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幸福委员会及公安委员会——巴黎之情况——旧 统治之势力一资产阶级反对革命——国民大会禁止 纸币——公社之微弱-国民大会与各区团——“嫌 疑犯律"——雅各宾党之得势——罗伯斯庇尔及被逐 之吉伦特党一圣朱士之报告——中央政府之建 立——军事情况——共和党之小挫一一共和党之屠 杀——营救玛丽•安都勒之企图——命令将她付审 讯,但是延迟了一一她之受刑——被捕吉伦特党之定 罪——接着又是其他的人-恐怖之开始

自5月31日及主要的吉伦特党被捕以后,山岳党于1793 年之夏季,忍耐地在建立一个强固的政府,集中于巴黎,以应付 外患,各省之叛乱,及由激烈派与共产党所领导而发生于巴黎之

民众暴о

在4月间,我们业已看见国民大会把中央权威付予公共幸 福委员会,在5月31日以后,她又加添些新的山岳党份子,①以 增大这个委员会的力量。新宪法之施行,未成事实,直到战争终 了;而这两个委员会一一公共幸福委员会及公安委员会——却 不断地在集中权力于他们手中,而要实行一个温和的政策—— 就是说:一方面是激烈派及巴黎公社所代表的急进派,他方面则 是丹东及其伴侣而且有吉伦特党在后面;他们则站在这二者 之间。

两委员会之集中权力的工作,很得了雅各宾党之助,他们把 活动的范围扩到张各省,而且使党员团结起来。在1791年时, 与巴黎雅各宾俱乐部相结纳的会社只有八百,到1793年时则增 至八千;而且这些会社都是拥护共和党资产阶级的;新政府之无 数的官吏,也是由他们供给;政府用以发现其敌人或消灭其敌人 的警务中心,也是由他们组成。

此外,在各城市及乡村公社中,以及各区团中,组织了四万 革命委员会;米施勒已经说过,这些公社大半是处于有教育的资 产阶级——他们多半是旧统治时代之官僚一的领导之下,即① 公共幸福委员会起初是丹东派,到5月31日以后,才渐渐变为罗伯斯庇尔 派。在5月30日时,圣朱士及谷桑已经是委员;硕邦•圣安都勒是6月12日加入 的;罗伯斯庇尔是7月27日加入的。加诺特及(哥德多尔的)布留尔(РНеиг)是8月 14日才加入的;至于柯洛赫布瓦及比洛发棱是在9月4日及5日之骚乱后,于9月 6日加入的。这委员会中可以分为三派:恐怖派,如柯洛赫布瓦及比洛发棱;工作 派,如加诺特之于战事,布留尔之于军事工程及军备,林得之于军队供给;以及“行动 派”,如罗伯斯庇尔,圣朱士及谷桑。代表国家警务之公安委员会,则全是些旧统治 时的官吏。有些人甚至怀疑,这些人是否仍具有他们以前的同情心。革命法庭之公 共检事官富吉尔唐维尔完全受制于此公安委员会,每天晚上他要去接受它的命令。, 刻被国民大会以之附属于公安委员会;而各区团自身以及各民 众会社,也很快地变成了中央政府之机关,不过是共和国的教会 政治之分支而已。

同时,巴黎的情形是很不安定。有能力的人,优秀的革命党 已于1792年及1793年投军,他们已经到了边界及凡兑,而王党 却开始抬头。他们利用各区团之监视松懈了,便成群结队的回 巴黎来。在8月间,旧统治时代之过分的奢侈,忽又出现了。公 共花园及剧场中满是些“纨褥子”。①在剧场中,王党的剧本很 受欢迎,只听见怪声叫好;而对共和党的剧本则喝倒彩。有一个 王党剧本表演寺狱及王后之被救,实则玛丽•安都勒的逃走之 成为事实,亦只指顾间事。

各区团也被王党及吉伦特党之反革命派所制服了。当青年 工人及工匠,经过整天疲倦工作之后,再会集在各区团之大会 中,而青年资产阶级,也带着棍棒来赴会,要凭他们的意志来左 右议案。

