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觏的著作

经过唐末和五代时期政治上的分裂和社会上的混乱,宋朝恢复了统一。在北宋中叶的时候,有些政治家企图采取一些改良主义的措施,把当时的社会秩序安定下来,一方面可以巩固当时地主阶级的政权,一方面也可以推动社会生产的发展。

在宋仁宗的时候,有范仲淹所领导的“庆历新政”。李觏是这个新政在理论上的支持者。他的著作,经后人编辑为《直讲李先生文集》。

《文集》收有《易论》十三篇,《删定易图序论》六篇。在这些著作里,表现了李觏的有唯物主义倾向的自然观。

《文集》里的《周礼致太平论》五十一篇,表现了李觏的政治社会理想。从宋朝以后,很多思想家把他们的政治社会理想,寄托在《周礼》这部书上。李觏是如此,王安石张载也是如此。

《文集》里有《富国策》、《强兵策》、《安民策》各三十篇,还有《平土书》二十条。在这些著作里,李觏提出了他对于当时政治社会改革的具体措施。

《文集》里有《潜书》和《广潜书》各十五篇,《野记》二篇,《庆历民言》三十篇。在这些著作里,李觏提出了他对于当时政治社会的批判。

这些著作所表现的思想都是改良主义的。但是,这些思想表示他对于当时政治社会的各方面都感觉不满,他对于封建社会的危机有比较深刻的认识。这在当时说是有进步意义的。

二 王安石的著作

王安石是宋朝“熙宁新法”的执行者和理论家。他在政治上的主张,见《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临川集》卷三十九)和《上五事札子》(《临川集》卷四十一)。

除了在政治经济方面的改革外,王安石在文化方面也有重要的改革。他自己作了《周官新义》,又指导他的儿子王雱作《诗经新义》和《书经新义》,总起来称为《三经新义》。王安石把《三经新义》“立于学官”,就是说,把它们规定为当时教育和科举的标准教材。

从汉唐以后,《诗》、《书》、《易》、《礼》、《春秋》称为五经,有同等的权威。王安石于五经之中,仅取《诗》、《书》、《礼》三经;于三礼之中,又仅取《周礼》。这是很有意义的。王安石和李觏一样,把他的政治社会理想寄托在《周礼》这部书上,所以他特别重视《周礼》,亲自加以注解。有人说他认为《春秋》没有什么价值,是“断烂朝报”;有人说他认为《春秋》“难通”。无论如何,他不提倡《春秋》,这是事实。汉朝的统治阶级,把《春秋》作为维持封建社会秩序的重要的思想工具。宋朝初年的几个思想家,如石介孙复,都提倡《春秋》。而王安石不提倡《春秋》,这是很有意义的。

汉朝以后的哲学家们,都借《周易》表示他们的自然观。王安石不提倡《周易》。他借《洪范》表示他的自然观。他作有《洪范传》(《临川集》卷六十五),在其中他阐述了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自然观。《周易》的《易传》部分本来是一个唯心主义体系。经过王弼的注解,在魏晋成为“三玄”之一,就是说成为唯心主义阵营的一个主要经典了。王安石不讲《周易》而讲《洪范》,这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斗争的一个具体表现。

王安石另外一个重要著作是《字说》。这在当时也是“立于学官”,作为当时教育和科举的标准教材。这是一种字典,但是王安石也在其中发挥了他的哲学思想。他说:“盖闻物生而有情,情发而为声,声以类合,皆足相知。人声为言,述以为字,字虽人之所制,本实出于自然。”(《进字说表》,载《临川集》卷五十六)又说:“文者,奇偶、刚柔,杂比以相承,如天地之文。”(《熙宁字说序》,载《临川集》卷八十四)他的《字说》把字都解释为象形、象意,有许多穿凿附会的地方,例如,解“波”字为“水之皮”。苏轼说:如果“波”是“水之皮”,“滑”字岂可解释为“水之骨”?但是,王安石有一个基本思想,认为文字是自然界的反映。这是有唯物主义意义的。

