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官绝望到了极点,以至奥伦卡不得不多方安慰他,一再向他担保说,他的钱财还不应视为已经丢失,因为这书信本身就足以作为借款凭据,而拉吉维尔既然在立陶宛和罗斯拥有那许多地产,日后就不难找他算账,要他连本带利如数归还。
但目前难以预料的是,他们叔侄二人还会碰上什么噩运,尤其是倘若博古斯瓦夫胜利返回陶拉盖,他们的处境就会更加困难。因此,他们更加急切地考虑逃跑的事。
奥伦卡主张,在哈斯林–凯特林康复之前,逃跑的事只好暂时搁置,因为布劳恩是名生性阴郁、麻木不仁的老兵,只知盲目执行命令,想求得他的谅解并出手相助,是绝对办不到的。
至于凯特林,姑娘心中十分清楚,他之所以自残,完全是为了能留在她身边,因而她深信,他为她是什么事都会干的。诚然,姑娘的良心总感到不安,经常扪心自问,她是否有权为了保全自己而断送别人的前程,说不定还得牺牲别人的性命。然而,自己置身陶拉盖,实如鼎鱼幕燕,危在旦夕,似这等发引千钧之势,其可怕的程度实又百倍于凯特林由于渎职而有可能遭遇的风险。可她回头又想,因为凯特林是位出类拔萃的军官,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还能找到更为高尚的服役机会,能跟她一起找到像国王,像萨皮耶哈总督,或者像查尔涅茨基总兵这样的权威的庇护者。这样一来,他也就能为正义的事业服务,建立功业,从而也就找到了报效这个国家的场所——须知正是这个国家曾善视像他这么一个可怜的亡命者,他对此始终是感恩图报的。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他面临死亡的威胁,那就是,假若他落入博古斯瓦夫的手中。但毕竟博古斯瓦夫还不能在整个共和国作威作福,发号施令,那么他对凯特林也就无可奈何。
奥伦卡不再迟疑了,她决心当机立断,逃出险境,所以当这位年轻军官日渐康复,能够为她效力时,姑娘便传唤他来相见。
凯特林站立在她面前,显得苍白、憔悴,脸上看不到一点儿血色,但那神情一如往昔,充满了对她的敬重、崇拜和谦卑。
一见到他,奥伦卡眼里便噙满了泪水,莹莹欲滴。在陶拉盖他毕竟是惟一对她友善的人,而此刻,他却如此孱弱,如此深受病痛的折磨。当奥伦卡跟他见面寒暄,问及他的健康状况时,年轻的军官回答说:
“遗憾,小姐,我正在康复,其实倒不如一命呜呼更符合我的心愿。”
“阁下应当唾弃这种差事,”姑娘用充满同情的眼神望着他,回答说,“因为对于一颗如此正直的心来说,应当做到对自己是在为崇高的事业奋斗,是在为明主效命充满自信心才对。”
“遗憾!”军官一再重复这两个字。
“阁下的这份差事到何时期满呢?”
