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七年九月十七日

印刷业校对工协会的公开会议在萨里斯伯里广场的萨里斯伯里旅馆举行,狄更斯应邀担任主席。会议目的是通过一份给印刷业雇主的请愿书,要求减少工时或增加工资。介绍有关情况的一份文件已经私下送到了会员手中。文件原则上声明,每周五十三小时工作只支付二英镑九先令五又二分之一便士的平均工资,每小时加班只支付九又二分之一便士,这样的工资是不够的。

出席会议的一位协会成员对狄更斯那晚出席会议的情况作了这样的描述:

他将大斗篷甩到一边以后,就非常热情地同所有希望同他握手的人握手。直到今天我仍然记得他坚定有力的握手和快乐的微笑。他的衣着非常整洁得体,好像他是去参加一个晚会或正式舞会。他那红润的脸膛、炯炯有神的黑眼睛、灰白色的胡子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浓密的眉毛的高贵气质——这象征着他“伟大的头脑”的浓密的眉毛——让人一望而顿生敬意。359

狄更斯宣布晚宴开始,他说:

先生们,这个协会在这里聚会不是为了听我演讲,而是为了听一个有事实、有数据的陈述,因为这个陈述将在各种情况下影响这个社团大部分成员的个人利益。既然如此,我感到,我的开场白应该简单明了。对于会议讨论的问题的详细情况,我本人什么都不了解。我答应伦敦出版业校对工协会的请求而主持今晚的会议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因为我认为,这个事例的公开性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样的例子当前非常需要;而且,对于与出版业这个公共保护行业相联系的团体来说,这个例子也是非常适合的。(喝彩声)第二,因为我从一些零碎的实际经验中了解到,出版业校对工的工作是什么样的,这些工作是怎样完成的;我可以证明,就在这儿证明,这些工作不是机器做的,这些工作也不仅仅是常规的操作,它要求从事这些工作的人具有大量的自然智慧,无数次额外的培训,广博的各种门类的现有知识,快速的反应能力,非凡的记忆力,以及清楚的理解力。(大声喝彩)我承认,在我通读任何一本我自己写的书时,每本都会有校对工向我指出其中的小毛病和小疏漏的情况,而在我的每本书上,我也都要白纸黑字地写上一些不容置疑的话,说明跟踪检查我的作品的是一位耐心的、受过专门训练的校对人员,(叫好声)而不只是一名有经验的技工;(叫好声)因此,我对他们充满感激之情。在这方面,我丝毫不怀疑,大批我的作家同行们的看法会同我的完全一致,因为这是个明白无误的公正评价。(叫好声)

为了以上这些简单明了的理由,我来到了这里。既然已经在这里,我就要向你们保证:这里的每一位和印刷界有任何联系的人如果希望对你们讲话,不管他的观点如何,都将从我这里得到最高度的重视和最充分的机会。(大声喝彩)

许多人随后讲了话。大会通过了两个决议,其中一个表达了会议的观点,即“伦敦校对工的服务工作没有得到足够的经济补偿”,另一个决议同意接受一项向印刷厂雇主要求增加工资百分之十的请愿书。一位叫查罗纳先生的人小心地解释说,这个协会“一点儿也不具有工会的性质”,他们只是想把情况充分地、公正地摆到那些雇主的面前,并不是要联合起来强迫雇主们接受这些条件。为递交请愿书,会议还指定了一个委员会。大会议程结束时,人们一致向主席表示感谢。狄更斯起身作答时,人们数次欢呼向他致意。他说:

对你们给予我的诚挚欢迎,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我向你们保证,我非常愿意为你们效劳,而且我真心诚意地相信,你们沉着而有节制的行动将导致雇主和雇员之间最和谐的关系的最终建立,从而为大家带来普遍的利益。晚安。(喝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