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论》通信十篇
Ⅰ 马给恩
(一八五一年一月七日)
亲爱的Engels,
我今天写这封信给你,要向你提出一个理论的问题,那当然是属于自然经济学的问题。
你知道,依照里嘉图的地租学说,地租不外是生产成本和土地生产物价格间的一额,或如他所说,是最劣等地所必须卖到方才能得回成本(Kosten,租地农业家的利润和利息,常常包括在成本之内)的价格和最良地所能卖到的价格之差额。
照他说来,地租的增进,证明以下诸事。他自己也是这样展开他的理论。
(一)益益劣的土地有渐渐采用的必要,或者说,连续投在同一土地上的诸等量资本,将不能提供等量的生产物。换言之,人口对于土地所必须课加的要求益益大,土地就会以相同的比例益益变得劣。它会相对的,变成更不生产的。马尔萨斯就在这里找他的人口理论的实在基础。并且到现在,他的学徒也还在这里找寻这个理论的最后的注解。
(二)地租只能在谷物价格提高的时候提高,(至少就经济法上说是如此。)反之,如果谷物价格下落,地租也须下落。
(三)如全国的地租增进,那是只能由这个事实说明,即,有极大量的相对恶劣的土地,加入了耕作。
但历史却到处和这三个命题相矛盾。
(一)这是没有疑问的:即,文明进步,会有益益劣的土地加入耕作。但这是同样没有疑问的:即,因科学和产业进步之故,这些较劣的土地,比以前的良地,还要更好。
(二)自一八一五年以来,至谷物条例撤废时,谷物价格由90先令跌至50先令以下。它的下落虽是不规则的,但却是不断的。反之,地租却是增进了。英国是这样。把必要的变例除开不说,在大陆也是这样。
(三)在一切国家,我们都发觉,当谷物价格下落时,土地的地租总额就会增进。这一层,也是庇特(Pitt)早经说过的。
无论如何,主要点仍然在,地租法则怎样与农业一般的丰度的进步相调和。由此,历史的事实既可以解释,马尔萨斯的退化理论也能够排除,并且永远地排除。
我相信,待要说明的问题不过是像下面那样:
假设在农业的一定状态下,一卡德小麦的价格=7先令,一英亩最良土地支付地租10先令,生产20布奚。每英亩的收益=20×7=140先令。在这场合,生产成本=130先令。所以130先令便是最劣等耕作地的生产物的价格。
假设农业一般改良了。我们以此为前提。同时又假设,科学产业和人口都在增进。一个由改良而起的土地一般丰度的增加,必须以这些条件作前提,要和那种由偶然丰年赍来的丰度,相区别的。
小麦价格由每卡德7先令跌至5先令。最良地第一级,原来生产20布奚的,现在生产30布奚了。所以现在的收益不是20×7=140先令,而是30×5=150先令。那就是,以前付地租10先令,现在要付地租20先令。最劣等地即不付租地,必须生产26布奚,因为依照我们上面的假设,必要价格依然是130先令。26×5=130。如果改良不是这样普及的,换言之,如果与社会人口等等的进步相并而进的科学的进步,不是这样普及,以致必须耕作的最劣等地,不能生产26布奚,谷物价格就不会跌到每卡德5先令的程度。
这20先令地租,依然是出自生产成本和最良地谷物价格之间的差额,或出自最劣等地的生产成本和最良地的生产成本之间的差额。一个土地,和别一个土地比较而言,依然是丰度较小的。但一般的丰度已经提高了。
在谷物价格由7先令落到5先令的时候,假设,消费即需要以相同的比例增加,或者说,生产力并不超过价格5先令时可望有的需要。如果价格是因一个例外的丰收,由7先令跌到5先令,这个假设固然是极背谬的,但若丰度的增进是渐渐的,是由生产者自身引起的,这个假设却是必然的。总之,这里考察的,只是这个假设之经济的可能性。
结果会是这样:
(一)虽然土地生产物的价格下落了,里嘉图的法则也还保持正确,但地租仍会增加。
(二)里嘉图在一个极单纯的命题上,提出他的地租法则。在这里,我们且不说他的发挥。像里嘉图这样提出的地租法则,不是以土地丰度的减少为前提,它宁可是以这个事实为前提:即,社会虽然发展了,土地丰度也一般增加了。但各种土地仍有各种不同的丰度,连续投在同一土地的诸资本,也仍有各种不同的结果。
