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乔治·佩雷克)
乔治·佩雷克的《生活的使用说明》(1969年自费出版,后收入《乌力波:潜在文学》,伽利玛出版社,1973年,第239—305页)。它由十六个短小的叙事段落组成,答案在页面底部给出:每一段从语义的角度讲,都是一篇短文,而从语音的角度讲,又是一个由一个辅音和五个元音组成的序列,如:BA—BE—BI—BO—BU,CA—CE—CI—CO—CU,DA—DE—DI—DO—DU,按字母表中的辅音字母类推。
举例说,PA—PE—PI—PO—PU是这样的:搬到克雷莫纳之后,教皇焦虑地仔细察看散发着臭味的河流。Papeépie,Pô pue。
同样的做法在意大利语中更难,因为我们语言里发音和拼写之间的关系,不允许变体,即使有也是最小程度的,还因为单音节词更为稀有,尤其是只有很少的单词以U结尾。然而我还是尽力完成这项工作,为字母表里除Q之外的所有辅音,包括辅音字母C和辅音字母G的双语音以及GL、GN、SG三个复合辅音,总共十九个拼音,制作了练习。
我严格仿照BA—BE—BI—BO—BU这一序列,除了重复辅音和元音,没有别的自由。(在某些情况下,元音增至三倍)。只有两个特例:一个在GN序列中,在这里一个外来元音,在发音里,而不是在拼写里,被省略掉了;还有一个在P序列中,以半哑音的外来辅音结尾。(P的这段文字是詹保罗·多塞纳贡献的。)首字母缩写词在佩雷克的书里极为罕见,而在本文中的很多情况下,却是必不可少的。
我想,我已为所有序列的音节赋予了意义。Z序列有些令人沮丧,但是在最后时刻屈服,似乎有违游戏精神。
BA-BE-BI-BO-BU
所有女孩都为鲍勃发疯,但鲍勃好像对她们无动于衷。得知鲍勃要乘船去印度,乌尔丽卡决定乘坐同一艘船,她确信漫长的航行有助她取得成功。乌尔丽卡对怀疑她的女友卢德米拉说:“瞧吧。我一诱惑到他,就给你写信。我敢打赌,离开红海之前就能成功。”实际上,卢德米拉收到了一张发自曼德海峡[23]的简短明信片。
Bab.Ebbi Bob.U.[24]
CA-CHE-CHI-CO-CU
胃肠门诊正在研究患者粪便。粪便被分为十七级,用字母表示,A是体积最大的,Q是最小的。男护士每天早晨到各病房询问住院病人,是否有最新的粪便,然后迅速看一眼,在登记薄上写下相应的字母。他可以用很少的单词提问、评估、下结论。
——Cacche?Chicco.Q.[25]
CIA-CE-CI-CIO-CIU
公社在起始阶段遇到了困难。食品供应是不定期的,对公众开放的商店有时完全无货。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家庭妇女问小卖部她的豆类定量,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库存了,商店里只剩下墙上的画像。
——Ci ha ceci?——Ci ho Ciu.[26]
DA-DE-DI-DO-DU
一个美国女青年在意大利学习美声,但她没有发出胸音“哆”的天赋。老师请她尽量发出这个音,为了说服她,老师用英语提出要求。
——Dà,deh,di do!Do![27]
FA-FE-FI-FO-FU
由于录音的缺陷和有意的模仿,从唱片分辨不出是哪位喜剧演员录制了那出独幕剧。但是只要用高保真音响听一下录音,就没有疑问了。
——Fa fe’fi:Fo fu[28]
GA-GHE-GHI-GO-GU
有个叫吉戈的人,每一次为了保护自己的权利,炫耀《公报》上的法令时,都让人发笑。
GagèGhigo:——Ho G.U.[29]
GIA-GE-GI-GIO-GIU
“这一次,你逃不了啦,乔!”治安官说道,“把手枪扔到地上,快点儿!这不是摆弄的时候!”
