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起嘛哈噶喇楼

发源西藏之喇嘛僧,于清廷在长白山下之日,已着手于传教事业,其事实可惊异。盖彼等预测此国之将来,当依爱新觉罗氏,为正法之保护者也。太祖对于此教,为如何施设,固未得详悉,然尊信其喇嘛,学其智识,则为确然之事。观于太宗崇德中,建实胜寺于盛京之西,及于其境内起嘛哈噶喇楼,则可恍然与其故也。前天聪八年间,察哈尔之墨尔根喇嘛,载护法嘛哈噶喇之全身,来归盛京。此全身,当元世祖时,帝师怕斯八用千金铸为佛像,奉祖于五台山,后移于元裔之察哈尔国,喇嘛知天运已归金国(清国),因送致太宗之廷,太宗乃于殿侧造银塔一座礼之。犹忆太宗取彼地时,获其历代传国玉玺,奉以为宝。兹事虽小,然所谓宝,所谓佛,既皆从蒙古收取而来,则太宗之代彼等,而得为国土承继者并正法保护者之位置于将来,盖可知也。太宗之实胜寺,不但为战胜纪念,在祝国运之发展于西方焉。由彼一方面言之,则喇嘛教之保护者;由此一方面言之,则喇嘛教之利用者。何则?御制《实胜寺记》,译以满、汉、蒙、藏之四体文,刻以丈余之二丰碑,此岂非有趣昧之事实耶?

怕斯八(1235~1280),今通译八思巴,藏族政治家、佛学大师,藏传佛教萨迦派第五代祖师,元代首任帝师。本名罗追坚赞,尊称八思巴(意为圣者)。曾创制蒙古新字,后人称为八思巴文。有《萨迦五祖集》传世。

西藏之教王

自第十三世纪后半,蒙古之元世祖忽必烈,宣言以释迦派怕斯八喇嘛为西藏法主以来,西藏佛教之僧位,遂带有政治的价值。怕斯八者,实握法主之权,且对于西藏全土,有相当之政治上权力焉。其所以设复杂之僧位者,一借以张释迦派之威势,一借以压他派之竞争,而怕斯八之后继者,果与此等他派,公然相争矣。例如释迦派教徒,于一三二○年,烧毁噶尔鸠托巴派之大伽蓝格拱寺,是也。因是西藏之其他佛教派,为对抗释迦派之野心计,互设僧位以竞争,冀夺当时割据西藏之小领主管理人民权。元末明初,释迦派之纲纪废弛,实已达于极点。西纪一四一七年,近甘肃西宁府一小部落,有一宗喀巴者,性慧敏,年十四,学释迦派之教仪于西藏。忧其流弊日甚,而自身不能有益于世,一日会众,自易黄色衣帽,并言教王乃世世转生(呼毕尔罕),不必以肉身世袭,并易红色衣帽为黄色,改咒语。彼殆欲以此意思,普及于西藏全土,彼之教义,称为噶尔库巴云。

释迦派,今通译萨迦派,藏传佛教的重要宗派之一,俗称花教。其创立者是昆·贡却杰布(1034~1102)。在显教方面注重经论的翻译及辩经。代表人物有萨迦五祖。

宗喀巴大师

宗喀巴(1357~1419),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创始人,佛教理论家、宗教改革家。本名罗桑扎巴,青海湟中县人,后世尊称宗喀巴。著有《菩提道次第广论》、《密宗道次第》等。