各区团自然要防止这种侵入,他们从前也这样做过,各邻区 团彼此相助;但是雅各宾党嫉视各区团之权力,总想首先利用一 个机会来破坏他们。这个机会不久就来了。

巴黎仍然缺少面包而且价昂,9月4日群众齐集市政厅,高 呼“我们要面包”。②这些呼声愈见可怕,少不得要民众所信仰 的,善良的,最为巴黎贫民所爱戴的演说家硕墨特出来劝慰他 们。硕墨特允许供给面包,并且允许将巴黎备办粮食的行政人

① 这是加于当时资产阶级之服饰奢侈者之绰号•

② 王党(如勒庇特尔)之混在各区团中来煽动这个运动,也许是可能的,甚或 是实在的。这是反动派之旧诡计。但是,如果说此运动完全是反动派的工作,这与 说1789年之运动就是奥良公爵的工作,是一样的来得可笑而狡诈。 员逮捕。他用这些许诺防止了一个骚动,到第二天人民只派些 代表到国民大会去。

可是国民大会,即不能够又不愿意来处理这次运动之真实 原因。它只竭力以严厉的方法来恐吓反革命派,而增大中央政 府的权力。在事实上,无论是国民大会,公共幸福委员会,甚至 公社一一我们要知道,公社之存在已为委员会所左右——都没 有表现能力来应付这种情况。丹东,罗伯斯庇尔,巴勒尔及其他 许多人曾经表现过大革命初期之希望,可是到现在谁也不来以 此种力量,勇气及精锐,去表现起自民间的共产主义理想。“强 固政府”之拥护者——资产阶级的中庸之人,都抱着民治主义的 观念——已逐渐得势了。

这原因是由于旧统治仍有很大的力量,这力量近来更见增 大,因为有从革命得到好处的人来拥护它。要破坏这个力量,非 新起一个民众的平等的革命不可;但1789年至1792年的大多 数革命家不要这种东西了。自1789年至1792年时有革命思想 的资产阶级,大多数都觉得革命走得太远。这个革命能够防止 “无政府主义者”之“平分财产”吗?它会使农民过于安适吗?他 们太安适了,则购得国家田产的人,不会没有人去替他工作吗? 他们又到那儿去找劳动者到这些田庄上来生利呢?购买者之以 整千整万付给国库来购置国家的土地,自然是打算从这些土地 中生利,倘使在乡村间没有被雇的无产阶级,还有什么用呢?

所以,宫廷派及贵族现在联起来成为一个已经购得国有土 地之整阶级,所谓“黑队”(Ьапс1з по;ге8)的军人也来投机于国 有产业之买卖,无数的包揽人则投机于军用品之供给,而无数的 经纪人则投机于纸币金融及日常生活必需品之买卖。他们都已 造成他们的财富,他们立即联通一气,来防止革命,他们只有一 个条件,就是他们所购得之产业及所积聚之财富,不能牺牲。在 乡村中则有新兴小资产阶级来拥护他们。他们只注意于某种政 府之建立,希望它很强固,足以压制无裤党不破坏秩序,足以防 止英,奥及普鲁士军队,否则敌人得胜,则革命时代从僧侣及逋 臣王党手中所夺来的财产,都要物归原主。

故此,国民大会及公共幸福委员会,眼见得公社及各区团足 以危害他们的权威,便千方百计利用9月初间的运动之缺少联 络,而以新的权力赋予中央政府。

的确,国民大会曾决定防止纸币交易,有违者处死刑,并且 组织六千人之“革命军”,在赫伯尔派的罗山(К0П81П)统率之下, 其目的在防止反革命派及索取乡间之粮食以供给巴黎。但是随 着这种改革之后,并无至要的行动,不曾使愿意耕种的人有土可 耕,或赞助他们去耕种,故此,革命军之索取,又成了乡村怨恨巴 黎之一原因,结果反使首都粮食之供给,更为困难。

此外,则国民大会不离“恐怖”之威吓,而以新的权力赋予政 府。丹东则主张“武装的国民”,以威吓王党。他说,'每天杀几 个贵族或恶徒的脑袋,是他们罪有应得。”雅各宾俱乐部则要求 审讯被捕的吉伦特党。赫伯尔则主张要有“游行断头机”。革命 法庭更加活跃,允许搜查私人住宅,甚至在晚上也可以。

