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被直接织进我们的“自我”织物之中,渗进人的意识,使延续种属的本能神圣化,触及个人感受的基础。爱情从情感上美化人的精神世界,给人带来欢乐和希望、痛苦和享受,就象看不见的大气层一样,经常影响人的情绪,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的社会活动和对现实的态度。
两性的爱情有很重要的意义,如果它得不到满足,受到禁锢或是压抑,就往往导致惨痛的个人悲剧。爱情上的不幸妨碍一个人才智的充分发挥,而在社会生活的特定条件下,会决定他的个人命运。
爱情的悲剧
爱情的悲剧是情感冲突和社会冲突的一种特殊形式,是一个人的高尚追求同反对这种追求的外部力量.某种重大的客观障碍之间深刻冲突的一种特殊形式。这种障碍可能是被爱的人无动于中,也可能是具体的历史环境中某些因素的不利影响。在第一种情况下,爱情得不到回报,虽然从社会来说,这种回报是可能的;在第二种情况下,爱情遭到社会的否决,或者是虽然有了回报,但遇到了严重的障碍。
谈论没有得到回报的爱情,就意味着进入心理问题和社会问题的深处,触及最痛苦的悲剧之一,也许是最最痛苦的个人悲剧。这种悲剧(它是抒情的叙事诗:散文作品和戏剧的取之不尽的永恒主题)深深地被织入社会生活之网中。
坠入情网的人起初往往体验到一种深刻的快乐,他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感情对象身上。但是,刚刚萌芽的爱情逐渐变成一种痛苦的情感体验。他竭力想要表白自己的感情,求得对方的回报。于是他做出了决定他命运的倾诉,然后就心神不安地等候回音。只要一个“行”字,甚至是默许,就足以使他心花怒放。他仿佛是添上了幸福的翅勝,在云端翱翔。
然而,炽烈的爱情并不总是能得到温暖的回报。爱情的这种迷人的、充满了美好和幸福的焦灼的召唤,可能得到的回答却是冷漠,甚至是嘲笑。即使在今天,在进行宇宙航行,在人的思想已经可以探索原子的奥秘的时代,人们仍旧由于单恋而痛苦。现代人和早先一样深切地体验着感情的悲剧。
单恋仿佛是从内部烧尽了个人的精神力量,给个人造成看不见的深刻伤痕,引起痛苦的缺乏自信心,有时甚至是完全丧失了自信。
事实表明,单恋的“种源学”在心理上往往是十分复杂的。爱情悲剧是不利因素单独或者综合作用而造成的。
不能以爱报之的男子或女子可能是爱上了另一个人。不愿破坏既有的亲昵关系是有深厚的道德理由的,即使这样做会给单恋的人造成痛苦。这就出现了一种悲剧性的“三角爱情”,其中的“第三者”是多余的。这个“第三者”的感情越深,他的痛苦也越深。往往是三个人都因为找不到出路,无法结束这种个人悲剧而或多或少感到痛苦。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中描写了这种痛苦的处境。这种处境中,多余的那一个想推开这杯苦酒而又难于斩断情丝。维特认识到自己无望的处境,迈出了无法避免的一步:“我们三人中总归有一个应该走开。那就让我走开吧!”
可是,悲剧的这种结局是少见的。心灵的创痛常常要经过许多年才会过去,它不断地压迫着遭到抛弃的人的思想。巴尔扎克写道:“只要一个年青人遇到了一个并不爱他的女子……(或者是使他过分钟情的女子),他的整个生活就被破坏了。”
“三角爱情”中的关系反映出强度和方向都各有特点的个人体验。这种关系可能有几种类型。
一、相爱双方的感情能彼此充分满足,第三者完全没有希望获得一丝回报。在这种相当典型的场合中,两个人同时爱一个人,而后者已经在两人中做出选择。第三者在爱着,却不被人爱,因此经历着深刻的悲剧。
在这种情况下,互爱着的双方可能都对第三者,即多余的人同时感到:一)同情、尊敬、友善;二)冷漠、懊恼;三)仇恨、敌视。哪些感情占上风决定于形成的局面,以及两人道德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水平。有可能是互爱的一方表现出词情,而另一方表现出冷淡、懊恼或不友好。也可能有相反的情形。对第三者态度的这种差别,尤其在这种差别伴有醋意和不容忍的时候,可能成为双方冲突的原因。因此,“多余的人”的悲剧,甚至在没有获得回报的情况下,也可能在一定环境中变成三个人的悲剧。
二、三人中有一人可能在情感上一分为二,实际上被其余两人所“平分”。一个男子同时爱两个女子,或者相反,一个女子同时爱两个男子,而且很难做出最后的抉择。同时对两个人产生几乎相等的眷恋之情的动机是相等的。其中每一个人都努力挤掉对手。
这种情况下,对两个人的爱情的强烈程度通常是不相等的。感情上一分为二的那个人在多数场合中对其中一个的感情较深,但又没有力量不在一定程度上回报另一个人。这样就产生了复杂而矛盾的局面,这种局面往往变成三个人的悲剧。竞争者互相怀着敌意,使他们的爱情,甚至是得到回报的爱情,蒙上一层阴影。不过这种情况下也可能表现出容忍,或者至少是三人交往,而不表现出排挤对手的愿望。这样就形成了相互关系中的某种平衡状态。“三角恋爱”变成相互容忍的“三角联盟”,这是情敌之间奇特的、难以置信的和解,是感情的一种奇怪现象。醋意暂时被压制下去了。
