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以外人民骚动之需要——劫巴士底狱的影响太看

重了——英法农民骚动之区别——农民暴动之重要

巴黎因破坏了宫廷的计划,这一击足以致王权的死命。此 外,做革命主动力的,布满街巷而衣服褴褛的人民,使这整个的 运动有新的特性,和追求平等之新质料的趋势。有钱有势的人, 看见巴黎那几天的情形,知道很清楚了;首先是贵族们,其次是 走狗和垄断家的出奔,使这胜利更为显著。宫廷中正在找外兵 援助以抵抗国内的革命。

可是,假如这种暴乱只限于首都,革命决不能发展到这么大 的范围,而把旧的特权阶级打倒。中央的暴动,就是必须攻击中 央政府,打倒它,并且打倒他的拥护者。但是要破坏各省政府的 威权,要把旧统治在政治方面及经济方面的特权阶级打倒,便非 各城,各镇,各村的人民也起事不可。这确是7月间法国各处所 发生的情形。

历史家都不知不觉地受了《自由之二友》的影响,以为各地 城市及乡村的运动,都是劫巴士底狱的结果。大家都以为这个 成功的消息,便激起了全国各地。堡垒烧了,农民的骚动造成这 么大的恐怖,致使贵族与僧侣遂于8月4日放弃了他们的封建 权利。

然而,这种解释,不过是一半真确而已。在城市方面讲,确 实有许多城市之起骚动,是受了劫巴士底狱的影响。有些,如7 月18日之多洛瓦,19日之司特勒斯堡(81га8Ьоиге),21日之杰 堡(СЬегЬои%) ,24日之罗安,27日之摩布治(МаиЬеиде),都是 按着巴黎暴动而起的,而其他城市却发生在三四个月之后,那时 国民会议已议决1789年12月14日之自治法,规定民治的资产 阶级自治政府之宪法,使之脱离中央政府而独立。

至于农民方面却是很明显的,当时交通如此不灵便,从7月 14到8月4日只有二十天的工夫,劫巴士底狱决不能这么快影 响到乡村,也不能使乡村的暴动来促进国民会议之决议。我们 如果是这样来观察时,就把法国当时乡村运动之深沉的意义看 轻了。

在17世纪时,领主们和僧侣们,把乡村公社共有土地掠夺 去了;现在农民起而暴动要废除封建制的权利,要恢复原有的土 地,这便是大革命的中心与基础。资产阶级争政权的奋斗,也借 这暴动而发展。法国大革命如果没有农民的暴动,决不能散布 这样广。起于1789年正月以后,甚至起于1788年并继续到五 个年头的乡村大骚动,使革命能够完成那毁废的大工作,——这 是我们要感谢这大骚动的工作。因之,才能使革命定出平等制 度之最初基础,发展在法国的不可遏止的共和精神;宣布土地共 有的伟大原则,这到1793年时便可看见的。在实际上,这个暴 动使法国革命有了真的特质,而与1648年至1657年之英国革 命截然不同。

英国当时在那九年的期间中,资产阶级也起而打倒绝对的 王权及王党的政治特权。但是英国革命除此以外,主要的斗争 是为着各个人要有信教自由的权利,各人依着各个人的见解去 解释《圣经》,去选择他自己的牧师,——总之,是要在智慧及宗 教发展上,有个人自由的权利。而且,后来,每一教区要有自治 权,其结果,又要求都市的自治权。但是英国农民的骚动,便不 像法国这样普遍地要废除封建税及什一税,而恢复公社共有的 土地。即令克仑威尔(СготлуеП)的军队,曾攻击些表现封建制 度真精神的堡垒,不幸他们并不会攻击到当时领主们对于土地 之封建的专擅,也不会攻击到当时领主们所施于佃农之封建的 司法权。英国革命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替个人找到几样可贵的 权利,而没有毁坏领主的封建权利,仅修正了这权利,而保存了 领主在土地上的权利,直至今日。

自然,英国革命建立了资产阶级的政权,但这不过是与领有 土地的贵族平分而已。如果这个革命使英国资产阶级由产业与 商业而到了个繁盛时代,这个繁盛之获得便是凭着这个条件:资 产阶级不应攻击贵族之土地特权来取得利益。反之,资产阶级 应帮助着来增高这些特权,最少在价值上是如此。他们帮助贵 族依据法律去占有公社的共有土地,这便是所谓“土地圈定案” (Епскйиге ас®,而使务农的人民日趋窘困,徒仰地主之鼻息, 大多数遂被压迫而迁入城市,便成了无产阶级,不得不再仰产业 资产阶级之厂主的鼻息来收容他们。英国资产阶级又帮助贵族 形成极大的土地财产之来源,不但是由于时常法外的极大的收 入,并且是由于政治的及地方的司法权,在新形式下再建立领主 司法权。他们又帮助贵族的收入十倍增加,由于土地法之限制 土地出卖,而使他们得以垄断,在产业与商务正在发展的人口 中,更使土地之需要,日见迫切。

我们现在知道法国的资产阶级,尤其是从事产业与商务的 大资产阶级,在革命过程中总想模仿英国的资产阶级。他们也 想与王室及贵族勾结来获得威权。幸而法国革命的基础,较之 英国革命的基础,更为宽广,所以他们没有成功。法国的运动不 仅是要获得宗教自由,或个人之商务与产业自由的暴动,也不是 争得自治权掌握在少数资产阶级手中的暴动。它是一个农民的 暴动,是人民的运动,是要再来取得土地而脱离一切封建制度的 束缚;其中固然有一个有力量的个人原素一一各个人占有土地 之欲望;同时也有一个共同的原素,要全人民领有土地权——这 权利我们以后在1793年便可听见贫民阶级很高声地喊起来。

所以,如果说1789年夏天的农民暴动,只是由于劫巴士底 狱的热狂所引起的一个枝叶,便把它的意义太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