一方面以恐怖政策来威吓全国,同时也想方法来削弱公社 力量。各区团之革命委员会,本有司法警务及逮捕权力,则指责 他们滥用了这些权力;硕墨特则将他们置于公社监督之下,而放 逐其不甚可靠的委员;但在十二天后,即1793年9月17日,国 民大会因为嫉视公社权力增大,便夺去它这种权力,于是革命委 员会便处于公安委员会——此可怕之秘密警务权力系由公共幸 福委员会而建立,却立即要吞并它——之直接监视之下。

国民大会之对于各区团,借口于防止反革命派之侵入,于9 月9日决定将其大会召集次数减为每星期两次;为掩饰起见,每 次付两佛郎给出席的,仅凭两手工作过活的无裤党一一这个办 法早已视为很革命的而实行了,但是各区团之判断似乎两样。 有少数的区团(如在发尔勒势力下之民约区,谷市区[На11-аих-及人权区等)则拒绝此赏金而斥责此原则;但据梅烈所说, 其他的区团都收用这笔钱。

在9月19日,国民大会又决定在那些压抑的法律之上,再 加上可怕的“嫌疑犯律”。因有这个法律,遂得拘捕一切有嫌疑 的前贵族——财产被充公的贵族,一切曾参加“暴政或联盟主义 的人”,一切“不曾尽人民职务的人”,一在事实上,凡是不继续 忠心于革命的人,都可被捕。路易•布兰及其他崇拜国家的人, 都说这个法律是个“可怕的政策”,而在实际上,不过是表现国民 大会之力量薄弱,不足以继续革命所开拓的路径。这么一来,便 使牢狱有人满之患,于是后来发生一些悲剧,如后来加利尔在南 德将囚犯们溺死,柯洛在里昂将他们成群的枪毙, 1794年之6 月及7月在巴黎竟将他们成群地坑死,总之,都是为山岳党统治 之倾覆做准备工夫。

在巴黎既有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政府,于是在各政党之间遂 不免发生可怕的竞争,看是谁能够将这个可怕的武器拿到手中。 在9月25日,各党派便于国民大会席上发生争斗,胜利却是归 在革命党之中庸派的一边一一归在雅各宾党及其忠实代表罗伯 斯庇尔的一边。在他们的势力之下,用他们所推举的人组织了 革命法庭。

八天之后,在10月3日,这个新权威便证实了。公安委员 会的委员阿麻尔(Атаг)经过一度怀疑之后,竟不得不提出关于 6月2日被逐之吉伦特党的报告,他在这里边主张把他们都送 到革命法庭去;他现在或者是因为恐怖或其他的顾虑,竟在另一 方面更进一步,主张在他所控告的三十一名之外,还有七十三名 吉伦特党议员也要付审讯,说他们曾于6月间在国民大会破坏 国民之代议制,但议会仍在继续进行。罗伯斯庇尔却竭力反对 这个提议,这是出乎一般人意料之外的。他说,应该受责罚的不 是全体,只把他们几个领袖拿来追问便够了。他因有右派及雅 各宾党的赞助,他的主张在国民大会中占了胜利,于是他得了和 解者的头衔,因能左右国民大会及两委员会。

再在几天后他的朋友圣朱士在国民大会中读一个报告,他 在那里边怨诉了新政府之腐败与暴虐以后,即提及了巴黎公 社——硕墨特及其党派一一其结论是主张“革命的政府应当维 持下去,直至有了和平时为止”。

国民大会采纳了他的结论。中央政府便这么确定地组 成了。

当巴黎正在发生这些争斗时,军事情形却呈现最阴暗的景 色。在8月间又发布招募的命令,丹东又回复了他的能力及透 察民心,他能有很光辉的灵感使这全部招募的工作,不落于革命 政府手中,而置于八百同盟队手中;这八百同盟军是从各初级选 举人会派到巴黎来表示接受宪法的。这个计划于8月25日被 采用了。

可是法国有一半人不愿意战争,故招募进行很慢;而武器及 军需品亦很缺乏。

起初在8月及9月间,情势很不见佳。团琅在英国人手中, 马赛及勃罗文斯正在革命反抗国民大会;里昂之围未解——直 继续到10月8日——而在凡兑的情况也没有改善。直到了 10 月16日,共和国军队才在威迪尼打了第一次胜仗,18日才在硕 勒打败凡兑人,把他们赶过罗亚尔河往北走。但是共和党之屠 杀仍没停止,在诺亚摩稽尔(№计тоиНе饵),奢勒特(СЬагеНе) 抢杀了所有围绕着他的人。