三、两个竞争者可能没有料到他们爱的是同一个人。秘密的关系可以减轻痛苦。这时,被爱的那个人由于感情分裂而最感痛苦。对秘密的任何揭示都会加深悲剧。有时两个竞争者中只有一个知道对手的存在。但这也不能减轻怀疑和痛苦。
有时爱情成了单恋是因为钟情一方和被爱一方的社会地位相去悬殊,因为这个社会中存在着社会偏见。爱情遭到拒绝是由于钟情一方不属于“门当户对”之列,或者由于他的社会地位不够高,由于他拿不出向他索要的资财等等。
爱情得不到回报也可能是因为双方的文化教养水平完全不能相容。拒绝爱情的一方,其道德体系和要求在内容上同钟情一方的道德体系是互相抵触的。道德方面的这种不和谐使爱情成为一场深刻的悲剧。
心理方面的不和谐也能使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漠然置之。当爱情是产生于道德和审美的基础之上时,心理的不协调是有作用的。相同或十分相似,而又不够稳重的气质互相排斥,因而很难实现亲昵的感情。
年龄相差悬殊有时也是爱情的障碍。钟情者如果年长许多,而又缺少其它珍贵的品质来弥补年龄的差异的话,他的亲昵感情很难获得年幼一方的回报。
有时爱情没有得到回报,是因为人们把它当做一件重大的秘密而掩藏起来。感情尽管十分深厚,却没有具体的外部表现。被爱的一方可能根本没有想到钟情一方的感情。这种秘而不宣的爱情对人很有损害。由于没有向被爱一方倾诉、交谈,就可能产生压抑的心情,因为爱情也象其它强烈的感情一样,需要有反应,需要有某种外部的表现形式:倾吐、同最亲近的人开诚相见、写信等等。
为了得到回报,钟情一方应该率先表现出较多的主动性。沉默和相思并不能解决问题。一个男人应该在不失男子自尊的条件下,一个女子在不失去女性的诱人之处的前提下,找到表白感情的方法。这要求他们有深厚的情感、真诚、内在的亲切、温柔以及……分寸感。
情书在这方面有重要的作用。奥维德在《爱情的科学》一书中承认这些心灵的使者的重大意义。他说,坠入情网的人应该找到温情脉脉的词句来表现自己感情的优美。正是词句为通向被爱女子的心灵开辟了第一条秘密的小径。
一个人在写情书的时候是在学习用诗歌表现自己,学习温存,学习从审美的角度深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他是在使自己的爱情具有美感。写情书是一个人使自己在精神上变得高尚起来的形式。没有这种形式就未必能说一个人是真正成熟了。
获得一个眼下对我们还很冷淡的人的爱,征服他的心,这是一种最高尚的战斗。进攻的火力应当猛烈到足以融化冷漠的冰块,同时又应当是优雅而动人心弦的,以免引起反感。正是这种深沉而顽强的爱情,即使在初期只是令人痛苦的单恋,能够在交往过程中创造奇迹。这种爱情有征服人心的魔力。
钟情的人总是在寻找表达自己感情深度和强度的办法,寻找通向另一个人的心扉的道路。他对她始终是温情脉脉、情真意切而且兴高采烈的。
不过,只有这一点还是不够的,必需还渴望互相接近,进行精神交流,对生活的意义有一致的看法。只有双方在审美和道德方面能够逐渐充分而细致地相互适应,真正的爱情才会发展。一方应当力求成为另一方所不可或缺的人,应当理解并接受他的精神世界、他的兴趣和喜怒哀乐。这样,两人之间的鸿沟就会逐渐消失。
要得到心爱的人,通常都要求在审美能力方面,在道德方面和整个精神方面自我完善。真正的爱情由于意识的光辉而变得明亮起来。垂头丧气的平庸是不会有崇拜者的,精神上的渺小只能使爱情望而却步。如果一个人比其他人更善良、更聪明、更机智、道德上更纯洁、更明彻、更有特色,那他成功的机会就更多。有时候只消一个表明高尚、公民的勇敢、意志力和聪颖,表明自尊感的举动,就能唤起好感,使冷淡的冰块融化,为产生爱情创造前提。
但也有这种情形,即单恋始终只是单恋。获得回报的幻想并没有转化成现实,“冷漠无情的偶象”,就象雅科布森的小说《尼尔斯·伦奈》中的女主人公一样,直言不讳地对钟情者说:“我帮不了您的忙……如果您因此而感到不幸,那也只好让您不幸了;如果您因此而痛苦,那也只好让您痛苦去了,反正得有人痛苦。”
爱情总是在寻求回声、交流和回报的。冷淡使爱情遭到严重的伤害。没有双方的接触,爱情总是感到不幸,感到不满足的。不过,真正的爱情,即使得不到回报,也仍旧是爱情。我甚至认为它是更伟大的爱情。正因为爱情遭到拒绝,不被别人理解,它有时反而迸发出极大的力量。
爱情可能只得到部分的回报。这是个人悲剧的另一种形态,即较为缓和的形态,这种情况下的爱情是不平衡的。一方的感情深厚而强烈。另一方只是略有所动。一方毫无保留地付出爱情。另一方则只给以微弱的、有分寸的报答。