(三)土地的改良越是普及,它所包括的土地种类越是多,从而,谷物价格虽会一般下落,但全国的地租总额仍能增加。再举上例来说。极有关系的一件事是:有多少的土地,在价格为5先令时,能生产26布奚以上的谷物(这时候,已经不一定要生产30布奚了);那就是,论品质而言,在最良地和最劣地之间,有怎样多种的土地介在中间。这和最良地地租的起源,是毫无关系的。这和地租一般的起源,也没有关系。
你知道,关于地租,主要的命题是,地租是由价格与不同诸生产成本的结果相比较,发生的;但市场价格的法则,不外就是资产阶级竞争的法则。但就在资产阶级生产方法废止以后,这个难点依然存在:即,土地将会相对地变为更不生产的,并且投下同量的劳动,将递次生产更少的东西,虽然在这个时候,最良地所提供的生产物,无须像在资本主义支配下那样,必须和最劣地所提供的生产物,一样昂贵。以上就是我的意见。
请你告诉我,你对于这个问题,是抱什么见解。〔……〕
你的K. M.一八五一年一月七日,伦敦。
Ⅱ 恩给马
(一八五一年一月二十九日)
亲爱的Marx,
〔……〕无论如何,你关于地租提出的新事实,是完全正确的。说到那种与人口增加不断并进的土地不生产性的增加,里嘉图的意见,我是全然不懂;他说谷物价格益益提高,我也不能为这种说法找到证据。但在理论的工作上,我是有名的懒的,所以我一向在这种生来的迟钝中,总是得过且过,从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有彻底的研究。没有疑问,你的解答是正确的。你已经在地租经济学者的权利以上,取得一个新的权利。如果地上还有什么权利和特权,那至少该有一年的地租全部,应属于你,你所能要求的地租额,无论如何,不能更少于此罢!
里嘉图在他的单纯的命题上,把地租当作不同诸种土地的生产力的差额来说明。在这个命题的证明上,(一)他除认识益益劣的土地有加入耕作的必要这一点外,不认识有别的要素;(二)他完全忽略农业的进步;(三)他此后几乎完全不说较劣土地的加入,只不断运用这个主张,即连续投在某一块土地上的资本所提供的收获加额,会益益减少。这种种,我决不以为然。这个待要证明的命题,是这样明白的,但为这个命题寻找证明的动机,却是这样淡漠。不过,你大概还记得,关于土地丰度益益减退的理论,我曾经在《德法年报》上,提到科学的农业之进步——那当然是极草率,也没有在有关的各方面详细引伸。你现今特别把这个问题提出来,这又是你应当赶紧把你的经济学完成和发表的一个理由。如果有人能够把你论述地租的文章,在英国杂志上翻译出来,那将会引起异常的注意。或者,就由我来担任翻译罢。〔……〕
你的F. E. 一八五一年一月二十九日,孟彻斯德
Ⅲ 马给恩
(一八六二年八月二日)
亲爱的Frederick,
……现在我要在这一卷,加入地租学说,当作插入的一章,那就是当作一个已经成立的命题的“说明”。这种说明,充分引伸起来,是很冗长的,曲折的。我要告诉你一个大概,希望你也把你的意见告诉我。
你知道,我把资本分成二部分,即不变资本(原料,补助材料,机械等等,它的价值不过再现在生产物的价值上)和可变资本(即投在劳动工资上的资本,那和劳动者由此带回来的劳动比较,是更小的对象化的劳动。例如,如果每日的劳动工资=10小时,劳动者劳动12小时,他就代置了可变资本,并追加提出可变资本的1/5,即2小时。后面这个剩余额,我叫它做剩余价值。)
假设已知剩余价值率(即已知劳动日的长度,并已知必要劳动以上的剩余劳动余额,必要劳动便是劳动者再生产工资所必须操作的劳动),比方说,=50%。在这场合,劳动者在一个12小时的劳动日,将有8小时为自己劳动,4小时(8/2)为雇主劳动。假设在一切产业部门都是如此。因为,平均劳动时间的常差,不过是劳动难易程度不变的补偿。
在这样的情形下,那就是,在不同诸产业部门的劳动榨取率互相一致的时候,不同诸资本在不同诸生产部门虽有同样大的数量,但它们所提供的剩余价值量却会彼此互相不等,从而也提供极其相异的利润率,因为利润率不外是剩余价值对垫支资本总额的比例。它依存于资本的有机构成,那就是要看资本是怎样分为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