看见了这种流血的情形,法国人驱逐敌人出境之超人的力 量,以及法国民众所受之无限的痛苦;从革命党心中自然要发出 “打倒一切的革命敌人!”之呼声;一一这是易于了解的事。一国 国民是不能永久受压迫而无革命之觉悟的。

Ю月3日有命令给革命法庭,审问玛丽•安都勒。后2月 以来,就时时听见有要救出王后的话。据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 几次几乎要成为事实。由公社委以看守寺塔之责的市政官吏 们,不断地被王室家庭中人所运动。这些官吏中有富郎,布鲁诺 (ВгипсЮ,莫尔(Мое11е),顽散(У1псепГ)及米硕尼(М1сЬот8)。 热烈的王党勒庇特尔(ЬерИге)供职于公社,而他急进的议论很 能引起各区团之注意。另一王党波尔特(ВаиЮ则取得刚西尔 哲利狱的看守之职,王后就关在那里。2月间有一次要逃走失 败了 ;另有一次为米硕尼及巴茨男爵(Вагоп Не Ва0)所准备的, 却几乎是成功。在这一次打算逃走发觉了以后(7月11日),玛 丽•安都勒才和她的儿子分开,把他交给了补鞋匠西门(81-топ)来看守。王后则移至刚西尔哲利狱(8月8日)。但是要救 出她的企图仍在进行,圣路易的武士罗哲维尔(КоиёеУ111е)竟 得与她接见,而看守吏波尔特则担任与外界的接洽。每一个拯 救她的计划都使党变为很热烈,他们想以政变恫吓,准备立即普 遍地屠杀国民大会中人及爱国者。

国民大会倘使不是希望各联军君主以释放王后为条件而撤 兵,玛丽•安都勒之付审讯也不至延迟到10月。我们的确知 道,公共幸福委员会曾(于7月间)有训令以此意传给它的特派 员色蒙维尔(ЗетопуШе)及马勒(МагеО ,他们在意大利被米兰 总督逮捕;而且我们还知道,关于释放王后的交涉,往后还在 进行。

.玛丽•安都勒之拼命引德军来法,及她的背叛行为使敌人 易于得胜,这都是显然的事实一一现在她和弗撒的通信已公布 了——这么一来,近代推崇她的人说她几乎是个圣哲的故事,遂 不攻自破。1793年的舆论是不错的,它说玛丽•德利撒(Ма-Не-ТЬёгёзе)的女儿(按即指玛丽•安都勒)的罪恶,甚至比路易 十六还要厉害。她于1。月16日死于断头台。接踵而死的便是 吉伦特党。我们记得在6月2日,三十一名吉伦特党被捕以后, 曾允许他们有游行巴黎的自由,不过要由一个宪法监视。当时 并没有要杀他们的打算,著名的山岳党还到被捕的吉伦特党屋 里去留以为质。但是大多数被捕的吉伦特党都逃出了巴黎,到 各省去煽动内乱。有些在诺曼底及布里坦煽动,有些则激起波 尔多,马赛及勃罗文斯的叛乱,他们到处与王党联络。

到了这时,6月2日被捕之三十一名,只有十二名在巴黎 了。再加上另外的十名吉伦特党,这个案子遂于新2月3日(10 月22日)提出法庭。吉伦特党们勇敢地辩护,他们的辩护辞似 乎能感动革命法庭之被选的陪审官,公共幸福委员会从国民大 会得到了一条法令,催促着法庭。新2月9日(1。月29日),富 吉尔唐维尔把这新法令在法庭宣读,这案件了结了,有二十二名 吉伦特党宣告有罪。发拉茨(Уа1а危)自杀了,其余则于次日 行刑。

吉伦特党的灵魂罗兰夫人是于新2月18日(11月8日)处 死的;前巴黎市长贝雷(以1791年7月17日默允拉法夷脱之屠杀之罪,这是无疑的),从里昂来的吉勒•杜甫勒(СИгеу-Оиргё),以及在从发棱至巴黎途中被王后运动之佛意党巴拉 夫,也接着受刑;在12月中,吉伦特党克尔圣(Ког8а1пО及拉 波•圣埃稽勒也上了断头台;都巴利夫人(Марате ВиЬаггу)也 以王党罪名处死。罗兰及康多塞则自杀。

恐怖又是这样开始,这是一个不可免的进程。