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开的窗户外面向室内观看的人,决不会像一个从关着的窗户外面观看的人能见到那么多的事物。没有任何东西比一扇被烛光照亮的窗子更深邃、更神秘、更丰富、更阴郁、更灿烂夺目。在阳光下所能见到的一切往往不及在窗玻璃后面发生的事情那样有趣。在这黑暗的或是光亮的洞穴里,生命在延长,生命在做梦,生命在受苦。
在一座一座起伏的屋顶的那边,我看到一个中年的、已经面有皱纹的贫穷的妇女,老是弯下身子在干些什么,从不出门。从她的面貌,从她的衣着,从她的动作,甚至从她的细微末节,我编造出这位妇女的故事,或者,不如说,她的传奇,有时我噙着眼泪讲给自己听。
如果是个可怜的老汉,我也会很容易编出他的传奇。
于是,我上床睡觉,我能在我自身以外的别人身上体验生活和痛苦,我为此感到自豪。
也许你们会对我说:“你肯定这个传奇是真实的吗?”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它曾帮我生活下去,帮我感到我自己的存在,感到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身以外的任何现实,又有什么重要性呢?
[*]本诗曾发表于一八六三年十二月十日的《内外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