像上面一样,假设剩余劳动=50%。所以,如果1镑=1劳动日,(就把这一个劳动日,解做一星期长的日子,也没有关系),劳动日=12小时,必要劳动(再生产工资所必要的劳动)=8小时,所以30个劳动者的工资,(或30个劳动日的工资)=20镑他们的劳动的价值=30镑,一个劳动者的可变资本(每日的或每周的)=2/3镑,他所创造的价值=1镑。100镑资本在不同诸产业部门所生产的剩余价值量,会因在100镑资本中,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以极不相同的比例分割,而极不相等。以c指不变资本,v指可变资本。例如,如果在棉工业上,资本的构成为c80,v20,则在剩余价值或剩余劳动为50%时,生产物的价值会=110镑,剩余价值量=10,利润率=10%,因为利润率=10(剩余价值)对100(所投资本的总价值)的比例。假设在大缝衣业,资本的构成为c50, v50,则在剩余价值率一样为50%时,生产物是=125,剩余价值=25,利润率=25%。再假设有别一个产业,其比例为c70, v30,则生产物=115,利润率=15%。最后,一个构成为c90,v10的产业,其生产物将=105,利润率=5%。
在这里,劳动的榨取程度虽然相等,但就不同诸产业部门的等量资本说,所生产的剩余价值量却极不相等,利润率也极不相等。
把上面四个资本合起来,我们就得:
依此计算,资本100的利润率是13 3/4%。
把这个总资本(400)当作一个类型来考察,利润率=13 3/4%。资本家是兄弟。竞争(资本的转移或资本由一个职业移出而移入别一个职业)会使不同诸职业的等量的资本,不问有机构成的差别,而提供一致的平均利润率。换言之,这就是100镑资本在一定产业部门会赚得的平均利润,但这个平均利润,不是它当作特殊使用的资本赚到的,也不是依照它生产剩余价值的比例生产的。这100镑资本,是当作资本家阶级的总资本的可除部分,来生产这种利润。它好像是一个股份,它的股息是比例于它的数额,而由剩余价值(或无给劳动)总量支付的。这个总量,是由全体可变资本(即投在工资上面的资本)生产的。
在以上的例解中,1, 2, 3, 4诸资本会赚得相等的平均利润,要做到这样,它们各自的商品都须依照113 1/3镑的价格售卖。因此,第1类和第4类商品,会在价值以上售卖,第2类和第4类商品,会在价值以下售卖。
这样调节的价格=资本的支出+平均利润,例如加10%。这个价格,便是斯密所说的自然价格,或成本价格。这是平均价格,不同诸职业间的竞争(即资本的移转或资本的移出),使不同诸职业的价格,还原成为这个价格。竞争不使商品归到它的价值,但归到它的成本价格。(译者注——这是亚当•斯密所说的成本价格,马克思称它作生产价格。)这个成本价格,视资本的有机构成,而高于,或低于,或等于它的价值。
里嘉图把价值和成本价格混同了。他相信,如果有绝对地租(那就是与土地丰度差别没有关系的地租)存在,农业生产物等等,便须不断在价值以上售卖,因为它将在成本价格(即垫支资本+平均利润)以上售卖。这是和根本法则相抵触了。所以,他否认有绝对地租,只承认有对差地租。
但他把价值和成本价格混为一谈,是根本错误了。从亚当•斯密以来,这个错误是相沿接受下去的。
事实是这样。
假设一切非农业资本的平均构成为c80, v20,则生产物(在剩余价值率为50%时)=110,利润率为10%。
再假设农业资本的平均构成=c60, v40。(这个数字,在英格兰,事实上是相当正确的;畜牧地的地租,在这里可以不管,因为它不是由它本身决定的,乃是由谷物地租决定的。)如劳动榨取率和上面一样,则生产物=120,利润率=20%。这样,如果租地农业家照价值售卖生产物,它就须卖得120,不是110(它的成本价格)。但土地所有者会出来拦阻,因此租地农业家和他的资本家兄弟一样,要把生产物的价值,均衡为成本价格。资本的竞争,不能获得这个结果。土地所有者会加进来,把价值和成本价格之间的差额没收了去。一个生产部门如其不变资本对可变资本的比例留于低位,那就表示在这个特殊的生产部门,劳动生产力的发展也在低位,或相对地说在低位。所以,如果农业资本的平均构成为c60, v40,非农业资本的构成却为c80, v20,那就证明,农业的发展还未与工业的发展,达到同一个阶段。(这是极明白的,因为不说别种事情,我们也知道,工业的前提是更老的力学,农业的前提却是全新的化学地质学和生理学)。假如农业资本的比例变为c80, v20,(依照上述的前提),绝对地租就会消灭的。那就是,只会剩下对差地租。但关于对差地租,我也这样加以展开了,以致里嘉图的农业不断趋于退化的理论,像是最可笑最专擅的。
