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离开印度之前,您一定要见一见尼尔玛拉·迪维(Nirmala Devi)。她的灵性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大家都知道她是阿南达摩伊妈(极乐之母)。”我的外甥女阿密尤·博斯(Amiyo Bose)说这话时,诚恳地望着我。
“那当然!我也非常希望能够见到这位女圣人。”我接着说道,“我曾经读过有关她了悟上帝高度境界的报道。几年前,《东方与西方》上面刊载过有关她的短文。”
“我曾经见过她,”阿密尤继续说道,“她最近来过我住的小镇詹谢浦尔(Jamshedpur)。由于一位徒弟的恳求,阿南达摩伊妈去了一个垂死病人的家中。她站在病人的床边,当她以手碰触他的前额时,他停止了痛苦的呻吟声。疾病瞬间消失,那人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痊愈了。”
几天后,听说极乐之母正在加尔各答柏瓦尼浦尔区的一位徒弟家中。莱特先生和我立即从我加尔各答的家中出发。当车子驶近柏瓦尼浦尔的居民区时,同伴和我都感叹这奇异的街景。
“喜悦之母”阿南达摩伊妈
阿南达摩伊妈站在一辆敞篷车上,祝福着近百位徒弟,显然她正要离去。莱特先生把车子停在稍远处,和我一起徒步走向安静的人群。这位女圣人望着我们的方向,从车上下来并向我们走来。
“父亲,你来了!”她一边热情地说着,一边把手绕过我的颈部并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我刚对莱特提到我不认识这位圣人,但我非常喜欢这个特别的欢迎方式。一百名徒弟的眼睛也有些惊讶地盯着这个热情的场面。
我立即看到这位圣人是在极高的三摩地的境界。她完全不在意自己外在女性的装扮,而把自己看作不变的灵魂。她牵着我到她的车上去。
“阿南达摩伊妈,我会延误你的行程!”我郑重地说道。
“父亲,这是长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你!”她说道,“请不要离开。”
我们一起坐在车子的后座。极乐之母很快就进入了静止极乐的状态。她美丽的眼睛朝向天堂半闭着,静止着,凝视着远近内在的极乐世界。徒弟们温和地唱着:“胜利属于圣母!”
我在印度发现有许多了悟上帝的人,但从未遇到过如此高贵的女圣人。她温柔的脸庞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喜悦。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她未戴面纱的肩上。她的前额涂了一点红色的檀香膏,象征她内在永恒开启的第三只眼。细小的脸庞,纤瘦的手和小巧的脚,与她广阔的心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当阿南达摩伊妈还在入定状态中时,我向周围她的女徒弟提出一些问题。
“极乐之母在印度各地旅行,在许多地方都有数百名徒弟,”那位徒弟告诉我,“她的勇敢和努力促成了许多令人满意的社会改革。虽然是个婆罗门,但这位圣人并不介意种姓阶级分别。我们总是和她一起旅行,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我们必须像母亲般地照顾她,因为她自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肉体。如果没人给她食物,她就不吃。即使将饭放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去碰触。为了阻止她的肉体从这个世界很快消失,我们只好用手喂她。她经常连续数天停留在入定状态,几乎没有呼吸,双眼也不眨动。她的丈夫是她主要的徒弟之一。许多年前,在他们婚后不久,他就发誓不再说话。”
这个女徒弟指着一位留着长发及灰白胡子,肩膀宽阔,相貌出众的男子。他安静地站在一群徒弟中,也以徒弟式的恭敬姿势双手合十。
阿南达摩伊妈从无垠的沉浸中恢复活力,她正在将意识集中到物质世界。
“父亲,请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她的声音清晰且悦耳动听。
“现在是在加尔各答或兰契,但很快就要返回美国。”
“美国?”
“是的。那里的心灵追寻者一定会诚挚地赞赏一位印度女圣人。你愿意去吗?”
“如果父亲肯带我去,我愿意去。”
这个答案让她近旁的徒弟有点担心。
“我们当中的二十位或更多人总是跟随极乐之母一起旅行,”他们其中一位明确地告诉我,“我们不能离开她。无论她去哪里,我们一定会跟去。”
我只有不情愿地放弃这项计划!