王安石在政治上失败以后,他的《三经新义》和《字说》,都被反对他的顽固党禁止了。《字说》、《诗经新义》、《书经新义》现在都失传了。《周官新义》保存在《永乐大典》里。清朝修《四库全书》的时候又把他抄出来,基本上恢复了旧观。《洪范传》保存在他的文集里,还很完整。

王安石还作有《老子注》,现在全书也失传了,彭耜的《老子集注》中保存有若干条。

王安石的政治活动和政治、哲学思想,虽为后来居于统治地位的道学家所反对,但是作为一个文学家,他在封建社会中还是有很高的威权。他的《临川集》很受到重视。《临川集》有一百卷,六十二卷至七十卷包括他所作的论议,其中也有与哲学有关的论文。

王安石的诗,在南宋时有李壁作的注。清朝沈钦韩,又分别给王安石的诗、文作了注。

清朝蔡上翔所撰《王荆公年谱考略》,以同情王安石的立场,收集了大量的资料,反驳了宋朝以来对于王安石的诬蔑。

王安石的文集《临川先生文集》,李壁的《王荆公诗笺注》,沈钦韩的《王荆公诗文沈氏注》,蔡上翔的《王荆公年谱考略》,都有中华书局的新印本。中华书局近又影印宋本《王文公全集》一百卷,它的编次和《临川集》不同,内容也有出入,可供学术研究之用。

漆侠著的《王安石变法》中,附录有《关于熙宁新法的部分资料》,可参考。该书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三 《梦溪笔谈

《梦溪笔谈》是宋朝沈括所写的笔记。沈括是一个科学家、文学家、思想家,同时也是一个政治家、外交家和军事家。这部笔记牵涉到的范围很广。在自然科学方面,牵涉到算学、天文学及历法、气象学、地质学及矿物学、地理学及制图学、物理学、化学、冶金学、建筑学、植物学、动物学、医学及药学,以至农艺、灌溉水利工程、印刷等技术。在社会科学方面,它牵涉到人类学、考古学、音乐、文学,以及当时的典章制度和政治社会军事方面的轶闻。沈括同情农民起义,《笔谈》中记载有当时李顺所领导的农民起义军的政策和军纪,并加以赞扬。

《梦溪笔谈》这部书,可以使我们了解北宋时期的科学技术水平和一些政治社会情况。

现有胡道静校注的《梦溪笔谈校证》,收集了很多有关的校勘和注释资料,由上海出版公司出版。

四 周敦颐的著作

周敦颐是道学家所称为“北宋五子”(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之一。朱熹认为他是道学的创始人。周敦颐的朋友潘兴嗣所撰的《濂溪先生墓志铭》说:周敦颐“尤善谈名理,深于《易》学,作《太极图》、《易说》、《易通》数十篇,诗十卷”(《周濂溪集》卷十)。照这个说法,周敦颐的哲学著作应该有三种:《太极图》、《易说》和《易通》。现在存在的有《太极图说》和《通书》。朱熹整理周敦颐的著作,认为《通书》就是《易通》。他说:“疑《易通》即《通书》,盖《易》说既依经以解义,此则通论其大旨而不系于经者也,特不知其去《易》而为今名,始于何时尔。”(《再定太极通书后序》,载《朱子大全》卷七十六)我认为潘兴嗣所说的周敦颐的著作,可能就只两种。所谓《太极图易说》,就是《太极图说》。《太极图说》也是讲《周易》的,它最后一句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所以《太极图说》,也可以称为《太极图易说》。

也有人认为,《太极图说》本来是《通书》的一部分。朱熹也说,“然诸本皆附于《通书》之后而读者遂误以为书之卒章”。照《太极图说》最后一句看,似乎也像是《通书》的最后一章。《通书》各条分讲《周易》各卦;《太极图说》讲《系辞》而归结为“大哉《易》也,斯其至矣”。如果《通书》就是《易通》,这句话倒像是《易通》的结尾。不过这个看法,跟潘兴嗣所说不合,仍应以潘兴嗣为依据。