为什么会有单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男男女女因为爱情得不到回报而痛苦?我们是否有权无保留地责备冷淡的一方?如果他的心充满了另一桩爱情,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种情况下,第三者的爱情只能是他沉痛的个人悲剧,对这种偶然形成的悲剧情节,谁也无能为力。“多余的人”应该高尚地忍受自己的不幸,无论他在感情上是多么痛苦。也可能有另一种情况。起初的爱情联系日渐破裂,第三者最终在竞争中获得胜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会出现新的爱情冲突。这就是被抛弃一方的悲剧。
爱情关系领域内的情况是各式各样的。但是,可以肯定,在我们的时代中摈弃爱情的人多半是违反自然规律和道德准则的,他把某些次要的、自私的盘算(物质利益、前程、名望等等)置于心灵的要求之上。他为了私利而牺牲了相互关系中的美。这种行为应该受到谴责。
除了单相思的悲剧之外,还有人因为爱情曾经是可能的,但终于未能实现而痛苦。这是社会现实生活中较为罕见的一类现象。它首先包括男女双方相识时为时已晚。由于相逢太迟,产生亲昵关系已经完全不可能了。双方虽然感到彼此的个人品质有很大吸引力,但一想到“相逢何其晚”,就感到内心的痛苦。
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在《两个温柔的灵魂》里描写了这种情景。一对青春早已消逝了的男女在公园里邂逅相逢。她早已成婚,他也有了妻室。一刹那的偶然相遇使两人都感到幸福。但他俩当即意识到,这个时刻对双方来说都来得太迟了。他们在惊愕中分别了,怀着一种莫名的伤心和深深的惆怅想象这未能实现的爱情的幸福。
也有这种情况,两人原先就相识,甚至有过友谊。但他们却错过了爱情,于是只能为回天乏术而惋惜。
一方已经不再相爱而抛弃另一方也常常引起深刻的痛苦。这会使被抛弃的一方极为难过,使他心烦意乱地不断忆起共同的生活,回忆起精神和身体亲近的不可复得的快乐。
最为常见的是一方的爱情逐渐熄灭。这种情况下,爱情没有减弱的一方经历着一场悲剧,而另一方则只感到一点良心的责备。出现这种情况通常有各种原因。有时是爱情消逝了,而且只是由于一方的过失(甚至可能是仍在爱着的一方的过失),不过更常见的是双方都有责任。一方的爱情消逝(因为如果双方不再相爱,一般说来就不会出现悲剧)的原因可能是来自外部,即决定于社会环境(家庭、朋友、社会)。
从心理学的观点来说,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情侣自身的过失而使他们之间的亲昵友谊消逝了。轻率,交往中不注意方式、令人难堪的任性、彼此不尊重有时会葬送爱情,这时谁也无法恢复昔日的情侣之间的信任。
青年男女长久分离也是很有风险的。有可能找到一个哪怕不如远方的意中人那样称心的替身,而且完全不是别有企图。因此,当爱情还没有具备感情交流的稳固形式时,相互的吸引力可以说同情侣之间的地理距离成反比。
男女之间的爱情联系是否稳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种社会因素的影响。因此往往出现被破坏或者被牺牲的受情这种令人痛心的悲剧。尤其是在阶级社会中,不利的社会因素有时会割断或者压制最崇高的亲密关系、
许多爱情悲剧之所以发生是由于男女双方分属子互相敌对的社会集团、有时悲剧也出现在同一个阶级内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悲剧就是因为他们分属于维罗纳―蒙泰基和凯普莱特这两个敌对的家族。
男女之间的不同阶级对立、宗教以至民族差别会造成客观上极为不利的形势。过去产生而在群众心理上根深蒂固的偏见在这方面起着危险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双方感情融洽,他们的关系也可能破裂。由于无力克服社会偏见,实现共同生活的理想,情侣往往感到走投无路。于是又会重演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古已有之的悲剧。
出于这类动机而自杀,这在古代的爱情悲剧中,甚至是不太遥远的昔日的爱情悲剧中,并不是一种罕见现象。它表明亵渎一个人的爱情会给人多么深刻的伤害。
卢基安早就讲述过古代因爱情而自杀的事情。后来,到了文艺复兴时代,由于人的感情生活的复杂化和深化,自杀的事例日益增多。这一点从二十年代德国和三十年代保加利亚的统计资料中也可以得到证实。
因爱情而自杀是用独特的形式表现了社会生活的悲剧性。它通常是由于许多原因的综合作用,除了感情受到创伤之外,还有易于冲动、丧失自信心等等。因爱情而自杀的人也同由于其它原因而自杀的人一样,往往是心理状态不稳定、精神和意志受到刺激。在促成他们自杀的原因中,各种致病因素的综合占很大地位。
