运气术,号演揲儿法,又以宫女十六人作天魔舞,遇宫中赞佛,则按舞奏乐,宫官非受秘密戒者不得预,顺帝信奉喇嘛,于兹可见。所谓房中术者,盖尼波罗教一流,或史家故加之以为讥耳,此不能以佛教论。”
[75] 托克托噶、哈喇章父子二人:“哈喇章”清译为“哈里常”,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托克托噶即脱脱,哈里常其长子哈喇章,哈喇章于脱脱死后授中书平章,分省大同,见《史》。”
[76] 朱葛、布哈兄弟二人: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布哈即右丞相别儿怯不花,史称其欲陷脱脱。而以为朱葛弟兄,可笑。”案朋党弟兄,亦可称之,似无甚可笑。
[77] 遂令据其左省: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此叙明太祖事,荒唐可笑。蒙人抱亡国之戚,增饰野闻,抒其蓄愤,固应尔尔。”案先生此评,过于轻率。应当重新考虑。这其中似乎有别的意思。据史实看,朱洪武虽然推翻了元朝,但未能消灭蒙古国,蒙古人最后亡国于满洲人之手。“朱葛”音近蒙古语的“朱衮”(东)。那么“朱葛(衮)诺延”即东方老爷了。似以明之朱姓为掩盖物,实指自东方来之满洲人而言。据下文脉络看,东省似指东蒙,西省似指西蒙而言,然后去南方而归者影射清兵之征服全国也。
[78] 朱葛诺延遂又与汉人内侍洗马平章,深相结纳,互为心腹:清译为“朱葛诺延与一汉人号司马平章之内大臣夤缘固结”,沈曾植先生笺证云“朱葛诺延、司马平章为似影附《三国演义》章之者,喇嘛能读 译《演义》,惜其不知《明史》也。”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霍儿渥特《蒙史》评此书谓:叙蒙古起源至顺帝朝事,多采自断烂不全之汉书,未可尽恃,斯固史家通识,然其中要须分别有传闻异词,而蛛丝马迹转足以佐证正史者,读者安可忽之?若此之类,或别有寄喟,则姑置之可也,求述作之才于佅僸之文,亦大难矣,更何责乎蒙人。”沈先生过于牵强,此文与《三国演义》毫无关系。张先生颇示雅量,但也是无意义的。这类言行,在科学上都是无价值的。洗马平章的“洗马”二字,可能是满洲语“黑牙”(侍卫)之误书。
[79] 洪吉喇特之托克托噶太师: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史》脱脱蔑儿吉 氏。”
附录
清译本文:托克特穆尔汗之子托欢特穆尔乌哈噶图汗戊午年生岁次癸酉年十六岁即位供奉有名之萨斯嘉阿难达玛第喇嘛遵依从前道教而行遂赖道教获享安逸岁次甲申汉人朱姓之子朱葛生时其家见五色红光彼时阿拉特之博郭尔济诺延后裔拉哈之子伊拉呼丞相奏于汗云常人生时能有此兆乎此子必异人也应乘其年幼杀之汗以其言为非未杀其子伊拉呼丞相又奏云今不听吾言恐为害于将来矣若此子长成祸将丛生后其长成赋性警敏汗甚爱之降旨将右省人众令托克托噶哈里常父子二人为长以领之将左省人众令朱姓之子朱葛不哈弟兄二人为长以领之因将左省占据于是朱葛诺延与一汉人号司马平章之内大臣夤缘固结令其在汗前以托克托噶太师心蓄异念构结外人之语以谗谮之是夜汗复梦见一铁牙野豕突入城中欲啮众人之际因不得路遂各处抵触奔走又见日月同坠次早即是梦告知汉人王先生令其详解伊云此将失汗位之兆也汗恚以何为出此怪异之语遂询问阿尔拉特之伊拉呼丞相伊拉呼丞相云固为好征我前未尝言之乎在在飞尘并烽烟四起汗以此童子年幼何知因召洪吉喇特之托克托噶太师询问太师答曰铁牙之豕朱姓为乱之兆日月同坠乃汗与奴仆无分之兆也汗问云今当何以禳之乎答云前伊拉呼丞相之言甚是今从照伊之言惟将朱姓之人杀戮此外别无他策汗意以太师乃大人盖亦侧目我重用朱葛故为此以谮之耳遂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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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葛诺延得闻此等言语后,除前所结纳之洗马平章外,更以其他心腹人等,再三交相谮刻之。