《太极图说》和《通书》,本来都很简短。经过朱熹的注解,就成为完整的体系了。这个体系,应该是朱熹的体系,不是周敦颐的体系。

五 邵雍的著作

邵雍的主要著作是《皇极经世》。这部书包括《观物内篇》和《观物外篇》,据说,《内篇》是邵雍所自著;《外篇》是他的儿子邵伯温收集了他的话又加以发挥而成。

这部书的内容很复杂,有讲自然观的,有讲历史的,有讲音韵学的。邵雍的一个主要思想是企图把自然和社会统一起来。他有一个从八卦推出来的架子;他企图把自然的现象和社会的发展都套在这个架子之中,以构成一个客观唯心主义的体系。

邵雍的诗集名《伊川击壤集》,其中有不少的哲学诗,宣传他的客观唯心主义思想。

六 张载的著作

张载的著作,经后人编辑为《张子全书》。这部全书有五个部分:卷一至卷三,包括《西铭》、《东铭》和《正蒙》;卷四至卷八,包括《经学理窟》;卷九至卷十一,包括《易说》;卷十二包括《语录》;卷十三包括《文集》。

张载的主要著作,是《正蒙》。《西铭》本来是《正蒙》的一部分;因为这一篇的唯心主义倾向特别显著,朱熹给它作了注解,单独成为一篇。

现在传下来的《正蒙》,分为十七篇。这是张载的学生苏昞所编辑的,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苏昞的记录说:“先生著《正蒙》书数万言。一日从容请曰:‘敢以区别成诵何如?’先生曰:‘吾之作是书也,譬之枯株,根本枝叶莫不悉备,充荣之者其在人功而已。又如晬盘示儿,百物具在,顾取者如何尔。’于是辄就其编,会归义例,略效《论语》、《孟子》篇次章句,以类相从,为十七篇。”(《张子全书》卷十五)

张载的学生范育在他所作的《正蒙序》里也说:“苏子季明离其书为十七篇以示予,昔者夫子之书盖未尝离也。故有枯株、晬盘之说。然斯言也,岂待好之者充且择欤?特夫子之所居也。今也离而为书,以推明夫子之道,质万世之传,予无加损焉。”(载《宋文鉴》卷九十一)范育的言外之意是不赞成苏昞的办法。苏昞所说的“会归义例”,“以类相从”,也没有能够实现。照现在的十七篇看起来,不见得都是“以类相从”。

《经学理窟》所表现的,主要是张载的社会思想。他也推崇《周礼》,也把他自己的社会理想寄托在这部书上。《全书》中的《语录》很简单,还不足二十条。朱轼刻的《张子全书》第十二卷题为《语录钞》,可见只是一种选本。宋朝末年的吴坚刻有《张子语录》,比全书中的《语录》增多几倍。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续中有影印本。

七 二程的著作

二程指程颢、程颐,他们的著作都包括在现在通行的《二程全书》中。这部全书包括六个部分:《遗书》二十五卷附录一卷,《外书》十二卷,《文集》十二卷,《周易传》四卷,《经说》八卷,《粹言》二卷。

《遗书》的全名是《河南程氏遗书》,是朱熹编辑的。书中第一卷至第十卷记录“二先生语”,第十一卷至第十四卷记录“明道先生语”,第十五卷至第二十五卷记录“伊川先生语”。程颢和程颐,当时统称为“程门”。一般认为,他们兄弟的学说是完全一致的。因此,在“二先生语”中,有些条下面注一个“明”字(程颢称为明道先生),说明是程颢所说的话;有些条下面注一个“正”字(程颐字正叔),说明是程颐所说的话。可是有很多条并没有注明是谁说的话,引用起来很不方便。

《外书》也是朱熹编辑的。当时,二程的学生,对于他们老师的话,有很多的记录。朱熹从其中选出一大部分,编为《遗书》。他又从其余的记录中选出一部分,编为《外书》。朱熹说:“《外书》云者,特以取之之杂,或不能审其所自来。”就是说,《外书》所收的各条,内容比较杂乱,有些来源也不清楚,不见得是可靠的材料。《外书》中有些条下面注一“淳”字(程颢字伯淳),说明是程颢的话;有些条下面注一“正”字,说明是程颐的话;有许多条下面并没有注明。