因爱情而自杀中,有些是出于摹仿,也就是所谓的心理传染。那些缺乏主见,容易受人怂恿,通常是感情上的怂恿的人,在爱情受到创伤时很容易受到这类仿佛是蒙着一层浪漫主义光泽的事例的影响。
单恋或者失恋往往引起神经病和心理变态的综合症,有时会出现一种特殊的感情矛盾。在爱情中遭到挫折的人既仇恨自己感情的对象,同时又仍旧爱着他。这种意识的分裂可能导致心理失常。
一般说来,任何时代都有的单恋或失恋的痛苦会招致各式各样的悲剧结局。如果缺乏意志力和自我克制的能力,悲剧就可能以抑郁和自杀而结束。但是在受情上遭到惨痛挫折的人常常勇敢地承受落在他们头上的痛苦。这往往是些坚强的、有毅力的人,他们有高度的自尊感和稳定的心理状态。他们逐步治愈自己的创痛,而不会落入绝望的境地。很多经历了爱情悲剧的人虽然比较缓慢,但也能够渡过心情郁闷的时期,不过在心底终生留下某种隐痛。
对爱情受到亵渎而引起的心灵的伤痛,人们有不同的反应和克服方法,这表现了一个人的个性。不同的反应最直接地反映了气质的特点和道德价值体系的内题.所以,每一个人不仅以他独特的方式来争取爱情的成功,而且以他独特的方式来应付可能发生的悲剧。
要减少爱情的悲剧,就应该对男女之间的关系问题有十分透彻的了解,教育青年人严肃而正确地选择对象,培养他们高度自觉地、负责地对待爱情。只有这样才能够减少社会生活的这一领域中悲剧冲突的成分。
但是,无论是在我们的社会里,还是在未来的社会里,都必然会出现爱情的悲剧。这就向我们提出了一项任务:培养和谐的个性,培养有丰富的文化修养、性格坚强,能高尚地经受考验的人。
叔本华故弄玄虚地把爱称为唯一的、永恒的、宇宙的存在之力,但他也承认,如果真挚无私的爱情遭到当代的法律和偏见的摒弃或者压制,就应该把它看做是个人为人类而作出的牺牲。那些彼此相爱、渴望结合以繁衍后代的人们的激情和痛苦,虽然只是个人的感受,却赢得高度的道德评价。就其职能而言是个人的东西,结果却超出个人之上。为爱情而做出的历史牺牲客观上是为了人类的幸福,为了来日的美好而做出的牺牲。
如果抛开从宗教和神秘主义的角度对这个问题的论证,那就应该说,这个思想是合情合理的。从这里可以得出结论:如果男女双方的亲昵结合不是以爱情为基础,他们繁衍后代却并不彼此相爱,有意地把个人利害或者崇尚虚荣的偏见置于自然规律之上,那他们就是对人类、对未来的人们犯下了过错。从这种立场看,爱情受到亵渎而产生的悲剧和一往情深的心灵的痛楚就显得更有利他主义精神、更崇高、更高尚。但丁和彼特拉克,莱奥帕尔迪和雪莱,以及把相爱双方的结合推崇为精神的胜利、推崇为物质获得了灵性的其他知名和不知名的爱情殉难者,他们痛苦的爱情之梦使每一代人都激动不已,这并不是偶然的。
自由、灵感、幸福
爱情是揭示人的个性的一种极为奥秘的因素,同时它又完成重要的社会职能。首先,在个人自由这种每个人都直接体验到的种种感受的综合体中,爱情有很大作用。
恩格斯在引用黑格尔关于自由是被认识的必然的话时,补充说它是“借助于对事物的认识来作出决定的能力“。同时,自由这个范畴也反映了个人的自我意讽和尊严的某些方面。换句话说,自由可以表述为一个人由所有条件的总和决定的内在能力,使他能作出决定,能在自己的思想和行动中在几种方案之间进行?选择:一、借助于对事物的认识在必然的范围内;二、不受他人意志的压力;三、根据自己的信念,按照自己的动机。
自由,这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一个人的行为对现实是否恰当,是否在客观上与之一致。鲁宾斯坦指出,自由具体地表现在三个方面;一、作为个人的自我决定表现在他的种种行动中;二、作为不受社会强制的自由;三,作为“意识控制自己欲望”的特殊形式。表现为某种“个人主动性”的自由是一个人为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承担风险的实际可能性,是他进行批评和检验的权利。这样来描述自由就指出了它独特的社会作用,同时也指出了它在历史的进程中培养个性方面的重要意义。
自由和爱情始终是深深地交织在一起的。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至少包括两个各自独立的方面。第一个方面反映了社会自由,首先是政治自由的水平同实现爱情之间的直接联系。第二个方面属于男女之间相互关系领域内的自由。第一个方面涉及外部条件,第二个方面则涉及内部条件。显然,客观的具体历史环境占有优先地位。
政治自由(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是社会自由)是爱情可能实现的条件。压制个性的社会制度总是或多或少地歪曲亲昵关系。自由必不可免地要创造有利于各种形式的感情交往的气氛。同时,自由也符合较高水平的精神文明。政治自由是社会发展水平的标志。政治自由赋予人平等的权利,降低社会悲剧的尖锐程度,减轻一部分个人对另一些个人的统治程度。此外,随着标志较高级的社会形态的政治自由制度的发展,人用于个人活动的自由时间也逐渐增多。男女有可能更多地相处,丰富自己的感情修养。