托克托噶太师闻之,屡谏合罕(不听),乃曰:“数谏合罕而不能取信,似此安得有善报乎?”遂益惕防之。
其间,朱葛诺延遣人试觇托克托噶太师,太师知其事,乃预设一计也,门前置一贮水之盘,上置数块松木砍片,上置剃刀一把,长毛一撮焉。差人来而见之,返白曰:“并无他言,唯见其门上置有如此这般物事。”则朱葛诺延亦知之,乃曰:“其所贮之水,则喻如海之大国也。其(松)木砍片,则喻海上之舟,(舟中之)合罕、太师、诺延、宰相等也。剃刀、长毛二事,则喻利胜剃刀,细胜毛发之合罕之法度也。”自忖:“当用何策除此害乎!若其不除,以其能察知一切,当彼在时,未可(举事)也。”乃令洗马平章使他人转奏之,曰:“托克托噶太师之怀恶意于合罕者,盖已实矣,请合罕试召彼入朝,彼必不来,据此即可知也。”(合罕)遂遣洗马平章往召太师,则彼中途而返曰:“太师不奉召。”合罕曰:“若诚无所疑,奈何不至,其心怀恶意,已信矣。”遂遣洗马平章提兵往杀托克托噶太师。洗马平章即前去,留其众军于锡罗干城 [80] ,独自往见太师曰:“有旨欲与太师密语。”复谮告之曰:“有人奏合罕,言大诺延怀恶意合罕云,未知其虚实,故降旨召太师而商之也。”云云。太师虽已知之,然因时运已至,势在必往,(又)因先时合罕之宠信,心疑此言或许是真。遂行。
时,洗马平章曰:“我且先行备骑乘,迟到恐合罕见罪也。”遂先行而备其兵焉。俟太师入(城),即杀之。归奏其事于合罕 [81] ,合罕乃降旨曰:“而今左右省之人众,咸由朱葛诺延领之,内府之政,则由洗马平章领之。”云。
于是朱葛诺延奏曰:“我承主上莫大知遇之恩,何可安居家中耶?若遣微员行事,恐累我大众,我请亲往科敛国赋。”合罕深然之,曰:“是也。”朱葛诺延一去三年不返。合罕大怒,乃严勒阍者曰:“此朱葛诺延去已久矣,若彼来,则勿令入城。”
其后,又一夜合罕梦见一白发老人来,大怒数责之曰:“汝弃自家守城之犬焉,今有恶狼自外来侵焉。汝所思之对策何如?”言讫,倏忽不见。诘朝合罕惮其梦警,自忖:“谓自家之犬者,其杀我托克托噶太师之谓欤?谓外来之狼者,其朱葛去之谓欤?”遂闻于阿难达·玛第喇嘛焉。喇嘛默然片刻,然后降旨曰:“我昔日之顶上花尊上喇嘛,至彼了悟之终极者,圣萨斯嘉·班第达所著之《善言宝藏经》中云:‘以友为敌,则仍有益,以敌为友,则必有害。’此梦乃弃汝如守城犬之托克托噶,信彼如来侵恶狼之朱葛之预兆也。”合罕乃曰:“今将何以救之?”则喇嘛降旨曰:“昔日汝先君圣忽必烈彻辰合罕之世,我尊上法王帕克巴喇嘛曾哭三日。时合罕问:‘我喇嘛汝何为而如此大哭之耶?’对曰:‘合罕乎!非为俺二人之世也,自俺下传至九或十世之时,将生名托欢之合罕焉,其时将毁俺二人之此政教乎!是以哭耳。’则合罕曰:‘咦!我喇嘛汝年幼若是,何以知此远事耶?’对曰:‘我尚知先时此地曾降七日血雨之事。’于是合罕命检寻古籍之库,有一本中载有:昔日汉之唐太宗合罕之世,此地曾降血雨七日焉。时有印度托克默特师之弟,苏尼都师 [82] 之弟子,汉文通事唐元奘 [83] 曰:‘事非在君之此世也,至君之后十余世时,君族中将生唐英袭王合罕,则君之国运将终,此其兆也。’合罕见其书敬奉益笃焉云,如彼圣人之预示,而今时运将终,谁复能止之耶?然而,唯有敬礼君之尊上喇嘛,皈依三宝,敬乃护法,庶可获益乎!”