达赖喇嘛及班禅额尔德尼

宗喀巴有二大弟子,一曰达赖,一曰班禅。西藏对于彼等之信仰,则以为达赖者不死者也,因众生罪恶,苦彼太甚,彼遂没身于世,一时隐退于兜率宫,然此一时之不在,不谓为彼乏慈悲,反归责于众生之罪恶,彼则所谓大慈大悲观自在者也。据其本地人言,则以为观自在菩萨,为欲济渡众生,因从佛在世起,至灭后一八○○年,即西纪一四○○年止,凡出世十四回,及后三十九年,乃为根敦珠巴而出现于世矣。根敦珠巴者,特勒德苏隆赞之裔,世为西藏国王,遂为噶尔库巴之祖,袭宗喀巴之衣云。观彼创建札什伦布、色拉及别蚌等著明之寺刹,则其材略之非凡,概可想见。彼称为第一世达赖喇嘛,袭其后之第二世达赖,为根敦嘉木磋,彼于西纪一四七四年转生,于一五一二年推为札什伦布之主权者,且为别蚌之大喇嘛矣。彼又有雄材,于寺内设兜率宫,以兴文艺学术;又置第巴之官职,以代理兵刑赋税;使胡土克图,分掌教化,实可谓西藏设立教王政治之鼻祖。第三世达赖曰锁南嘉木磋,其学德不让第二世,名驰四方,当时盘踞于归化城之俺答汗,尚被其招致。彼之至蒙古,于此方面之宗教史上,划一新纪元,俺答上以达赖之新尊号(蒙古语大海之意),从漠南而漠北,无不遍知焉。第四世达赖曰云丹嘉木磋,以明万历十七年,转生于蒙古之图古隆汗族,事迹不显著。第五世达赖曰阿旺罗卜藏嘉木磋,转生于前藏,与清廷有直接交涉,于此时代始也。据波兹托纳乌之说,则彼曾说额鲁特之固始汗占领西藏,自己以达赖之尊号,掌握国土,此时不但为西藏法主,实为西藏全土之君主矣。彼欲巩固其统治权,自称为阿乌罗西克乌尔菩萨之化身,与先代四大喇嘛同等,命编马尼干蓬之书,说明西藏从司朗栈干波汗始,为阿乌罗西克乌尔化身之由来,以示西藏王权之法衣,连绵不绝,使人民对于代表主权者之达赖喇嘛,心悦诚服。此实于达赖喇嘛之掌握国家主治权,为一绝好之辩护也。特是阿旺所最用心者,在与他派之喇嘛相争,他派亦知其势之难敌,遂渐至戴拉萨之大喇嘛,而为喇嘛教及西藏人民之主矣。昔时有势之释迦派教徒,此时有与达赖喇嘛相竞争者,阿旺渐以术屈服之。释迦派各喇嘛死后,阿旺强以噶尔库巴派者,入于其寺院;释迦派之塔拉那他死后,亦用此手段,遂化塔拉那他所建立之寺,为其自派之寺。而释迦派即所谓红教者,势不得不屈服于噶尔库巴派之威,况该派本经有力之满洲清廷所公认,而得其援助者耶。

红教,即藏传佛教的宁玛派,为藏传佛教诸派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支。其奠基人为索波切·释迦琼乃、索璃·喜饶札巴、索·释迦桑格。该派僧侣头戴红色僧帽,故名。

喇嘛教入外蒙古

内蒙古之喇嘛黄教,因巨酋俺答汗之归依,与达赖之巡行,遂大为发展。而喀尔喀之三音诺颜汗阿巴岱,因欲会见达赖,于一五七七年,渡沙漠而抵归化城,此时始知有所谓喇嘛教者。一五八五年,释迦派之苦米男兹喇嘛,由俺答汗招致,因此于鄂坤尔河北岸、杭爱山南麓之游牧地,彼所住居之城之一小屋阶上,亲画达赖之像,三年后建立额尔德尼招焉。彼欲请达赖亲临,举行开堂式,达赖辞之,遂派遣释迦派之喇嘛以代己,因苦米男兹等排斥黄致喇嘛故也。抑所谓招者,蒙古语“寺院”之意。据波兹托纳乌之说,则此寺乃元太宗窝阔台之旧居云。阿巴岱汗,后更入西藏,谒达赖。后五十年,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之最初呼毕尔罕,即生于喀尔喀。