以上说成本价格的决定与价值不同。关于这点,还有一点要说明:即,在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的区别之外,还有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的区别。前一种区别是由资本的直接生产过程引起的,后一种区别是由资本的流通过程引起的,但若我们把这一点导入,那就会把公式弄得错乱混杂了。
这里,是里嘉图地租学说的批判,——那只是粗枝大叶,因为这个问题非常复杂。这样,你会知道只要说到有机的资本构成,许多从来的表面上的矛盾和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你的K. M.一八六二年八月二日。
附启:你会知道,依照我对于绝对地租所抱的见解,土地所有权在一定的历史情形下,确乎会使原生产物的价格变贵。从共产主义的立场说,这是极适用的。
假设上述的见解,是正确的,但仍旧不是在一切情形下,也不是在每一种土地上,都必定要支付绝对地租(就假设农业资本的构成是如上面所假设)。在土地所有权事实上或法理上不存在的地方,绝对地租就不会支付的。在这场合,农业对于资本的应用,不能提出任何特别的阻碍。资本在这个范围内的运动,是和在别的范围内一样自由。在这场合,农业生产物会像多种工业生产物一样,要在价值以下售卖,那就是依照成本价格来售卖。并且,在资本和土地所有者为同一个人的地方,土地所有权也能在事实上废止的。
不过在这里,详细的讨论是用不着的。
上述的地租,是由资本投在土地上,不投在任何其他范围内这个事实生出的。在这种地租之外,还有对差地租。在理论上,对差地租没有什点难点。那不外是剩余利润。这种剩余利润,就若干工业的生产部门的资本说,也会存在,如果这个工业生产部门是在比平均条件更好的条件下进行。不过,这种剩余利润只会在农业上固定化,因为它在农业上面,是立脚在这样坚固而又比较确实的基础上;那就是,不同诸种土地,有不同的自然丰度。
Ⅳ 马给恩
(一八六二年二月九日)
亲爱的Engels,
〔……〕关于地租学说,我当然要等你的来信。但为使“辩论”简单化起见,那就像亨利•白格斯(Heinrich Bürgers)所说,是如下:
(一)在理论上唯一要证明的事情,是绝对地租不违背价值法则也是可能的。自重农主义派一直到现在,理论的论战,都在这一点上打转转。里嘉图否认这种可能性,我主张有这种可能性。我以为,他的否认,是立脚在一个理论上背谬但自亚当•斯密以来相沿不断的教义上——那就是,商品的成本价格和价值,被假定为一致的。再者,在里嘉图举例来证明的地方,他是不断假设有这个状态,在这个状态下,既没有资本主义的生产存在,也没有土地所有权在事实上或在法理上存在。但我们正要在有这些事情的地方,研究这个法则。
(二)关于绝对地租是否存在的问题,在各国,好像都是一个要由事实来解决的问题。但理论的解决所以重要,是因为三十五年来,统计家和实际家都主张有绝对地租,(里嘉图派)理论家却由极强但在理论上颇有弱点的抽象,否认绝对地租的存在。一向来,我都觉得,在历次论争中,总是理论家失败。
(三)我以为,即承认绝对地租存在,继起的结论也不是,最劣等的耕地或最劣等的矿山,在一切情形下,都支付地租。继起的结论是,它们也许必须依照市场价值,但在它们的个别价值之下,售卖生产物。里嘉图为要证明相反的主张,曾假定——理论的说,这个假定是错误的——在一切的市场条件下,都是那在最不利条件下生产的商品,决定市场价值。但你老早就在《德法年报》上指摘了他的错误。
以上都是关于地租的意见。……
祝好!