——Già aggeggi,Joe?Giù![30]
GLIA-GLIE-GLI-GLIO-GLIU
一个卖蔬菜水果的托斯卡纳男人,有人问他有没有大蒜,他回答说他的大蒜多汁,就像油一样。
——Gli ha agli egli?——Gli ho ogli,uh![31]
GNA-GNE-GNI-GNO-GNU
安涅丝女士,用方言讲就是加纳·阿涅(GnàAgnè),一位仰慕她的诗人将她喻为火羚羊,甚至喻为人们能想象出来的所有火羚羊。
GnàAgnèè(o)gni igneo gnù.[32]
LA-LE-LI-LO-LU
露·莎乐美在她与尼采不平静的爱情中,很想激起这位朋友不止精神上的,还有生理上的飞升感觉。这位哲学家,拍拍额头,回答她说,只有他的头脑里才有能让他飞升的翅膀。
——L’ale li l’ho,Lou![33]
MA-ME-MI-MO-MU
禅宗法师们被问到一个只允许回答“是”或者“不是”的问题时,用第三个词“mu”来回答。这是一个日本词,意思既不是“是”,也不是“不是”,而是“这个问题提得不好”。我被境况所迫,通过耸肩和摇头回答“是”或“不是”,它们首先是我对自己做的。
——Ma a me mimo mu.[34]
NA-NE-NI-NO-NU
对于提名皮耶罗·南尼为外交部长,人们提出异议,因为美国外交界对他没有好感。但他的支持者反对这个异议,并提醒人们,他在联合国有许多朋友可以帮忙。
——N’ha Nenni in ONU.[35]
PA-PE-PI-PO-PU
(作者:詹保罗·多塞纳)
1944年。在德国占领的意大利北部,空中不仅有强大的美国轰炸机编队,还不时出现一架孤单的英国小飞机。这架小飞机每晚都在一望无际的乡村和小镇上空飞过,时不时投下几颗炸弹,而它那明显的目标是“神经之战”的目标。意大利人渐渐能识别它的隆隆声,不为它的几乎永远不会造成伤害的巡视而惊恐。他们称它为“皮波”。
一天夜里,我正在读德西迪里厄斯·帕普的《世界的未来和末日》,思考着银河系毁灭、星球爆炸和熄灭、地球上生命灭绝的远景。这时,我听到空中隆隆声愈来愈近,接着是一阵爆炸声。“皮波”投下了炸弹。突然之间,我从遥远的太空被拉回到“这里和现在”。
——Papp,e Pippo:Pu(m)![36]
RA-RE-RI-RO-RU
一位缅甸人到联合国秘书处上任,有人问他,东方人发不好“r”卷舌音,他是否因此感到困难。然而,短短几个月之后,吴丹就极好地掌握了西方语音。一位朋友向他表示祝贺,表示只有很少几次他的卷舌音“r”的发音尚有待改进。
——Rare erri“R”or,U.[37]
SA-SE-SI-SO-SU
为了说服夜总会老板雇用她,脱衣舞女保证她在引起观众激情方面有实效。
——Sa?Sessi isso su![38]
SCIA-SCE-SCI-SCIO-SCIU
为了研究印欧语言特点,一位比较语言学学者来到波斯,冒险来到国王的宫殿里。国王的亲信命令他出去,告知会用斧子斩掉他的脑袋。这位学者坦承地说明,他只是来做研究:古罗马坎帕尼亚地区的方言。
——Sciàha asce!Esci!Sciò!——Osci u.[39]
TA-TE-TI-TO-TU
有人问托斯卡纳的一位银行职员,为什么他的活期存款账户多了一笔欠账,职员解释说,这是电话费账单,这笔钱转给了TETI电话公司。
——T’ha TETI tot,tu.[40]
VA-VE-VI-VO-VU
大都会中出现了不寻常的一幕:一只母鸡在街上缓缓踱步,造成交通停顿。一位市民赶紧报告交通警察,语言夸张。
——Va ave vivo,V.U.![41]
ZA-ZE-ZI-ZO-ZU
动词“zazzeare”很少使用,字典里标明的意思是“溜达、闲逛”。有个人很喜欢用生僻单词,还经常省略元音;他遇到了自己的叔叔,问叔叔是不是去散步。这位叔叔呢,则好用德语前置介词,叔叔回答说,他往动物园方向走。
——Zazze’,zi?——Zoo zu![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