“还有半年时间。”
奥伦卡沉吟不语,片刻之后,她抬起自己那双妩媚的明眸,含义万千地看着他,在这一瞬间,那对眼睛再也不是那么冷若冰霜、咄咄逼人的了。
“请听我说,骑士阁下,”她说道,“我愿把你看成自己的兄弟,看成最真挚的知己,我对你实话实说:你可以而且应该从这种差事中解脱出来,越早脱身越好。”
说完此话,她便向他坦陈了一切——他们的出逃打算以及如何指望他的帮助。她向他展示了一幅光明的前景,说他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到一份漂亮的差事,这差事定能与他那美好而高尚的心灵相称,定能合乎骑士荣誉的要求。最后她说了这样一番话:
“对阁下我将终生铭感五内,对阁下的恩德没齿不忘。至于我自己,我打算遁迹空门,求托上帝的庇护,在修道院里终生侍奉上帝。但不管将来你人在何方,离我远也罢近也罢,无论是在战时还是在升平时期,我总归都会为阁下祈祷,我将祈求上帝保佑我这位兄弟,这位救命恩人平安、幸福,因为我对他的恩德除了感激和祈祷之外无以报答……”
说着,她的嗓音便开始发抖,而军官听着姑娘的倾诉,越听他的脸色就越发苍白,苍白得像块白布,到最后,他跪倒在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用酷似呻吟的声音喃喃说:
“我不能!小姐,我不能!……”
“莫非阁下是在拒绝我?”比莱维奇小姐惊愕地问。
而他,没有直接回答奥伦卡的问话,却开始了狂热的祈祷。
“伟大的上帝!慈悲的上帝!”他说,“自打我孩提时代起,我嘴里就从未吐出过一句谎言,从未有过什么败行劣迹玷辱自己的名声。当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我便以自己这双柔弱的手保卫我的祖国,保卫我的国王;啊,上帝,你为何要对我施以如此沉重的惩罚,使我受到如此的折磨!你亲眼看到,对这种折磨我实在无力承受!”
祈祷至此,他又转向奥伦卡说道:
“小姐,你不知道命令对于军人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服从不仅是军人的天职,而且也是他的尊严和荣誉。小姐,我受誓言的约束,而且不是一般的誓言,因为那是骑士的千金一诺。我曾承诺过,在雇佣期限届满之前,我绝不抛弃军务,并且凡属军务要求我做的,均将一概盲目执行。我是个军人,又是贵族,愿上帝助我,在我有生之年,我永远也不会重蹈那些背弃荣誉和军务的雇佣军的覆辙。无论你命令我也罢,乞求我也罢,我绝不能言而无信,有口无行,惹世人耻笑。虽然,此刻我说着这番话,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酸。如果我得到命令在城门口站岗,不放任何人离开陶拉盖,小姐若想违令出城,便只有踏着我的尸体出去。小姐,你不了解我的为人,才会对我大失所望。但求你可怜可怜我,求你多多谅解,我不能协助你逃跑。有关逃跑的事我甚至连听都不该听,因为命令是明白无误的,布劳恩和我们留守的另外五名军官全都必须照令执行。上帝啊,上帝!假如我能预见到会有这样的命令,我宁愿去参加这场远征……我无法说服小姐,你不会相信我,但上帝看到了这一切。让我死后接受上帝的审判吧!老实说,我能毫不犹豫地为你献出生命……可我不能牺牲荣誉,我不能!”
凯特林住了口,沮丧地反拧着双手。他已是精疲力竭,开始急促地喘气。
奥伦卡还没从惊愕中冷静下来。她既没有时间考虑,也没有时间恰当地评价面前这个人独特的、不乏高尚精神的气质;她只是感觉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这会儿正从她手中滑落,摆脱可憎的俘虏厄运的惟一办法此刻也已变得非常渺茫了,自己的处境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可她还在竭力试图挣扎。
“阁下,”过了片刻她说道,“我出自军人世家,既是军人的孙女,又是军人的女儿,我的祖父和我的父亲也都是把军人的荣誉看得重于生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不盲目受人利用,不分青红皂白地去为别人干这儿干那儿。”
凯特林用颤抖的手从骑兵制服的上衣兜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了奥伦卡,说道:
“你自己去判断吧,小姐,看这份文书是否属于军令?”