你的K. M.一八六二年八月九日。
V 马给恩
(一八六六年二月十三日)
亲爱的Fred,
〔……〕昨天起,我又在休息中,因为左肋下生了一个很厉害的疮。如果我有充足的钱(那就是说不是全然没有)留给我的家人,并且我的书也已经完成,我是在今天还是在明天进棺材,在我自己,是毫无所谓的。但现在的情形不是这样。
说到这一本“该诅咒”的书,情形是这样:它在十二月底完成了。地租论(最后的前一章)照现在这样看来,几乎可以成一部专书。我白天到博物馆去,晚上就在家写作。德意志的新农业化学,尤其是利比居(Liebig)和萧宾(Schônbein)——他们,和一切经济学家合起来比较,还要显得更重要——以及法兰西人从我研究这个问题以来所供给的巨量材料,必须用功去研究。二年以前我已经把我对于地租的研究结束了。在这个期间之内,曾发生许多事实,可以印证我的理论的研究。甚至,日本的情形,在这里,也有知道的必要。所以,一八四六年至一八五○年英国工厂主对同一个人所用的“Shifting System”(轮班制度),我不得不用到我自己身上来。
不过,这个草稿虽说完成了,但在它的现在的形态上,它还是极其草率,除我自己,恐怕就连你也认不出。
一月初,我开始注意文笔和体裁的修正。这种工作进行极其随意,因为,像产妇一样,我经过了这许多痛苦,摸着婴儿,自然会感到兴趣。但这时候,却来了一个疮。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进一步写下去,不过使那些照计划原来已经完成的部分,实际得到一点点补充。
此外,我想得你的赞同后,第一卷一经弄妥,就送到麦斯纳(译者注:《资本论》的出版者)那里去。但我至少要等完成以后,方才能够坐下来。
不要忘记写信给瓦兹(Watts),因为我现今正在整理论机械的一章。
政治问题(不是为个人着想,是为书着想)总不及经济状态那样叫我不安。已经证明了,经济状态是一天比一天更受恐慌威胁了。
祝好
你的K. M.一八六六年二月十三日。
Ⅵ 马给恩
(一八六八年四月二十二日)
亲爱的Fred,
我已再开始工作了,情形一切都好。不过我必须把时间缩短,因为只要大约作三点钟事,我的头就会嗡嗡地发响,像针刺一样。现在我要简单告诉你一件小事,那是我仔细考虑论利润率的那一部分原稿时,想起的。由此,最困难诸问题之一,将被化为简单的。这一点所关系的事情是:在货币(或金)价值下落时,利润率会上腾,在货币价值上腾时,利润率会下落。
假设货币价值下落1/10。这样,商品的价格,在其他一切事情不变的条件下,将会提高1/10。
反之,如果货币价值提高1/10,则在其他一切事情不变的条件下,商品的价格会下落1/10。
在货币价值下落时,如果劳动价格不以同比例上腾,它就是下落,剩余价值率就上腾了,从而在其他一切事情不变的场合,利润率也会上腾。后者的上腾——在货币价值继续其下落运动时——只由于劳动工资的下落,这种下落,又只由于这个事实:即,劳动工资的变动,只能缓缓地与货币价值的变动相调整(十六世纪末叶与十七世纪的情形就是这样)。反之,货币价值上腾时,如工资不以同比例下落,剩余价值率就会下落,从而在其他一切事情不变的场合,利润率也会下落。