黄教,即藏传佛教的格鲁派。创始人为宗喀巴。该派强调严守戒律,僧人戴黄色僧帽,故名。

额尔德尼,满语,意为“珍宝”。是清廷为藏传佛教领袖所赐的封号。

康熙五十二年“敕封班臣额尔德尼之印”金印

达赖喇嘛关于哲布尊丹巴之宣言达赖、班禅之喇嘛,俱转生于西藏,于是喀尔喀亦希望转生于其境内,彼等遂以候补者,求之于土谢图汗之婴儿,喇嘛奖巴林授彼之戒,叙任为格根与以查那巴萨尔之僧名。于是释迦派僧侣,咸赞叹之;然喀尔喀人,尚未目彼为呼毕尔罕也。顺治七年春,格根入西藏,先访班禅于札什伦布,厚赠礼物,受种种法戒,便赴布达拉访达赖,达赖受其厚赠而授以法戒。格根耽好修法,因留滞布达拉半年余;此当为达赖喇嘛欲高其位置,故利用格根,无足怪也。当时释迦派,亦欲伸张在喀尔喀之势力,希望以尊贵之子弟为化身,使之为教主。达赖洞察其消息,因思以呼毕尔罕之宣言,由噶尔库巴(黄教)出之,则极有利于己派,且于改革喀尔喀佛教,大为便益,遂宣言以格根为库拉那塔之呼毕尔罕,授以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之尊号;更为崇其位置,许其出外时得用天盖式之黄绢车舆。格根受呼毕尔罕之新位后,巡游西藏诸寺,无不献祭献金,因是喀尔喀人,受取神圣之宝物不少,不胜欢悦。及还札什伦布,请于达赖、班禅,欲留住西藏,完修教义;两大喇嘛答以宜归喀尔喀,弘布喇嘛教,建立寺庙,为众生谋利益也。此后达赖,为欲助呼图克图之改革,遂授格根以黄教本义,劝其携带西藏喇嘛五十名,并各种匠画工而往;或云与格根赴喀尔喀之西藏喇嘛,达于六百名云,喀尔喀人咸尊称彼为温都尔根。

格根之权力扩大

达赖喇嘛以哲布尊丹巴之化身,指任于喀尔喀,可谓一大成功。黄教派之喇嘛,当时至喀尔喀,见其教义不甚发达,无排斥红教之必要,唯决计渐渐输入以新仪式而已。西藏喇嘛所先着手者,唯使格根勿住于释迦派之古寺,劝其归后,亟建新寺以居。格根即于今之库伦,建立七部落之新寺。经一年,喀尔喀之酋长等,请格根如额尔德尼招,格根不悦,辞焉。一六五五年秋,彼再入西藏,翌年始归,于额尔德尼招,受喀尔喀人之欢迎焉。当是时,彼效札什伦布之方式,行达迈里回转式,遂对于喇嘛及庶民,说教数日,达赖所选与格根偕来蒙古之西藏喇嘛僧亦助之。依此一大仪式与说教之功果,一令喀尔喀人,深明黄教派之宗义;一令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之地位日高,其内外之威光灿然,迥非俗人所得企及,信仰格根之程度,以此时为最云。一六五九年(顺治十六年),从蒙古各旗而来之俗众,会于额尔哲伊图察罕泊,依旧例,来者但从呼图克图,听念经、受法戒而已;然此次会集,格根对于喀尔喀诸王及喇嘛,与以一种之尊号。此举也,直表明呼图克图之势威,普及于喀尔喀全土意思也;且有此授与尊号之事实,即表示彼于蒙古诸王之上,为一有赏罚权之政治家,格根之权力,于是乎扩大。

八思巴文

格根求北京之保护

自一六八○年以来,喀尔喀内讧频起。一六八三年,格根派使节于北京,赠康熙帝佛像二尊。因何事而派使节,虽难详知,据波兹托纳乌言,则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以使节告清帝,欲表明己之与争乱无涉,并请示清廷对于该事之意见;或使清帝追念前事,借以博宠,得凌驾喀尔喀诸王而已。何则?吾等于其翌一六八四年,清廷赐优诏于格根,命其临喀尔喀诸王之会盟,与达赖之使节合办,劝告诸王而和解之,是可证也。会盟为种种之事情,延期至一六八六年之七月,始行开会,哲布尊丹巴果大张势力于该会。是为库伦之伯勒齐尔之会盟,哲布尊丹巴与达赖所派噶尔丹寺之席勒图,共向喀尔喀诸王为和解辑睦之说教,不久而内纷遂解除矣。据蒙古所传说,谓此次调停,皆格根之功,实则暗恃北京朝廷之援助;否则,亦格根有强确之自信力所致者也。自哲布尊丹巴临会,与其所持之态度,确于喀尔喀之将来造成非常之运命,盖因此而酿大争端,卒至于喀尔喀全土,奉中国正朔故也。