奥伦卡把目光投向那张纸,看到了如下的内容:
因为我们得到消息:鲁斯涅的持剑官,出身贵族世家的比莱维奇出于对我们的敌意,企图秘密逃离我们的王府远走他方,其目的在于去煽动其相识者、故旧、亲戚、朋党、属下excitare ad rebelionem,对抗瑞典国王陛下和我等,因此,我责成留守陶拉盖的诸位军官,对比莱维奇及其侄女应作为人质和战俘严加监管,不得让他们逃跑,否则,将褫夺其所有军衔,交军事法庭以纵匪论处,决不姑宽,勿谓言之不预……
“命令是王公离去后在第一个休息站签发的,”凯特林说,“故而是以亲笔信的方式送来。”
“只好遵从上帝的意愿了!”奥伦卡沉吟不语,片刻后说道,“事情既已如此,也就无可奈何。”
凯特林觉得自己该告退了,却没有挪窝,始终直愣愣地站立在她面前。他那苍白无色的嘴唇时不时抖动一下,仿佛想说点儿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内心深感凄怆,极想跪倒在姑娘脚前乞求宽恕,可从另一方着想,他又觉得小姐自己的不幸已经够大,不便再给她增添痛苦,而当他想到自己也在忍受折磨,且会一直无怨无悔地痛苦下去,便不由感到一种奇特的慰藉。
最后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默然退出,可刚走到走廊,他立刻便扯掉了伤口上的绷带,于是伤口重又破裂,跟着他就昏厥过去,倒在了地板上。一个钟头之后,王府哨兵发现他躺在楼梯口附近,这才将他抬到了军械库,由此他得了一场重病,整整两个礼拜不能下床。
凯特林离去后,奥伦卡独自留下,好长一段时间她心乱如麻,神思恍惚。她做梦也想不到凯特林会断然拒绝出手相助,这对她的打击尤甚于死亡。因此,尽管她禀性刚强,在起初的那一瞬间,她不免感到毅力和自信心顿然消失,她跟普通女子一样软弱无能,虽然她仍在不自觉地反复说:“只好遵从上帝的意愿了!”然而内心失望的悲苦远甚于她那听天由命的意识,于是姑娘满眼苦涩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这时,持剑官走了进来,他朝自己的侄女瞥了一眼,立刻便猜到姑娘能向他通报的必定是坏消息,于是他开口便问:
“上帝!又出了什么事?”
“凯特林拒绝帮忙。”姑娘回答说。
“这儿所有的人全都是恶棍、坏蛋、匪徒、超级走狗!怎么回事?连这个人也不肯帮忙?”
“他不肯!他不仅不肯帮忙,”她像个小孩子似地一边诉苦一边回答道,“他还说,他将阻拦我们出逃,哪怕是让他丢掉性命他都在所不惜。”
“这是为什么?天哪!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们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凯特林并非无义之徒,只是我们命该如此,因为我们是不幸的人中最不幸的!因为我们是活该倒霉!”
“但愿所有这些异教徒统统都遭天打雷劈!”持剑官吼叫道,“他们冒犯贞洁,他们掠夺别人的钱财——或鲸吞虎噬,或鼠窃狗偷,他们囚禁无辜……但愿这一切统统见鬼去!好人遇上这样的世道简直没法活!”
说到这里,他开始迈着急促的步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一个劲儿地抡起拳头吓唬人,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宁愿跟死去的维尔诺总督,甚至跟克密奇茨打一千次交道,也比跟他们这帮涂脂抹粉、厚颜无耻、丧尽良心、天诛地灭的恶棍打交道要好得多!”
奥伦卡什么也没说,只是哭得更伤心。持剑官渐渐冷静下来,过了片刻,他安慰姑娘说:
“你别哭啦!我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克密奇茨。我想起了他只是因为他若在此,至少能将你我从这巴比伦囚虏中搭救出去。兴许他还能为你狠狠惩罚所有的那些布劳恩、凯特林、帕特尔松和博古斯瓦夫本人!可他们其实都是一路货色,他们所有的人全都是卖国贼!你不要哭哭啼啼!哭不顶用,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商量一个脱身的办法。凯特林不肯帮忙……让他去当胆小鬼!……没有他,我们照样能逃走……你原本是那么勇敢、坚强,那么巾帼不让须眉,怎么一遇上困难就只会哭鼻子啦……凯特林究竟是怎么说的?”
