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八年四月二十九日
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狄更斯不顾福斯特的反对,最后决定开始公开举行自我营利性的朗读会。一个小系列的第一次朗读会在圣马丁大厅举行。两周前,也是在这里,他为儿童医院举办过一次朗读会。大厅里挤满了人,不过狄更斯的朋友们仍对此不无担忧。
然而,当狄更斯右肩前倾,腰板笔挺地走上讲台,如平常那样纽扣孔里插着花,手里拿着手套出现在大家眼前时,人们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人们用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向他表示欢迎,这样的欢呼声也许只有在查林十字区284曾听到过。然而不管狄更斯的感觉如何,他却没有任何感情的流露。他在讲台边坐下,做了个简单的开场白。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也许都知道,在过去的几年中,我曾习惯于为帮助种种公益项目而对不同的听众朗读我的一些较短的作品。除了贴上时间以外,我还自己掏钱负担那些朗读会的开销。由于对朗读会的需求总是在不断增加,以前的那种做法最终已无论如何不可能继续,因此我一直不得不在两种可能性中间作出选择:要么作为我的一种公认的职业偶然为我自己的利益举办朗读会,要么就不再朗读。现在,我已经毫无困难地,或者说几乎毫无困难地,选择了前者。(喝彩声)
除了考虑到它丝毫不会影响我的既定人生追求以外,我作出这个决定还有三个方面的理由:其一,我感到满意的是,它不可能让文学在地位和独立性方面作出妥协;其二,我长期以来持这样的看法,而且一直奉行这个观点,即在现时,无论有什么事儿能让一位“大众人”与其所属的大众在相互信任和相互尊敬的基础上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这都是好事儿;(喝彩声)其三,在以往的朗读会中,我的听众们非常慷慨地对这种活动表示了兴趣,他们也给了我很多快乐,这一点我体会很深。因此,我将朗读会作为我加强与读者联系——我几乎想说私人友谊——的尝试手段。我认为,与许许多多本来永远不会听到我的声音或看到我的面容的人们保持联系,这既是我崇高的责任,也是我最大的特权和骄傲。正因为如此,我今天自然而然地来到你们中间;也正因为如此,我接下去将从从容容地朗读这本小书,就像我从从容容地以任何别的方式撰写或出版这本书一样。
狄更斯随后朗读了《炉边蟋蟀》。人们全神贯注地倾听了朗读,并不时报以掌声。朗读会受到热烈欢迎,取得了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