这两个运动(货币价值下落,则利润率上提;货币价值上提,则利润率下落),在这个情形下,都只由于这个事实:即,劳动价格尚未与新的货币价值相配合。只要劳动价格与货币价值一经归于平衡,这诸种现象就会归于消灭。它们的说明,也是早就有人知道的。
困难是从这里开始。所谓理论家是说:劳动价格一经和新的货币价值相配合,(例如在货币价值下落时,工资以同比例上腾,)二者(利润和工资)都会在这程度内,表现为更多的货币。所以,它们的比例还是照旧。所以利润率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但研究物价史并从事实出发的专家却持异论。不过他们的说明,也是空谈。实则,全部的困难,是立脚在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混淆上。假定剩余价值率不变,那就是仍旧是100%,所以在货币价值下落1/10时,工资(100人的工资,比方说)100镑会升到110镑,剩余价值也会升到110镑。以前表现为200镑的劳动,现在要表现为220镑。所以,如果劳动价格与货币价值相配合,剩余价值率是不会由货币价值的变动而增加,也不会由此而下落。但假设不变资本部分的要素或某一些要素,因生产它们的劳动的生产力增进,而在价值上低落下来。如果它们的价值的下落程度,比货币价值的下落程度更大,它的价格就会下落,那怕货币的价值也下落。如果它们的价值的下落程度,只和货币价值的下落程度相应,它们的价格就会依然不变。我们且拿后一种情形来说。
例如,一个500镑的资本,投在一个特殊的产业部门,其构成为400c+100v(在第二卷,我不写等等,只写作400c等等,因为这样比较简明,你的意思怎样)。这样,在剩余价值率为10%时,我们得下式:400c+100v=+100m。利润率是100/500=20%。如果货币价值下落1/10,工资增至110,剩余价值也增至110。不变资本的货币价格依然不变,因为它的构成要素的价值,因劳动生产力增加之故,已经下落了1/10。所以,现在是400c+110v=+110m,即110/510。利润率为21 29/50%。差不多增进了1 1/2%,而剩余价值率依然是。
在不变资本价值下落较货币价值下落为速时,利润率的增进会更大;比较更缓时,利润率的增进会更小。但只要不变资本的价值下落,那就是只要同量生产手段以前费400镑的,现在仍然用不到440镑,这种现象就会不断发生的。
但劳动的生产力,会由下落的货币价值,货币价格的膨胀,与国际上一般猎取追加货币量的情形,受到刺激。而在狭义的工业上,更加是这样。这是一个历史的事实,并且特别可由一八五○年至一八六○年的情形来证明。
相反的情形,可以由类似的方法来说明。
至若货币价值下落利润率上腾的情形,和货币价值上腾,利润率下落的情形,究竟会怎样影响于一般利润率,那一方面要看,发生这种变动的特殊诸生产部门,占有怎样大的相对的范围,一方面要看,这种变动是怎样持久因为利润率在特殊产业部门的涨落,要经过一个时间,才会影响到
别的产业部门。如果相对地说,变动只是暂时的,它也就依然是局部的。〔……〕
祝好!