“他说,王公已下令要把我们当作战俘监管,不准我们离开陶拉盖一步;还说王公担心叔叔会招集贵族帮伙去投奔同盟部队。”
持剑官一听便双手叉腰,说道:
“嚯!嚯!他害怕啦,这条恶棍!……他说得对,我是会这么干的,愿上帝作证,我是非这样干不可的!”
“凯特林既已受命监管我们,此事涉及军务,为了军人的荣誉,他必须执行。”
“很好!……没有异教徒的帮助我们照样走!……”
奥伦卡擦干了眼泪,说道:
“叔叔,你认为这样能行吗?”
“我认为我们必须逃出虎口,既然是必须,那就能行,哪怕是从这些窗口垂下绳索,顺着绳索溜下去。”
姑娘立刻打起了精神,回答说:
“全是我的过错,竟坐在这里哭天抹泪……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走,越快越好!”
她眼中的泪水已完全干了。她重又皱蹙起眉峰,开始冥思苦索,恢复了往常的果断和坚毅。
事实证明,持剑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姑娘的想象力比她的叔叔要丰富得多。只是她想出的办法难以实行,因为事情很清楚,他们必定已经受到严密的监视。
于是叔侄俩决定,在有关博古斯瓦夫出兵情况的头一批消息传到陶拉盖之前,他们暂且不作逃跑的尝试。这样,他们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传来的消息上,料定对卖国贼,对无耻之徒,上帝必将严惩,定不会轻饶。他可能战死疆场,可能身染沉疴一病不起,可能被萨皮耶哈打得丢盔弃甲,大败亏输。那时,在陶拉盖必是一片惊慌失措,乱成一团。在此情况下,留守人员自然也就顾不上看守城堡的大门了。
“我了解萨皮耶哈总督,”持剑官宽慰自己,也宽慰奥伦卡说,“他是个慢性子的军人,但用兵处事精明,而且出奇地顽强。Exemplum,他对国王陛下和祖国的忠诚。他典当、卖光了自己的一切家财,招兵买马,聚集了一路大军,博古斯瓦夫的那点儿兵力与之相比,简直就算不得什么。他俩一个是八面威风的元老,另一个是游蜂浪蝶的花花太岁;一个是堂堂正正的天主教徒,另一个是邪门歪道的异教徒;一个是明辨是非的智者,另一个是鲁莽的浑蛋!胜利的天平会倾向谁的一边?谁能赢得上帝的祝福?拉吉维尔有如黑夜,萨皮耶哈有如白昼,黑夜定会过去,白天总会到来!除非人世间已经没有了正义,没有了对恶人的惩罚!……我们只好等候消息,为萨皮耶哈总督马到成功祈祷。”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若天旱之望云霓,在等待中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长得让人心烦,让人难以忍受,但仍见不到头一名急使到来,因为急使并没有给派来陶拉盖,而是派到了施泰因博克将军那里,派到了王国普鲁士。
凯特林自从上次和姑娘谈话之后,便再也不敢出现在奥伦卡的眼前,可这会儿他却给奥伦卡送来了如下的战报:
“博古斯瓦夫王公在布兰斯克附近击败了克瑞什托夫·萨皮耶哈总督;彻底歼灭了几路骑兵团队和步兵团队。他已乘胜直取蒂科青,那里驻扎的是霍罗特凯维奇的兵马。”
这消息对于奥伦卡不啻是晴天霹雳。统帅的伟大和骑士的英勇,在她那少女的心目中是统一的,意味着同一码事,而她在陶拉盖又曾亲眼目睹过博古斯瓦夫是如何轻而易举地击败了那些最骁勇的骑士的,因此,在得知此消息之后,她更是把博古斯瓦夫想象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凶神恶煞,且具有不可战胜的魔力,谁也把他无可奈何。