爱情,这是对意识的屈从、对私有制、对阶级专制、对人剥削人、对社会压迫的否定。爱情自古以来就是人道主义的宣言书,是人人平等的思想的宣言书。爱情在对抗性的阶级社会中,在弱肉强食规律的气氛中只能死亡。只有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真正的爱情才在精神上丰富起来。它成为使人获得自由的新型社会关系的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亲昵感情在许多情况下都是受到拘束的。婚姻成为商业上的金钱交易。妇女选择配偶的可能性受到限制。她常常不得不压制自己心底的激情。解放人的感情是革命的任务。恩格斯在指出这个历史前景时写道:“因此,结婚的充分自由,只有在消灭了资本主义生产和它所造成的财产关系,从而把今日对选择配偶还有巨大影响的一切派生的经济考虑消除以后,才能普遍实现。到那时候,除了相互的爱慕以外,就再也不会有别的动机了。”
社会主义是在生产中、在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中发达的集体主义、合作和互相帮助的社会制度。在这个基础上,竞争和利润的残酷规律必然不会继续存在。而人道主义、友谊和同志关系则有了广阔的发展余地。社会压迫的种种形式都会永远消失。妇女第一次成为有平等权利的社会成员。她们战胜了昔日的压迫,同男子并肩参加革命的实践、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参加各种管理机构以及社会生活的一切领域。
社会主义社会中,男子和女子自然而合情合理地成为真正的朋友和同志。他们生活着、创造着,从同一个革命纲领中汲取力量。多少世纪以来的社会对抗被消灭了,这就为全体劳动者在广泛的社会基础上具体地表达自由意志开辟了更为辽阔的天地。这也是对他们真正的政治平等的肯定。
但是,在情侣的相互关系中,是否存在表达自由意志的条件呢?换句话说,已经产生的爱情在两人的亲密交往中是有利于达到双方的平等,还是会导致一方压迫另一方呢?对这个问题的各种回答常常是互相矛盾的。
屠格涅夫的《乡居一月》中,拉基金宣称:“爱情里是没有平等的。只有老爷和奴隶,所以诗人说爱情是锁链,这话是有道理的。您等着瞧吧!您大概会看到,这双温柔的小手多么善于折磨人,它们是多么含情脉脉地把一颗心撕得粉碎……您会看到,拜倒石榴裙下是什么滋味……这种奴隶地位是多么丢人,多么恼人。”
在《烟》里,波图金也说了类似的话:“男子软弱,女子有力,机缘更有无穷威力。安于淡泊的生活是困难的……这里有美貌和同情,这里有温暖和光明,——怎么抗拒得了呢?你就象婴儿扑向保姆一样奔过去……反正免不了要落入什么人的手心就是了。”这种奴役是不可免的,就象铁屑投向磁石一样。直到有朝一日,“死亡来解脱我们。”
既然女子象是一块磁石,而男子象是铁屑,那男子就不可能表现出自由意志。两人之间的平等只是徒具虚名,因为女子的随心所欲就压制了男子的自由。但是男女之间也可能互换位置而形成相反的情况。男子也可能压制女子的自由意志。在传统的一夫一妻制旧式家庭中这确是常有的事。但是正在产生的真正深厚的爱情在逐渐消灭这种不平等,而推动互爱双方的自由意志。在交往过程中,亲昵感情越是深厚,这种客观趋势就表现得越明显。
爱情容不得压迫,容不得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语调。罗素说过,“爱情只有当它是自由自在时,才会叶茂花繁。认为爱情是某种义务的思想只能置爱情于死地。只消一句话:你应当爱某个人,就足以使你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爱情关系是最亲密的、使双方都承担责任的“两人联盟”。其中必不可免地出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承诺,这种承诺可能限制他们的自由意志。但是男女双方感受到亲密无间的、完满的融合以至难分彼此,就使这种从属具有了另一种性质。由于兴趣和愿望一致,调整行动的那些做法就不再象是从外部注入的东西那样,而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强制性。相互承担的责任往往变成对行动的自由选择,换句话说,“我要”同时也意味着“她要”,反过来也是一样,“她要”也就是“我要”。这样一来,责任转化为自由意志。在共同的生活中,男女共同协调自己的行动,向往着解决一定的任务——达到共同的理想,而没有被迫的感觉。