《文集》的全名是《河南程氏文集》。其中第一卷至第四卷是程颢所作的诗文,第五卷至第十二卷是程颐所作的诗文。

《易传》的全名是《周易程氏传》,是程颐所撰的。他只注解经文,《系辞》以下没有注解。南宋吕祖谦收集宋代道学家关于《易传》的话,编辑为《周易系辞精义》二卷。后来的人把这部书跟程颐的《易传》配合起来。

《经说》的全名是《河南程氏经说》,收集二程解经的话,其中主要的是程颐的话。

《粹言》的全名是《河南程氏粹言》,是二程的学生杨时所撰,南宋时代的张栻加以编辑。杨时把二程所说的话翻成文言,分为十类。从史料的角度看,杨时的工作用处不大。他把他老师的话,加以翻译,不如直接记录原来的话,较为亲切。译文跟口语的意思,总不免有所出入。而且他翻译他老师们的话,只笼统地说是“子曰”,也不分别是谁说的,这就很难引用。

研究二程的哲学思想,应该以《遗书》、《文集》和程颐所自著的《周易传》为主,其余的可以参考。

程氏《二程全书》的版本,以清朝末年金陵书局的涂刻本为佳。这个刻本校正了原来通行的吕刻本的一些错误。

八 朱熹的著作

朱熹是道学家中最大的代表人物。这是由于他的系统比较完整,思想比较深刻,也由于他的学问广博,著作也很多。他的主要著作有如下表:

1.《校定谢上蔡先生语录》[南宋绍兴二十九年(1159年),三十岁]

2.《延平答问

3.《困学恐闻》[隆兴二年(1164年),三十五岁](此书不存)

4.《杂学辨

5.《程氏遗书》[乾道四年(1168年),三十九岁]

6.《论孟精义》[乾道八年(1172年),四十三岁]

7.《资治通鉴纲目》(同上)

8.《八朝名臣言行录》(同上)

9.《西铭解义》(同上)

10.《太极图说解》、《通书解》[乾道九年(1173年),四十四岁]

11.《程氏外书》(同上)

12.《伊洛渊源录》(同上)

13.《古今家祭礼》[淳熙元年(1174年),四十五岁]

14.《近思录》[淳熙二年(1175年),四十六岁]

15.《阴符经考异》(同上)

16.《论孟集注》,《论孟或问》[淳熙三年(1176年),四十七岁]

17.《诗集传》(同上)

18.《周易本义》(同上)

19.《周易启蒙》[淳熙十三年(1186年),五十七岁]

20.《孝经刊误》(同上)

21.《小学书》[淳熙十四年(1187年),五十八岁]

22.《大学章句》,《大学或问》,《中庸章句》,《中庸或问》,《中庸辑略》[淳熙十六年(1189年),六十岁]

23.《孟子要略》[绍熙三年(1192年),六十三岁]

24.《韩文考异》[庆元三年(1197年),六十八岁]

25.《书集传》[庆元四年(1198年),六十九岁](口授蔡沈足成)

26.《参同契考异》(同上)(托名邹诉)

27.《楚辞集注》[庆元五年(1199年),七十岁]

在朱熹的许多著作之中,他用工夫最大的是《论孟集注》和《大学章句》、《中庸章句》。从汉朝以后,注解经典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借注解经典为名发挥自己的思想,像王弼《周易注》、郭象庄子注》就是用这种办法。另外一种是,收集各家的注解,自己不多下断语,像何晏的《论语集解》就是用这种办法。朱熹注“四书”,兼用两种办法。他先收集关于“四书”各家的注解,主要的是在他以前的道学家的注解,从其中选出他认为是有用的部分,编成“精义”;再从“精义”中选出他认为可以加入集注的部分,在这个基础上发挥他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思想;又作“或问”解答人家对于他的注解的疑问。

在《大学》、《中庸》的注里,他发挥他自己的哲学思想比较多,所以他的《大学》、《中庸》注,不称为集解,而称为章句。

章句是从汉朝以来的一种注解的名称。先秦的书是一连串写下来的,既不分章,又无断句。分章断句,都须要老师的口授。在分章断句之中,也表现了老师对于书的理解,因此,章句也成为一种注解的名称。