你的K. M.一八六八年四月二十二日,伦敦。
Ⅶ 恩给丹尼尔孙
(一八八五年四月二十三日)
丹尼尔孙阁下:
上月9. /21.惠函,现已接到。谢谢你来信中给了我许多极有意思的报道。工资与劳动时间成反比例的法则在俄国也真实,这件事,确实是极有趣味的。同样,村落共同体因近代工业和货币经济进步之故,已迅速趋于崩溃的事实,(多数农民已无农田这一点,指示了这个事实),也是极有趣味的。这一切事实,对于我,都非常最要。阁下对贵国的经济状态和发展有什么见解时,望随时通知我。但不幸,目下我的时间已完全为发表遗稿这一件事占去了,所以我不但中断了我自己的工作,并且中断了我的研究,甚至连写信的时间也不多。所以,阁下送来的关于经济问题的俄文原作,我暂时还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因为我实在没有时间来欣赏它们。我希望,阁下不会因此生嫌忌的意思,只要后来一有机会,我就会记起阁下的至可感谢的赠赐。在这当中,这些有无上价值的遗稿,对于我,是最高的科学价值的源泉,并且无疑地,还会有一份校样,送到阁下那里。在其间,我已在大约三个星期以前(三月二十七日),把第五号至第九号送来给阁下,昨天我又寄出第十号至第十四号。以后再寄,都会挂号的。第二卷全部,大约在三十九大页以上,在五月底就可以出版。现在我是在整理第三卷,那是最后的最难的部分,甚至与第一卷相比,都要更难。留下的原稿,除了我,恐怕再没有别个人认识。我要把原稿重抄一遍。在我把原稿抄好可以认识以前,我是不能停下来的。不把全书编好,我是不能休息的。但因原稿这样不完全,所以这种工作决不容易。这样之后,就使我对于这个要整理的东西,不再加工上去,它也已经没有严重的错误了,并且在必要时,还可以就这样拿去付印。这个第三卷,是我从来读过的最可惊的东西。不幸,著者早经去世,不能亲自整理它,发表它,也不能亲眼见到它必定会发出的影响。经过这样明白的说明之后,大概不能有什么有价值的反对意见了。最困难的问题,已经说明得解释得好像是简单的琐事了。全体系包含一个新的单纯的容貌。我恐怕,这个第三卷要分二册出版。此外,我还有一册旧的原稿,是关于学说史的。那同样要费很大的工夫。所以,你会知道,我满手都是等着要做的事。
你的极诚实的友人P. W. Rosher[1]一八八五年四月二十三日,伦敦。
Ⅷ 恩给丹尼尔孙
(一八八五年六月三日)
丹尼尔孙阁下:
五月24. /6.日阁下的来信,我已经接到了。希望我五月十三日寄给阁下的第二十一号至二十六号校样,也已经寄到阁下那里。今天我又寄来第二十七号至三十三号。这一卷完了。我希望,在数日之内,我能够把序言等等寄来给你。由这篇序言,你会知道,第三卷的原稿已经在一八六四年至一八六六年写成。所以,阁下承示贵国农业制度时,著者已经把他的原稿写成了。现在我正在整理论地租的那一篇;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他论到俄国情况的地方。我一经把全部原稿抄完使其可以阅读,我就会用这个,和著者留下来的别一个资料,(由此我发觉了,关于地租一章,那里有一个篇幅很大的摘要,是阁下从各种统计摘录下来,寄给他的),相比较。但现在我还不敢说,在其中有没有包含批判的注解,可以用在这一卷。如果有,当然要用在这里。无论如何,我的抄写工作,恐怕要到秋天才可完了。并且,因为原稿差不多有600对开纸那样厚,所以必须分作两册印。
地租的分析,在理论上已经很完成。阁下会知道,那对于贵国的特殊情况,会有许多意味。不过,原稿并没有论到前资本主义的土地所有权形态;在原稿上,不过间或参考到它。
你的极诚实的友人P. W. Rosher一八八五年六月三日,伦敦。
Ⅸ 恩给丹尼尔孙
丹尼尔孙阁下:
〔……〕在过去三个月间,这第三卷完全在休止状态中。这是各种不可避免的事情引起的。并且,因为在这里夏季是极闲散的一季。我恐怕,在九月或十月以前,在这上面,难望有多少的成就。论银行和信用的那一篇,颇为困难。指导的原理充分明白指出来了,但全文的脉络,却是这一个假定:即,读者对于论述这个问题的主要文献,像杜克和富尔吞的著作,已经有相当的认识。但因一般的情形并不是这样,所以若干说明的注解就不可少了。
附带说一句,富尔吞的《通货的管理》(论述这个问题的主要著作),我现有两册;假使你手头没有这本书,我很高兴,把一册寄来给你。
最后的论地租的那篇,我仿佛记得,只需有形式上的订正。所以,论
银行和信用的那一篇一经完成(那等于全卷的1/3)最后的1/3(论地租和不同诸种所得),就不需要怎样多的时间了。但因这最后的一卷,是一个这样壮丽而无可指摘的著作,所以我觉得,我应当这样整理它,使全部的思想进行,表现在极为明晰而透辟的形态下。只要想到这个原稿不过是一个草稿,有很多地方没有贯串,并且这样不完全,就觉得这个工作不十分容易。我正想请两个力量来得及的人,从原稿把第四卷的要义,抄下来。我的目力,已经不许我做这件事了。这个工作一经完成,我就要从事这个原稿的整理。但这个原稿,在现在这样的形态下,除我自己以外,任何人也认不出来。我对于这种笔迹和草略的处所,是习惯了的。——并且,这样整理之后,著者留下的这别一个原稿,就无论我是死是活,都一样可以利用了。我希望,这种决定,也可以在这个秋天弄妥。
你的极诚实的友人P. W. R.