当然,爱情绝不是相互关系中纯粹的安逸恬静,绝不是表现价值体系的动机的完全一致。在某些场合中,一方的意志并不符合另一方的意志。这是很自然的个性差异。但是只要存在爱情,那么在共同生活的主要问题上,双方的愿望总是一致或者相近的。“我要”同“她要”越是不相符合,爱情就越是退化。相互承担的责任就开始转化为对自由意志的限制。这就是彼此的爱情逐渐消逝的过程。相互关系的自由具有了不自由的性质。对个人本性的限制和压抑使爱情不能得到真正的发展。
不过,即使是互爱双方的自由,也不是随心所欲,不是乖戾任性。在必然性的范围内,在对两性关系、对男女的社会职能的严肃而明智的态度的范围内,自由是有限度的。超出这些限度就越出了真正自由的领域,因为自由的本质总是同交往的正常形式、同客观的历史必然性、同人的向前发展过程联系在一起的。
男女在爱情上的自由,这就是各人按照心灵的命令、理智和本能、直觉和个人评价自己挑选爱情对象的可能性和权利。这也是各人按照自己对社会责任的认识,决定自己爱情的强度和持久程度的可能性和权利。如果男女双方都尊重彼此的自由,爱情就可以长期维持而且是幸福的,因为正是这种在一致范围内的相对自由能够促进感情并使它日益丰富。在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小说《怎么办》中,罗普霍夫对薇拉·巴甫洛夫娜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可是没有自由便没有幸福。你不愿束缚我,我也不愿束缚你。如果你因为我而受到束缚,你就会使我感到痛苦。”
自由与爱情之间存在着必然的、深刻的社会联系。两者彼此渗透,互相充实。如果没有自由和互相尊重的气氛,爱情就消失了。女奴隶在精神方面和社会方面都受到束缚。她绝不会真正爱上一个欺凌她的男主人。而一个男主人作为独裁者和私有主,也绝不会真正爱上一个受他凌辱的女子而不保障她的自由。爱情要求相互关系上一致的社会基础。
爱情帮助人们明智地利用自由的可能性。因此,爱情有助于丰富精神文明。在人与人相互关系的这种从属性中,社会自由的发展有一定作用。社会自由的范围历史地表明实现爱情的相对可能性。山道尔·裴多菲曾经用诗句表达了人的这两种特征的价值次序。
我要的只是——
爱情和自由。
我愿意用生命
去换取爱情,
而为了自由
爱情又何足惜。
昔日的许多伟大思想家(哲学家、社会学家、艺术家)都指出过爱情在人的生活中的巨大作用。爱情能加深一个人对世界的感受,全面刺激他的生命力。因此,爱情能在一定程度上(其程度因人而异)使男子和女子精力旺盛,精神焕发。
文艺复兴时代的先驱但丁热情洋溢地写道,爱情是“与阳光同在的上天的光辉”,它“照亮了人的理性”。爱情为思想,为社会的精神发展打开了广阔的天地。彼特拉克在《歌集》里说,真正的爱情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它使人上升到“光明的峰顶”。
卢梭认为,情人的智慧变得“更加敏锐”。爱情是“吞噬一切的火焰,它使其余的感情燃烧起熊熊大火……给它们注入新的力量……所以人们才说,爱情创造了英雄。”
傅立叶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断言爱情能发挥生产的功能,他把人类的这种强大力量包括在未来合理的社会制度的经济生活之中。他说,“爱情在文明制度下是动乱、懒惰和耗费的萌芽,而在和谐的制度下则成为创造收入和生产奇迹的源泉。”
人们曾经一再指出过爱情同劳动的完善和加速之间的联系。凡·高有一句格言:“会爱的人才会生活,会生活的人才会工作。”爱情使一个人的体力和精神力量振奋起来,使他准备有所作为,使他集聚起生活的能量。
但是,爱情究竟怎样唤起并促进了人的积极性和他的反应能力呢?这个问题应该由生理学和心理学来研究。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把人的活动同两性关系的发展联系起来进行专门的研究。而且除了记录这些过程的客观方法之外,生活在这种崇高的亲昵友谊之中的人的主观自述对研究这个问题也有重要意义。
爱情作为本能的体现,能加强机体生活的紧张程度。爱情可以促使作为运动着的系统的机体保持平衡。爱情同一个人的外部环境和内部状况的其他因素一起,能够提高机体的生命力和积极性。爱情可以帮助机体在发挥职能和发展的过程中克服障碍。
这种有利的生理基础决定了心理的一定状态。体验到幸福而深厚的爱情的人是不知道什么叫抑郁、寂寞、冷淡的。在情侣的思想里只有欢乐的激动和一种特殊的轻快感,他们仿佛体验到一种内心的净化、“灵魂的净化”。这种心境使人的各种力量都得以充分发挥出来。
爱情从内部推动人的各种力量去最恰当地克服困难。在布鲁诺的喜剧《教士》中,玛尔塔说:“爱情足以使任何沉重的劳动都变得不仅轻松,而且愉快。”