朱熹的“四书”注经常在修改。一直到他死的前一天,他还在修改《大学·诚意章》注。

朱熹的哲学思想系统地表现在他所作的《西铭解义》、《太极图说解》和他的语录之中。

朱熹也做了很多史料辨伪的工作。

《孝经》一书,从汉朝以后,极为封建统治阶级所重视,把它作为封建社会四大绳索之一——族权的理论根据。朱熹断定这部书是伪书,他说:“此书只是前面一段是当时曾子闻于孔子者。后面皆是后人缀辑而成。”而且缀辑的也不好,有些话是从《左传》、《国语》上抄来的。朱熹说:“其言在《左氏传》、《国语》中,即上下句文理相接,在《孝经》中却不成文理。”他又说:“《孝经》中有些话却似不晓事人写出来。”又说:“只是杂史传中胡乱写出来,全无义理,疑是战国时人斗凑出者。”(《语类》卷八十二)

朱熹也怀疑古文《尚书》。他说:“盖《书》有古文,有今文。今文乃伏生口传,古文乃壁中之书。《禹谟》、《说命》、《高宗肜日》、《西伯戡黎》、《泰誓》等篇,凡易读者皆古文。况又是科斗书,以伏生书文字考之方读得。岂有数百年壁中之物,安得不讹损一字?又却是伏生记得都难读。此尤可疑。今人作全书解,必不是。”(《语类》卷七十八)

朱熹还怀疑伪孔传,他说:“《尚书孔安国传》,此恐是魏晋间人所作,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传大段不同。今观序文,亦不类汉文章,如《孔丛子》亦然,皆是那一时人所为。”(同上)

朱熹的《周易本义》肯定《周易》基本上是占卦用的书。他的《诗集传》,肯定有些诗是男女相悦的情诗。这在当时都是经学方面的革新。

朱熹的著作,除了整部的书有单行本外,其余的语录和文章,经后人编辑为《朱子语类》和《朱子文集大全》。

《朱子语类》是朱子的学生黄士毅编辑的。朱熹的学生记录他的语录的很多,黄士毅所收集的就有七十家。黄士毅把它们收集起来,按其内容分类编辑为《朱子语类》,共一百三十八卷。后来王佖又收了三十余家,编为《续语类》四十卷。宋末黎靖德汇编成一书,共一百四十卷,其中前六卷完全是讨论哲学问题的。

朱熹的诗、章奏、书札和比较短的论文,由他的儿子朱在编辑为《朱子文集大全》一百卷。

朱熹所作的部头比较小的书,经后人编辑为《朱子遗书》,有初集和二集,其中所收的书大部分也都有单行本。

还有所谓《朱子全书》者,这是清朝的康熙皇帝叫当时一个道学家李光地从《朱子语类》和《朱子文集》中钞出来的。名为《全书》,实际上是一个选本。作为初学读本是可以的,但做研究工作不能根据这部书。

清朝的王懋竑撰有《朱子年谱》,根据旧有的年谱,增加了很多的资料,可以参考。

朱熹的学生陈淳撰《北溪字义》,对于朱熹哲学中的主要名辞,有比较系统的说明,很有用。

九 陆九渊的著作

陆九渊的著作,经他的儿子陆持之编辑为《象山先生全集》。据陆九渊的学生杨简所作的《象山先生全集序》中所说,《全集》原来有二十八卷,外集六卷,共三十四卷。但陆九渊的另外一个学生袁燮所作的《象山先生文集序》里却说,陆持之所编辑的《全集》只有三十二卷。现存的《全集》则有三十六卷。

《全集》中卷一至卷十七包括陆九渊给别人的书信,卷三十四至三十五,包括他的语录。陆九渊的哲学思想主要见于他给别人的书信和语录中。他和朱熹辩论太极图的几封信,表现当时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的斗争。

十 陈亮的著作

陈亮的著作,经后人编辑为《龙川文集》。《文集》第一卷包括陈亮上孝宗皇帝的四封书。第二卷包括陈亮的《中兴论》。这些著作代表陈亮的政治主张。第十四卷包括陈亮所作的几篇书序和《西铭说》。这几篇著作表现出陈亮和道学家有联系又有对立的关系。