“请你和徒弟至少来兰契一次,”我在告别时对圣人说,“作为天国的孩子,你会喜欢我学校的那些小孩的。”
“不论父亲带我去哪里,我都会欣然前往。”
不久之后,兰契维地拉雅就列队欢迎女圣人的到访。小孩子总是期盼任何节日的到来 — 没有功课,却有数小时美妙的音乐演奏以及压轴大餐!
“胜利!阿南达摩伊妈!”当圣人的团体进入学校大门时,数十个热情的小孩子反复唱着这赞颂的话来欢迎他们。阵雨般洒落的金盏花,铙钹敲击的叮当声,海螺活泼的吹奏声以及手鼓咚咚的打击声交汇在了一起!极乐之母微笑着漫步在充满阳光的土地上,带着她内在移动式的天堂。
“这里真美丽,”当我带着阿南达摩伊妈向中央大楼走去时,她优雅地说道。她坐在我旁边,像孩子般微笑着。
“请告诉我一些有关你的生活。”
“父亲知道一切,为何还要我复述呢?”她显然觉得短暂的肉身的经历是不值一提的。
我笑了起来,温和地重复同样的问题。
“父亲,没有什么可说的。”她歉意地张开双手,“我的意识从未和这暂居的肉体结合起来。我来到地球上,成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又长大成人,由家人为我这肉体安排婚事。当我丈夫陶醉在激情里,在身旁对我示爱并轻触我身体时,他经历到了猛烈的冲击,仿佛被闪电打到。 ”
“我丈夫双手合十在我面前跪下,恳求我的原谅。”
“‘母亲,’他说道,‘因为我情欲的碰触亵渎了你肉身的殿堂— 我不知道在这肉体中的不是我的妻子而是圣母— 所以,我立下重誓:我要成为您的徒弟,一个独身的追随者,永远像仆人般沉默着侍奉您,并且,有生之年不再和任何人说话。我的古茹,希望这样可以弥补我今天冒犯您所犯下的大错。’”
阿南达摩伊妈陷入了深沉的入定状态,像雕像般一动不动,她遁入了随时召唤她的王国。黑色的眼眸看起来没有活力而且呆滞。当圣人的意识从肉体中脱离时,常会出现这种表情,此时的肉体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我们一起进入这极乐入定的境界大约一小时。后来,她愉快地轻笑着回到了现实世界。
“阿南达摩伊妈,”我说,“请随我到外面花园转转,莱特先生想为你拍照。”
“当然,父亲。你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当她在为拍照而变换各种姿势时,亮丽的双眸一直闪烁着天国不变的光彩。
宴会时间到了!阿南达摩伊妈盘腿坐在毯子上,一位徒弟在旁边喂她。圣人就像婴儿般顺从地把徒弟送到自己嘴边的食物咽下。极乐之母显然并不能分辨出咖哩与甜点的味道的不同!
黄昏降临时,圣人与她的团体离开了,深厚玫瑰花瓣如阵雨般洒落。她举起双手为那些小男孩祝福。他们的脸上绽放着她毫不费力就唤醒的爱的光芒。
阿南达摩伊妈抛弃了低等的执着,忠诚地将自己完全奉献给上主。这位孩子般的圣人没有学者吹毛求疵拘泥细节的特色,而是凭借确实、可靠、合理的信念,来解决人类生活唯一的问题— 与上帝合一。
在她造访兰契后的另一个场合,我又有机会看到了阿南达摩伊妈。那是几个月后,她与徒弟在塞伦波尔火车站的月台上候车。
“父亲,我将前往喜玛拉雅山,”她告诉我,“慷慨的徒弟在得拉敦(Dehra Dun)为我盖了一间修行的小屋。”
当她上车时,我很惊讶地看到,不论在人群中、火车上、宴会中或者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上帝。我的心里依然听得见她的无限甜美的声音在回响:“看,此时到永远与永恒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