另一方面,在心理上也必然出现一些特殊的趋势。一个正在热恋中的人总是有强烈的愿望去做成某种不同凡响的事情、某种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以求赢得爱情对象的青睐,得到他,使自己配得上他。女子希望自己更漂亮、更崇高,男子则希望自己更英勇、更机智、更有创见。实际上这是意识使性选择的机能更加高尚,更加完善了,是意识把动物的冲动提到了人类的智力、审美和道德的高度。
人有支配他行动的意识。但是,他取悦于异性的愿望、为爱情关系赢得一定的感情关注的愿望不仅有直接的社会的(首先是日常生活的)基础,而且有间接的生物基础。人的这种必然的愿望既是生命的本能,同时又是教育的结果和掌握特定社会集团的价值体系的结果,这种愿望通常会导致良好的后果。它实际上是个人社会积极性的其它内部刺激因素(即动机)的补究。
个人在爱情的基础上自我发展的脉冲自然而然地表现为灵感。文艺作品中描绘过意识从内部积极活动的这种形式。灵感具有认识的、感情的和意志的内涵。灵感是意识内在的亢奋状态,是意识进行创造和克服困难的一种志向。它是为达到有社会价值的目的而由个人的内在积极性刺激所产生的。灵感的作用是进步的,因为第一,它发动一个人的体力和精神力量,从而提高他的活动效果;第二,它使这种活动变得愉快而富于感情。
灵感并不总是来自同一个社会领域。它的产生可以是政治生活、劳动功绩、道德、科学等等作用的结果。由爱情激发的灵感有巨大的行动力。它是一股深厚的感情力量,仿佛能从本质上改造人的精神和身体。
莎士比亚的喜剧《爱的徒劳》中说,爱情“使每一个器官发挥出双倍的效能”。爱情蕴含的力量大得出奇。“它使眼睛增加一重明亮,恋人眼中的光芒可以使猛鹰眩目;恋人的耳朵听得出最微细的声音,任何鬼祟的奸谋都逃不过他的知觉;恋人的感觉比戴壳蜗牛的触角还要微妙灵敏;恋人的舌头使善于辨味的巴克科斯显得迟钝;……爱情象斯芬克斯一般狡;象那以阿波罗的金发为弦的天琴一般和谐悦耳;当爱情发言的时候,就象诸神的合唱,使整个的天界陶醉于仙乐之中。”
巴尔扎克在《高老头》里写道,爱情给凄楚的眼睛注入生命,给苍白的面颊抹上红润。当巴黎女人“真正倾心相爱时,她们就超越自己的猥琐品格而变得心灵崇高”。
爱情是艺术家灵感的源泉。由于爱情迷人的魔力的作用,才产生了各种艺术形式的优美和神奇。人类几千年的历史都令人信服地证明了这一点。
奥维德说,爱情不是浪荡的“游手好闲”。他在《爱情的悲歌》里写道:“如果你不愿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懒汉,你就去爱吧。”古罗马诗人图克西安十分了解爱情善良的力量:“歌曲产生爱情,而爱情也产生歌曲。”
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尤其鲜明地表现了爱情的鼓舞力量。爱的激情不断推动着诗人、画家、建筑师和音乐家的创作。爱的光辉照亮了彼特拉克和薄伽丘、塞万提斯和莎士比亚、歌德和席勒、拜伦和雪莱、司丹达尔和巴尔扎克、普希金和莱蒙托夫以及许多其他诗人的审美视野。伟大的作曲家也经常从爱情中汲取灵感。
斯拉维伊科夫在一封信中承认:“我的《流血之歌》是按照马拉·别尔切娃的愿望而诞生的,是为她面写的。美妙的作品是奇迹的产物,而奇迹却在于妇女使男子获得了创作力。”
幸福的爱情借助创作者的灵感也反映在文艺杰作的内部气氛上。幸福的爱情通过心理的概括使这些作品的感情是生气勃勃的,对世界的看法是愉快乐观的,它驱散了忧闷不乐和悲观失望的心情。
在科学中爱情也是一支鼓舞的力量。要考查爱情在学者生活和创作中的作用是一件困难得多的事情,因为它在这方面远不如在文艺中表现得那么直接。只有一些偶然的自白才稍稍揭开了这层帷幕。维涅尔写道:“在讲述我作为一个学者的经历时,我毫不吝惜地舍弃同妻子的共同生活中那些最令我感动的情节,如果这些事情同我的学术活动没有直接关系的话。可是,如果因此而给人造成一种印象,似乎我的内心生活只局限于关心自己的前程,似乎没有随时准备给我以帮助的忠实的爱妻在我身边,我也能正常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头的话,那是让我很不愉快的。我深信,家庭生活是纯属私人的问题,这使我现在难于启齿。我觉得,要使读者了解我生活的这个侧面,就势必要谈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某些东西。”
很难指出一种社会活动是不受爱情的积极影响的。千千万万的劳动者每天都在体验着爱情的鼓舞力量。可是,这在他们生产活动的总结中却并没有反映出来。
当然,情侣也可能不表现出特殊的劳动热情,而宁愿游手好闲,悠哉游哉地过日子。这种情形是罕见的,不过它们表明,爱情不会自动地发挥良好作用。爱情是同教育、亲近的人的榜样等等其它社会因素一起,共同对人的意识产生有益的作用。
爱情激励人去克服前进路上的困难,去创立功勋。杰克·伦敦在长篇小说《紧箍衣》里在世界历史的背景上把妇女理想化了。