则因合罕之心,已为鬼魔所祟。乃大怒于喇嘛,降旨曰:“喇嘛!而今汝可归汝原地矣。”喇嘛乃大喜曰:“当此合罕之金统尚安,玉宇大朝太平之际,令我归原地者,非合罕之旨也,乃喇嘛之德也。”遂起程归去矣。 [84]
注释
[80] 锡罗干城:王静安先生清译本校注云“干城即汗城,下卷云大岱都汉城,锡罗蒙古语黄也。”其实“锡喇”才是蒙古语的“黄”,“锡罗”不是黄的意思,“干”亦难以说成是“汗”。“锡罗干”是蒙古语“土”的古语词复数形。所以“锡罗干城”应是“土城”之意。也许是指某个小镇而言,不一定实有此地。
[81] ……归奏其事于合罕: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脱脱为哈麻等谮贬而死。《元史类编》载:至正二十六年,台臣言奸邪搆害大臣,以致临敌易将,国家兵威不振,从此始,设使脱脱尚存,天下安得有今日之乱。朝廷是其言,未及报而国亡,是元之丧邦,当时颇有追咎于脱脱之死者。此书拾舆人之谈,因附会而为此说。”
[82] 苏尼都师:清译为“苏班都师。”清译是,蒙文原文有误。
[83] 汉文通事唐元奘:清译为“唐朝之汉僧元奘罗咱斡。”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罗咱斡已见卷二,疑皆路伽惫异译,西土称玄奘为木义提婆,又曰大乘天。”案藏语之罗咱瓦即蒙古语之克勒木尔齐,汉语之翻译者也。故译如文。
[84] ……遂起程归去矣: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龚定庵据此谓:帕克巴巴喇密特六传至顺帝时,阿难达·玛第喇嘛与帝争政事,怒而归于唐古忒,不知此书叙巴思八事,时代已差。武宗供养托音垂济鄂特色尔之罗咱斡僧人,近屠敬山先生说,托音垂济朵甘思异译,鄂特谓部,色尔谓黄。宗喀巴之前,本无黄教,或是西藏佛教之别支,未必巴思八正传也。此段所言皆喇嘛自诩先知之诞词,其入元传次,不尽可凭。”案张先生所引屠先生之说,乃是以藏语词作为蒙古语词解释的。藏语之“郤济”即蒙古语之“诺们”,犹言明经;藏语之“鄂特色尔”即蒙古语之“格日勒”,意即“光”也。两词合起来即为“经之光”之义,此乃人名,属特定名词,不宜作意译。“托音”即“僧”,“托音郤济”即明经之僧也。把藏语之“鄂特色尔”一词,分作蒙古语之“鄂特”和“色尔”两个词,付以“部”和“黄”之意,已嫌过于滑稽,由此更扯到宗喀巴的黄教,说长论短,未免太荒唐。混撰书者与瞎解释者,二者倒颇合拍,但其误人则甚矣。
附录
清译本文:朱葛闻其言与前结好之司马平章并委心腹肆行谗恶托克托噶太师闻之屡言于汗因汗不信从乃云此我厄运非吉征也遂益加防范讵朱葛诺延差人往试托克托噶太师太师预知乃设一计于门前用一木槽贮水水中贮砍碎木植数块块上置剃头刀一把并牛毛一缕所遣之人即来至审视而去白曰并无别言唯门上贮放上项物事云云朱葛诺延会其意曰木槽所贮之水有如大海乃訾言大国是也砍碎之木如海内之舟乃訾言汗与太师诺延宰桑等是也剃刀牛毛乃言其利如剃刀其细如牛毛訾言汗之法度是也又转念似此有智之人如不用计杀之伊诸事皆能洞知断不可留遂告知司马平章令复转奏云托克托噶太师实有恶念于汗试召伊前来齐集看其来否则可知矣遂遣司马平章往召太师至半路而回云召太师不至汗曰此有恶念信矣不然何为不至耶于是令司马平章带兵往杀托克托噶太师司马平章将众兵留于锡罗干城独往见太师云有密旨潜告云有人奏汗言大诺延有恶念于汗因未知虚实降旨令召太师商议太师虽知其计因时已至不可避遂往司马平章曰我先往预备牲畜若有迟滞则汗怪我遂先往备兵太师至遂引入杀之回奏于汗汗降旨将现在左右省所有人众令朱葛管辖令司马平章参知政事朱葛奏云承汗惠爱重恩我岂忍安居于室若令微员前往未免扰累属众我愿亲身往收贡赋汗甚喜悦允其行由是朱葛三年不至汗怒甚严谕司阍人云朱葛去久伊若来时勿令入城汗一夕梦一白发老人来云尔自杀守城之犬任狼自外驰来是何意见因大怒嗔责瞬目不见次日汗因梦疑惧思所谓自己之犬者其杀托克托噶太师之谓欤所谓外面之狼者其朱葛外出之谓欤遂告知阿难达玛第喇嘛喇嘛良久无语徐奏云按曩昔我尊胜喇嘛具五识极至之帕克巴巴喇密特所造法语宝藏素布锡达内有虽将己有为仇尚属有益若将他仇为友殊为可畏之语今将如守城之犬托克托噶太师杀害将如驰走之狼朱葛信任此梦之预示凶兆也汗问曰今如何方能济之喇嘛奏曰从前呼必赉彻辰汗时我崇上法王帕克巴喇嘛坐泣三日汗问曰喇嘛尔何故大泣答云汗非为我二人之时也后九世十世时降生托衮汗伊等必毁灭我二人之教是以哭泣汗曰喇嘛尔如此少年何以知此远事答云汗不独此也且知曩时此地曾下七日血雨汗遂检查古书一册内载昔时中国唐太宗时此地曾下血雨七日故额讷特珂克之托克默特师之弟苏班都师之徒向唐朝之汉僧元奘罗咱斡云非尔之时也尔后十余世尔之戚中降生唐英袭王汗方为运行尔道之兆其书一册阅讫汗较前益加敬奉信服似此圣卦示验至时谁能阻抑耶惟愿汗向高明喇嘛祷祝诚礼三宝虔祝本身护法庶为可挽汗怒降旨令喇嘛尔今且回原处喇嘛喜甚云当此金瓯永固玉烛常调之时令我回家非汗之旨乃喇嘛之幸也遂束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