再者,英译本第一卷大部分的翻译者摩亚(Moore)君,到非洲去了。他到那里去,充当尼格尔公司领土高级裁判官。所以,这个第三卷,——至少有一部分——要在尼德尔河边进行翻译!
X 恩给丹尼尔孙
(一八九五年三月十六日)
亲爱的Viktor!
现在我告诉你一个你所渴望的消息。桑巴特(Sombart)的论文,是很好的,不过为了利润率问题的解决,他对于价值法则的理解,有些走入迷途。他明白估算了一个奇迹,把这个奇迹解为一个一点也不奇怪的合理性。他认价值法则的意义,是在这点:即,劳动生产力,当作决定的经济力,就是这样贯彻的。这是太过普遍化,太过广泛了。小斯密德(Conrad Schmidt)发表在《社会政治中央新闻》的论文,很好。倍伦斯泰因(E Bernstein)的论文,太杂了。这个人常常是神经衰弱的,所以,只要他手边要做的事太复杂了,他就会觉得工作过度。暂时还是把这个问题搁起来,考茨基(K Kautsky)意外地会送一篇来。
因为你要精细读《资本论》的第二卷和第三卷,我且给你若干提示,使你比较容易进行。
第二卷第一篇。第一章必须精读。然后,读第二章第三章会更容易。第四章可视为是一个摘要。第五章第六章,是容易的;特别是第六章,它所讨论的是枝节问题。
第二篇,自第七章至第九章,是重要的。第十章第十一章尤其重要,第十二章,十三章,十四章,也是重要的。但第十五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是只要看过去的。
第三篇是一个非常精粹的说明,它所说明的是最先由重农主义派提出的问题。那就是商品和货币在资本主义社会内的总循环——就内容说,它是精粹的,但就形式说,它却是极难的。第一层,因为那是由两次修改弄成,这两次修改又是依照不同的方法进行;第二层,因为第二次修改,是在失眠病状中,勉强弄完的。那只有等我把第三卷完全编好以后再说,但就你的工作而言,这一篇也可以暂时搁起来,不要过问。
再说到第三卷。
在第一篇,第一章至第四章是重要的;反之,就一般的关联说,第五,第六,第七诸章,是较不重要的。所以先且无须把许多时间用在这上面。
第二篇,第八,第九,第十诸章极重要。第十一章第十二章可以读过去。
第三篇全部自第十三章至第十五章,都极重要。
第四篇也极重要,但自第十六章至第十九章,都不难读。
第五篇自第二十章至第二十七章极重要,第二十八章较不重要。第二十九章重要。大体说,为你的目的说,第三十章至第三十二章,是重要的。第三十三章第三十四章,在讨论纸币的时候极重要;第三十五章,在讨论国际汇兑行市的时候重要;第三十六章,对于你,极有意思,也不难读。
第六篇地租。第三十七章第三十八章重要。第三十九章第四十章较不重要,但有密切关系。第四十一章至第四十三章(论对差地租Ⅱ各种情形的地方),可以轻轻读过去。第四十四章至第四十七章又重要,但大体说也是不难读的。
第七篇极其精彩,不过是断简残篇,很强烈地反映出著者的失眠症来。
所以,你如果要精研最重要的诸章,对于次要的诸章先只要泛泛读过去,(最好再把第一卷的要点读一遍。)你且把全部浏览一过,然后,次要诸章的研究,就也更容易了。
祝好
你的F. E.一八九五年三月十六日,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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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译者注:恩格斯的假名;因为怕俄皇检查,才化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