第二十卷包括有他和朱熹的八封信。在这些信里面,陈亮和朱熹辩论关于“王霸”的问题。在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所辩论的仅只是关于几个历史人物估价的问题。实际上他们的辩论牵涉到历史观和哲学根本问题。在这个辩论里,陈亮表示了他和道学的鲜明的对立。

十一 叶适的著作

叶适的主要著作是《习学记言序目》,简称为《习学记言》。这是叶适读书的笔记。叶适的学生孙之宏在序文中说:“初,先生辑录经史百氏条目,名《习学记言》,未有论述。自金陵归,间研究群书,更十六寒暑,乃成《序目》五十卷。子寀,既以先志编次。”照这段话看起来,《习学记言》和《习学记言序目》并不相同。《习学记言》是叶适在读书的时候从各书中抄下来的选抄;《习学记言序目》是他对于选抄所作的评论。现在存在的是《习学记言序目》五十卷,是叶适的儿子叶寀所编辑的。其中有关于经的十四卷,关于诸子的七卷,关于史的二十五卷,关于《宋文鉴》的四卷。叶适的唯物主义哲学思想主要表现在这部书里。

叶适的其他作品,经后人编辑为《水心文集》和《水心别集》,叶适的政治主张系统地表现在《文集》第一卷《上孝宗皇帝札子》中。《文集》第三卷中《法度总论》提出了他对于政治措施的具体建议。《别集》所收的《进卷》中也有很多的哲学思想。

现在中华书局出版的《叶适集》包括原来的《文集》和《别集》,很有用。

十二 《古尊宿语录

这是一部禅宗语录总集,书成于宋代。

十三 《伯牙琴

《伯牙琴》是宋朝灭亡后遗民邓牧的著作。原来包括诗文六十多篇,现存的有四十多篇。在《君道》和《吏道》两篇中,邓牧提出了对封建专制制度的批判,表现一种乌托邦思想。

传说伯牙弹琴,只有钟子期一个人能欣赏。邓牧认为他的著作不容易为人所了解,所以名之为《伯牙琴》。现有侯外庐整理,中华书局新印本。

十四 宋朝的类书

(一)《太平御览》,宋太宗李昉等编辑,共一千卷,分类五十五门。

(二)《册府元龟》,宋真宗王钦若杨亿等编辑,也有一千卷,分三十一部,子目一千一百零四门。

(三)《玉海》,王应麟编辑。这是一部私人编辑的类书,有二百卷,分二十一门,每门各分子目,共二百四十余类。

这是宋朝比较重要的三部类书。其中所引的书,很多现在都不存在了。从这些类书中,可见其部分的面貌。但是这些类书并不都是从原书抄来的,这一点编类书的人也都承认。

《太平御览》卷六〇一《著书》篇有一段引自《三国典略》,叙述《御览》的由来,说:“齐武城令宋士素录古来帝王言行要事三卷,名为《御览》,置于齐王巾箱。阳休之取《华林遍略》,加《十六国春秋》、《魏史》等书,以士素所撰之名,称为《玄洲苑御览》,后改《圣寿堂御览》,至祖珽等又改为《修文殿御览》。徐之才谓人曰:‘此可谓床上之床,屋下之屋也。’”《玉海》卷五十四《艺文承诏撰述》篇又说:“太平兴国二年三月,诏翰林学士李昉、扈蒙等十四人,以前代《修文殿御览》及诸书分门编为一千卷,名《太平总类》,后改名《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是现存典型的类书。但是,它是以《修文殿御览》为蓝本,而《修文殿御览》又以《圣寿堂御览》为蓝本,《圣寿堂御览》又以宋士素的《御览》为蓝本。可见这些类书大部分是陈陈相因,互相抄袭。封建官僚们的工作,本来只能如此。做辑佚和校勘工作的人,往往认为这些类书有绝对的权威,如果这些类书所引的某书,有与现在通行本不合的字句,他们认为类书一定正确,通行本一定错误。这是不恰当的,应当对具体的情况作具体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