“我有时觉得,一个男子的历史就是他对一个女子的恋爱史……我一直在爱着她。在我的梦里萦迴的是她,不论我白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归根到底想的也是她。她是无处不在的……我和在我之前的所有贤哲一样,了解女人的真实面目,了解她的种种弱点……可是,命中注定的事总是避免不了的;她的腿是漂亮的,她的眼睛是迷人的,她的双手和乳房是天堂,她的诱惑力是头晕目眩的男子所不能抗拒的……女人吸引着男子,就象北极吸引着罗盘的指针一样。
因为女人在男子眼中……是美妙绝伦的。他品尝到她的甜蜜,嗅得出她的芬芳,她使他热血沸腾……所以女子才有权力去震撼那光明与黑暗的大力神都不能使之颤抖的男子的心灵。
我的一切劳作和发明都是为了她。我种种遥远的梦想也归结到她身上。我制造取火的钻弓和木板是为了越……我驯服野马,战胜玛猛,把鹿群赶向南方,避开日益逼近的冰川,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她,我才收割野生的稻谷,驯化了燕麦、小麦和玉米。
为了她,也为了她未来的孩子,我在大树的顶端奄奄待毙,在山洞的入口处同敌人拚搏,在围困中坚守在土墙后面。为了她我在天上划出黄道十二宫。我把十块玉石看成是宜于耕种的月份,朝它们膜拜时,我是在向她祈祷。
女子就象掩护自己雏儿的母沙鸡,总是紧贴着大地。而我浪迹天涯的愿望却老是把我引向闪烁发光的旅途。”
爱情是同被称为幸福的个人最高境界联系在一起的。这两种体验的特殊本质之间的依存关系由来已久。这里日常生活的联想是很牢固的,以至一个概念常常唤起另一个概念。如果一个人没有体验过深沉的爱的激情,就未必能说他是完全幸福的。而且这种信念已被生活中的无数事例所证实。
自然,幸福并不仅仅限于爱情和对爱情的亲切体验。幸福涉及人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各个方面。幸福作为伦理学和哲学的一个题目从古至今都引起热烈的争论。人们通常赋予幸福的含义是各不相同的。
从亚里士多德和伊壁鸠鲁到斯宾诺莎、爱尔维修和霍尔巴赫这些快乐论者把幸福看做长时间的、合理的个人满足,看做最高的福利。他们把达到人生的这个主要目的同坚定地保卫人世的乐趣联系在一起。
从柏拉图和塞内加到爱比克泰德和康德这些伦理学上的严肃派认为自己最高的道德任务不是个人满足,而是合理地服从“命运”或者义务。他们把意识引向另一种现实,即先验主义的现实。
马克思主义克服了形而上学片面思维的这两种极端。马克思主义认为幸福是满足同义务和谐的结合,是“我”和“他人”之间联系的实现,是满足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可能性。马克思主义从而在高度科学的水平上把许多世纪以来伦理学家认为是不能并存的东西辩证地统一起来了。
这样提出问题就使爱情和幸福的共同因素更加显而易见。问题直接涉及到满足和义务,因为爱情不仅是一种愉快的、长时间的个人体验,而且是在实践中具体地实现某种社会联系。因此,爱情给人带来享受,同时又符合他的义务感。正是爱情的这些不同方面渗进个人的心理,形成个人幸福的感受。
不同的人对理想和自己的社会义务有不同的理解,因此他们赋予幸福这种个人生存的最高需求的满足以不同的内容。个人对各种生活价值的摆法在这里有很大作用。有的人认为为艺术和科学而工作是幸画,有的人认为创造物质财富是幸福。还有人认为建立革命功勋是幸福。如此等等。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幸福都要求满足具有社会意义的个人需求。因此,个人在完成自己最高的社会义务的同时,就最充分地表现了自己。
同完成社会义务、同男女有益的社会活动联系着出爱情为在日常平凡的生活中感到强烈的、长期的满足开辟了最深厚、最亲昵的源泉。因此互爱双方的个人生活就更丰富,充满了优美和愉快的感情。爱情在建立个人内在幸福这种特殊的情感和精神状态方面有重要作用。
一般说来,爱情有一种奇妙的功能,它能使它所触及的东西在个人眼中提高价值。这样一来,爱情就使个人的日常平凡生活具有新的、更高的意义。席勒在《爱情的凯歌》中,用诗的境界表现了人对这种状态的主观认识。
神仙因爱情而幸福,
我们有了爱情,
宛如神仙一样。
在有天堂般爱情的地方,
那里人间的一切,
仿佛都是天堂。
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爱情的产生是直接同友谊,互助和同志关系联系在一起的。爱情成为人的新价值体系的必要成分,成为人的共产主义教养的必要成分。
社会的发展必不可免地也要求爱情的发展。爱情的内容成为衡量一个人的精神高度的重要标准。爱情的精神本质不断丰富,它积聚着日益发展的精神文明中的审美价值和道德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