格根奉中国之正朔

库伦之伯勒齐尔盟,惟哲布尊丹巴之席,全与他人隔绝,惟与达赖使者噶尔丹寺之席勒图相并,诚异例也。蟠据于阿尔泰之西,以窥喀尔喀之隙,如彼准噶尔之噶尔丹者,果以呼图克图之态度为僭越,而以喀尔喀人为失敬意于达赖矣。一六八八年春,大进兵喀尔喀,以破竹之势,通过札萨克图汗之领土,从翁金河分兵为二队,以一队直冲车臣汗之游牧地,以一队合格根所驻之额尔德尼招。于是格根谋避敌袭,携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之妻子,共隐与乌克木尔,后出喀尔喀境外,避于巴朗苏尼特之地。及噶尔丹征伐车臣汗之归途,于鄂罗会诺尔近旁,败土谢图汗人之连合军,喀尔喀诸王,先访格根,欲开会盟。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向彼等问曰:“今后欲如何继续存在耶?”喀尔喀佥答曰:“整顿政治,归于安固。”此格根之所知也,于是格根曰:“我等之北方有俄,国大而政平,然一因彼地不传佛教,二因其民左袵,我等不可往。我等之南有清帝之大国,不但平和安静,且传佛教,其衣服真似仙人,国富多财宝,锦绣绢绒不计其数。我等赴彼,皆可安稳愉快以生。”言竟,遂劝告喀尔喀人,奉中国正朔,尽率喀尔喀人,归顺清廷保护。格根奏上,得康熙帝裁可,依然住于阿鲁额捋苏图,至于以臣下之礼谒帝,则自一六九一年多伦诺尔会盟之时始。

呼图克图,亦称胡图克图、胡土克图等。清代授予流行于藏族及蒙古族地区的藏传佛教(喇嘛教)大活佛的称号。

康熙帝对于呼图克图之关系

多伦诺尔会盟时,康熙帝升格根为大喇嘛,任以喀尔喀之宗务管理,而最要者则帝待彼以喀尔喀百官有司首班之礼是也。喀尔喀诸王暨诸汗,格根均绍介之以谒帝,而一一批评之。彼自此会盟后,直赴北京,一六九二年夏帝赴热河,一六九三年至一六九六年之间,即噶尔丹失败、喀尔喀人归其故土之时,彼均冬寓北京、暑寓热河,康熙帝之优待,可谓尽致。一六九三年帝病,彼为之祈福念经,俄而病愈,人咸以为灵。因此帝与格根,益加亲密,召见时或与之燕谈,出游时或命之扈从。康熙三十六年,帝征噶尔噶凯旋时,格根奉帝命,出迎于张家口外之布尔噶苏台,陪从还北京。翌年,彼赴北京贺新年,陪帝参观诸寺,至旃檀寺,帝与格根并坐一席。诸此异数,与史上皆可特笔者也。康熙三十七年夏,彼又陪帝游五台山。翌年春,归喀尔喀,因彼之兄土谢图汗适与此时死,不能不赴吊故也。然康熙帝不欲格根久留喀尔喀,是年夏,格根再至热河谒帝。其密切如此,帝之利用喇嘛教,其政策之巧妙,为何如哉!

五台山寺庙分布图

格根还喀尔喀

格根在北京时之奇谈怪说,传与喀尔喀人之口者,不可胜数。其荒诞无稽,吾人姑不具论;惟因此等事,足证康熙帝对于格根深信而尊敬之,则可断言也。彼留京约十年,得以归还漠北者,因帝信赖其人格与技能,欲借彼以感化蒙昧之游牧民耳。一七一八年,格根受康熙帝特诏,曰:“准噶尔在西藏,多杀喇嘛,残虐斯极。欲拯教义,舍汝更无他人。虽然,目下之形势,亦勿可轻视。此朕所以诰也。”因此诏书,格根遂累致书准噶尔之策妄喇布坦,又遣使者劝其侵入西藏。此举对于准噶尔人,收效不少,康熙帝崩之翌年,彼示寂于北京,临终豫言,为当第二世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之呼毕尔罕也。

呼毕尔罕之选定权移于清廷

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之位置发展,则对于其化身之选定,为喀尔喀所重视之事无疑也。据波兹托纳乌之说,当时之蒙古诸王中,有欲以己子为呼毕尔罕者,如车臣汗三音诺颜部之达亲王毕锡哷拉图贝子是也,且闻彼等私至西藏,求达赖喇嘛,扬言其子为呼毕尔罕云,则哲布尊丹巴于蒙古所占之位置,亦从可知。抑此时呼毕尔罕之选定权,尚在西藏,蒙古特遣使者,于一七二四年秋抵拉萨,以蒙古喇嘛所指定之候补者四人提出,而清确定哲布尊丹巴化身之地方。而达赖、班禅之两大喇嘛,含糊答之曰:“喀尔喀之达尔汉亲王子之族较旧。”此语之意义不明,然谓为普通产出之意,则此语毫无特别之价值,何则?土谢图汗之族,比喀尔喀之他王族较旧,人所尽知也。使者得此答辩,遂赴北京,雍正帝谕曰:“若指达尔汉亲王之子,谓为旧族,则应据法坐”云。由是呼毕尔罕,遂于土谢图汗之幼子中选定。