对博古斯瓦夫可能被征服的希望在姑娘心中完全熄灭了。尽管持剑官一再劝慰她,向她解释说,年轻的王公尚未跟老总督萨皮耶哈的主力部队正面交锋过,零星的胜负算不得什么,但说也白说,丝毫未能减轻姑娘的绝望。持剑官还徒劳地一再向她担保,说萨皮耶哈新近受到国王恩遇,荣膺大统帅之职,必能让他拥有压倒博古斯瓦夫的绝对优势兵力,可姑娘还是不信,因为她不敢相信。
“谁能战胜他?谁又奈他何?……”姑娘不断地问。
随后传来的消息似乎更证实了她的担忧。
几天后凯特林又送来一张纸片,向她报告有关霍罗特凯维奇溃败,蒂科青陷落的消息。纸片上写的是:
“整个波德拉谢已落入王公手中。王公不等萨皮耶哈来战,径自麾师大踏步前进,直扑萨皮耶哈。”
也就在那时,消息又像报春的燕子一般从四面八方飞来。消息传到共和国这片沿海地区往往是姗姗来迟,可也因而常常给涂上一层灿若虹霓的光彩,宛如早期基督教时代——那时还是由圣徒们走遍全世界传播福音——散布的种种神奇故事那样绚丽多姿。
“琴斯托霍瓦!琴斯托霍瓦!”所有的人的嘴巴都在重复着这几个字。
人们心中的冰块消融了,就像那春天的太阳温暖了大地,于是百卉含英,万紫千红。
“琴斯托霍瓦守住了,有人亲眼见到波兰的女王,贞女马利亚因她那蓝色的外衣掩盖住圣地的墙垣;杀人的炮弹落在她神圣的脚下就像那看家狗一般摇尾乞怜。瑞典兵的手都蔫了,瞄准中的火枪都跟他们的脸粘在了一起。最后他们只好带着耻辱和恐惧撤退了事。”
互不相识的人们一听到这消息,彼此情不自禁地投入对方的怀抱,高兴得热泪纵横。也有些人在抱怨,说消息来得这么晚!
“我们在这儿哭泣,”他们说,“我们在这儿伤心,我们在痛苦中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正是我们应该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时候!……”
于是,整个共和国开始沸腾了,滚滚的雷声从黑海传到波罗的海,直到两海波翻浪涌,怒涛澎湃;信教的民众,虔诚的民众,像暴风雨般地奋起杀敌,保卫自己的女王。所有的人心中都充满了慰藉,所有的人眼里都迸射出雷火;先前看起来似乎是可怕的、不可战胜的顽敌在人们眼中变得渺小了。
“谁能战胜他?谁又奈他何?”持剑官对姑娘说,“现在你该明白,谁是他的克星?是最圣洁的圣女!”
他和奥伦卡从此便整日整日以十字形状匍匐在地板上,感谢上帝对共和国大发慈悲;同时,他们也不再怀疑自己迟早会得救。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博古斯瓦夫杳无音信,仿佛他自己连同他那整路兵马已石沉大海。留守陶拉盖的军官们都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都看到了自己吉凶难卜的未来。他们宁愿听到惨败的消息也不愿面对这死一般的寂静。但是,任何消息都传不到陶拉盖,因为当时正好是可怕的巴比尼奇带领鞑靼兵抄到了博古斯瓦夫的前面,王公派出的所有急使他一概收受,从而切断了王公与外界的联系。
[839] 拉丁语,意为:掀起叛乱。
[840] 典出《圣经》,新巴比伦王国于公元前597年攻陷耶路撒冷,把犹太王约雅斤掳往巴比伦,被掳的还有王室、贵族、太监、工匠等18000余人。公元前538年巴比伦被波斯王古列所灭,被掳的犹太人返回家园。犹太历史称从公元前597年到公元前538年这个年代为“巴比伦囚虏”。
[841] 拉丁语,意为: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