雍和宫

乾隆帝减格根之权力

乾隆三年,格根达十五岁,依例,命理藩院与以呼图克图之金印。此时格根不仅与政治有关系,其部下户数,已达千余,从僧已达数万,此清廷之夙所注意者也。清廷以喀尔喀人对于呼图克图,几信仰其为国家之主治者,而欲制限格根之交际。乾隆十九年,帝诏令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格根)为出家僧,谓以蒙古黄教之首,掌管从僧之俗事,不适于宜,且无暇也。当于库伦,别设额尔德尼、商卓特巴之官职,使库伦之司库官执行斯职云。于是乎呼图克图惟受成于商卓特巴,不得干与政务。此方针既发表,以后大抵无变更,惟准噶尔之阿睦撤纳背叛,其余波及于喀尔喀时,清廷命章嘉呼图克图致书格根、镇抚人心一事,为稍变例耳。第二世格根,于乾隆二十二年示寂,关于第三世格根之选定,清廷否认喀尔喀之选定权。

喀尔喀人失格根之推选权

清廷以第二世呼毕尔罕之选择时,格根转生于喀尔喀,实酿蒙古人之大害,诸王因此问题,相争相陷,阴行贿赂,其部下结党,诛求贡纳,互相嫉妒,暴行厌虐,无所不至,此不可掩之事实也。土谢图汗与车臣汗,今犹反目,即于第二世呼毕勒罕选择时发其端,车臣汗人,因彼时土谢图汗人运用奸计,排斥候补者车臣汗之子,怀怨抱恨亘一世纪半之久而未忘。夫使国内相争,陷于疲困,虽为清廷对于管下人民之政略,然当时蒙古既纷扰争乱,至于此极,则清廷以镇抚故,不可不派兵,既须派兵,不可不养大军;从他方面思之,格根对于蒙古人,富有势力,则蒙古果能如从前之服从我与否,又不可必也。乾隆帝于是希望呼毕尔罕之不生于喀尔喀,而生于西藏矣。

呼和浩特大召寺

喀尔喀人之觖望

乾隆帝欲以呼毕勒罕出于西藏之意,风传于外蒙古,彼等当时,甚为惊愕狼狈。土谢图汗等移书于北京之章嘉呼图克图,述喀尔喀之呼毕勒罕如何布教,及如何使喀尔喀人归顺中国之功绩,讽示以化身必生于喀尔喀之意。然此举未收何等之效,化身已由达赖而决,于乾隆二十年,护送第三世哲布尊丹巴于库伦。喀尔喀不能拒绝,惟移牒北京朝廷曰:“哲布尊丹巴,乃喇嘛教之大圣,关于其名誉与幸福之保护,此不可不思虑者。所惜库伦之地,于格根生活,极为不便也;北部蒙古,夙被劫于准噶尔,距中国远,防备全无,则呼图克图胡可安住于此?况平时安宁之日,人民麇集于库伦,妇人商贾且住于寺院,更非大圣修法之地也。不如使呼图克图,移居于漠南之多伦泊”云。此书为避忌第三世哲布尊丹巴之表示,无可疑也。彼等又请于清廷曰:“呼图克图,既不关与政事,其生活当由清廷供给,废止从僧之贡税,使纳一般赋税焉。”乾隆帝对答之词令,甚为巧妙,大意谓:移置于多伦泊,恐伤信服格根之喀尔喀人之心,与俸给于格根,则不适于宗教教主之天职,从僧之课税则诚为无益,库伦之地与商买与妇人殊远焉。于是喀尔喀人之计划,归于画饼。乾隆三十二年,于库伦又设所谓达喇嘛者,使之掌管事务。然传闻喀尔喀人,并不因此弃其希望,将待格根示寂,假定十五年而殁,届时再为设法,盼望土谢图汗生子,为呼毕尔罕认定之机;若不幸而生女,则彼等乃绝望而断念云。

额尔德尼召庙

库伦与额尔德尼招

喀尔喀之呼毕尔罕,虽至今日,亦不过为清廷之一傀儡,一护符。喀尔喀人逐年流于柔懦,虽于防御上亦无须顾虑,然迩来格根对于清廷之意向亦有变迁。因格根之性行,不似初期之清静,或耽逸乐,或交妇女,从表面观察之,似乎信仰已衰,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波兹托纳乌以额尔德尼招(西库伦)与库伦对比,犹之俄人以莫斯科与圣彼得堡对比,西库伦富于历史的遗物,而库伦则为蒙古宗教之中心,要皆为行政之要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